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氣流漫捲,拳力肆虐,恐怖的海浪聲在天上地下的拍打着。
兩人分開。
咳血的是陳沙,骨裂的是元如畫。
兩人相對十丈而立。
元如畫吐出了兩個字:
「平手?」
他語氣之中竟是有一絲的不可思議。
而後看向了陳沙。
「自元某站在這觀潮亭的那一天起,便沒有任何人能做我的對手,沒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跟一個人打成平手。」
他的雙手自然垂下,但是手臂卻在顫抖着。
手臂當中的骨頭,生出了一絲絲的裂紋,很是恐怖,外表雖然看不出來,但是他的手臂短時間內已經抬不起來了。
「咳……」
陳沙抹去了嘴角血跡,他的內臟同樣也有裂痕,受到了恐怖的傷勢,只不過,他的雙眼依舊閃亮,如星辰一般。
海風中,道袍獵獵舞動着。
陳沙眼皮一耷,負手淡淡道:「你也是自我出道以來,第一個跟我戰成平手的。」
元如畫聞言笑了。
「那現在要如何?我知道你既然來了,不拿走天下第一的位置,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海風吹拂。
海里的浪花和風中的氣流,都漸漸的平定下來。
陳沙負手在後,淡淡道:
「簡單,不勝了你,我不會離開這裏。既然負傷了,那就傷好再戰,到了你我這等境界,對於身體的掌握已經達到了極點,傷勢雖然重,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養好。」
他本就沒想着能夠以碾壓全勝的姿態,將元如畫如十人之中的其他人一般,碾壓過去。
其畢竟是當世無敵的人,不是張守仁、白斬蒼之流,也不是龍在田和龐聖所可以比較。
其乃是和自己父親陳參玄處於同一高度的人,都是神州浩土的天下第一人。
若把元如畫放在第九劫那樣的天地環境中。
憑藉這個中年男人對於武道的純粹,踏入大先天之上的大金剛境,根本沒有絲毫問題。
尤其是陳沙在和元如畫這一戰之後,更加認識到了,元如畫的強大,在於大先天境界之中,是自己所在第九劫內戰鬥過的那些人物,都不能與之比較的。
不論是張道玄,還是步飛情,亦或者師行宇,若把他們換來這裏,也都只會是元如畫半步之下的死屍。
雖然陳沙的大黃庭和各種底蘊都加在一起,很是不可思議,已經到了第十劫天地可以允許達到的大先天巔峰之中的巔峰,卻仍然只能和元如畫打成平手。
原因很簡單,對方也同樣在這個「第十劫」的天地衰落環境中,把自己修成到了這方天地可允許達到的極限。
準確來說。
陳沙和元如畫的極限遠不止於此。
但是,天地到極限了。
天地在限制着他們的修為和力量,
讓兩人被迫打成一個平手,因為這就是這方天地的極限所在,兩個人都在這個極限上,被天地規則限制着。
……
呼!
元如畫聽着陳沙說着「養好再戰」,不由得淡淡發笑:
「好,痛快,不想元某直至今日才終於能夠找到一個可以跟我戰鬥的酣暢淋漓的人,人生最寂寞莫過於沒有對手,今日元某有了一個對手,何其幸運。」
「既然如此。」
「那便請陳宗主在這下榻,海對面便是普陀城,衣食俱可送來,你我傷好再戰。」
說話間。
元如畫腳下一跺,一艘靠在岸邊的曉舟,便被他一腳踢向了海對岸的神州大陸,普陀城的方向。
呼!
這一艘小舟,在海面上飛馳而過,不足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普陀城的岸邊。
此時。
普陀城上站立的各路武林人士,以及飛到海面上的大先天們,都是震驚莫名的看着那島上恢復了平靜地畫面。
兩個人誰也沒有倒下。
直到普陀城中有幾戶酒家看着那小舟呼哧過來,連忙奔了出去,只見船艙內居然有無形文字,篆刻其上,好似被勁力打上去的,小舟里有幾錠金子。
這幾戶酒家立即大呼:
「老規矩,天下第一人的小舟過來,是讓我們讓送衣食酒菜上島。」
眾人看着這幾戶酒家忙碌了起來,準備各種各樣的東西,裝上了小舟,派人護送着朝着元如畫的小島駕駛了過去。
一下子。
所有觀戰的人都不明所以的驚呆了。
這是……
兩個人沒有分出勝負,居然在小島上住下了。
可是。
很快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一股暴動再次從小島上傳了出來。
原來,兩個人只是休息了三天,恢復了一些傷勢,便又繼續的戰鬥在了一起。
這天正好是暴風雨的天氣,更是像極了兩個海中的神靈,因為恐怖的神戰,讓大海都在顫慄!
這一場大戰,又是持續了一天。
還是未分勝負。
繼而,又是一艘小舟載着金子到了普陀城,讓普陀城內的酒家照舊,準備吃食。
於是乎。
這滿天下的人都隱隱明白了。
這兩個人之間的一戰,將不是十天半個月可以分出勝負來的戰鬥,兩個人旗鼓相當,都已經達到了這世間的極致。
然後普陀城這裏的人,就開始習慣了那來自島上每隔三五日,就要出現驚天動地戰鬥波動的事情。
轉眼間,兩個人已經在小島上戰鬥了一個月。
三天一戰。
已經有了十場。
小島上,已經是沒有一塊地方是完好無損的了,就連五十丈高的的山體,都被兩個人的大戰,削平了二十丈,滿地都是廢墟。
元如畫嘴角流血,開口說話:
「你的這一式拳法,威力竟然一天比一天強大。」
陳沙道袍也破爛了,髮絲飛揚,只是抬頭看向了天穹,自語道:「因為天地也在一天天的強大,天地強大了,我就強大了。」
元如畫已經想到了什麼。
他淡淡道:「看來,你的勝算將會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越來越大,只不過……元某也並不是沒有收穫,到最後,是誰敗,尚未可知。」
這一場大戰。
足可銘記後世。
陳沙和元如畫,任何一個人,都是一個時代只能出一個,就必定要凌駕天下,碾壓一切的存在。
因此,對於陳沙而言,他和元如畫的戰鬥得到的收穫,要比在宙光碎片內試煉還要大,只有元如畫這樣的人,才有這樣的效果。
每次和元如畫交手,都會讓陳沙在戰鬥中,將那一式「破碎虛空」領悟完善,創造的更多一些變化。
而元如畫也是同樣。
陳沙這樣的對手,他是第一次遇到,對於一個信奉「武道意志」的天下第一人而言,戰鬥,永遠都是提升自己修為的最好辦法。
………………
而陳沙所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的那一式「破碎虛空」,伴隨着天地之間的規則的恢復,一天比一天威力強大的時候。
天蠶嶺。
這座被棋主指點為李劍舟的機遇之地的所在。
山林俊秀蔥蘢。
棋主站在岩洞之內,看着李劍舟結成的「神繭」,就如同一個石蛋一般,亭立在這石洞之中。
原來,這裏就是當年神蠶宗的宗門遺址。
神蠶經講究向死而生,破繭成蝶,而這處地方,就是一個天然的生死地穴,據說當年神蠶宗的功法,就是在這裏參悟出來的。
然而。
棋主現在的視線,卻沒有停留在李劍舟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李劍舟這顆「石繭」背後的牆壁。
因為。
牆壁上突然浮現出了一副畫來。
像是在這一瞬間,憑空出現!
他的面色動容:
「這畫,剛才分明沒有……」
只見,在棋主的注視下,那岩洞的牆壁上,竟然有着奇異的光影在閃爍着,那光影在牆壁上隱隱勾勒成了一個泥土小廟的形象。
就像是牆上的一幅壁畫。
只不過,這一幅壁畫似乎有生命一樣,能夠閃爍,變化位置。
在壁畫裏,那像是土地廟一樣的廟宇中,居然供奉着一顆跟李劍舟一樣的石繭。
然而。
當棋主伸手想要觸摸牆壁上的光影的時候,卻是什麼摸不到,只有堅硬的牆壁,好像那光影構成的小廟圖景,根本就不在這一個天地之中。
但棋主卻是心中如雷劈:
「這不是畫!」
「這廟宇……與我看到的一些東西,一模一樣……」
在他偶爾夢中看到的畫面里。
未來的某一日。
神州浩土的許多角落,會突然多出許許多多的廟宇,其中供奉着各種各樣的泥人,然後……那些泥人會從雕塑之中復活,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改變神州的格局。
棋主望着牆上的畫面,收斂激動:
「果然這一天出現了,難道說這牆壁上的廟宇圖景,會一點點的從牆壁後面的世界裏,出現在現實中,連帶着廟宇里的那顆神繭,也出現在李劍舟的身邊……」
他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看到的李劍舟的「飛龍在天」格局是什麼了。
那神繭當中,分明就是一個最古老的修煉神蠶經的人物,要從神秘的世界歸來。
為李劍舟帶來機緣。
當即。
棋主就站不住了。
如果說李劍舟的機遇應在這件事上,此時神州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都在出現這一幕……
各種各樣的廟宇里的人物,如此時自己所看到的這個壁畫一般,在神州大地上露出了冰山一角的虛幻場景。
棋主並沒有猜錯。
伴隨着陳沙和元如畫在南海的一戰,一天一天的過去。
天地之間的規則在恢復,陳沙的破碎拳法,也越來越強大。
神州各地出現的怪事和異樣變化,越來越多。
一些奇怪的光影圖景,都是小小的廟宇,憑空的就出現在了一些人家的屋內,驚嚇到了不少的百姓,甚至於某個王朝的皇宮當中,讓宮女們以為是在鬧鬼。
而在神州的其他地方,山林,大漠、即便是無人所知的地方,都有出現這些廟宇的虛影、
有的是在天空上,有的是在山崖上,有的是在大河裏。
就連道佛魔三教的幾大宗門內,如真武山,水月庵,還有絕情宗這些地方,都出現了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的圖景。
人只能看見,卻是摸不着……
伴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整個神州浩土的各處各地,這樣的事情傳聞出現的越來越多,並且那些圖景好像越來越凝實,要從幻影之中生長出來一樣。
與此同時。
南海小島上的陳沙,也都有了感應。
伴隨着天地規則的恢復,以及和元如畫的戰鬥,他的那一式「破碎虛空」,已經越來越強大,逐漸的,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精神虛空的壁壘……
讓他生出了一種錯覺,可以用這一式拳法,打破自己的精神虛空。
做到自己父親所推演的那樣「打破虛空,可以見神」。
見到祖師陳扶搖修成的那尊頭頂的「甲子太歲護法神」。
踏入,
大先天之後的……破碎境!
十多年前,自己的父親做不到,說天地有缺,虛空路斷。
但現在……
伴隨着天地規則的恢復,這條路重新出現在了陳沙的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