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雨不經意的移開眼,看向屋子裏的陳設,她走的這兩年,沒想到屋子越發的簡陋了。
鄉下人晚飯吃得晚,吃過了沒一會兒各自洗漱了,就準備睡了。楊如雨即使坐了一整天顛簸的馬車,照舊是神采奕奕的。不過她爹因着連日來的照看親生嬰兒,照顧妻子月子,已是累及了的,當下就打起了哈欠。
楊如雨把許多要說的話,一口氣都說完了,隨後再面對爹爹和後娘時,竟感覺再無話可說了。她垂眸想了想,招呼一聲,就去了西廂房休息。
次日一早,朱貴天不亮既起床,做好了早飯,便走到楊如雨的房前敲門,可等了許久也不見女兒應答,只得高喊:「刺刺,起來了沒有?」過去幾息,見仍舊沒有人答應,他心下一沉,當即提起腳,砰的一聲巨響,竟是心急的踹開了房門。
其實房門並沒有上閂,是虛關着的,只是朱貴不知道,所以當他踹開了房門,兩扇門不免咯吱咯吱的亂晃。
屋裏靜悄悄的,正對着大門,靠着里牆的那張長形的供桌上,金光閃閃,刺目的朱貴瞪目結舌,難以置信的揉了揉雙眼,再次睜開眼,果見桌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座小尖塔,讓他驚異的是,這座小塔竟是金磚碼成的,旁邊另又碼了一座翠玉的小塔。
驟然看見這兩座錢山,使他的腦海不由得空白了一會兒,待他從震驚狂喜中回神,驚喜的雙眼便忙一轉,看向南面的木床,然而木床上也整齊的碼着一匹又一匹的綾羅綢緞,一棟一棟的直堆上了房梁,擠滿了南面狹小的空間。好在屋裏除了那張供桌,和那張小木床,也沒有其它物什了。
「刺刺?刺刺?」朱貴找不見女兒,急得在原地團團亂轉,一轉身,忙去告訴妻子。
「不見了?」佘氏本是輕拍着小女兒的背,哄她入睡,乍一聽到丈夫的話,心裏也是一驚,沒一會兒,她又想通了,只是語氣有些悵然的又道:「刺刺大了,這次回來,我看她變了很多,眼界開闊了,行事變得很沉穩。昨天她說的那些話,咱們都半信半疑,只當她說着玩呢,也沒往心裏去。現在看來,恐怕她說得都是真的呢,不然她回來的時候,明明是兩手空空的,而你適才又說她屋子裏堆滿了金子,翠玉,綾羅,若她只是一個凡人,那實在是說不通。」
「那我們朱家真的出了一個仙人?」朱貴黝黑的臉龐忽然佈滿了笑容,才剛他看見那些錢財,都沒有如現下這樣高興。
「只怕是,你們家祖上可真是冒青煙了,居然出了這樣一個人物,而我雖然不是她親娘,可好歹也是她後娘。唉,早知道……」佘氏一嘆,差點就把早知道給說下去了,幸而她及時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忙忙的止住了話頭,心虛的看了丈夫一眼,見他自顧自的在那兒高興,沒有注意到她的話,便又放心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她想太多了,她對刺刺多麼好是說不上,畢竟家裏的條件擺在這裏,可要說不好,她是做不出來,雖然不是她生的,但她也是真心的疼她,有一口先給兒子吃,再給她吃,最後才輪到自己,這能算差嗎?
楊如雨將從落虛宮收穫的一半金玉留在了家裏,夠他們過上好幾輩子吃穿不愁的日子,他們現在的日子實在過得太清苦,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她了了一直念念不忘的心愿,感覺心中頓時輕鬆多了。
她沒有和他們告別,怕離別的傷感和無言相對。
為了趕路,她又是天不亮就起床了,想趕在天亮的時候飛到林州,因兩方的路程實在是遙遠。
更為要緊的是易恆給她的那張丹方,丹方上記有十二種必須的藥草及材料,她現下只在覓仙崖採集到其中的一種名叫源魂草的草藥,餘下的十一種還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個易恆,扔下這麼一張不知真假的丹方,卻要教她東奔西跑,上天入地的尋找,還不一定能找的見。
想起易恆,她又不由想起當年她在後山上看到的那一個中年人,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活着,畢竟他把易恆打成了那樣,雖然她和易恆接觸不多,但她就是感覺他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人,不過這其實和她也沒有什麼關係。
走在林州熱鬧的大街上,她與來來往往的行人擦肩而過,聽着林立在街道兩旁的吆喝叫賣聲,她感覺肚子有些餓,遂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飯館。
在覓仙崖內,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出來,可是如今出來了,她又有點茫然,不知道上哪兒去修煉。
儲液國雖大,但適合修煉的地方卻很少,少有的幾座適合修煉的山峰,早被六大家族給霸佔了,她一個人想去分一杯羹,簡直不可能。
正吃着,楊如雨突然夾菜的手一頓,探究的目光狀似隨意的掃向大門。
其實嚴格來說,此時正是吃早飯晚了,吃午飯早了的時辰,所以飯館裏人很稀少,只靠東牆的位置有一桌客人,他們似乎也才剛來,在空空的桌子上划拳賭博,肆無忌憚的舉動,教人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地痞流氓。
楊如雨細細看了幾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心中暗道:「沒想到在世俗里,也能遇見不少仙人。」
她正暗度揣測他們的來意,不想那些人直直的就朝她的位置走過來了。
在外吃飯,她習慣坐在較為靠後的窗邊,不僅是觀察窗外的人和事,也是想將整個店裏的各色人物,盡收眼底。顯然那些人的想法跟她一樣,因為他們也選了一張中間的窗下的桌子坐下,一轉頭,也是可以自那大開窗子,將窗外的情形一覽無餘。
他們穿着統一的青衫,均是仙士,正因如此,他們一進門,就引起了楊如雨的密切注意。
一共是六個人,四男兩女,那個年紀看起來稍大的成杈中期青年坐在了上首,另一個萌源後期,年紀比他稍輕些的坐在了他的右手邊,另外兩個少年,和兩個少女分別坐在了另兩處,這四人均是萌源初期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