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7.【金箍繩】建功
蘇木一行,來到『百家糧鋪』所在街道的時候,那一隊敲鑼打鼓的二十人中,身上懸掛的『警幻玉佩』,齊刷刷亮了起來。
這並不奇怪。
當着人家的面,一口一個『前朝餘孽』,還什麼『太監』之類,豈不是指着人家鼻子罵?
君定坤、方行等人,縱然面上不顯,但心中的敵意,卻無法掩飾。
……
「不好!」
方行透過窗戶,看着衙門中人,熟練地封鎖街道,心下一跳,莫名地感到一陣不安。
匆匆來到暗室。
他見到君定坤,將外面的事說了一遍,慎重道:「主上,此地多半已經暴露,還請速速離開!」
「要走,但,不可這麼稀里糊塗地走。」
君定坤皺着眉頭,危急時刻,愈顯鎮定:「那位蘇真人,不知以何種方式,鎖定了我等。若是不搞清楚這點,豈能走掉?」
「主上此言有理。」
方行思索了下,飛快道:「那就由我,在明面上作餌,主上潛伏暗中,一明一暗,查明他們的手段,看有無辦法避免,或者搗毀。」
「對了,仇冷曾言,『那位蘇真人,召喚隕石、畫地為牢之術,範圍大約三丈,而那奇異的箭術,則是三十丈』,主上還請保持距離。」
「好。」
君定坤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當即答應下來。
……
於是。
在蘇木一行,逐戶排查的時候。
君定坤已經從暗門出去,融入到了附近看熱鬧的人中,經過易容,他此刻的面容,倒也不顯眼。
而距離蘇木等人的距離,也始終保持在七八十米。
——那奇異的箭術,他並不畏懼,惟獨忌憚『召喚隕石』、『畫地為牢』之術,但謹慎起見,還是相隔了如此之遠。
至於方行,長久來的閱歷,更是讓他保持鎮定,完全融入角色,就好像一個真正的糧鋪掌柜。
……
很快。
蘇木與邢不阿、杜放歌,還有一隊衙門好手,排查到了『百家糧鋪』。
「你可是『歃血盟』的人?」
「不是。」
方行坦然答道。
宗師的靈覺,那種空明心境,再加上長久的偽裝,讓他說這話時,情緒竟沒有多大起伏。
由此造成:家園日誌,並無提示。
「嗯?」
蘇木微微皺眉。
之前排查時,對官府畏懼、怕被誣陷忐忑,還有遇到正主,下意識心虛,各種情緒都有。
但。
沒有情緒,這還是第一次見。
旁邊。
邢不阿、杜放歌兩人,看到蘇木皺眉,下意識握住了刀把、劍柄。
「壞了!」
方行將這一切收入眼中,心下一個咯噔:「難道,我方才的回答,有什麼問題?」
「喊一句『前朝餘孽,不得好死』!」
蘇木再度開口了。
「前朝……」
方行剛說出了兩個字,突然暴起出手,直衝蘇木。
本來,虛與委蛇,喊一句『前朝餘孽,不得好死』沒什麼。
但。
他宗師靈覺,感知到了危險,預感到:似乎只要喊出這句話,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故以,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唰!
方行這個宗師,暴起出手,在邢不阿、杜放歌兩人,都沒反應過來之時,就到了蘇木跟前,一掌拍下。
嗤啦!
空氣尖嘯聲中。
蘇木驀然感覺:身前空間,仿佛一下子凝如鐵板,自己好若琥珀中的一隻蟲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一掌拍落。
當!
方行足以碎金斷玉的一掌,拍在蘇木胸口,被一道墨色毫光擋下,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然後?
卻只見:
蘇木一步未退,傳導而來的力道,被【隕鐵甲】『卸力』特效轉入地下,而與此同時,【隕鐵甲】『反震』特效發動。
嘩!
一圈墨色光環盪出,直接命中方行,讓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滯。
這時機轉瞬即逝。
蘇木修行尚淺,反應稍慢,未能把握住,但杜放歌、邢不阿,則不同。
「此人是宗師,歃血盟之人!」
「昨夜的兇手?!」
兩人心中閃過這般念頭,不約而同抽刀拔劍,各自出手。
咔!
唰!
寒光冷徹。
然而。
就在這時——
不知從何處,射出兩道暗器,直奔杜放歌、邢不阿要害,其迅疾精準,陰狠毒辣,縱然兩人都不敢小覷。
當!當!
杜放歌、邢不阿兩人,各自以刀劍,與暗器相抗。
但。
他們的刀劍,與那暗器一接觸,就將之斬開,頓時,大片濃煙冒出。
兩人江湖經驗老練,立即屏息,不退反進,向方行追去。
而方行,早就趁着他們被偷襲的時機,從『震懾』光環中恢復,一沾即走,飛快後退。
「想走?」
蘇木眸光一閃,心念微動間,巨石連連閃現,阻擋方行退路,並有一圈籬笆落下。
唰唰唰!
方行正面蘇木,身後,卻好似長了眼睛般,一一精準地,閃避過那些巨石。
至於籬笆?
他早聽聞過,仇冷講述蘇木的『畫地為牢』之術,心中忌憚無比,哪敢聽之任之?
故以。
方行撤退之中,連連出掌,打出一道道氣勁,將落下的大半籬笆拍飛。
很快,他就掠出兩三丈遠。
但——
這時,方才被偷襲的杜放歌、邢不阿兩人,也已調整過來,追上方行,和他糾纏在一起。
方行雖是宗師,但杜放歌、邢不阿兩人,也是宗師之下最頂尖一小撮,特別是邢不阿,說是『半步宗師』都不為過。
二打一,照樣打不過,不過,糾纏一陣,還是可以做到的。
唰!
蘇木手心一閃,金光閃爍,【金箍繩】出現,卻沒有對方行出手。
他可沒忘記,之前,暗中偷襲那人。
「將一個宗師放在明面上,作為餌料,那暗中隱藏之人,想必,才是一條真正的大魚!」
蘇木目光玩味,掃視人群,想要找出目標。
只是。
君定坤敢跳出來,自然是做好了易容,哪那麼容易被發現?
「咦,我或許……」
蘇木突然心中一動,看向『家園日誌』,翻閱歷史記錄。
有一條,吸引了他的注意:【君定坤對你產生忌憚情緒,情緒波動過大,吸收穫得1.2能量!】
「姓君,而且,精神力異常強大……」
蘇木心中喃喃着,突然喊了一聲:「君定坤!」
遠處。
人群之中,君定坤表情一滯,下意識扭頭,正好對上蘇木的目光——這完全是條件反射!
「不好!」
他當即就反應過來,臉色驟變。
「找到你了。」
蘇木卻是嘴角勾起,抬手之間,【金箍繩】飛出:「去!」
嗖!
【金箍繩】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如一條靈動的小蛇般,在人群中,飛快蜿蜒穿梭,直奔君定坤而去。
「啊,這是什麼?」
「蘇真人法寶麼?快,散開!」
「咦,從我身邊過去了,我沒事?!」
……
這些在遠處,圍觀看熱鬧的人,不過虛驚一場。
但。
君定坤這個目標,卻是驟然感覺到,自己被鎖定,心頭仿佛籠罩了一層陰霾,有致命危機。
這讓他想也不想,一躍而起,轉身逃命。
唰唰唰!
那些早有準備的衙門好手,頓時,弓弩攢射,暗器齊發。
「開!」
君定坤暴喝一聲,兩臂張開,真氣涌動間,一道半透明的球形真氣罩,轟然撐起。
密密麻麻的暗器,撞上那『球形真氣罩,竟是嘩啦啦掉落。
他不做停頓,加速遁逃。
【金箍繩】的速度,固然遠超君定坤,但他生性謹慎,距離蘇木足有七八十米,再加上那一波暗器也未能阻擋他。
故以。
他竟是在【金箍繩】到來前,就逃出了一百米的有效範圍。
隨後。
君定坤未做停留,倉惶離去。
而【金箍繩】,失去了目標,自主迴轉飛來。
「可惜。」
蘇木嘆了口氣,接過飛回的【金箍繩】,再度一擲,讓它化作流光,掠向方行這個武道宗師。
這時。
方行與邢不阿、杜放歌,三人正在激烈交戰。
別看方行隻身一人,但穩穩佔據上風,壓着邢不阿、杜放歌兩人打,不過,卻也擺脫不掉他們,脫身離開。
只見:
邢不阿真氣貫刀,讓手中寶刀吞吐刀芒,一股正大陽剛,如煌煌大日的氣息散發,刺目至極。
杜放歌揮劍之間,劍光閃爍,清冽如皎皎明月,遊動如水中靈魚,讓人不自覺沉醉進去。
兩人一左一右,夾擊過來。
而方行周身,則是墨色光點穿梭遊走,宛若魔王。
唰!
他突然伸出雙手,並指夾住邢不阿、杜放歌的刀劍,讓刀芒崩碎、劍光泯滅,旋即,驟然向內一合。
當!
一道清越之音中。
邢不阿的刀,與杜放歌的劍,相撞在一起,後者買來湊合用的劍,片片斷裂,懸浮在空中。
旋即。
方行肩膀一震,那些懸浮在半空中的斷劍碎片,驟然由極靜轉為極動,刷唰唰唰如雨點般,朝着邢不阿、杜放歌兩人攢射。
面對宗師的爆發一擊,他們哪敢大意?
邢不阿揮刀一轉,一個半虛幻的赤色傘狀成型,擋下射來的斷劍。
然而。
斷劍裹挾的衝擊力道,帶着他後移。
嗤啦啦!
邢不阿一路後退,在青石板地面上擦出一道淺痕。
而另一邊。
杜放歌施展出『行雲流水』的最後一式——消遙御風,飄然轉身,一閃騰空飛起,帶起一連串破碎的殘影,掠至牆頭。
那些攢射而來的斷劍,被街道牆壁擋下,瞬間炸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痕,轟然倒塌。
「咳咳!」
杜放歌右手扇動着灰塵,狼狽落下。
可——
就是這壓着歌兩人打的方行,此刻,神情卻凝重無比。
因為:蘇木的【金箍繩】到了。
方行靈覺感知,以自己的速度,斷然無法躲開,當即站定,準備硬抗這一招。
「天罡元氣罩!」
他雙手驀然一翻,向外推出,頓時,無數墨色的真氣光點湧出,在身周一米外,凝聚為一個半球形真氣罩。
其上,一圈圈光暈流轉,幾乎恍為實質。
咔!
【金箍繩】一頭到來,撞在方行的『墨色真氣罩』上,驀然一頓。
「擋住了!」
方行心下一松。
然而。
就在下一刻——
砰!
方行的『墨色真氣罩』,如玻璃般片片破碎。
【金箍繩】蜿蜒進入其中,交錯穿梭間,將方行死死捆住。
當捆縛完成的那一刻。
方行赫然感覺到:自己的真氣……被封禁了!
「白豆腐,真有你的,厲害!」
杜放歌理了理鬢角的頭髮,走過來,對蘇木豎了個大拇指。
「多謝了!」
邢不阿亦是一抱拳。
身後,兩個衙門好手,無須吩咐,已是手持着鐵鏈走上前去。
「不要過來!」
方行掙扎着坐起,此刻,雖顯狼狽,但卻仍有一股宗師的氣度:「你們不要過來,否則,我就自盡!」
兩個衙門好手聞言,腳步為之一頓,看向邢不阿。
「退下吧!」
邢不阿擺了下手,制止了兩個手下上前,徑直問道:「說一說『歃血盟』的情況,可以將功折罪……」
「呵!」
方行撇了下嘴,根本沒理邢不阿,只是看向蘇木:「蘇真人,可否告知在下:你與我『歃血盟』無冤無仇,卻為何……非要將我們置之死地,欲除之而後快?」
「因果錯了。」
蘇木淡淡道:「我從來沒針對你們『歃血盟』,相反,是你們一次次在挑釁我。仇冷襲殺、大鬧『仙人坊』、派人跟蹤……」
「一群螞蚱,非要在我眼前蹦躂,我能如何?自然是,一巴掌拍死了!」
「螞蚱麼?」
方行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原來,我們在蘇真人心中,就是這形象?可悲!可憐!」
「我不怪蘇真人,我只怪,仇冷小兒莽撞行事,為我們『歃血盟』招致如此大敵。」
「不。」
蘇木搖頭:「你們『歃血盟』,皆是一幫『視人命若草芥』之輩,即使不遇到我,將來終有一日,也會惹到其它不該惹之人。」
「這是註定。」
他搖了搖頭,不想再說這些,徑自問道:「說說你們『歃血盟』的信息吧!」
「要我做叛徒?」
方行冷笑了下:「蘇真人可以問問杜放歌、邢捕頭,我『歃血盟』,可曾出過哪個孬種?」
「你確定?」
蘇木從袖中一掏,取出【詛咒娃娃】:「取你鮮血,祭以此物,凡蘊含你血脈之親族,會盡數死絕。」
他神色淡漠,如高高在上的仙神,說着誅心之語。
但見:
那【詛咒娃娃】,是一個面色詭笑的布娃娃,僅僅望去,就給人以不詳的感覺,直讓人頭皮發麻。
沒緣由地。
方行、邢不阿、杜放歌三人,一下就信了蘇木的話。
杜放歌是不忍,欲言又止,最終卻沒開口。
邢不阿,則是眉毛挑了挑,也未說些什麼。
他剛正不阿不假,但並不墨守成規,若換成一個罪不至死之人,自然會阻止,但方行是誰?
歃血盟,前朝餘孽,可以誅九族的罪名。
「這……」
方行罕見失態,臉上浮現出一抹恐懼之色,艱難道:「蘇真人,你、你不能這麼做……」
「不,我能。」
蘇木淡漠道:「對於一個想要我命的組織,我留着它過年嗎?對付敵人,自然是,不拘一切手段!」
「唉!」
方行嘆息着閉上眼睛,旋即,復又睜開,苦笑着開口:「『歃血盟』在西寧城的據點,總共有四處,分別在:文華街、平康坊……」
「而君定坤,蘇真人放心,我了解他性子,他不會回來的……我能說的就這些。」
「我聽說,人死債消,君子不會遷怒死人的家眷,還請蘇真人手下留情……」
他說着,氣息漸弱,嘴角溢出黑血。
砰!
方行倒下了。
當即,有衙門仵作上前,用各種手段檢驗一番:「大人,他……死了!」
「蘇真人,你看?」
邢不阿看向蘇木。
「就這樣吧!」
蘇木嘆了口氣,收回【詛咒娃娃】。
一來,他與方行的仇恨,不到那個地步;
二來,對一個死人,用一次性的【詛咒娃娃】,確實太浪費,他還捨不得。
……
距離西寧城,二十里外的一處小溪。
君定坤趴在溪邊,用手蘸着溪水,拍了拍臉,望着溪水中的倒影,苦笑道:「真是狼狽!」
「這一局,是我輸了!那位蘇真人……」
他臉色一陣陰晴變幻,最終,卻只化作一聲嘆息:「罷了,復國為先,不宜招惹太多敵人……希望,與那位再無相見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