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抵在刀刃上的食指輕輕一彈,不帶一絲煙火氣息,那口三米多長的巨型關刀便如灰塵般消散。
「老闆!!」
林森、烈英等人大喜過望。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往生火葬場的boss——「冥君」閻幽!
閻幽沒看他們,甚至眼中也沒有面前三米多高的紅袍鬼將。
「跪下。」
下一刻,包括紅袍鬼將在內的所有鬼物全都跪了下去,也包括李修緣。
「自裁吧。」
她沒有出手,只是平淡得吐出三個字。
看上去似乎很可笑。
但當跪下也比她高大的紅袍鬼將以及其他數百隻鬼物真的悶哼一聲爾後身軀炸裂煙消雲散之後,這一切反倒顯得分外恐怖。
「等等!」吳缺趕忙指着周身黑霧開始逸散的李修緣道,「李大爺是自己人!」
閻幽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邊林森、烈英等人臉色都變了。
「糟了!」
烈英咬牙道,「沒人敢反對老闆的話,如果被老闆注意到的話......」
會死得很慘!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甚至可能死都是一種解脫!
「沒、沒事的......」林森額頭冷汗直冒,甚至說話都開始哆嗦,「老闆跟前輩認識,前輩肯定沒事的......」
他是在給自己洗腦,但越說越覺得沒底氣。
畢竟他可是見識過的,那還是在他小的時候,當時老闆就是現在的模樣。
他師父曾經跟老闆過了一招。
不,那甚至都不能被稱作過招。
老闆只是看了師父一樣,師父就面色驚恐當場認輸。
那還是林森第一次見自家那個雲淡風輕玩世不恭的師父露出那種表情。
看着一言不發的老闆,林森咬了咬牙就想站出來替吳缺說話。
但他畢竟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他狠狠敲打着自己發顫卻凝固在原地的雙腿,「動啊!你為什麼不動!」
但他的雙腿大概有自己的想法。
伴隨着周圍紅霧消散,閻幽語調平淡,「你們都出去,記得帶上同伴遺體。我有事情要跟吳缺說。」
林森等人如蒙大赦,他們幫着那些戰士一起收拾好了袍澤們的遺體,如果還有的話。
然後從掛鈎上取下同事們的屍體,一起帶了出去。
「那隻惡鬼也出去。」
閻幽繼續出聲。
李修緣張了張嘴,他想辯解一下自己不是鬼,最起碼他自己不這麼認為。
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也不是怕閻幽,就是覺得自己一個活了快一百歲的老戰士,沒必要跟小姑娘家一般見識,大概。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森忽然停下腳步。
青玄、圓覺、烈英三人也極為默契的停了下來。
他們四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們想回去勸老闆放吳缺一馬。
雖然......他們也很怕。
但就在他們回頭的瞬間,那邊閻幽忽然有了動作。
林森等人下意識顫了一下,烈英已經閉上了雙眼,似乎不想看到吳缺被虐的慘狀。
下一刻,林森倒吸涼氣的聲音讓烈英心頭一突。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老闆她——」
「沒有,但我感覺我可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林森聲音顫抖,「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烈英怕極了。
哪怕面對紅衣怨鬼都沒有絲毫動搖的她,在這一刻卻動搖了。
但還是想看。
於是她微微睜開雙眼眯起一道縫隙悄悄打量着那邊,下一刻,她雙目瞪得溜圓,也跟着倒吸一口涼氣。
「嘶——!」
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了那個從來都是似笑非笑壓迫感跟恐懼感拉滿的老闆......居然露出心疼的表情?!
而且她還抬手抹掉了吳缺唇角的血跡?!
她甚至還專門摘掉了手套?!
要知道老闆可是有病態級別的潔癖來着!
她平時無論何時何地都戴着手套的!
甚至就連出差住酒店都要單獨準備好被子枕頭床單!
就算這樣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她的話,不,沒人敢碰到她,就連接近她周圍五米這種事情都沒人敢做。
「林森,我是不是瞎了?還是在做夢?」
烈英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完全沒感覺,「果然是在做夢......」
林森眼角微微抽動,但表情依舊麻木,「部長,你特麼掐的是我。」
敢情都是真的啊......烈英忽然抱頭自言自語,「完蛋了......老闆會不會殺了我?可我才剛買了房子,那我是不是房貸不用還了?可我還沒結婚......」
「部長,別傻了,這種時候咱們就得共同進退。」林森蹲下勸她,為了增強說服力,他又問旁邊站着的青玄跟圓覺,「你們說是吧?」
青玄跟圓覺都沒應聲。
林森跟淚眼婆娑的烈英抬起頭卻發現......
圓覺跟青玄倆人都雙目緊閉嘴裏念念有詞。
仔細聽的話,才發現他倆一個在念《往生咒》,另一個在念《太上道君說解冤拔罪妙經》。
「你倆幹啥呢......」
青玄跟圓覺一頓,眼睛都不敢睜開,身子也一動不動,然後開始繼續默默念咒。
「貧僧是棵樹,貧僧是棵樹,貧僧是棵樹......」
「貧道是石頭,貧道是石頭,貧道是石頭......」
林森:「......」
烈英:「......」
你倆擱這兒給我整蠱呢?!
要不要這麼怕?
特麼剛才看你倆一言不發還以為你倆膽子大呢!
忽然四人呼吸一窒僵硬回頭,那邊閻幽正似笑非笑看着他們,一雙金色眸子裏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林森四人頭皮炸裂如遭雷擊,接着四人互相攙扶着連滾帶爬逃出了山洞。
至於吳缺怎麼辦......
嗐,自求多福吧。他們只當自己是瞎子。
「你平時就這麼嚇唬他們的?」吳缺頗為無語,「你還說自己在火葬場打工,結果你是他們老大?老大你還沒錢?」
閻幽收回目光無奈嘆氣,「沒辦法嘛,老大才痛苦,我每天眼睛一睜,幾百號人的吃喝拉撒都得我伺候,我這老大就是個空架子。」
吳缺:「......」
艹!資本家本家了屬於是!你是黃四郎嗎?
「先不說那些......」
閻幽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夾在食指中指之間,「這張卡里有一千萬,之後這張卡就會燃燒成灰,然後你就會有一種想買彩票之類的衝動。到時候就去買吧,之後這一千萬就是你的了。這是對你的『償還』。」
吳缺樂了,「那敢情好。不過先說好,我不是貪財,更不是見錢眼開。我就是單純的想知道你能不能支配我的能力。」
閻幽掩唇輕笑,「好硬的嘴~」
吳缺聳聳肩,這啥都沒付出,而且還再次證明了六道輪盤純粹屬於自己。
這種人無我有的感覺真是爽爆了!
特別是啥都沒幹就賺了一千萬,這算是發福利?
不對!
這一千萬是我買彩票中的!靠的全都是我自己!
可等了五分鐘,那張銀行卡依舊好好的。
吳缺雙手環抱胸前,斜着眼睛打量閻幽,「你在逗我玩兒?」
閻幽無奈嘆氣,「果然不能心存僥倖,確實只有阿缺你是特別的啊......」
吳缺撇撇嘴,「就這還想支配我?你怎麼不給我當狗呢?」
閻幽臉上笑容忽然僵住。
接着她默默收起銀行卡,然後抬起手就開始顫抖着解自己襯衫的衣扣。
一顆,兩顆。
刀疤已然顯露。
有一說一,這刀疤真白!
不對,這刀疤真大!
很快,上衣就脫掉了。
雪白的肌膚,深深的刀疤,黑色的蕾絲貼身衣物,還有明晰的馬甲線跟若隱若現的腹肌。
確實都深深吸引了吳缺的眼球。
吳缺終於無奈苦笑,「這次該不會『償還』的代價還是給我發福利吧。」
「我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別的所有『透支』需要『償還』的只是金錢而已......」閻幽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她緩緩走到吳缺身邊,雙頰緋紅眼眸含淚,「蹲下......快!」
「哦......」吳缺被她鋒銳的氣勢震懾,下意識蹲了下去。
然後閻幽緩緩躺倒在吳缺腿上,抓住他的兩隻爪子,一隻放在自己下巴上,一隻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撓了起來。
接着她自己兩隻手蜷成爪子放在腮邊,紅着臉含着淚咬着下唇瓣,那雙金色眼眸惡狠狠瞪着吳缺。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