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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黃清介紹說:「相公和參政們,一般不會親自見你,頂多也就是中書舍人出個面,寒暄幾句。」
黃清領着李中易來到政事堂外,隔着老遠,他們就被衛兵攔下。
在這種地方,黃清也不敢造次,詳細說清楚了原由。負責看門的主事,看在黃清是天子近侍的面子上,拿了李中易的祖上三代的履歷以及名刺,進了政事堂去找管這事的通事舍人。
黃清視線掠過排在前邊的許多青袍和緋袍官員,無奈的說:「兄弟,慢慢地等吧。」李中易的官位太低,只能排在很後面。
誰知,那主事進去不久,政事堂內就傳出來,趙相公召見李中易。
「嘩!」原本站在李中易前邊的各級官僚們,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在李中易的身上,大家都非常奇怪,這個青袍小官究竟是哪路神仙?
一時間,驚異者有之,詛咒者有之,羨慕者,則更多。
黃清完全沒有料到,李中易在趙相公那裏居然這麼有面子,他看向李中易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幾許變化。
在通事舍人的帶領下,李中易來到政事堂的正廳門外。
經過通稟之後,李中易被帶進了正廳內,只見,廳內只有一位身穿紫袍,腰掛金魚符的中年人,正手捧茶盞,站在窗口。
此人應該就是趙廷隱吧?
「下官,殿中省尚藥局司醫李中易,拜見相公。」李中易按下心頭的疑問,行禮如儀。
「免了。」趙廷隱轉過身子,單手虛抬,顯得很給面子,「隨便坐。」
李中易道謝後,側身坐到了廳內一側的馬紮上,身子挺得筆直。
「本相聽說過你,你很好。」趙廷隱將手裏的茶盞輕輕地放到案几上,信手掂起一份公文,遞到李中易的面前,「看看吧。」
李中易接過公文,仔細一看,敢情這是一份軍方版的空白敕牒。
「只要是我驍銳軍中,官職隨便你填,陛下那裏自有本相去說。」趙廷隱此話一出口,不吝於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趙廷隱開出的條件,實在是太過優厚,令李中易感到難以置信。
要知道,驍銳軍一共不過分為十軍而已,李中易如果填了其中某軍都指揮使,那就是正兒八經的驍銳軍重將了。
李中易完全沒有料到,趙家居然會對他下如此的重注,可見,趙老太公對他是勢在必得。
「回相公,下官文不能科舉,武不能提刀上陣,並且沒有絲毫領軍作戰的經驗,與其將來兵敗身死族滅,不如安安分分地做個好醫官。」李中易迅速地判斷清楚情勢,果斷地作出了抉擇。
李中易的回答,顯然超出了趙廷隱的預料之外,他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李中易,忽然笑道:「你確定將來不會後悔?」
「回相公,下官是個沒啥真本事的紈絝子弟,說實話,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數銅錢數到手抽筋,睡大覺睡到自然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李中易始終很清醒,在這後蜀國成都府中,趙家的死敵張業,才是最大的實力派,就連國主孟昶都異常忌憚。
「哈哈哈,有趣,有趣,實在是有趣。」趙廷隱笑過之後,突然拉下臉,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汝且退下。」
李中易站起身,泰然自若地拱手說:「下官告退。」頭也不會的離開了政事堂的正廳。
回鳳儀殿的路上,黃清一個勁追問李中易,趙相公召見他,究竟所為何事?
李中易自然不可能和黃清說實話,他打着馬虎眼說:「陛下驟然升了我的官,趙相公心裏有些奇怪罷了。」
黃清總覺得李中易沒有說真話,可一時又找不出破綻,完全沒轍。
兩人回到偏殿不久,孟昶就派人過來傳話,貴妃娘娘剛剛睡醒,渾身又開始發癢。
李中易知道這是正常狀況,再神奇的皮膚藥物,也不可能眨眼間就藥到病除。
但是,李中易還是裝作很着急的樣子,立即趕去了正殿,仔細詢問過花蕊夫人的病情之後,叮囑宮女外敷上藥的時候,必須加大劑量。
宮女顯然沒完全說實話,但李中易卻從她的描述中,猜測到了真相:一定是花蕊夫人醒來之後,因為身上很癢,下意識的,把上過藥的地方,又抓破了。
這個時代的中醫技術,雖然有些可取之處,但是,由於古人沒有化驗藥材成分的現代科學手段,對於各種藥物的認識和理解,水準依然不高。
李中易開出的藥方,是他上輩子用熟了的現代驗方。方子裏,各種藥物綜合起來使用之後,形成化學反應,具有一定的皮外抗生素的功效。
其綜合成分,雖然還達不到青黴素的水準,但是,應對這個時代的皮膚細菌感染,完全足夠。
記憶里,英國首相丘吉爾曾經染上肺結核,當時的醫生只用了五萬單位的青黴素,就幫老丘徹底的解決了問題。
細菌的耐藥性,也是隨着抗生素的大量濫用,而逐漸進化的。
加了冰片和薄荷的藥膏,被厚厚的塗抹到花蕊夫人的皮膚上,說來也是巧合,不久後,花蕊夫人居然不癢了。
孟昶龍心大悅,笑完着李中易,信口開玩笑說:「你說說看,朕該怎麼賞你?」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閃,異常誠懇地說:「陛下的賞賜已經太多太厚,微臣如果再要討賞,豈不是無臉之徒。」
孟昶聽了這話,越發高興,他笑道:「對於有功之人,朕從來不吝厚賞,說吧,你想要什麼?」
李中易漸漸摸到一點孟昶的脾性,你越是不居功自傲,他越是欣賞你,就越想給你東西。
經過推三阻四,李中易確實見到了孟昶的誠意,他話鋒一轉,懇求道:「陛下,微臣有個請求,到我大蜀立國三百之時,請賞微臣一座大宅子。」
孟昶起初一楞,大蜀國三百年的時候,還可以賞李中易宅子,這是……
等孟昶明白過味來,不由大喜過望,這個好口彩的確是天大的好兆頭啊!
「哈哈,何須三百年,朕現在就賞你一座大大的好宅子。」孟昶沒等李中易反應過來,已經下令,「傳朕的話,把前段時間抄的曲陽縣男的宅子,賜給李中易。」
「喏。」一旁的小宦官訓練太過有素,李中易剛張開嘴巴,他已經領命出門傳詔去了。
李中易只得連連謝恩,這時,宮女來報,貴妃娘娘餓了,想吃東西。
孟昶更是大喜,連聲稱讚李中易有大功,李中易哪敢居功,他謙遜地說:「陛下,和尚藥局的同仁們比起來,微臣資歷尚淺,還需要跟着名醫多多學習醫道。」
李中易這話其實沒安「好」心,明着沒說啥,實際上,是在暗示孟昶,尚藥局裏的這些人,尤其是領頭的所謂奉御,簡直就是飯桶。
孟昶這才想起來,已經在殿外跪了好幾個時辰的那群廢物「御醫」,他本想把這些人都趕回家去吃自己的,轉念一想,宮中還是需要看病的人。
「黃清,你去傳詔,尚藥局的左右兩個奉御,頗失朕望,一齊降為了侍御醫,哦,讓他們都滾吧,少在這裏給朕丟人現眼。」孟昶的氣頭已過,早忘了要殺人的往事。
李中易想了想,覺得勉強可以接受,雖然沒有直接拿下死敵——左奉御高新河。但是,已經失去了對尚藥局控制權的高新河,相對更容易對付一些。
臨近宮門下鑰的時候,李中易指揮着宮女給花蕊夫人上過第六次藥之後,這才帶着被一直被扣押在宮裏的三個女婢,坐上孟昶賞的馬車,匆匆回館驛。
親娘薛姨娘現在是一個人待在館驛裏邊,肯定還在擔驚受怕,李中易必須趕回去好好地安撫她。
回到館驛,李中易找到薛姨娘的時候,果然看見她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兩眼紅腫不堪。
好一陣勸說,安撫,真話謊言夾雜着說了一大堆,李中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薛姨娘哄睡着了。
留下巧兒照看薛姨娘,李中易拖着滿身的疲憊,回到自己的書房。
李中易喝了口瓶兒捧來的熱茶,凝神細想,今天的收穫可謂十分巨大。
不僅撈了個官皮罩在身上,更把死敵高新河拉下了奉御的寶座,令他最感到滿意的是,親媽薛姨娘即將獲得一個帶髮修行的道號。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為人妾的女子,絕對不可能享有「人*權」這種奢侈品。
儘管孟昶賞了一處新宅子,可是,李中易既未成婚,李家又未分家,不可能去賜第長住。
按照封建禮法,如果李達和不點頭,李中易現在鬧着要長期搬出去住,那就是不孝。
再說了,李達和對李中易確實很有父子親情,李中易也不想讓他傷心。
這麼一來,李中易向孟昶討來的道號,說白了,就是預料到了,曹氏對薛姨娘的主動進攻,想罩一層保護傘在薛姨娘身上。
想想看,得到皇帝親口御封道號的薛姨娘,光耀的可是李家的門楣。
沒辦法,在這個時代,正室嫡母即使再渣,那也是正室,在家裏收拾薛姨娘,名正言順,有苦都說不出。
李中易放下手裏已經變冷的茶盞,提筆在手,有些事情他必須提前預做準備。
就在這時,瓶兒忽然拽着芍藥走進書房,李中易有些奇怪地問她:「怎麼了?」
「爺,還是讓芍藥這個死丫頭,自己說吧。」瓶兒怒氣沖沖地把芍藥推搡到李中易的身前。
面對李中易的詢問的目光,芍藥躲閃着,不敢迎上去,腦袋越垂越低。
李中易一看芍藥這副表情,就知道,她又做了虧心事。
「不想說是吧?瓶兒,叫人把她扔進馬廄里去。」李中易斷然做了處置,不壓下她的氣焰,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