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次日傍晚,白羽族的村落里終於有大人回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準確的說,是渾身是血的昏倒在村口。
孩子們趕緊丟下心愛的玩具圍上去,一張張稚嫩的臉上掛滿害怕與好奇。
一個小女孩擠到最前面,「阿爹?是阿爹!弟弟快來嗚嗚嗚,阿爹,你怎麼了,你別死啊,阿爹,阿爹阿爹」
抽空去了豐原一帶的昭月,一回來就看到一個小女孩對着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死命搖晃。
這個搖法不死也死了。
「別哭了,你阿爹沒死」昭月拉開女孩,給她阿爹輸些靈力。
看他傷勢好一些了,再問,「你家在哪兒?」
「嗚嗚嗚南南阿爹」女孩顯然是被嚇到了,抽抽嗚嗚地說不清楚。
倒是弟弟荃小八一抹眼淚,一溜煙的往前跑,「姐姐,我帶你去。」
「那姐姐,我們的爹娘呢?」
「對呀對呀,我的爹娘什麼時候回來?」
你們問我,我問誰。
昭月用法術控起中年男子,「都趕緊回家藏好了,爹娘不回家不開門。」
到了荃小八的家,昭月把中年男子放石板床上,雖然有點硬,但正適合現在的他睡。
「姐姐阿,阿爹什麼時候會醒?」女孩淚眼巴巴地看着昭月,仿佛她說一句,阿爹就會立刻起來。
「半個時辰。」
「那」荃小八走到床邊,盯着中年男子看了幾眼,小心翼翼地問,「阿爹他還能好嗎?」
男孩眼裏有着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狡黠。
「姐姐?」見昭月不答,荃小八眨巴眨巴眼,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可昭月沒忘記,昨天來這個村子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衝上來的。
也是第一個向她『屈服』的。
聯想到白羽族的風俗習慣,不禁有點邪惡的揣測起男孩的想法。
「你阿爹他會好的」昭月還是願意相信,人心是美好的,都是她想多了。
荃小八可不認為昭月沒有聽懂,轉頭摸着肚子,對女孩撒嬌,「姐,我餓了~」
又軟又萌,可愛極了。
「可阿爹」女孩想守在中年男子身邊,寸步不離。
「我想等阿爹一醒,就能看見我,我不要離開阿爹。」
荃小八繼續賣萌,昭月繼續看戲,「可是阿爹一會兒醒了,也要吃飯的呀~」
「你不做飯,阿爹吃什麼?你看阿爹都受傷了,他要補補身體才行啊~」
「那,你就在這兒守着阿爹不要離開」說完,對着男孩一陣擠眉弄眼。
表示一定要防着昭月。
然後揚起一個自以為友善的笑容,「姐姐你等會兒,我去做飯~」
「嗯」昭月差點沒為這拙劣的演技笑出聲。
「嗯」荃小八也用力地點了點頭。
女孩又看了昭月幾眼,才出去做飯。
趴在門口,看到廚房有火光亮起後,荃小八神神秘秘地關上門。
指着石床上的中年男子,沒有一點傷心難過,「他是不是廢了?」
「可以這麼理解」就傷勢而言,中年男子就是醒了,修為也不會剩多少。
但他的根基又沒有完全損毀,下點功夫,還是有希望練回來的。
不過很難就是了。
荃小八聽了,眼裏閃起光,撓了撓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想怎麼說。
「你知道我是他第幾個孩子嗎?」
昭月心說,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
荃小八用小手比了個『八』,「那你知道,除了我跟我那個傻姐姐外,其他六個哪去了嗎?」
昭月瞳孔微縮,有點被嚇到了。
不是剛才的邪惡想法被證實而嚇到,是想到荃小八接下來要說什麼而嚇到。
「弟弟,你幾歲?」
荃小八小大人似的背起手,「六歲,你別看我年紀小,可我什麼都知道。」
「他根本沒有當我是他的孩子,只當我是他的『儲備糧』,只要他需要,就會隨時殺了我。」
「我六個哥哥,都是被他弄死的。」
怕昭月不信,荃小八又說,「我沒騙你,有一回我親眼看見了。」
「可是我不敢再說,因為沒人會在乎,連我的傻姐姐也不在乎。」
「非但不在乎,還跟他告狀,害得我被打了個半死」比起昭月那幾下,荃小八早就體驗過死亡是什麼滋味兒了。
弟弟,你真的才六歲?
一想到自己跟他這麼大的時候,只會玩泥巴,昭月有點慚愧,「所以你?」
「姐姐你替我殺了他吧!」
「或者,你把風,我來殺!」荃小八說着,真就爬上石床,從中年男子身上摸出一把小刀,一刀紮下去。
「冷,冷靜」昭月趕緊拉住這個小屁孩,把他抱下床,順帶將小刀放回原位。
「你!」荃小八叉着腰想罵昭月,又怕被自己的傻姐姐聽見。
於是壓低了聲音,悄咪咪地說,「你幹什麼?」
昭月不知道這個道理要怎麼講,因為完全沒有理,「小弟弟,弒父不好。」
荃小八愣了愣,「什麼是弒父?」
「你殺他就是弒父。」
荃小八認真想了想,「那他為什麼能殺我?殺我哥哥?」
「既然他能殺我們,我為什麼不能殺他?」
「他不當我是兒,我為什麼要當他是父?」
「所以,我不是在弒父。」
「我只是在保護自己。」
荃小八說完,又爬上床去。
被這無懈可擊的邏輯打敗的昭月一把抱住荃小八,剛想說『等我問完話,你再弒』,「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做飯這麼快?
荃小八扭過頭看着昭月,有些着急,有些害怕,聲小得跟蚊子似的,「我,我不殺他了你不准說出去!」
「好」昭月放開荃小八。
「咚咚咚」敲門聲越來越急促。
荃小八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拇指。
昭月無奈勾住,拉了拉到底是個孩子。
拉完勾,荃小八立刻去開門。
「姐,你飯」卻發現不是荃小七在敲門。
因為她正盯着被敲得掉灰的門發怵。
門外,「翻牆進去!」
昭月一揮袖,「嘭!啊」兩聲,翻牆的人掉了下去。
「好好兒守着你們阿爹別出來」閃身到了屋外。
來得不是別人,正是鵝小二。
「看來,我還是來遲了一步」鵝小二右手拿根棍子,在左手上一拍一拍的,像極了惡霸——的隨從。
「是你伏擊了白羽族『進貨』的隊伍?」
「對」鵝小二直接承認,「可惜,跑了一隻老鼠。」
昭月現在對芳萋萋的話,又多信一些了,「有必要這樣趕盡殺絕嗎?」
鵝小二冷嗤一聲,指了指兩邊,「你問問他們有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殺!殺!」鵝小二帶來的幾十號人、妖配合地上下舉動刀劍。
「白羽族上到行將就木的老人,下到剛會走路的孩子,沒一個是好東西,我殺他們是為民除害!」
你這就是胡說八道了,「你別自己看得太高,你有什麼資格為民除害?」
「你說什麼!啊——」鵝小二身邊的小弟指着昭月衝上去,然後倒飛出去,消失在大家視線里。
鵝小二張手止住其他小弟,「我沒資格,難道你有?」
「不好意思,我還真的有」昭月謙虛地說。
額鵝小二被嗆到了。
只得順着昭月說,「那你更不應該阻止我。」
鵝小二拖時間,昭月也拖,「你以為你是對的?」
「你去黑市應該也看到了,僅僅買賣妖童靈植這一條就會造成上百樁慘劇。」
「你可知他們口中的『進貨』,讓多少族群絕了種?」
白羽族才不管什麼竭澤而漁,他們只知道物以稀為貴,越是瀕臨滅族的妖童靈植他們越喜歡。
「你又可知,那些從黑市賣出去的妖童靈植,就算僥倖不死,也會被折磨得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昭月突然生出了一個不太好的想法,龍族湮滅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所以,你引我們去黑市,是希望借沖陣營滅了芳萋萋。」
看昭月一臉平靜,鵝小二有些氣惱,不是說沖陣營都正義感十足嗎?
「我以為你們至少會大鬧一場,讓芳萋萋不敢再明目張胆的做那些生意,哪曾想,你什麼都沒做,就出來了。」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鵝小二就知道昭月他們是指望不上了。
你個呆頭鵝,怎麼知道我什麼都沒做?「白羽族依仗黑市生存已有幾百年,想要改變,並非一早一夕。」
鵝小二冷笑,「呵,改變?他們改得了嗎?我就當初就是因為」
妖廚拉了拉鵝小二的衣袖。
鵝小二吐了一口氣,緩和下來,「總之,我今天必須滅了他們,你讓開。」
「我要是不讓呢?」
昭月已經幻想出了當初意氣風發、少不更事的鶴小二,因為想要幫助白羽族改變現狀,然後吃了很多慘絕人寰的苦,變成鵝小二的故事。
慘,太慘了~
鵝小二面色陰寒,「我敬你是沖陣營的一員,本不想與你為難,但你再得寸進尺,別怪我不客氣。」
昭月抬手甩出幾道光刃,鵝小二帶來的幾十號人、妖紛紛倒地不起。
「少主小——噗!」妖廚衝上來想護住鵝小二,去被昭月一掌拍開,吐了老長的一道血。
「你」被昭月在肩頭按了一下,鵝小二全身的法力一瀉,渾身無力的癱跪在地。
只能扛着威壓,側過臉看了看妖廚,然後酸軟的用雙手撐着地,「別,別殺他,求你。」
就這還敢說跟我不客氣?「我沒想殺人。」
嗯?!鵝小二的妖小弟們全身一抖。
又聽昭月說,「妖也沒想殺。」
然後一松,放心的原地躺着。
昭月施了法罩住荃小八的家,帶着鵝小二來到松水之畔。
「說吧,為什麼追到村子裏?」
鵝小二愣愣地看着對岸。
昭月也看着對岸,「鴟鳥去拜訪你爹了,他來不了了。」
鵝小二轉過頭看着昭月,正好對上彼此的眼神。
昭月微微一笑,「再多罵一個字,我就把你丟下去。」
鵝小二剛才用眼神問候了昭月的祖宗十八代。
剛想懟幾句的某鵝咽了咽,變得禮貌友善,「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找到助魂草,順帶滅個族?」昭月。
「你」鵝小二又想罵娘,但是穩住了,「你怎麼知道?」
「你昨天說的太多了。」
昭月原以為,助魂草是人盡皆知的事。
不想在黑市轉了一圈,除了幾個大店裏的妖販在聽到助魂草後表情異樣,讓她快滾外,什麼都沒打聽到。
鵝小二對助魂草那麼清楚,要麼是販賣者,要麼是求購者。
從芳萋萋那裏出來之後,昭月就確定了鵝小二屬於第二種。
鵝小二低下頭沉默許久,帶着淡淡的憂傷,「我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原來的音容相貌完全繼承了鶴族的優點,形貌昳麗,行止飄逸。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就直接說,「那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昭月在內心搓搓小手,有點興奮。
如果鴟鳥精精在的話,大概會抱着一堆吃的,喜滋滋盤腿坐下,邊吃邊催促鵝小二『快講快講』。
「因為那時的我跟你一樣,以為可以幫助白羽族移風易俗。」
昭月啊喂,誰跟你一樣啊。
「於是,就瞞着我爹做了很多蠢事後來就被白羽族的一對兄妹給騙了,不僅失了修為,還被他們拉到黑市上售賣。」
「一百五十三年零七個月,我被買賣了上百次最後,被一隻鵝精佔據了鶴身。」
鵝小二幾乎是哽咽着說完的,他從來都不敢跟旁人提起,在那段日子裏,他都經歷了什麼。
昭月也沒有問,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所有黑暗,鵝小二都經歷過了。
這絕對不是幾句『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的』能安慰的。
都過去了?
如果換做昭月自己,絕對過不去,永遠也過不去。
看昭月只是靜靜聽着,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也沒有半句安慰,鵝小二反而放開些了,「那隻鵝精變成我的樣子,回到寒州,竟連父親都瞞過去了。」
旁人認不出也就算了,就連親生父親也認不出,就很讓人總之,這怕是比拿刀捅鵝小二還要痛。
「雖然知道不能怪父親,可我後來,居然是妖廚發現了他的身份。」
妖廚原本是州主府上,一個最不起眼的廚房雜役而已。
在鵝小二沒有回去之前,他連切菜的機會都沒有。
只是因為從小就在州主府上長大,雖沒大的本事,管事也沒趕他走。
「剛開始,父親也是不信的,不想妖廚居然有膽子自己來找我。」
「這一找,又是十多年有些東西,裝十天半月還可以,時間長了自然會露餡,這期間父親也發現了『羅文君』的異樣。」
「於是一邊派人去找我和妖廚,一邊設計讓『羅文君』發現。」
「那『羅文君』趕來殺我滅口,這才漏了底。」
「從他的角度講,在佔據你的身體之後,就應該立刻殺了你,為什麼要留你十幾年?」
鵝小二不再稱呼其為鵝精,昭月也不敢當着鵝小二的面叫。
「因為他將我的命魂和妖靈抽離鶴身的時候很虛弱,我趁他疏忽,也佔據了他的原身。」
很聰明,要是換了昭月額,不是,要是換了精精那個蠢牛,估計就是趁鵝精虛弱然後逃走。
然後憑着零修為死在路上,或被抓到羞辱一頓,再打死。
「而妖身與妖靈、命魂都是有聯繫的,即便沒用了,在他不夠強大之前,殺了我,他自己也會受到重創,甚至是死亡。」
可想而知在互換身份後的十幾年,鵝小二一定是被關在某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那你為什麼沒有換回身份?」
以羅山州主的身份,不至於這點都辦不到。
除非
鵝小二,「他自盡了。」
「他臨死前,惡狠狠地瞪着我說,『我要讓你永生永世都是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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