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落滿雪的道路上奔馳,馬蹄上套着厚厚的腳套,天氣嚴寒,就是馬匹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中奔馳也可能凍壞,所以都戴上了腳套。
王存業坐在車中,靠在後面,在一陣陣顛簸中細細思量着藥材的事。.
自道觀直接去後山也是一條路,卻深入不了內部,而經過官道抵達一處谷口,就可以深入大山主脈。
一小時後,馬車停下,車夫穿着厚厚棉襖掀起門帘,頓時一陣冷風夾着雪粒飄了進來,說着:「道長,山谷口到了,現在這天,馬車上山路很可能掉落山溝。」
車夫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上不去了,王存業看一眼,發現確實是這樣,也不為難,點點頭,將錢給了他,翻身下車朝山中行去。
山間道路並不好走,特別是下雪後,把一些坑掩蓋了,普通人踩踏上去都有摔落的危險,更加不要說馬車了。
不過王存業此時卻毫不遲疑,一路踏了上去,奔馳而去,沿途只留下淡淡的腳印。
翻過一處山,頓時後山的景色展現在眼前,鬱鬱蔥蔥松柏連成一片,大雪連天,整個山間都瀰漫着一種深幽晦澀的氣息,這裏就是後山主脈了。
雪山連綿,王存業步履矯健,隨着前進的步伐,遠處大山變成一片銀白,一直綿延到肉眼看不見的天際,近處松林依舊一片黑綠,置身其間,心靈漸漸純淨。
王存業很喜歡這個氣氛,只是越往裏面而去,山林越密,只得在稀疏樹隙里穿過,少許一動,就會震得積雪在松樹下簌簌落下。
雪地上動物的腳印不少,小到一排排小爪子印,大到巴掌大的蹄子印,王存業一一看了過去,卻沒有見得老虎腳印。
這身體原本是個獵手,記憶里對老虎有着刻骨銘心的烙印,卻不愁找不着,當下繼續向前,奔了十里左右,終於在一處,尋着了老虎腳印,而在遠處還有一隻瑟瑟發抖的兔子,在刨着雪尋找着草根。
伸手拔劍,劍光一閃,法劍化作一道青虹,向着吃着草根的兔子射了過去,只聽「噗」的一聲,鮮血飛濺,兔子四肢亂抽,被釘死在了地上。
王存業腳下一滑,飛速朝下面奔了過去,到了樹下,伸手一拔,將法劍收起,血腥味一下子瀰漫了出去。
王存業不在此處停留,彈跳而去,落在一處大石後,靜靜等待着。
過了半柱香時間,猛聽得山間一陣虎嘯,震動山崗,夾雜一陣惡風,朝血腥瀰漫的地點撲了下去。
王存業看了上去,這隻老虎身長三米,虎背筋肉扎結,一看下就能想像其中蘊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尾巴宛如粗大鋼鞭,在身後搖擺,要是抽到人身上,定然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王存業見了,心中有些歡喜,又有些失望,歡喜的自然是引出來一隻老虎,失望的是這隻老虎算是成年虎,卻不是成精老虎。
就算是普通山虎,在這個世界也隱含巨大精氣,可以藥用,心念一動,見得老虎自半空中撲落而下,就身形一閃,撲了上去。
這老虎落下,正咬了一口兔子,一口就咬了一半,這時見一人撲了上來,頓時兩眼直冒凶光。
這冬天大雪本身就難以吃飽,此刻又急又餓,而人類卻是大補,當下放下嘴中的半隻兔子,兩隻巨爪在地上一按,合身就朝王存業撲了上來。
王存業在老虎一撲時,就看清了它的動作,身子一閃,這老虎就撲了空,落在了一處樹木上,頓時一聲虎吼,震動山崗,無數樹枝上積雪噗噗落下,就和下雪一樣。
只是老虎很快穩住重心,只聽「噗」一聲,鋼鞭一樣的虎尾,帶着呼嘯之聲抽了過來,王存業不躲不閃,瞬步上前,長劍一閃,頓時虎尾變成兩截掉落下來。
要是普通獵人,還考慮着虎皮的完整,但對王存業來說,只要搏殺就是了。
斷尾的疼痛,實不是任何一個哺乳動物能夠承受,這老虎同樣不行,當下就口中爆出一聲大吼,只是其中帶着絲絲悽厲還有凶暴。
王存業卻是不管,欺身上前,一腳踢在老虎前爪一側,老虎站立不穩頓時倒下。
王存業劍光一閃,直直朝老虎耳朵後面刺去,只聽「哧」的一聲,自耳中直接刺入腦中,又是一攪,仿佛是鋼鐵破裂,腦漿伴隨着血液奔流而出,大腦被攪爛一半,這隻老虎低吼一聲,撲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王存業冷眼看着,並不上前,退後三步,靜靜等待,這老虎卻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又過片刻,終於不動彈了。
這時王存業收回了劍,放回背後劍盒,取出了一把匕首,開始劃開了虎皮,抽出了虎筋和骨髓,正想着繼續,就身子一動,抬起身來,警惕看着一處。
「啪!啪!!啪!」這時,遠處響起了三個掌聲,初時和普通掌聲無異,卻一聲響過一聲,最後一聲幾如洪鐘大呂,震盪整個山林。
王存業看去,就見十丈處的一塊石上,站着一人,面容看上去中年,長發銀白,兩道壽眉從眉間垂下,這人面目平和,洪鐘一樣的聲音傳了下來:「王存業,我找你,還真是不容易!」
大風呼嘯,這人長衣飄飄,有種說不出的氣度。
這人上下打量着王存業,眼神平靜,沒有波動,這眼神王存業並不陌生,這是農夫打量着莊稼,牧人打量着牛羊的眼神。
王存業收回匕首,踏步上前,說着:「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這人微微仰頭,也不在意,笑着回答:「老夫文若,魏侯侍奉,奉魏侯之命,取你首級回去。」
話音剛落,王存業眼睛睜開,眸中驚雷乍起,抽劍而起,一竄而上,下一息,直接跨過數米距離,直直的一劍刺去。
見此,文先生微微冷笑,也不避讓,伸出拳來一擋,只聽「錚」的一聲,這一劍刺中了鐵拳,發出了火星,原來真的戴了精鋼所制的拳套。
拳劍相交,一股尖銳的劍氣沿着拳套就要襲上,文先生身子一震,頓時大手一拂,一股強大的內力,帶着獵獵罡風沿着劍身反擊而去。
王存業這一劍,就算是妖怪也可一劍斬斷,此刻只感覺到一股強大罡力滾滾而上,雖被劍氣切開,卻還是反震過來,頓時眸子一縮,雙眼射出精光,不進反退,手上劍光大盛,化成點點星光,電光火石間,已是十數劍刺出,出手就是奕劍術,帶着難以言述的軌跡,將文先生卷了進來。
文先生見此,身子微斜,拳套連震,眨眼間,拳套連連格着,刺削劈擋間,每一下都敲在劍上。
沉厚的力量,自劍身傳向王存業的手,有如觸電,全身一麻,見此,文先生右手高舉,順勢下劈。
這一劈行雲流水,又帶難以言述的殺機,雖不知道這是何種武功,王存業本能的心一沉,身形一閃,向後掠去,只聽「轟」的一聲,半空炸起一聲悶雷。
見王存業退去,文先生一看,只見大氅上已滿是窟窿,呼嘯北風自裏面灌了進去,他雖有鐵拳,武功大成,但大氅卻抵抗不住殘餘的劍氣,不由冷哼一聲,隨手扯下大氅丟在雪中。
文先生收回目光,聲音幽幽響起:「真是好劍法,這樣的劍法,就是我三十年前師兄都要自愧不如,你可以自傲了,不過你現在能避開我幾招大劈棺手呢?」
雖是說話,眼光卻沒有離開王存業分毫,氣機鎖着王存業。
話音剛落,就見王存業冷哼一聲,王存業並不是武林中人,不清楚這所謂「大劈棺手」是哪種武功,這時也不言語,只是冷笑一聲。
心神發動,頓時一道黃符沖天而起,又迅速落下,籠罩在文先生身上,只見「噗」的一聲輕響,頓時絲絲金光落下,演化出日月星辰大地萬物,絲絲鎮壓之力,就落了下去,只見在這個瞬間,風雪落在文先生三尺內,生生停止了運動。
乘此機會,王存業猛撲身上前,拔劍而起,只見一道劍光,直直刺去,這劍光清光凝鍊,帶着刺破千山萬水之意,貫穿而入。
就在這時,文先生雙拳就對着天空一擊,只聽「轟」的一聲,伴隨陣陣氣流,金色符文頓時炸開,碎成金光。
「可笑!這種妖術,能奈我何!」文先生大喝着,心中卻是震驚,當下只見內息罡氣護體,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大力加身,身形一動沖了上來,一拳擊上,正中王存業刺來一劍。
滾滾雪花離地而起在空中炸開,卻沒有半點聲音傳播出來,王存業身子一震,連人帶劍身跌飛出去,跌到半空,這時空氣中才傳來爆響。
武道先天,純而又純,凝成一片,才能凝聚這先天罡氣,從此鬼仙以下的法術都不能加身。
這是習武之人的說法,道門中別有稱呼。
人仙三轉,自神氣通透,化作焰光,武道曰罡氣,道門稱焰光,都是一回事,只是此一擊,王存業就是一驚,只聽「砰」一聲,落在雪地上,不過這時積雪深厚,又有新雪堆積,並無大礙,王存業翻滾起身。
王存業感受到了法劍中靈性的哀鳴,卻冷笑說着:「先天罡氣?怕接了我這一劍,也不好受吧!」
話才落下,只見文先生噴出一口氣,隱含着劍氣,卻把身內這道劍氣噴出,聽了這話,文先生收了原本神態,正容說着:「老夫的確小看你了,你劍氣凝聚,離劍氣先天不過半步,假以時日,必可成為一代宗師,不過越是這樣,老夫更是要殺之後快,只怨你命不好了。」
所謂劍氣先天只是武學的說法,換成仙道,就是由劍入道的劍元奠基!
這話一落,一股氣息沖天而起,凝重、厚實、浩大,直自頂上透出,鎖住了王存業,一步步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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