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司機深知車上的貨物有鬼,群情激憤,阻止海關驗貨搜車。
車隊阿頭舉手喊道:「兄弟們,把差佬攔下來!」
「抄傢伙!」
「干!」
一名名兄弟回到車內,取出桌椅底下的扳手,鉗子,千斤頂。
數十名老實巴交的貨車司機,立即就變成手持器械,彪悍兇惡,氣勢洶洶的古惑仔,互相間有組織,有紀律。
海關督察立即舉手,喝止:「stop!」
「stop!」
「不要亂動!」
他回頭望向莊政廉:「莊sir,情況你也看見了。」
「這麼多人惹不起的。」
莊政廉剛剛給專員打電話就是想確認專員的決心。
他非常清楚抓不抓得到人已經不重要。
給和義海看見廉署的決心最重要。
這場行動本身政治意義就大過實際意義,何況,搜查還能搏一搏有沒有人,逼海關扣下一批和義海的貨。
廉政專員可以跟海關高層溝通,一批貨又不至於讓海關的飯碗被砸。
莊政廉舉起手槍,大步邁向人群,扣下扳機:「砰!」
「砰!」
「砰!」
人群頓時安靜。
幾名廉署成員快步流星的追上,海關督察簡直見了鬼,想不通icac怎麼勇起來了?
一名兄弟也接起電話:「餵?」
「大哥!」
「要不要跟海關的人干!」
耀哥在電話道:「不值得!」
「一批貨而已。」
「讓給他們。」
古惑仔道:「知道了,耀哥。」
「阿頭,大佬說把貨讓出去。」古惑仔收起電話,上前低聲說道,車隊阿頭面色冷峻,沉聲講道:「兄弟們。」
「配合阿sir辦案!」
「知道了。」
一名名兄弟放下武器。
莊政廉望見車隊司機們的退縮,面露得意,舉手指道:「趙sir,麻煩把車停到一邊,一輛輛車查驗。」
「順便看看有沒有人。」
「麻煩你們了。」
海關督察語氣不滿,面帶慍怒,擠兌道:「莊sir是專員欽差,欽差有吩咐怎麼能不做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總督欽差呢。」
既然車已經停下。
海關的人還是按照流程辦事,ki米仔推開兩名司機,上前說道:「莊sir,是不是過火了?」
「真出事……」
莊政廉把配槍塞回腰間,側目道:「你見過上岸洗白的古惑仔還會拋妻棄子同警員玩槍戰嗎?」
「他們頂多就走走啤酒、服裝,又不走粉,走軍火。繳納罰金就可以保釋,怎麼會跟我們拿槍的玩命。」
ki米仔若有所思,點頭道:「明白了。」
可他心底卻覺得和義海不一樣,今晚沒出事不僅僅是幸運,簡直是奇怪!
這時一名廉署調查員,忽然推開一個司機,出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放下武器,退後!」
一個中年男人穿着車隊制服,手裏拎着一把扳手,聳肩攤手:「阿sir,我們在外邊跑車,帶一個扳手修車很正常吧?」
「我叫你退後!」調查員緊握着槍,滿頭大汗,同驚弓之鳥一般。
ki米仔上前道:「你有什麼事?」
車隊阿頭冷笑一聲,舉起扳手朝向莊政廉說道:「這位長官,車上是內地沈老闆的貨,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沈老闆,但是同香江比起來,內地才是大江大河,那頭的人做事遠超你想像。」
「這批貨你都敢查,佩服,佩服!」他竟雙手抱拳,握着扳手,拱手道:「明年清明,我去給你燒香!」
幾名廉署夥計氣不過,上前扣下他吼道:「我先告你一條威脅警務人員罪!」
莊政廉心頭咯噔一聲,面無表情。
第二日。
清晨。
和記大廈,總裁辦公室,張國賓站在落地窗前,連聲抱歉:「唔好意思,唔好意思啊,沈老闆。」
「最近老廉不知道發什麼瘋,專門要查我,干他娘。」
「這會害你損失一大批貨,對唔住!」
沈鑫輕鬆的聲音響起:「沒關係,張生,合作多了,總有意外發生,生意上的事情我完全信任你。」
「一小批貨我完全損失得起,將來繼續合作。」
張國賓轉過頭露出一臉笑容,口中卻道:「廉記跟瘋狗一樣,我怕拖累你啊,要不要暫停一下?」
沈鑫講道:「這批貨很要緊。」
「廉記的事情交給我解決。」
張國賓表情一愣:「沈老闆,您在icac還有人?」
「呵呵呵。」深城,一間茶室里。
沈鑫坐在太師椅上,捏着一串佛珠笑道:「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嘛。」
張國賓話鋒一轉:「可是根據海關署刊登的報告,這批貨是完全不合格的醫療器械,其中有大批量是二次使用的醫療廢物。」
「這筆生意跟你先前說的不一樣,我不能做。」
政府就有專門的檢測機構和環境,得出結果更為可信。
沈鑫卻道:「你信他們?他們當然講沒完稅的商品不合格啦,難道說我們低價運先進器械回祖國做善事?」
「不可能的。」
「這筆生意利潤很多…….稍等,張生。」沈鑫忽然回頭看向楚壞,只見楚壞身穿西裝,遞上另一部電話,低聲道:「大哥,海外出事了。」
沈鑫收回目光,眼神不善的接起電話,一陣沉寂之後,道:「我知道了。」
「先把臥底幹掉!」
他掛斷電話,嘆出口氣,再拿起第一部電話道歉:「對不起,張先生,剛剛接到國外兄弟的電話。」
「這次醫療器械的供應商出了點問題,醫療生意確實得暫時中止。」
張國賓心生狐疑,問道:「需要幫手的地方儘管話。」
沈鑫搖搖頭:「多謝。」
通話結束。
張國賓滿心疑竇,事情是辦好了。但過程不明不白的,個人的努力好像無關緊要,該不會是時代的風兒吹來了?
「約柳辦見個面。」
他下了決定。
廉記大廈。
班仁信回到辦公室里,站在衣架前鬆開脖子上的領帶,扯下領帶掛好,口中咒罵:「fuck。」
「海關署長不知道收了多少好處,為一項正常公務向總督投訴我,明明辦了大案,靠!」
廉政專員心裏卻早已習慣。
整個港府都是蛇鼠一窩,若非97前不啟動對高層英籍官員的調查是一條底線。
他第一個就要查海關署長。
不過,海關署長拿他也沒有辦法,向和義海示威的行為是做到了。
方有平點了一支煙,正好站在走廊上,撞見莊政廉拿着文件路過,不禁笑道:「莊sir。」
「最近很威風啊?」
莊政廉腳步不停,一掠而過,口中答道:「還可以吧。」
方有平吐出白霧,笑道:「和義海不會直接對政府高級長官,廉政專員動手,但動你可是很簡單的。」
「清正廉潔。」
「專員有清正的底氣,廉潔的資本,你有嗎?」
莊政廉停下腳步,回頭道:「你什麼意思?」
方有平靠着欄杆,望向天花板,悠悠說道:「廉潔也是要資本的,沒資本的人就不要學別人玩廉潔。」
「這件事情從我見嚴sir入獄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你走不遠的。」
莊政廉冷笑:「所以你就同流合污,你就一次不去看嚴sir?」
方有平吼道:「嚴sir在我心裏是長官,不是罪犯!我去監獄探他做什麼?你每年都去,呵,假惺惺的去送水果。」
「tmd,煙都不送一條。」
莊政廉道:「送煙違例,需要行賄。」
「切!」
「王八蛋。」方有平不屑一顧的揮手罵道。
晚上。
灣仔區,一棟別墅內。
莊政廉把車停好,環顧四周草坪,用鑰匙打開房門,就見一個臉上有疤,鼻頭肥圓,長相兇悍的男人身穿花衫,手持黑心,站在沙發旁舉槍對準右側前方。
三名穿着襯衫,拿着黑星的人堵住門口,莊政廉卻渾然不覺,只是向前衝去,下一刻,花衫男扣動扳機。
「嗙!」
槍聲響起。
「阿黃!」
「阿黃!」
莊政廉連吼數聲,猛的停下腳步,雙目無神的望向大廳當中,倒在血泊中的一隻黃色泰迪,失魂落魄的說道:「阿黃死了。」
「你們連狗都殺!你們有沒有人性啊!」
花衫男叼着一支紅梅香煙,咬着煙蒂,再度舉起手槍,語氣冰冷的道:「你很吵。」
「再見!」
莊政廉忽然愣道:「和義海!」
「你們敢殺……」
「砰!」
槍聲響起。
花衫男摘下嘴裏的紅梅煙,彈到死者西裝胸膛,很是不悅:「和什麼和!」
「自作聰明!」
花衫男彎腰拎起一隻狗腿,笑呵呵的走出門道:「老二、老么,晚上坐船的時候唰個狗肉火鍋噻?」
「喲,狗肉火鍋涮海鮮,巴適嘿!」
深夜。
海上。
一艘漁船,一口銅爐前。
「呸呸呸!」
「老大,這狗肉怎麼是酸的呀?」
「日他仙人板板。」
……
灣仔區一組警員將現場封鎖,牌照,留底。
班仁信收到消息,心頭一怵,和義海的報復來得又快又猛,不過,雙方已經結成死仇,不可能再有合作的空間。
犧牲一個廉潔公正,能幹優秀的華人警員,很值得惋惜。
再惋惜。
但只有惋惜。
張國賓卻一點都不關心icac的行動,他根本不在乎icac搞的鬼,真想麻煩他們內心戲不要太多。
他只是想搞懂沈老闆碰上什麼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