武舉選拔分為三場,第一場考的是最基本的幾個項目——騎射,兵器與力氣。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郭媽媽她們雖說等到林景曜上場一定會提醒林嬌恣,但林嬌恣怕她們耳朵眼神不好,讓她錯過了哥哥上場,所以從選拔開始她就靠在杆上瞪大了眼睛,就那麼一直等到了林景曜上場。
哪怕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她也激動的歡呼,認真的看完了全程。
等到林景曜下場,裁判宣佈了甲等,她才放鬆了精神,癱坐在了座椅上。
郭媽媽見主子收回目光,脖子還僵直的伸着,心疼地上前為她揉捏歸位「姑娘以後可別這樣了,要是脫臼了怎麼辦,脖子受傷不比其他地方,可是大事!」
林嬌恣一邊喊疼,一邊往外頭瞅,哥哥既然考好了,那說定馬上就會回來。
只是等到海棠借了熱水,拿了熱毛巾回來,也不見哥哥的蹤影。
「雖然考完了,但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姑娘不要太急了。」
林嬌恣點頭應是,摸着自己已經不疼的脖子,哥哥晚些過來也好,免得看到她脖頸發紅覺得她蠢。
「林家妹妹。」
看完了哥哥的選拔,林嬌恣對其他人的表現都不感興趣,聽着外頭零星的歡呼,連頭都懶得抬。
倏然聽到半熟的嗓音,林嬌恣百無聊賴歪過頭「魏家哥哥。」
魏斐逸聽到林嬌恣懶洋洋的語調,忍不住一笑「你這是等無聊了?我來時見着林將軍在跟一位大人敘話,該會晚些才過來。」
「嗯,哥哥是做大事的人,有事忙很正常,我不無聊。」
話是那麼說,林嬌恣鬆軟的肉臉上可是寫滿了無趣,疲憊。
「脖子是怎麼了,怎麼紅紅的?」
魏斐逸注意到了林嬌恣的脖子,問完見林嬌恣臉頰發紅,表情帶了些羞澀,怔了下,「不會是伸長脖子看林將軍看傷了吧?」
「魏哥哥你真聰明。」
既然都被猜出來了,林嬌恣不以為恥,反以為傲,「我哥哥表現的很不錯哦。」
「林將軍的確厲害,幾項試煉驚艷絕絕,我們這些學生難以望其項背。」
「魏哥哥也厲害。」
林嬌恣雖然沒看魏斐逸的比試,但隱約聽到校場呼喊他的名字,還有歡呼的聲響。
她本來還以為是名字相似的人,既然魏斐逸本人站在這,神情又那麼輕鬆,那歡呼就該是為他而響。
「比起林將軍差得遠了。」魏斐逸笑如春風,明顯誤會了林嬌恣,以為她不止關注了林景曜,還為他加了油。
「這個送你。」
魏斐逸從袖中拿出了一個方盒,「前幾日在路上瞧見,覺得憨態可掬便買了,按着年紀你的生肖也該是兔?」
見魏斐逸拿出禮物,林嬌恣本想拒絕,可聽到他後頭那句,手就先一步接過了盒子。
「魏哥哥你真是個好哥哥。」
想來他早逝的妹妹應該也是屬兔,他才會用「也」來問她的生肖。
打開盒子裏頭是個玉雕的兔子擺件,肉呼呼的兔子翹着圓尾巴懶洋洋地趴在蘿蔔上。
「真有趣。」林嬌恣摸了摸尾巴,「我喜歡這個。」
「你喜歡就好。」
見林嬌恣眼眸閃閃發光,真因為這份禮物而高興,魏斐逸的心情也不錯。
他跟繁兒感情好,在外頭見到什麼討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就會順手買下,繁兒去世後,這些東西都是堆在公主府的空屋裏,這次買了這個玉兔子,他突然想起林嬌恣上元節捧着兔燈籠的模樣。
想着林嬌恣那麼崇拜她的養兄,這次武舉說不定會來,他便把兔子隨手揣了過來,沒想到還真送到了林嬌恣的手上。
「工匠竟然還雕了大門牙。」林嬌恣把兔子從盒子裏捧出來,讓魏斐逸一起看,「魏哥哥你屬什麼?」
因為感動魏斐逸對妹妹的愛護,林嬌恣收了這份禮物,但她畢竟跟魏斐逸沒有任何關係,上元節那個花燈就算了,這次她一定要回禮。
「我生肖是狗,怎麼你要送我禮物不成?」
林嬌恣轉了轉眼珠「得看我有沒有瞧見什麼合適的東西。」
「那沒有不合適的就不送魏哥哥了?」魏斐逸故意逗林嬌恣道。
林嬌恣輕哼了聲,沒有明確的肯定魏斐逸的話,但面上的那個意思就是她想送就送,不想送他就別期待收禮。
魏斐逸看着她笑出了聲,大約是林嬌恣的性子跟繁兒有五六分相似,他從第一面見她就看得順眼,與她說話也覺得輕鬆愉悅。
連帶着驕縱的模樣在她的身上,也只讓他覺得有趣,不覺得嫌惡。
「哥哥?」
打量着笑起來唇紅齒白的魏斐逸,林嬌恣剛想着這人真好哄,就像是感覺到什麼,抬頭朝入口處看去,瞧見林景曜她的嘴自動叫了哥哥,但腦子卻還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才飛快朝林景曜跑去。
「哥哥你回來了!」
圍繞在林景曜的周圍,林嬌恣的熱情比起對待魏斐逸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整個人就像是散發着光芒的小火球,極力的想讓被她圍繞的人感受到她的熱度。
與她相比,林景曜沉穩的多,魏斐逸觸到林景曜淡然到有些冷漠的神情,臉上的笑容收了收,他本來聽過林景曜的事跡,想着若是見到他一定要好好請教些問題,但此時他突然沒了情緒,只是淺淺打了招呼,便主動提了離開。
快要走出門時,魏斐逸看了眼滿眼都是林景曜的小姑娘,都說林景曜身世悲慘,雖然功成名就卻無父無母,但現在看來他與慘沒什麼關係,他雖沒有父母,但卻有林嬌恣這般把他當做珍寶的妹妹。
「哥哥你太厲害了,幾項考核都是甲等。」
比試的成績是按甲乙丙丁劃分,但林嬌恣覺得這個劃分太籠統,「哥哥那麼厲害分明是上上上甲等,其他的甲等都跟哥哥的不一樣。」
相比林嬌恣的興奮,林景曜顯得興意闌珊,甚至眉眼間浮現了一絲明顯的厭煩。
林景曜沒碰林嬌恣給他倒的茶水。
「剛剛那人。」林景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更好的代指,「長公主之子,他也是甲等。」
她既覺得魏斐逸厲害,而魏斐逸是甲等,在她心中也與他這個甲等不同?
「他當然不如哥哥厲害!」
林嬌恣認真說完,但說完後心虛地往門口看了看,哥哥比魏斐逸厲害毋庸置疑,但她才收了魏斐逸的禮物,就在這裏說他的壞話,不由不氣弱。
察覺到自己這種氣弱,林嬌恣吸了口氣,堅定道「他差遠了。」
她的小動作落入林景曜的眼中,林景曜扯唇,笑容帶着幾分譏諷。
說他是她唯一的哥哥,在他不在時卻能叫魏斐逸哥哥,想來她只對着魏斐逸時,也是如此嘴甜,說這些話討魏斐逸的喜歡。
林景曜目光掃過桌上的玉兔「上元節你與他遇見過?」
上元節林嬌恣拜見長公主,得了長公主喜歡的事,當夜他就知曉了,但他卻不知她手上提的那個兔子燈籠是從哪得的。
想到剛剛他在門口所聽,那個兔子應該也是魏斐逸贈與她的禮物。
「我去放花燈,魏哥哥以為我要掉下去拉了我一把,我就與他認識了。」
林嬌恣本來還想跟林景曜說魏斐逸妹妹的事,但隱約感覺到他的心情不佳,吶吶瞅着他不耐的面色「哥哥累了嗎?」
「嗯。」
林景曜應了聲,直接站起,林嬌恣看他快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了他是要走了。
第一輪選拔已經結束,的確是該走了。
坐上了馬車,林嬌恣掀開了窗前的錦簾,本想再跟哥哥說幾句話,卻見哥哥策馬先走沒有等她的意思。
一直到看不見哥哥的背影,林嬌恣才放下了車簾。
「怎麼覺得哥哥心情不好?選拔得了甲等,怎麼感覺着還沒考時眉頭舒展。」
「奴婢也覺得大少爺跟之前不同。」去考試之前的大少爺,雖然看着也不平易近人,但卻不會像是剛才那般,讓人連喘氣都不敢大聲喘氣,怕動靜太大惹怒了他。
海棠跟主子一樣都看出了林景曜的不同,可卻與主子一樣不懂這不同是為什麼,沒辦法給主子解惑。
林嬌恣愁眉緊鎖,倏然想到魏斐逸說他看到哥哥跟一個官員敘話,大概是那官員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讓哥哥生氣了。
想到了這個可能,林嬌恣恨不得立刻返回考場,去找魏斐逸問他那個官員是誰。
有郭媽媽和海棠勸着,她才沒真返回去。
「姑娘就是知道了誰惹大少爺不高興,又能做什麼,若是姑娘去那位大人面前說什麼,傳出去旁人只會笑話大少爺無用,得讓一個小姑娘為他出頭,大少爺聽了也不會高興,再者這一切都是姑娘的猜測,若是大少爺不是因為那位大人不高興呢。」
海棠她們的話,阻止了林嬌恣要去林景曜衝鋒陷陣。
沒返回考場,林嬌恣想着哥哥受了委屈,心情也好不起來,回到府邸她就鑽到了小廚房,跟廚娘商量做了補湯和幾道點心給雲陽院送了過去。
林嬌恣不假他人手,親自拿着食盒,到了雲陽院看着緊閉的房門有些惴惴,看向孫狄道「哥哥心情好一些了沒?」
林景曜一回府,孫狄就能感覺到他的心情極為糟糕,但卻不知道他這糟糕是為何。
如今林嬌恣詢問,孫狄亦是一頭霧水「大人在考場難道遇到了什麼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哥哥好像是跟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心情便不好了。」
知道哥哥耳朵靈,林嬌恣放低了聲響。
低頭看着手上的食盒,若是她心情不好,她就會想吃點好吃的東西,若是哥哥願意陪着她當然更好。
但哥哥畢竟與她不同,她不知道哥哥心情不好時,會不會想吃東西,會不會想見她。
林嬌恣正猶豫着,孫狄接過了食盒,主動道「大人脾氣不順時,不喜有人打擾,這些東西等到我尋個合適的時機再給大人送進去。」
不能安慰哥哥,林嬌恣覺得有些失落,但想着孫狄在哥哥身邊那麼久,一定比自己了解他,便點了點頭。
「若是哥哥叫我,你就立馬來找我。」
「姑娘放心。」
把林嬌恣送出院子,孫狄看着食盒就嘆了口氣。
不讓林嬌恣進去,是因為他在大人身邊那麼多年,就少見大人有那麼明顯的氣惱情緒,按着這段時日大人心緒不佳都是因為林嬌恣,他才尋了那麼個藉口。
至於這個食盒,他等了半個時辰,想着再不進門東西就要涼透了,才推門進了屋子。
進了屋,孫狄見主子換了身靛藍色的常服在練字,神色平淡一如往常,默默在心中鬆了口氣。
看來大人這怒氣算是可控範圍。
「大人,這是四姑娘送來的點心。四姑娘一回府就去了小廚房,補湯是在大人沒出門前,姑娘就囑咐廚娘燉在了灶上,茶點是四姑娘親手做的。」
林景曜並未抬眸,孫狄知道大人這是不打算吃的意思,便打算把食盒原封不動的帶出去。
「武舉過後沒幾日便是寒食節?」
孫狄拎着食盒要出門前聽到林景曜發問,頓住步伐應了是,轉身認真回道「若無意外殿試封官的後六日就是寒食節。」
林景曜得到了回答,微微頷首,抬筆又練起了字。
沾墨落筆,在紙上寫了「遠」一字。
這一個多月苦練成果斐然,這個「遠」林景曜寫得鐵畫銀鈎,筆鋒展露,已見鋒芒。
林景曜鳳眸落在這字之上。
就如同他之前與林嬌恣說的一般,他若是厭惡她,就會把她遠遠送走,送到一個他再也不需要看到她,聽到她聲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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