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等眾僧做完一套法事,六皇子問從內室走出來的佩芳「姑姑,娘娘可有反應?」
佩芳輕輕搖了搖頭,眼裏滿是悲戚。詞字閣 www.cizige.com
「六皇子,娘娘她——」
「姑姑,李院正說了皇嫂身體無礙,能咽下藥,能餵進湯粥,可見李院正的話沒錯,皇嫂只是太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覺,我們要有信心。」
六皇子說完走到內室的門口,看看靜靜躺在床上的皇嫂,藍底撒花的棉被包裹着她,幾乎看不到身體的輪廓,只露着一張蒼白的小臉,顯得如此的纖弱。
六皇子心裏熬油一樣卻無計可施,咬着牙踅身便往出走。
院子裏僧人已經回去了,六皇子走到小院門口交代了守門的太監要鎖好院落,出來又吩咐侍衛巡夜要仔細,這才踽踽地去了寺廟裏專門安排的廂房就寢。
當快要走出桃林的時候,六皇子不禁回頭看向桃花塢,整個桃花塢被籠罩在黑黢黢的山的影里,也顯得那麼孤寂和微弱。
他抬頭狠狠瞪着夜的穹廬,似乎在那遙遙的黑暗之後有不知名的獸同他對峙,只要將這隻獸捉出來,皇嫂的自然便能醒來了……
第二天下午,山風吹過桃林發出低微的嗚咽的聲音,天氣有些陰沉,遠處的山嵐似乎籠在薄霧中,模糊了身姿。
桃花塢的院子中僧人已經做完了第三次法事,眼下只剩下九位大禪師還在打坐,但是皇后娘娘依然還在沉睡中。
屋子內,李院正再次給娘娘施完針出來內室,額頭上細細密密全是汗水,脊背幾乎已經被汗浸透了。
「如何?」宗人令秦郡王問。
李院正摸了摸額頭,仍是搖了搖頭。
秦郡王有些着急,舌頭有些打結「六……六皇子,如今要具實以報了,萬一——」
「住嘴!」六皇子一聲呵斥,秦郡王忙止了聲。
六皇子看到秦郡王噤若寒蟬的樣子,緩了語氣接着說,「沒有萬一,皇嫂只是睡着了,再等一等。皇上去巡邊,是為國計,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驚動皇上,眼下皇嫂並無大礙,再等兩天吧。若是貿然稟告皇上,消息發出去了,皇嫂也醒過來了,皇上如何相信?到時候皇上對皇嫂有沒有誤會放一邊,我們一個欺君之罪是跑不了。」
秦郡王心裏默默思忖,娘娘若是不醒,我們一個欺君之罪更跑不了。
秦郡王只是一個小小的宗人令,很多的職權都被皇上撥給了禮部,現在只負責皇家生老病死、吃喝拉撒的一些小事,加之他本就唯唯諾諾的性子,更是覺得自己人微言輕,於是很多時候雖是職內之事,他依然不敢多言。
其實,昨天晚上來桃花塢的時候,秦郡王便已經給皇上發了一個摺子,只是摺子上單提了鳳體違和,並沒有寫明皇后昏迷不醒,所以眼下宗人令覺得自己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今日上午,皇帝的大駕鹵簿到了宣府鎮郊外,旌旗浩浩,鼓聲滔滔,儀仗扈從,前擁後促,車乘相銜,綿延幾十里,皇上玉輅()由太僕卿親自駕駛,前後左右重重包圍着禁軍的高級將領。
此時,禁軍統領的停止號令次第傳遞開去,隊伍便如游龍被定身一樣,鑲嵌在了官道上。
不過早在第一日,皇上便已經隨着韋榮琰的一小簇人馬進了宣府鎮,眼下玉輅里空空如也,王寶一路執着拂塵站守在門邊,日常照常伺候着,儼然皇帝高坐在裏面的架勢。
宣府總兵孫廣堃帶領總兵府的各級官員士兵列陣迎接,因甲冑在身不行跪拜,皆揖手行軍禮。
「參見皇上!」
其實,孫廣堃心知肚明,玉輅裏面根本沒人。因為在他來之前,韋榮琰韋閣老已經帶着一隊人馬進了總兵府,他的身邊皇上赫然在側,一身侍衛的打扮。
孫廣堃甚為驚訝,忙要接駕,被韋榮琰給阻止了,只吩咐他到郊外來接駕,還要大張旗鼓地來接駕。
顯然,皇上這是提前微服出訪了。
孫廣堃一路想着,按着腳程算,皇上應該在第一天就到達了,卻在今早才進了總兵府。這一整天的時間,皇上想看的應該都看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皇上到底看到了些什麼?
不過,無論看了什麼,孫廣堃倒也不太驚慌。
孫廣堃想着自己治軍還算嚴明,一個月前與鐵勒作戰,自己也是立下戰功的,還得了皇上的獎賞,皇上總不能為了些小事來為難一方軍事要員。
玉輅一行慢慢進了總兵府,總兵府的東路直接辟出來臨時作為了皇上的行宮,皇上以不想勞民傷財為由否決了孫廣堃宴請的摺子,只在行宮裏由皇家帶出來的御廚準備膳食。
孫廣堃無法,只得等皇上用完晚膳,再前去請見,請示明日閱兵事宜。然皇上仍未召見,只遞出來一句話「客隨主便」。
「客隨主便」!誰是「客」?誰是「主」?
按理說皇上遠道而來,是「客」無疑;但皇上不是欽差大臣,他是富有四海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個總兵算得什麼?
請飯不吃,請見不召,孫廣堃覺得這分明是受冷落的節奏。
孫廣堃心裏不免嘀咕起來,皇上這是懷疑自己了,還是宮裏的貴妃娘娘惹了什麼亂子?
孫廣堃明白,皇上重用他,讓他手握重兵把守着京城的咽喉,但權力是把雙刃劍,尤其是軍權。即便自己沒犯什麼大的過錯,一旦皇上懷疑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如同皇上的母舅一般。
若真是那樣,自己闔族乃至宮裏的貴妃,都將灰飛煙滅。
孫廣堃如此一想,幾乎沒急白了頭髮,思來想去,終於敲開了韋閣老的院門,打算討個主意。
韋閣老倒是和氣,很快便將其請了進去。二人見過禮,孫廣堃便呈上一個長長紫檀雕花的匣子。
「孫大人這是何意啊?」韋榮琰笑而不受。
孫廣堃從隨從手裏接過匣子,打開來,裏面赫然躺着一把寶劍,同樣紫檀雕花的劍鞘,七彩珠九華玉以為飾。
韋榮琰僅看了一眼,便知此乃世間罕見之寶物。
「高祖斬白蛇劍——相傳此劍十二年一加磨瑩,刃上常若霜雪,開匣拔鞘,輒有風氣,光彩照人,劍在室中,光景猶照於外。晉武帝時,武庫火焚,有智伯頭、孔子履、高祖斬蛇劍,二物皆為火焚之,惟劍飛上天而去。」
「韋閣老見識淵博,慧眼如炬,名不虛傳。」
韋榮琰當年聽師傅說過,凌雲閣打聽消息,屈指可數的幾次未果,這把劍的下落便是其中之一,沒想到此劍消失一千餘年,竟然到了他的手裏,韋榮琰心中甚是驚異,然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不知孫大人這是何意?」
「韋閣老文追管仲,武堪雲長,孫某仰慕已久,奈何一直駐守邊鎮,不常回京,故無緣深交,今日有此機會,孫某心中甚是欣喜,特敬獻此劍,還望韋閣老笑納。」
孫廣堃說着將寶劍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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