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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東們進入大會場地,其中,有一塊地方闢為李家人的專席。大筆趣 www.dabiqu.com
在這塊專席的區域裏,有一個座位,常年以來,是空着的。只有深知內幕的人知道,那是李家太奶奶過於疼愛唯一的女兒,給已逝的女兒李素晴留了這個位置作為念想。
安知雅與丈夫並沒有急於入座。她是孕婦,而且曾經有胎兒不穩的跡象,同時是李家長房的長媳婦,因此接受了特別允許,在大會隔壁的一間VIP貴賓室里,通過攝像鏡頭同步參與股東大會。
「今天挺熱鬧的。」手中把握的遙控器,可以直接遙控攝像頭全方位觀察大會場地各處,因此,安知雅能看見,連那個素日裏不愛打扮的小叔小祿,都衣裝整齊,穿起程亮的皮鞋和打了花式領帶。
萊文思家進入股東大會的時候,果斷地引起了一陣喧譁。
以希伯來為代表,希伯來攜第二任妻子劉雨芬到達現場。
沒有看見蒲迪森老爺和吉斯出現,指頭敲打扶手:最終,賭注是只能落在吉斯了嗎?
莫女士代替她登上股東大會主席台,提交年終財務報告。
資料分發到大小股東手裏。
可以說,今年世界經濟依然處於谷底,很多跨國大企業大公司的業績都不出色,李家集團,一樣受到大環境的影響表現平平。
股東們對此的意見,分為兩派,一派認為理所當然,一派認為公司領導層需負有高度責任,因為並不是所有大企業大公司都是虧本業績。
兩派紛爭,要求公司領導層做出解釋的反對派,逐漸佔據了優勢。恰逢,每年董事會都要在這個年底股東大會裏,重新投票選舉。
說到董事長的位置,一直以來都是推舉股權最高的李家太奶奶。然如今老人家年紀大了,宣佈隱退,老人家的股權按理來說,這些年七七八八的,都轉移分配到底下的子孫手裏。
現在李家長房掌握的股權,是最高的,而且李明德是宗長,不出意外的話,將會接替老祖宗的位置成為正式的董事長兼任CEO。
意外的到來,似乎在掌控之中,從希伯來踏進股東大會的瞬間開始。
李家老祖宗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總共四派後代代表的股權,開始了殘酷的內鬥。
三房在大房的拉攏下,站在了大房的陣地。二房本來是孤軍奮戰,然而,由於萊文思家的到來,並帶來以前李素晴在李家的股權,給二房帶來的增值利益超乎了眾人的想像。
仔細算下來,大房的股權居然只高李素晴的股權一丁點,所以,如果按二房加上萊文思家的與大房加三房的比較,大房與三房是輸了。
在這樣大房一個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三房發生內訌,並且有可能反叛的機率增高。
中場休息時間,莫女士與三房的人碰上了頭。六嬸今天也來了,帶了兒子李墨榮。
「莫總監。」六嬸一張笑臉帶盡訕媚,上前與莫女士打招呼。
有了安知雅之前的那番警告,莫女士如今不心急了,十分謹慎地為女兒接下來挑選未來女婿。
扶扶眼鏡,莫女士在李墨榮慣於緘默的臉上掃過。
李墨榮,在墨字輩中排行老三,在公司里一直都是跟着老爸六叔工作,或許是因為過於聽話,可以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輩。
老實說,對這種腦袋瓜不大靈活並且有些愚忠的小伙子,她不是很感冒,只是可惜以前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讓她挑。可是安知雅說的,除了李墨榮的人選有哪些呢。
猶豫的一目光,在莫女士的眼鏡片上閃過。
六嬸捏住兒子的手背。
被母親捏了依然是不痛不癢,李墨榮慢吞吞地開口:「莫總監,你好。」
「你好,李主管。」
在公司工作的李家人,都有一個頭銜,本人是否擁有與頭銜襯得上的工作能力,則另論。無疑,李墨榮稱不上這個頭銜,是個虛職。
愈想愈是不滿意,愈是對安知雅說的他人愈感興趣。
扶回眼鏡,翩翩自信,莫女士朝回六嬸:「我有公務在身,無法在此逗留太久,先走一步。」
「莫總監是去見安總吧?」六嬸趕着邁一步,擋在莫女士面前,攔話請教。
「是不是,有問題嗎?」莫女士一隻指頭輕巧地停在金絲眼鏡框架,眼角那一瞟,巧妙地捕捉住走廊拐角暗藏的人影。
鏡片上為此一閃而過的光,心思這安知雅料事如神,明知她和三房有勾結,明知三房有意靠攏大房,仍不忘警示她。
三房果然是人心隔肚皮,見風使舵的傢伙,居然想回頭傍依二房了。
「是這樣的,莫總監,我們想呢,我們雙方將來勢必是要成為親家的。在這個關頭上,無論如何,我們雙方應該是站在統一戰線的。」六嬸邊說邊扭腰肢,話是捏的一絲不苟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想來,是妄圖把她推出去給二房獻寶。
三房打的這主意,真是夠衰的。
莫女士撥下鏡片,懶洋洋地說:「這是你先生的意思嗎?」
什麼意思?六嬸的腦袋對不是自己預想的話,都是不靈光的。
老公派她來,當然只是讓她做尖兵先打探莫女士的想法,再做定論。
沒有莫女士的助陣,三房想進二房的陣營,沒有籌碼,不好談判。
六嬸的臉明明白白地寫清楚了一切。莫女士看着都覺得這三房的人,是扶不起的阿鬥了,可笑至極,涼涼地支着眼鏡架說:「我說,你們有什麼事,最好是事先都想好了再說。你們想的話,最好前後左右都想清楚了。畢竟,有些人的脾氣你們都是見過的,不是不知道的。特別是,有些人,是特別的不能容納突然改旗易幟的叛徒。」
六嬸的心頭當即一個咯噔。
莫女士這指的誰,不用想,肯定是那個安知雅。安知雅是啥脾氣?這麼多天觀察下來,李家裏頭沒有一個不知道的,簡直可以叫做「凶神惡煞」,報復心特別特別的重!
六嬸忽然想起那次,在雪地里因小惠栽的那個跟頭,心有餘悸,牙痒痒。如果與安知雅鬧翻,她想借小惠的親事攀結全家,恐怕是難了。
把六嬸左右為難的表情盡收眼底,在李墨榮那張沉默是金的臉上深深地注目後笑一笑,莫女士的話在三房面前更顯得高深莫測了:「說回來,這能不能做成親家的事,兩方努力的方向如果不一致,確實是很難達成了。」
什麼!
六嬸心頭豈止是咯噔,是惶惶地突跳:兒子這麼大都娶不到合適的媳婦,好不容易尋到這一個,現在從哪裏橫出來的程咬金,要和她兒子搶媳婦?
數李家裏頭,論適婚年齡但尚未娶妻的,與莫女士女兒能配得上的,數不過幾隻指頭,除了自己兒子,剩餘的有大房的李墨祿,與二房的李墨琪。
二房沒有聽說過,因為二房都沒有和莫女士接觸,難道又是安知雅這丫頭,看出他們三房的詭心事,從中故意做這麼一手。
六嬸咬着牙:「莫總監慢走。」
接下來,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人鎖住了,莫女士沒有走進安知雅的VIP客房,用手機發了條短訊息。
接到短訊息的安知雅,得知了三房果然要叛變。
這些李家人,利益當前,除了老祖宗,以及丈夫看好的那幾個兄弟,一個個都是利慾薰心,財迷心竅,妄圖用道德良心來衡量。
雖然說,這個變化是意想之中的事,但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安知雅不得與丈夫商量:「我們現在手裏握的籌碼不多。如果股東大會唱票重新選舉董事長,我擔心公公會輸掉。」
「我們手中的股權是高於他人,但現在對方已經咬住我方管理層的責任問題不鬆口,是需要想點對策的。」李墨翰思摸着說,「我去和爸商量。」
「等等。」安知雅叫住他,起來,去見公公前需要整整衣裝,「我和你一塊去。」
夫婦倆進入公公婆婆休息的客房。
房間客廳里,地毯上灑落了許多文件稿,李明德一個人坐在單人沙發上,見兒子兒媳進來,扔下稿子笑問:「來做什麼?是來給我壓力,還是來給我鼓勁的?」
「爸是胸有成竹,鼓勵的話就不用了。」李墨翰笑着說。
「不是鼓勵的話,是什麼話?」李明德一副淡定的神氣等待他們兩個開聲。應該說,他早是等着他們兩個過來為他獻策。因為即使早就商議好的計劃,因着大會上的瞬息萬變,隨時可能推翻原來重擬。
「爸。」安知雅向公公請戰,「這一戰我們是沒有退路的。請您千萬不要保留有餘地,要一鼓作氣拿下對方陣地。」
沒想到一向謹慎的兒媳,在這個關鍵上,居然是慫恿他要激情。
在官場上混了多年,多少一聽能猜到個大概,眉毛一揚,眸色一沉:「你六叔是不打算支持我們這一方了?」
「據最新消息,有可能是這樣的情況。但爸不需要太過擔心,莫女士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安知雅托出自己到手的情報。
「爸。」看出父親眉眼中淡淡的憂愁,李墨翰婉轉,「實際上我和知雅有協商過,看是否再找六叔六嬸談,只是這談了以後能有多少把握——」
「沒有必要!」李明德斬釘截鐵,打斷,「只有在生死關頭上一個人的選擇,才能看出他的本性與真心。墨翰,這與你們在戰場上的抉擇是一樣的,面對生死的瞬間,是要選擇做叛徒做俘虜,還是英勇就義?考驗一個人,就在這一刻!我相信,太奶奶同是一樣的想法。」
「爸。」沒有什麼,比這會兒父子同心更讓李墨翰感到欣慰的,於是慎重囑託,「請千萬注意安全。當然,我會派人隨扈。」
「這個你放心,我見過的世面只比你小子多沒有比你少。」
接到父親伸來的手在肩頭上這一拍,李墨翰微笑:「那是自然的,我是爸的兒子。」
「所以,比起我的安全問題,你給我多關心你媳婦和你孩子。」李明德叮道。
公公這話,暖暖的心意傳到內心深處,安知雅突然覺得:自己嫁進來後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拍拍膝蓋頭,李明德站起來:「有你們在,我是連講演稿都不需要背了。反正有你們在後面支撐我。而我相信,一定不止只有我們孤軍奮戰的。」
對於父親這話,李墨翰深表贊同。
援軍嗎?安知雅眸光一閃。
他們寄託的援軍會不會來,能不能及時來到,一樣是人心叵測。
跟隨父親離開時,見妻子要跟來,李墨翰不容分說讓她回去:「你在房裏等。不然,現場騷亂的時候,我沒有辦法顧及你又顧及爸。」
「我一個人在房間不是更危險?」安知雅不是很願意。
「我讓楊朔去陪你。」李墨翰早已全安排好了。
素知丈夫說一不二的脾氣,無奈,安知雅折回貴賓室。
楊朔後腳跟來。
房裏,小惠一路陪着她,看見楊朔進來的剎那,立馬低下頭。
楊朔面無表情地站一邊。
挨着沙發墊落坐,安知雅對他們兩人的私人感情暫時顧不上,全神貫注於大會動靜。
見在丈夫的護隨下,李明德登上了演講台,即將面對大會所有股東和投資商代表,發表本年度最重要的一場演講。
監視鏡頭裏,悠然地晃過全德的一抹影子,一刻不見而已,卻見全德的左手纏繞上了幾圈繃帶。
「這?」安知雅遲疑地望向小惠求問。
小惠低着頭,是連全德怎麼樣都沒有注意去看。
「全先生是在去廚房取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玻璃器皿刮傷到手心手背。」楊朔搶着說。
喔?沒有通知小惠嗎?全德這小伙子,挺堅強的。
「小惠,你現在可以過去看看他。」
屋裏另兩個人同時一怔。
楊朔轉過臉,背對小惠。
小惠倒是誠懇的語氣,沒有一點打謊:「太太,我現在的工作主要是要在你身邊護着您,這是先生再三交代的,如果我去看他,他也會責怪我的。」
「這樣的話。」安知雅有意把話說半截頓住,沒有繼續提起。
楊朔和小惠兩張表情,果然是被撓了痒痒一樣,生死不能。
裝吧?看能裝多久?懶懶掃過他們兩個,注意力放回大會現場。
台上,李明德就公司現狀與未來走向發表講說:「雖然,我們全體員工面對的困難和環境是前所未有的嚴峻,但是,我們可以看到,我們的領導層並沒有失去對未來的信心。我們公司的員工,在努力制定應付嚴峻考驗的對策,並且在明年的計劃案上取得了卓有成效的表現,使得我們的股東和投資商可以為未來幾年我們李家公司的展望抱以絕對的信心!」
最後一句鏗鏘有力的宣言,博得台下稀里嘩啦的掌聲。
緊接,一隻手突然從人群裏面舉起:「我對李總裁剛剛發佈的話有強烈的疑問!」
現場記者們的閃光燈馬上轉移,集中到出聲的地點。
安知雅眯眼,仔細觀察記者閃光燈對過去的一排人,都是銀行家,而且中間坐有與二房緊密聯繫的摩根大通。
在這排人中,一個年輕的男士自信地站起來,向李明德發問:「請問,李總裁,當前公司發給我們股東和投資商的資料裏面,其中夾雜有一份公司明年投資計劃項目總案。請問,這份企案,就是你剛才演說中所說的,能給我們股東和投資商帶來巨大利益的投資案嗎?」
「是的。」李明德一句一言同樣透着自信,紋絲不亂。
「那麼,李總裁,請允許我發表對你率領的公司團隊提交股東大會的這份計劃案,表示其可行性與預見性的強烈的質疑。第一,計劃案中提及的投資沙特太陽能計劃。我聽說有這個投資意願的,不止李氏公司,有各國各大能源技術公司,包括華人富商羅衛率領的投資集團。在如此競爭強烈的市場下,你確定,我們後去,能瓜分到市場份額嗎?」
一聽發問者這話,都知道不是普通人,並且是有過一番探底的調查。
現場中開始有人聲作亂,李明德沉穩地望向對方,道:「關於這方面,公司是有做過調查並進行過前期合作探視,公司絕不可能隨意作出不具實現性的計劃案。」
對這個答案,發問者先做出一番似寬容的表態,緊接再次逼人而問:「好吧。那我再問李總裁,計劃案中第二個關於與鍾氏公司合作的研發計劃。我聽聞,這個計劃在年中已經啟動,但研究效果頗微,要取得重大突破成果的路子十分漫長。現在公司繼續在這方面加大力度投資,能保證是不在做一項無底洞的虧本生意嗎?按照李總裁的想法,公司未來走向是意圖想在研發方面取得成就,本是好事,但是,據我所知,華人主導的公司在科研方面的進展向來不佔優勢。」
這話,尤其是最後一句,簡直是對炎黃子孫的蔑視。
安知雅眸中厲光掠過,是把這人以及這人身後的代表團體牢記住了。
嚴肅的眉宇向上微挑,李明德似笑非笑,反問:「既然你有另外的提案,盡可以提交股東大會,公司是民主的,不是獨裁主義。」
「李總裁這話正是我和我的朋友所想的。」對方笑得自得,「我們認為,李總經理與希伯來先生的聯合提案,比較適合於李氏公司發展的路子。」
「首先,我想更正的是。」李明德沉穩大氣中,先一句話打掉對方的笑臉,「李總經理已經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並獲得批准,現今總經理一職暫且是由我兼任的。我本人與希伯來先生並無交往,談何來聯合提案一說。」
發問者的臉當場一紅。他旁邊的人見勢不妙,馬上起來助陣,有可能是二房的同黨,向李明德發問毫不客氣:「說到李總經理辭職一事,聽說是公司內部人所為,用計陰狠手辣,強迫員工寫辭職信自動辭職。請問李總裁,此事是否真假?」
「公司任免一個人,都有它的規程。何況,李總經理是自己遞交的辭職書。不清楚你是從哪裏得到這樣一個謠傳的信息,打算破壞公司內部的和睦與發展。」李明德淡定從容,再次反將。
眼看公公一次又一次化解危機,安知雅眯着眼,突然覺得老公是有幾分遺傳於公公。
「嗯咳。」見這一攻又不成,發問者繞回對自己有利的議題,「這是股東大會,提案是否通過,是否合適,應該由股東們做決定。」
面對一再的挑釁,李明德胸有成竹:「接下來,是各位股東發表意見的時間。」
說到對專業資料的專業分析,一般的小股東專業知識不夠,定然是需要專業人士的解說與指導。對剛才李明德與另一個人的爭執,這些小股東聽着,也都是半知不解的。
如果這時候站出一個專業人士,對李明德,或是對二老爺派出來的人,表示反對或支持,那麼,可以絕大程度上影響大部分股東的選擇。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摩根大通的投資部經理一如二老爺安排的,被推舉了出來:「我是摩根大通銀行的投資部經理,這次有幸受到李光耀先生的邀請,前來參加李氏集團公司的年會。」
聽到是最著名的摩根大通投資銀行代表,場上的目光都亮了起來,小股東都聚精會神地聽,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發財的機會。
「我個人以為,就像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先生所說的,李光耀先生與希伯來先生的提案,是要比李總裁的計劃案,更符合李氏公司的發展。因為我們要看到,華人公司在自主創新的領域,始終沒能做出引領全世界風潮的突破與成就。但是在投資與貿易方面,華人有被稱為亞洲猶太人的潛質。李氏公司發展到至今,縱觀李氏公司發展歷史,都是以投資取勝。至於,聽說剛向公司遞交辭呈的不止有李總經理還有投資部的李墨琪經理。可以說,李墨琪經理在投資部的業績赫赫有名,不知道他本人為什麼會向公司遞交辭呈?有人發表諸如此類的疑問,我個人認為,是對公司領導層的問責,無可厚非!」
明擺着,摩根大通是站到了二老爺一派,聲明反對李明德一派。
現場譁然。
對於對方這次強而有力的攻擊,李明德顯得更沉住氣了,沒有貿然自己出來反駁。如果他這個現任總裁再着急出面言論,只會露出自己一方勢單力薄的弱點。
可以說,摩根大通銀行投資部經理的表率,代表專業的身份,是難以反詰的。要反擊,需要更沉穩的策略。
安知雅接到莫女士的請示,問是否讓花旗銀行的人出來說話。緊接莫女士來一個口氣轉折,不知道花旗銀行願意不願意。
花旗銀行,同屬於美國方面的銀行,能願意嗎?
安知雅和丈夫僅從FBI屢次的不作為,已經對美國政府代表的權利機構感到莫大的不抱予希望。
不僅美國方面,上次那隻驕傲的孔雀安東尼說了,英國方面的銀行,與英國政府有掛鈎,對皇室的合作建議,興致缺缺。
現場,在摩根投資部經理的一番話後,反對現有公司領導層決策的聲浪掀起了**。
二老爺坐在人群裏頭,翹起了二郎腿,是要摸起嘴唇上面的小鬍鬚:逼我下台是吧?現在,是輪到你下台了,大房的人!
李明德立在主席台上,紋絲不動,哪怕是有人在大聲中把唾沫噴到他臉上。
站在離父親一米之遙的地方,李墨翰是隨時隨刻地注意四周的動向,動嘴不怕,就怕動手。
「如果不能對我們的問題作出滿意的解答,讓公司現有領導層馬上下台!」
伴隨人群里某人一句號令,一群有組織的人湧向主席台,準備轟李明德下台。
見事態不好,李墨翰意圖建議父親撤退。同時間,全德推着老祖宗的輪椅預備避開混亂的場面,防止老人家受傷。
老祖宗死活不肯離開,撅起眉頭說:「戰爭都沒有結束,我怎麼可以離開?我這把老骨頭要在這裏,看到最後一刻是生是死。」
只苦了苗雨清,一方面擔心老人家的安危有責任在身,一方面要顧及丈夫和兒子的性命。
老祖宗都不撤,李明德父子沒有理由撤。
保安人員涌到台前,阻止事態惡化。
一場頗大規模的亂鬥,似乎正要開展起來。
室內某個暗處,一道奪人的利光忽然一閃。
立起,指頭扶緊扶手,安知雅一動不動注視鏡頭上剛一瞬間的反光。
楊朔在她身邊是馬上摸到了腋下隱藏的槍支。
光是一閃,槍聲並未響起,只聽到大會現場緊閉的兩扇門,突然間嘭一聲被闖開。
所有人「嘩」往後相望,見是門口佇立一個頭上圍裹阿拉伯人頭巾的小伙子,懶洋洋地胸前抱手,踢門的一隻拖鞋,悠閒地掛在門把手上。
「阿源!」六嬸驚呼。
坐的是阿勒送的專機,阿源一路風塵僕僕,隨心所欲,懶惰成性,沒有來及取下阿拉伯人的裝飾。現在見這個頭罩引起所有人的關注,他如小孩子般皺了下鼻子,脫掉頭巾,放在手裏玩轉。
基本上,除了李家人,少有認識他的。
然而他的驟然出現,足以讓摩根大通的人以及行業的知名人士大吃一驚。
「李墨源是李家的人嗎?」
被問起,二老爺才記起,這個在李家幾乎成沒人要的孩子,在經濟學專業領域裏面似乎小有成就。
「豈止是小有成就!」
二老爺差點被摩根大通投資部經理的吼聲震破了耳膜。
啪嗒啪嗒,阿源的大號拖鞋踩在昂貴的羊毛絨地毯上,格外引人注目。
穿過準備大打出手的兩方人馬,一躍,像是空中飛人,躍上了主席台,立定在李明德身邊,轉身時帶起阿拉伯人的那片衣袍,瀟然,不拘一格。
使得所有人都痴痴地望着他這個天外來客。
在這些人中,唯有李明德與李墨翰是鎮定如常的。
稍微讓開位置給侄子,李明德對阿源是臉帶微笑地問候:「回來了。回來就好。」
接到宛如對方親人般的問詞,阿源羸羸的目光是從李明德,轉到李墨翰一樣面帶微笑的臉,罵句「狐狸父子」。
恐怕這對父子是早已接到消息知道他會來,一直裝作弱勢等他來救駕。
鼻子一皺,抓起主席台上的話筒,往話筒里大力地吹出口氣,「嗡嗡嗡」,響徹整個大會現場,一切其它聲音靜止。
阿源那把帶着孩子氣的聲調通過傳聲道,一句話可讓山顏改色,震撼全場:「我是李墨源,不認識我的人,可以向剛剛在會上發表演講的摩根大通銀行投資經理求證。總之一句話,我是CFA協會——近十年來考試題庫的出題人之一。」
CFA,金融分析師,投資金融界的金領。
成為CFA,是進入華爾街的首要入門票。
CFA協會舉辦的金融分析師資格考試,被稱為「金融第一考」。
只要有一點金融知識的人都知道,阿源剛剛那句話:
代表了一個至尊的涵義!
每個人都悄悄滯住了呼吸。
二老爺捂着胸口的心臟快要罷工了。
眾人望住台上阿源的一言一行,阿源的話,將會超越摩根大通投資部經理的話,左右全場風向。
「說到剛才提起的兩方計劃案,我有幸都看過。我,作為李家的一份子——」是說到自己為李家人的身份時,阿源特意望向了底下坐的老祖宗。
李家太奶奶對着他,緩慢的、有力的,點下了頭。
當阿源轉回頭去,苗雨清能聽見老人家喉嚨里一聲哽咽。
老人家內心裏如今看着這個回來的孩子喜極而泣:沒錯,這個孩子,這回回來,終於是認定自己找到家了。
家,一直以來,自己的親生父親不明,哪怕老祖宗把他帶回家,他都一樣承受各種各樣的輕蔑與侮辱。但是,幸好,有老祖宗在,幸好,有與他一樣經歷苦難的朋友,也來到了這個家,幸好,有願意相信他並希望能與他並肩作戰的兄弟。
終於是,有了家的感覺。
罵李明德李墨翰父子狐狸,心底里無不是對於他們的盼他歸來,歡喜,感激,因他終於是個被家裏人需要的孩子了。
眾目睽睽,流浪的阿源再不是無家可歸的處境,扶起眼鏡,嘴角一勾,狡黠,充滿魄力的宣告:「同時,我是作為一名資深,並且曾經支援過多家國際投資銀行,包括摩根大通銀行、花旗銀行,渡過經濟危機的金融分析師。我可以用我的專業資質與行業地位做出專業的判斷,那就是——李總裁的計劃案,適合李家公司長久持續的發展,才是正確的給我們股東帶來巨大利益的指向。」
聽到這話,二老爺當即從椅子上軟了下來。
終歸,他們是要栽倒在這個沒人要的孩子手上嗎?
希伯來從座位上跳起,咄咄逼人對準阿源:「李墨源先生,你的所謂的專業判斷,是否排除了其它因素,尤其是否排除了感情的主觀因素?據我們所知,你不僅是李家人,而且與李家裏面各方面的人都有感情糾葛。」
聽到希伯來這話,二老爺立馬站起來,舉起袖子像是掩臉說起家中「醜事」:「實不相瞞於眾位,我這位孫侄子,實際上是個私生子,與家裏人向來都不和睦,這是只要李家人都知道的事實。直到今年幾個月前,以前收養他的那個村裏有他的青梅竹馬,現在他的這位青梅竹馬,是成為了我們現任總裁李明德先生的兒媳婦。所以說,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利益的交易,是很難說得清楚的。」
二老爺話一完,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安知雅抿住嘴角:二老爺這話一出,想必第一個要拿二老爺開刀的,是老祖宗了!
鏡頭不知覺地轉回阿源身上,突然她是發現,一段日子不見,阿源的皮膚在沙漠裏曬成了小麥色,健康了,變得陽光了,炯炯的雙目猶如沙漠裏的星辰,冉冉生輝。可見得,這個小伙子,是把以前都想不通的,都想清楚想明白了。
人無雜念,一切皆變得無畏。
騷亂中,阿源對向話筒:「我是不是私生子,我與剛才那人是否有恩怨?我相信,這是現在所有人對我的疑問。」
這股坦率的風格展示出的雄風,倒是顯得二老爺有些陰尖了。
二老爺恨得牙痒痒的,啐:這沒人要的孩子!
似乎能聽到二老爺那聲「呸」,阿源眸中的利光拔刀出鞘:「我現在有必要向股東大會報告一個最新消息。有關李總裁計劃案中與沙特的合作項目,我已經與沙特首富阿勒以及華人富商羅衛先生達成了一致協議。也就是說,沙特境內今後的一切太陽能開發計劃,都是將會由我們李家集團以及羅衛先生的投資團共同承攬,享有獨一無二的專權。」
重彈落下,二老爺和希伯來都被炸蒙了。
全場嘩嘩嘩掌聲不斷。
李墨琪咬住二老爺耳朵:「爺爺,看來他是偷偷跑到沙特為大房的人當說客了。」
「廢話!」二老爺惱羞成怒,大拍椅子。
「爺爺。」李墨琪眉頭一揚,讓老頭子息怒,「論股權,我們不比大房的人少。何況,三房的人,不是已經決定站在我們這邊了嗎?」
對呢!被孫子的話提醒,二老爺與希伯來的目光遙遙對上,陰狠地一笑:他們有殺手鐧。
——《婚後強愛》——
幾個小時前,萊文思家蒲迪森老爺的書房
吉斯輕輕推開門。
蒲迪森老爺站在落地窗前,取下小眼鏡的一雙綠瞳,望着被白雪覆蓋上一層的鐘樓,神情莫辨。
「爺爺。」吉斯走近他,用同樣顏色的眼珠子仔細觀摩他,說,「父親與劉女士一塊走了。現在家裏面十分冷清,大家都心裏惶然。雖然父親答應大家,說一定會把朱利安哥哥救回來,但是,大家更怕,一旦我們手中失去了與對方談判的籌碼,對方會撕票。」
「這不是你和那群人一塊提出來的議案嗎?」蒲迪森老爺冷冷地打量回他。
吉斯漂亮的眸子閃着幽光,微笑中隱藏狡黠:「爺爺,實際上,我告訴你的那個提案只是說了一半。」
「一半?」
「對。接下來,是該把我們的主導權握回我們的手裏了。只要我們把我父親的股權歸還給本來擁有這些股權的李家人——」
「你!」蒲迪森老爺憤怒的,大聲地打斷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爺爺是擔心朱利安哥哥的問題嗎?」吉斯說,「爺爺對於這點是不需要過多擔心的,因為,我與安知雅的女兒做了約定。」
「安知雅的女兒?」
「是的,叫做徐亞彎,是十聖心國王的未婚妻。」
「十聖心是很厲害,但是,不見得能從對方手裏把朱利安救出來。我們現在是連朱利安在哪裏都不知道。李墨翰說能幫我們找朱利安,可是,對方把朱利安藏起的地點過於隱秘,到現在都沒有確切消息不是嗎?」
「爺爺,您是太小看他們的女兒了。」吉斯想到彎彎露出的兩顆小兔牙,嘴角提勾,「十聖心的國王能看中彎彎,是有許多因素包含在裏面的。比如說,這孩子掌握了連我們都覺察不到的秘密。」
「這——」蒲迪森老爺低頭,沉思,李墨翰的女兒他是沒有見過,但是他知道孫子吉斯說的話,向來是一言命中。
「爺爺,我們是可以信任他們把朱利安哥哥救出來的,而且,這也是天使的願望。」吉斯說到這裏,目光遂長地望向蒲迪森老爺。
退後小半步,蒲迪森老爺看回他,帶了些嚴厲的口氣道:「吉斯,我說過,現在沒有我允許,你是不可以進那個鐘樓的。」
「爺爺。」吉斯搖頭,「你阻止不了我去見她。因為她是我親生母親。」
「吉斯!」蒲迪森老爺一震,指頭髮抖,臉顯驚駭。
「爺爺,不,現在希伯來先生不在,我可以喊你為父親了。」吉斯向前一步。
「不。」蒲迪森老爺看着他,當發現一切都無法掩蓋時,沉下眼,低聲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什麼時候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是事實,你無法否認這個事實,而她一直很想與我相認。我能感受到——這裏!」吉斯面對他,摸到胸口裏這顆心臟,「她的想法,傳進我心裏,說,想醒來,想和我見面,想看我。」
「不,不行的,吉斯。」蒲迪森老爺搖頭,再搖頭,低着頭,「我不能同意,我決不能同意!」
「你害怕她會死,可你要知道,生不如死,比死亡更可怕。」
「你說她生不如死?」蒲迪森老爺面色鐵青。
「對於她來說,如果,在家人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不能出現,她與生不如死沒有區別。」
聽完這些話的蒲迪森老爺,心事重重,在屋裏來回徘徊。
吉斯在看了他一眼後,眼角望向門。
伴隨他的目光,蒲迪森老爺聽到了敲門聲:「誰呢?」
「是我,老朋友。」老醫生安博的聲音傳進來。
聽是安博,蒲迪森老爺急匆匆走去開門。
安博走進來時,身上披雪,來不及脫大衣,拎着個醫藥箱,明顯是剛從哪裏匆忙趕過來的。
「怎麼了?」蒲迪森老爺緊張問。
「可能你和吉斯必須馬上和我去一趟。」安博表情嚴峻地說。
蒲迪森老爺點點頭,刻不容緩,立即與吉斯,帶上安博,一直是從書房的一條隱秘樓梯,走到了地下室,再從地下室的一條隧道,秘密前往鐘樓。
到達鐘樓一間溫暖舒適的臥室,最特別的是這裏的裝飾用的全是綠色點綴。
中間一張天鵝絨鋪設的床上,靜躺着一個女人。烏墨的長髮從她發頂一直長到腳踝,就好像童話裏面被困在城堡里等待有人喚醒的長髮公主。因此她的容顏,出奇的沒有經歷過歲月的痕跡,時間在她的皮膚停止了走動,潔白潤滑,是停留在一個中國女人最美的那個時刻。
「我家裏連接的監視器表示,她的心跳正在逐漸恢復成正常成人的心率。」安博緊張地檢查女人手上植入的深靜脈管道,查看冬眠劑的使用,看起來是一切正常的模樣。
「這樣下去會怎樣?」蒲迪森老爺抓住他的領子,雙瞳渙散,厲聲地質問。
「爺爺!」吉斯不得拉住蒲迪森老爺,隔開他和安博醫生。
「你放心,蒲迪森。她不會死的。」安博認真地對朋友說,「這點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證。」
「我不管!」蒲迪森老爺頓住腳,指住他們兩人,「如果她出了什麼問題,不管是誰,我都要他償命!」
「蒲迪森——」
一個宛若空谷幽蘭的女聲,突然迴旋在臥室里。
屋內的三人頓然滯住。
「蒲迪森,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們的兒子和我的救命恩人呢?」
看着床上的睡美人緩慢挪開的墨瞳一如多少年前那般,幽謐而傾城,蒲迪森老爺鼻樑上的小眼鏡滑落下苛刻的鼻子,冰霜覆蓋的綠眸忽如一夜春風,回到當年在小教堂初見她的剎那:「晴——」
——《婚後強愛》——
李氏集團年終股東大會現場
突然一道消息席捲了所有人。由於希伯來與李家三房的人,亮出了把手中半數股份轉移給二老爺的協議,使得二老爺的個人股權遠高出於李明德的股權。
如此一來,集團董事長位置,似乎是由二老爺穩坐泰山了。
「怎麼辦?」就是莫女士都傻了眼,沒想到對方竟會出到這樣一招,究竟二老爺是用了什麼辦法說服到希伯來與三房的人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看得出來,這事有幕後主使。」安知雅心思一動,連線上了方真,「你幫我聯絡我底下那些人,馬上告訴我賈艷榮的資金動向有沒有什麼變化。」
方真在電話里與她保持聯繫,不會兒給了她答案:「是撥了部分資金出來。前幾天撥出來的,我本以為她是為中藥的囤貨做準備。」
「看起來,她為中藥囤貨的資金不夠。」安知雅指出,「拿到李家集團,把固有資產吃空,得到轉換的現金應該不少,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政客的支持。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會不討厭會做生意的華商。美國政客很有可能下一步想拿李家開刀譁眾取寵。」
「總統大選不是剛過嗎?」
「但是國務卿,以及總統政府的重要大臣人選,都還沒有正式獲得任命。而剛上任的總統更需要做出一兩項拯救美國低谷經濟的業績,讓他希望的助手進入他的政府,如果政敵進入他的政府,等於砍斷他的手腳。」
方真默住,過了許久,問:「這是你和李總共同的想法嗎?」
「之前我們已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什麼戰爭都好,肯定要涉及到政治利益。」安知雅知道現在丈夫在現場抽不出身,於是按照之前商議好的,直接向方真做出指示,「今天這一戰,無論如何,我們是要保住李家的地位。只有這樣,是敵是友的人才不會輕看我們。」
「你說的是?」
「是的,英國、沙特、包括美國方面,可能總統的秘書都在觀察這場爭鬥。」
「我們該怎麼做?」方真被調起了激情。
「你要做的事很簡單,鎖住賈艷榮已經投入到中藥市場的資金,不讓她再挪資金到李家集團這邊的爭鬥里,這樣,她在李家集團投入的資金,我們要把它化為零。」
要鎖住對方已投入中藥市場的資金,只要和張老闆等人都商量好,不讓賈艷榮延遲交貨款與定金,並時刻放出緊張庫存的信號。
方真唯一無法確定的仍然是:「上回鍾總都說了,他們有可能不上這個套。」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這個套他們是上了。至於消息來路,我暫時不能和你說,你相信我說的話去做,就可以了。」
方真抽口涼氣:「你,難道是——」
很肯定,意味着,安知雅安插的內鬼,是打入到賈艷榮內部了嗎?如果真是的話,賈艷榮要上這個當不是不可能,只要有內鬼在對方內部作亂的話。
不過,對於安知雅這招出奇制勝的內鬼,是什麼人,方真暫時,真是想像不出。
叮囑了方真後,安知雅收線,接過小惠遞來的開水潤喉,發現身邊的楊朔在觀察四周情況的同時,像是對她剛才的話抱有疑問。可見,在賈艷榮一方里安插進內鬼的事,他是不知情的,可能李墨翰都不知情。對於安知雅能辦到幾乎誰都做不到的事,他感到驚奇屬於正常。
安知雅不多做解釋,有些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哪怕是丈夫的部下,丈夫都不說的,肯定不能講。應說陪伴丈夫身邊工作久了,多少知道丈夫工作的原則。做間諜工作是幾條線的,每條線,都不能互相聯繫,更是不能被彼此知道。
不管怎樣,現在如她向方真說的,到了生死關頭上了。
現在後備工作先準備好了,接下來是——
大會現場
二老爺在一群人的擁護下,走上了主席台,站在李明德旁邊,試圖擠兌掉李明德的意圖十分明顯。
李明德坦率從容。
阿源與李墨翰都站在李明德身後,仿佛隨時準備迎戰,卻是顯出一副瀟灑自得的模樣。
對方這股自信從哪兒來?
隨着李明德等人的嘴角浮現出微笑,二老爺眼睛一眯,順他們的目光,是發現不起眼的角落裏不知什麼時候起,靜靜地佇立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眾人在台下,看着二老爺突然間手腳發抖,鬍鬚震顫,嘴唇哆嗦。再看二老爺望過去的方向,是一個高挑的女人從黑暗裏走進光線下。
女人悠然取下墨鏡,燈光勾勒出她漂亮的容貌,那種美,是由內到外的氣質煥發,以至於人們好像看到的不似是真人,是電影屏幕中人們幻想的女皇陛下,高不可攀,睥睨世間,傾國傾城。哪怕她身上穿的衣物,沒有華貴的裝飾,簡單,樸實,依然掩蓋不了其內里發出的金光四射。
現場中,論最驚訝的,無異於李家人了。
幾乎是看過李家姑奶奶畫像的人,都覺得眼前這人,就是活生生從那副畫像裏面走出來的。因此,如果說之前與李素晴有幾分相像的姚蘭芝,是個仿冒品,那麼,這人簡直是百分百可以以假亂真無法分辨的了。
「太夫人!」苗雨清萬分擔心,扶住老人家的手。
老人家的手在一絲顫抖後,恢復了溫度,固然口齒之間仍有些抖動:「先看動靜。」
靜謐的會場中間,氣氛難以形容地凝聚到了最高處,好像隨時要爆開撕開,露出什麼東西。
每個人在這個時候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聽着女人像是沒有聲音的腳步如一個幽靈般飄過中間,到達二老爺的面前。
二老爺喘着粗氣,潮紅的臉讓他看起來好像突然得了大病一樣,但是,在這一刻他不能輸了,輸不起了,沒有後路了,跳着怒喊:「保安呢!快把這個沒有邀請函的陌生人——」
「二哥。」女人輕輕叫着二老爺的一聲稱呼,響徹安靜到能聽見針落的大會現場,知道李素晴的都倒抽了口涼氣。
「什麼二哥?」二老爺揮舉着手,怒指住女人,「我妹妹早已死了。」
「是啊。我是差點被二哥假借媽媽的名義送來的東西給毒死了。」
女人這句話剛落,老祖宗嘭打下扶手,竟然是本來走不動的兩條腿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向二兒子瞪直了眼珠子:「光耀,你——!」
「媽!」二老爺嘴角上的兩撇小鬍子一震震的,已經讓人分不清是什麼情緒,「你不要聽這個冒牌貨胡說亂講。誰不知道我的妹妹過世多年了。絕對是這人假冒妹妹的樣子,來這裏妖言惑眾,離間我們母子感情的。」
的確,即使這人真是李素晴,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李素晴的年紀,應該是和二老爺差不了很多的,是老態龍鐘的老太婆了。
「我不管!」老祖宗這時候顯出與眾不同的聰慧,「我只知道,肯定事有原因,不然她不會平白無故地代你妹妹說這些話!」
二老爺被母親的話震得兩撇鬍子飛揚,眼裏露出凶光:「媽,你就一直這樣偏袒素晴,一直都是,把我不當親生兒子看,防了又防。」
老祖宗心窩口疼:幾個兒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何嘗偏心過。只是,眼看這兒子一天比一天道德淪喪。
「二哥。」女人再度開聲了,「你不用這麼說媽。你先問問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事情。」
「你別以為你可以糊弄所有的人!這裏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二老爺對向她冷哼。
「好吧。既然如此,我讓我兒子和我丈夫,出來為我作證。」
伴隨女人這話,從大門口走進來的是蒲迪森老爺和吉斯,以及老醫生安博。
希伯來見到這幾個人出現,從座上不由站起,臉色惶然,似乎有意料大事不好。
劉雨芬不清楚其中緣故,起來對那像是假冒李素晴的女人說:「你弄錯了吧。吉斯是我丈夫的兒子,怎麼變成你兒子了?」
女人輕然一笑:「你問問你丈夫,是不是他親生兒子?」
希伯來雙拳緊握,指頭哆嗦,憤怒的目光射向蒲迪森和吉斯。
看到希伯來這幅表情,劉雨芬忐忑不安了:「這究竟是,不是說是你的私生子嗎——」
希伯來在蒲迪森快擦過自己身邊時,手握的拳頭掄過去:「你騙我!」
更快的兩抹身影,站住在希伯來面前,一個是吉斯,一個是安博。
「希伯來先生。」輕而易舉捏住希伯來的拳頭,吉斯陰森森地笑道,「我很高興,從現在開始,我不需要再叫你父親了。當然,如果朱利安哥哥被救回來的話,孝道盡完了,也會希望能與你脫離父子關係。畢竟,你並不是我們的親生父親。」
劉雨芬大驚失色。
吉斯笑眯眯地朝向她:「我知道你嫁進來,並且慫恿他讓朱利安哥哥赴宴,是意圖想給他生個真正的繼承人,掌握萊文思家族。可是,你的算盤全部打錯了。他沒有孩子,是因為不能有孩子。」
一句話揭露的事實,令劉雨芬頹然落下,目呆口瞪。
「我現在是萊文思家的主人!」希伯來瘋狂地叫起來。
「那是不可能的。」安博插進話來道,「即使你們家族內部通過,鎮上的人都不會承認你的。因為你和你父親一樣,都不曾把小鎮放在心裏。」
「我為什麼要把你們這些人,低等下賤的小民都看在眼裏。」希伯來怒道,「你們每天只會知道向我們家族尋求幫助,自己毫無能力。」
「但是,萊文思家得以發跡的第一桶金,來自於鎮上的稀有能源。現在,這個能源,依然存在萊文思家。因此萊文思家有這個義務去幫助鎮上的其他百姓。而萊文思家也一直以此為自豪,帶着鎮上所有人一同尋求幸福。」安博說到這,憤怒並且哀傷地看向他,「不說這點,你和你父親一樣,有精神病的遺傳因子,不可能作為一個正常人繼承萊文思事業的。」
希伯來瞪住的人,只是蒲迪森老爺:「你明明,是把位子承讓給我了。」
「這不是他的主意,是我的主意,為的是讓你們掉以輕心。」吉斯代蒲迪森老爺說。
「不管怎樣,讓了就是讓了,就是我的,我現在是萊文思家的主人!」希伯來拍着胸口,向所有人咆哮。
蒲迪森老爺,終於出聲了,聲音出其意料的冷:「讓給你是因為,我認為讓給你,你也不能得到任何東西。」
「你說什麼?」希伯來感到可笑,大笑,「坐上萊文思家主人的位置,誰不想,可以得到萊文思家所有的財富。」
「萊文思家的財富,一是靠能源,這是鎮上所有人的共同財產,每次動用,我都是需要先徵求鎮上人的同意,現在鎮上的人並不認同你,你不會是能源的主人。其二,是來自李家的股權,這一筆豐厚的財產,屬於我的妻子,不是屬於我,更不可能屬於你。」
蒲迪森老爺略帶激情的聲調剛落地,所有人意識到:站在他們面前這個酷似李素晴的女人,是真正的李素晴!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你妻子,你妻子早已死了,連子嗣都沒有留下不是嗎?」不僅希伯來和二老爺咆哮,他們的陣營人心大亂,急於抓住一根救命草。
「我一輩子,一生,只愛一個叫李素晴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早已和她一同死去。」蒲迪森老爺深情的雙眸,與李素晴遙遙相對。
於是安知雅明白了,吉斯說的那對在小教堂里一見鍾情的情人,就是蒲迪森老爺和李素晴。
在與摯愛的男人對上濃情脈脈的一眼後,李素晴轉身,朝向二老爺:「下來吧。既然我沒有死,希伯來轉讓給你的股權全部失效,都會回到我手裏。」
「你,你們——」二老爺指住她,又指住李明德,氣急敗壞像只瘋咬的狗,「你們沒有能力引導李家集團的!股東們的目光是雪亮的!」
「我相信股東們的目光是雪亮的,不說其它,你找來的這些銀行家,一個個都要倚靠阿源,不是嗎?」李素晴輕鬆一句話拆了二老爺的台。
李墨源?那個沒有父親沒人要的孩子!
二老爺向着阿源冷笑,接着向回自己妹妹冷笑,最後朝着李明德父子陰冷的一瞥。
在二老爺這幾眼閃過的時間,安知雅看到之前在鏡頭內閃光的暗角,驟然再次射出強烈的光線。
但是她相信這回丈夫有防範了,架起腿等着。
消聲器震響的幾下,一共四條人影從會議場上的天花板墜落。
場上頓時一片尖叫!
緊接大門打開,一群身穿防彈衣的黑衣人衝進來,迅疾地閃進人群裏頭,抓住的人是一個一個精準無誤。
變亂開始的瞬間,楊朔一樣是把握住槍托,時刻通過對講器掌握情報。回頭,看見小惠用自己的雙臂和身體嚴嚴實實擋護在安知雅面前,心頭忽然閃過的是一抹奇妙的滋味:對她來說,或許最重要的人,不會是他,也不會是全德,只可能是安知雅。
眼看攝像鏡頭由於現場混亂,變成閃花,安知雅從從容容立起:「回去吧。」
——《婚後強愛》——
夜晚,李家府邸,燈火通明
李家老祖宗沒有坐輪椅,是由兩個人扶着,出現在主樓的大廳門口。
伴隨在她左右的,是李素晴和苗雨清。
首先跪落在老人家面前的,有二老爺和三房的六叔。
六嬸撲上來,欲抱老人家的腿哭喊:「太夫人,您繞過我老公吧。他沒有錯的,他只是誤信了小人,都是二伯出的主意,與我們無關!」
不需老人家開口,立馬有人衝上來在六嬸撲來的瞬刻,先架住了六嬸。
緊接老祖宗一聲喝:「你哭什麼?我都沒死呢!眼都沒有花呢!」
六嬸嚎啕大哭的做戲頓然停機。
相比三房的驚慌失措,二房一派人,顯得冷靜多了。
老人家對這些,心裏面都有數的。這三房,說起來,就是個見風使舵的,壞,壞不到骨子裏頭。二房這派,才真是無可救藥了。
感慨一聲,老人家有些乏,讓大兒子出來代自己說幾句。
因而,大老爺有機會逞威風了,出來以後咳着嗓子,語重心長地對跪在地上的二房三房頭頭訓話:「你們都知道錯了嗎?」
六叔忙磕着頭:「我都知道錯了,大伯!」
「知道你錯哪裏了嗎?」
「背信棄義。」六叔承認自己的錯誤爽快,眼神不是對大老爺,而是對着在角落裏頭當隱形人的李墨翰夫婦。哪怕李素晴回來了,但有點聰明的人都知道,李家現在大權,可以說是掌握在李墨翰夫婦手裏的,這一點絕不會有錯。
「錯了!」大老爺威風凜凜。
「錯?」六叔愣怔,整個三房的人一塊愣怔,除了李墨源。
「你最大的錯誤在於,你是在給你的殺父殺母仇人做事。」大老爺洋洋得意兜出最新得到的消息。
六叔的臉一點點地變紅變青變白,緩慢掉過頭,向着二老爺:「二伯,我爸媽的車禍——」
「意外事故,這是連老祖宗都承認的。」二老爺縱使跪着,卻沒有絲毫落敗者的頹廢。
看來是打算咬住死無對證了。
啪!
老祖宗打了椅子:「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你弟弟弟媳,妄圖害你妹妹,你是天誅地滅的死刑犯了——」
老人家說到最後,氣喘如雲,但沒有坐下,直挺挺到站着,用母親的目光審視俯瞰自己的兒子。
在此刻老祖宗的目光里,眾人能看到的,不止有憤怒,有疼惜,有愧疚,最後一抹是,不悔。
母親親口點認的死刑犯三個字,二老爺打起了哆嗦:不,不可能的,他終究是她的兒子,她捨不得讓他死的,絕對捨不得的,不然怎麼會容忍他胡作非為到今天今刻。
「把他帶走吧。」老祖宗喘完氣,坐了下來,手一揮,臉別了過去。
很快,上來兩個人,把二老爺拉起,帶走。
「媽!我是你兒子!」被拉扯着往外的二老爺,竭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一分鐘後,突然嘭一聲槍響,二老爺的聲音在這個世界完全消失了。
無疑,老祖宗的這個狠心,讓二房的人整個崩潰了。
李墨琪第一個紅着眼往外沖,想逃。
四嬸雙腿的哆嗦打得像大風颳過的樹枝亂顫,兩隻手緊緊抓着兒子李墨成。
李墨琪快衝到窗戶逃竄時,突然被一槍打穿了腦袋。
二房的女眷瞬刻暈倒了一半,五嬸直接暈死在地上了,五叔跑上來抓老祖宗的腿:「奶奶,他是你曾孫子!」
「他放狗,咬他的兄弟和弟媳。告訴殺手,你兄弟嫂子坐的車。知道錯了,只想逃,連死到臨頭都不知道悔改,和他爺爺一樣,無可救藥!」老祖宗大拍凳子氣怒,想到車禍照片裏死不瞑目的七嫂和姚蘭芝,固然這兩個女人也活該受罪,但畢竟罪不該死。何況,七嫂已經稍有悔過之心,車子開往的方向是要去李墨州的醫院。
五叔的腦袋垂下來,捶打自己胸膛:「奶奶,子不教父之過。」
「你現在這時候倒是知道你作為父親的道德了。」老祖宗冷冷一句話打消他為自己求情的念頭。
五叔渾身一冷,怎麼做戲都瞞不過老祖宗的法眼。
「接下來的事,光暉,你來安排吧。」老祖宗把餘下處置其他人的任務交給了大兒子。
相信這兩槍殺雞儆猴,沒有人再敢在李家以為老祖宗仁慈,仗着自己是李家人身份胡作非為了。
大老爺方從剛才兩槍的心有餘悸中回神過來,再無驕縱的模樣,是小心謹慎地回答:「是,媽,我會和兒子兒媳仔細商量的。」
「二媳婦,還有墨成,你們倆跟我過來。」老祖宗銳利的眼神,掃過二房裏頭一眾人。
剛剛這場二房為主的動亂里,是有李墨成和二奶奶,最是如常不過了。當然,這兩人心思並不大同。
一行人移駕老祖宗的房間,是有三房剛被訓過的六叔六嬸,有李素晴,有安知雅夫婦,有二房的二奶奶和李墨成。
扶着老人家躺上床,全姨走出去。
老祖宗望着家裏四房的代表,慢條條地銜話:「我們李家,承蒙祖蔭,發展到今天,幾代人的辛苦勞作,只為的是有一天能為自己作為炎黃子孫的一份子,效力報效祖國。現在呢,這個時機是成熟了。」
「太夫人——」二奶奶和李墨成抬頭,對老人家突然說的這番話有些不適應。
他們是戴罪之身的人,不該攙和到這麼重要的議程裏面。
「二媳婦,還有墨成。你們倆人,我都是觀察許久的。我知道你們兩個良心未泯,卻也為虎作倀,做了不少壞事。但願你們倆人,能在事關祖國安危的關頭裏面,挺身作則,戴罪立功。事後,再怎麼懲罰你們,到時候我們自有定論。」
老祖宗的話深思熟慮,卻肯定少不了有人出謀劃策。
說是觀察許久,李素晴多年未能甦醒,肯定沒法辦到。所以,這個在身後審查他們許久的,定是安知雅和李墨翰了。
李墨成心裏有點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輸給這個兄弟不是一丁點。
二奶奶這會兒接到安知雅意味深長的目光,明白這是安知雅要她履行歸還上次人情的諾言了,於是在底下把孫子的手抓一把,說:「我老了,如何被處置沒有關係。但是,你不同,你要想想你爸媽和房裏的姐妹兄弟。你爺爺走了,墨琪走了,現在房裏能主事的,也只有被你爺爺一直看重到至今的你了。」
「奶奶?」
「奶奶不是要你為你爺爺復仇。你爺爺做過的虧心事你我心裏都明白清楚。但是,你爺爺終究有件事是沒有做錯的,就是沒有把墨琪扶到你的位子之上,因為你爺爺清楚要給二房留條後路。這房裏,只有你一個,是真正為二房所有人考慮的。」
二奶奶的一番話說得透徹,想到死去的二老爺,李墨成驟然潸然淚下。
正因為二老爺是那種死不悔改的,所以,才有他李墨成,到今天,算是二房裏面的一隻奇葩了。
接下來,老祖宗開始頒佈命令:「清查現有家裏與公司的所有資產,到明天午時之前,全部交到知雅手裏。」
這一句話,再把三房的人震了。
「太夫人。」六嬸驚怕地叫道。
「在這期間,我不會為難嫁進李家的女眷,想把嫁妝帶回娘家的,儘管把這部分先清算出去。」李家太奶奶的氣勢斐然,一個眼神,令六嬸的頭往下垂想說的話全吞回肚子裏,老祖宗的話是意味深長的,「但是我認為,能嫁進我們李家的女人,都是和我們李家一條心的,能擔當起家族賦予的神聖光榮的責任,是不會嫌窮愛富的。」
老祖宗最終一句話讓六嬸幾乎是無地自容,撇着嘴巴說:「只要兩腳兩手都沒有殘廢,沒錢照樣可以幹活,再賺錢唄。」
安知雅見機插入:「有六嬸這句話,六叔是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六叔的臉當場一窘,在老祖宗後面和安知雅的話出來之前,他是有轉過小心思,讓私房錢讓六嬸先轉移出去。
李素晴看着安知雅那張冷漠的臉,再瞧着六叔六嬸那模樣兒,輕輕亮開貝齒一條縫,低頭而笑。聽到李素晴這笑聲,其他心知肚明的人,一個個跟着笑了起來。
本來要變賣家產的凝重氣氛,瞬間轉化成了燦爛光明的光,每個人仿佛都不是即將要變賣家產,而是喜氣洋洋要準備過年似的。
老祖宗的命令迅速地傳令下去,附帶六嬸的慷慨就義宣言,李家上上下下,因為突然之間的要變窮,反倒是齊心一致起來。
望着底下一片忙碌的情景,老祖宗忽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境寬鬆,亮堂,眼眶熱,回頭,是肅然起表情,聽李墨翰夫婦與女兒李素晴夫婦的重要對談。
李素晴道:「我活着的事,應該很快傳到對方陣營里。」
「姑奶奶。」李墨翰與妻子,對她的奇遇,仍存有一些困惑。
甦醒後一天下來過去,李素晴的皮膚,逐漸地從年輕的光潔潤滑,浮現出了一些老齡的皺褶。也就是說,冬眠劑的停止,讓她逐漸恢復成正常人的情況。對於她來說,這樣的情形很令她高興。因為這樣一來,她和丈夫,可以共同一起老了,不需要她先走一步或是他先走一步。
但是對蒲迪森老爺來說,在心底里依然存有對她性命安危的陰影。當年,選擇讓她沉睡,一方面是因為二老爺投毒令她犯上的身體疾病,在那個年代不能得到有效治療,現在醫學發達把她的疾病治療好了。他依舊心事重重不敢讓她甦醒,生怕敵人知道她甦醒後,會對她意圖再次謀殺。
李素晴手中握有太多重大的秘密。
「你們是到過我住的房間吧。」李素晴安慰地拍拍丈夫的手,笑着對李墨翰安知雅兩人說。
李墨翰夫婦對此直認不諱:「沒有發現,姑奶奶的心思沒有人能猜到。」
「我不這麼認為,你們最少發現了那張照片裏的鐘樓。」李素晴要他們兩人不用謙虛,是與他們一同走回到自己娘家的小樓里,進入那間暗室,取下那張有多人合影的照片。
現在大家湊頭看,安知雅與丈夫益發肯定了,這張照片不應是在中國境內拍攝的,也即是說,方老太太騙了她。
「是,你外公外婆曾被我接到美國。」李素晴肯定了安知雅的疑問,「我們拍照的地點,就在萊文思家的鐘樓前面。當然,方大姐不能實話告訴你,是出於保密原則。」
「這些人和我外公外婆是——」安知雅指住照片上的人,尋求一個共同的答案。
「這裏一共有七隊人,這些人,每個人手裏都握有一樣東西。把這些東西分散開來的原因是,為了最大限度保全這些東西的安全。而且,你會發現,這七隊人馬,現已在世界七塊地方駐紮。」李素晴指向照片裏其中一對男女,「比如,這對表兄妹,一個嫁給了沙特王族,一個加入了南極考察隊。而你外公外婆,一直留在中國沒有離開。」
這麼說來,沙特艾哈德的祖母,是李素晴派出去握有星石嫁給沙特王族的這位小姐,所以那串祖母綠,就是星石其中之一。而這些事,外公一句話都沒有向家裏人提起,可見是事關重大極為隱秘的事情。
「那麼這些東西是——」
「說到這些東西,必須說到一個故事。」李素晴放下這張多人合影,眼光一掃,是從掛繩上取下一連串照片放進口袋裏。
接下來,李素晴關上屋裏的燈,又不知按下什麼開關,整間暗室突然間移動起來,不是上升下移,而是緩慢地平移。一群人,像是被一條空中浮走的索帶帶動着,不知覺是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在這個地方,肯定是連老祖宗安放的監視鏡頭都無法監視到的場所。
李素晴從另一個地方,摸到燈的開關,亮起的白燈,似一束激光照到這些平攤的空白照片上。
仔細研究了下,安知雅發現,原來是光裏帶了些粉末狀的顆粒灑到照片發生一種特殊的化學反應,使得這組看似空白實則蘊藏秘密的照片能顯出真實影像。
這組照片一共七張,攝像的地點應該是在海底深處的洞穴,中心物體是一塊黑色的大黑石。
「這塊黑石,別看它黑咕隆咚貌不驚人,卻從古到今,一直被人追崇。」李素晴說,「換句話說,它擁有吸引每個對霸權具有**的人的極為可怕的威懾力。舉例來說,它能誘發海嘯,比印度尼西亞的海嘯更為可怕的世紀大海嘯,它能誘發十級以上的地震,所以,它能控制我們的衛星系統,讓導彈偏向,影響戰爭的關鍵性勝負,殺人無數!」
「現在,它應該是被一個姓潘的人掌握在手裏,並且被開發利用。」李墨翰沉重着臉,接過姑奶奶的話,問,「姑奶奶,你有什麼辦法阻止它嗎?之前,我們的人,曾經嘗試將它的分析密碼本燒毀,發現,效果甚微。」
「你看過那本密碼本,是不是?」李素晴挑起眉,寓意深長地問向李墨翰。
「是。」李墨翰沒有必要對她隱瞞。
「你覺得它是誰解析的?」李素晴微笑,對這孫侄子在科學界的能力,早有耳聞。
「用的都是數學符號,我猜是一個數學家。但是,論石頭的運用來講,我和我的同事都以為應該是個物理學家。」李墨翰思摸着,說出自己和戰友的推論。
「讓我告訴你真相。真相是,它是由我們數學界與物理學界,兩個天才先後合作完成的一個秘密。這兩個天才,都是我們科學界赫赫有名,你們非常熟悉的。」
李素晴剛這麼提起,李墨翰與安知雅的腦海里立馬閃過兩個天才的名字:
高斯與愛因斯坦。
「這——」李墨翰進一步深思。
「這兩個天才,都是屬於行事緘默謹慎的人。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在接到這樁分析任務時,都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讓世人知道這個絕密。至於把任務秘密交給他們的人是——梵蒂岡的秘使。」李素晴像變魔術一樣,翻轉照片,照片底面顯出另一組圖畫,這一次,是一組鑿刻在石頭上的古代壁畫,「你們看清楚了,這些壁畫裏面,都有一個人手裏拿着一塊星樣發光的物體。這組壁畫,是藏在梵蒂岡主教房間的暗室里,但是,這不是屬於基督教的壁畫,是不知道哪個帝國侵略他國時從人家地方裏面搜刮過來的。因為黑石在人類的市面上出現,並且影響甚大,梵蒂岡主教從這組壁畫裏受到啟發,開始委託科學家研究這像是神一樣的秘密是否存在。」
「姑奶奶,你意思是,這些星石組成起來的話,能阻止石頭發動。」
「因為無法毀滅黑石,曾經,人們用封印的方式有效地封印起了黑石。然伴隨黑石和星石因世界大戰爆發,再次被盜,流落世間。」李素晴嘆氣。
說到底,要不是像賈艷榮這般貪心的人,黑石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不能變黃金。
人的**,才是最可怕的戰爭武器。
「黑石我們現在知道在誰的手裏了,星石呢?」李墨翰追問。
「這就是我要說的。後來這七顆星石,是都落到了清朝皇室的手裏。所以,我當時去找徐雲松先生的原因也在這裏,為了求證是否是這七顆星石。徐雲松先生帶我到他老祖宗的墓碑,挖出下面埋藏的一張畫,上面有清朝皇室公主佩戴寶石星石的畫像,證實是這七顆星石。與徐雲松先生商議後,我集結了一群人,七隊人馬,分別帶這七顆星石分散到世界各地。只要這七顆星石都是穩妥的,那麼黑石妄圖能啟動。」李素晴道出自己從某人口裏接到這項機密任務後執行的整個過程,至於她是從哪裏接到的任務,她是不會說的。
看得出,姑奶奶隱藏的身份極為神秘,可能不是國內中央的指示。
李墨翰鎖眉沉思,安知雅適時地抓一把丈夫的手提醒。
的確,不管姑奶奶是受何人委託,以姑奶奶的性情來說,不可能為壞人做事。
李墨翰經換位思索之後,下了決心,繼續問起:「我們親自經歷過見過黑石曾有機會啟動過一次了,這裏面是因為星石有了什麼變數嗎?」
「有的。當時我差點被暗殺,而這七隊人馬中有一隊,是遭到了迫害,遺落了一顆。現在我醒來之後,把整件事想了個遍,遺落的星石是落到誰手裏,心裏大概有個數。」李素晴說,眼角掃到安知雅的欲言又止,笑問,「知雅,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這裏都不是外人,還有,我要感激你的事有很多。」
「姑奶奶這話言重了,我有什麼事是需要姑奶奶感激的。」安知雅忙是推說。
「比如,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種希望的東西。以前,家裏面,一直都缺少這樣一個人,能與我媽正面對抗的人。」李素晴笑望着她說,優雅漂亮的星眸閃閃生輝。
被說與老祖宗較勁,安知雅汗顏:「姑奶奶,要不是你明說是誇我的,我還以為你這是變着法子說我的。」
李素晴大樂,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而傾國傾城的美女笑起來是美麗動人,光芒四射,看着四周的人都有些痴起來。
蒲迪森老爺寵愛地扶住她,道:「你身體剛好,小心一些。」
止住笑,給老公臉頰一個吻要老公放心,蒲迪森老爺的老臉當着李墨翰夫婦紅成了一片。
李墨翰夫婦看着這對老年夫婦在自己面前現恩愛,都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尷尬。
李素晴偏頭續話:「這個你放心。我媽是那種脾氣,以前我爸在世都沒法治她。只有你這個軟硬皆施的安知雅,把她老人家給治得心服口服。不管如何,她老人家一個人唯我獨尊,其實很是辛苦。有你在,她能緩解一大部分的壓力。」
聽完李素晴這些話,安知雅心裏鬆了,與她坦白說上兩句:「第一,我想姑奶奶說的,星石落到誰手裏,我猜,可能是與真愈美有關。而且,敵人恐不知道這件事。」
李素晴一怔,繼而英氣的眉挺立,贊道:「怪不得很多人說你,料事如神。」
安知雅甚是不想接受這誇獎。然李素晴把手一擺,要她不用謙虛,然後對他們夫婦嚴肅地說:「時間緊迫。我相信這次敵人漏算了我,導致沒法把李家抓到手,下一步,肯定急於拿石頭動作。他們最大的目的,恐怕是想通過錢和遙控戰事,達到政治局面的霸權。」
——《婚後強愛》——
與丈夫在離開去和鍾尚堯會面前,安知雅在房間裏叫住了丈夫。
「什麼事?」見她眉眼間似有一絲憂愁,折回來,握住她的肩,低聲柔情地問。
「是這樣的。」安知雅輕輕嘆聲息,是嘆誰,倒也自己都不知道,「我覺得,讓小惠和楊朔在一起比較合適。雖然他們兩個人都固執,都認為該做的事應該比私人感情更重要,但是,想想我們自己,我自己本來不也是這麼想,現在卻都想清楚了,所謂的用理智束縛自己的心,是種錯誤,言不由衷,最終悔恨的會是自己。」
李墨翰眨眨眼,一時像是沒有辦法相信這些話會從她口中說出來。
她是個,偶爾都冷血到令他氣惱的女人,恨不得把她的心給挖出來翻看是怎麼長的。
聽他沒動靜,以為他聽不清楚,她繼續說:「我看着他們兩個,就好像在看一面鏡子。你不這麼認為嗎?」
「經你這麼說。」眸色一點點地往下沉,他是想起了,因而手指在她肩頭上握緊,「我是看到了過去的鏡子。」
「過去?」
「是。」他用力地說,掏心肺腑的,掏出來始終存在的那一個污點,或許她不在意了,可他必須對她承認,才能繼續面對她對他的感情,「七年前,我曾經污衊過你,以為你是自己故意製造事端讓我產生同情,以為你是間諜。」
怔,抬眸,望向他漆墨的眸光閃爍的拗真,她的心某處像是急於破殼般的亂跳:「那些人,不是你派來的?」
「不是。我可以用我的性命發誓。」
她的指頭,立馬貼住他要發毒誓的嘴唇:「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話。這麼久了,其實你怎麼樣我都看得一清二楚,這件事本來就不該懷疑你。」
釋然,激動時,他自然地低頭,捉住她的唇瓣,使勁地啃咬起來。
被他帶動時,她雙手摟住他脖子,熱烈地回吻。
若不是小惠因為受命突然闖進來,這個吻或許是天長地久不想分開。
「小惠。」看到小惠慌忙要走,安知雅輕聲叫住。
小惠回頭,疑問地望向她和李墨翰。
「這事完後,我要回國,你是想跟我走,還是留在這裏嫁給全德?」安知雅定定地看着她問。
聽到這問題,以小惠如今變得較為聰明的腦子,一想,愣住:「太太,您和先生不是都想我——」
「我們怎麼想,難道你就一輩子跟我們的想法走?如果有一天,我們變成和六嬸一樣呢?」安知雅挑起眉。
「不會的。太太和先生絕不會變成那樣的人的!」小惠很肯定地咬住貝齒。
「可你終究要為你自己而活的。不然,覺得累的不是你,是我和先生。」安知雅言簡意賅,說的富有哲理,而且這是她的真心話,是希望小惠的路能不因她的束縛,越走越遠。
小惠停立在哪裏,似乎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擺,在聽到她說會拖累時。
李墨翰咳一聲:「如果你不知道怎麼選擇的話,讓那兩個男人為你選擇,好不好?」
「先生?」小惠驚詫。
「男人,在這時候就應該有擔當的勇氣。如果不是這樣的男人,我和太太也不放心把你交給他們之中的一個。」李墨翰在這方面表現出比妻子更有力量的氣魄。
小惠滯語的是,安知雅此刻完全站在了李墨翰這邊。
這事安排好,安知雅心頭大事解決一樁,與丈夫驅車前往紐約城內最終的主戰場。
——《婚後強愛》——
方真等一行人,早已在等待他們夫婦的到來,摩拳擦掌。如安知雅說的,賈艷榮他們的資金,現在是被他們佈下的局困住了。
「現在那批貨,是被扣在了碼頭。」方真說到興奮處,是揚起了調子,「你們是怎麼找到美國政府里的人幫我們辦這事的?」
說到這,無疑是曾少衛的功勞了。但曾少衛這條線,只有他們夫婦兩人心知肚明,為了曾少衛的安全,當然是不可能說出姓名,只道是有人安排。
「我覺得,以現在我們握有的優勢來看,美國人應該要再三考慮是否和我們對立了。」方真摩擦掌心,有點飄飄欲仙地說。
「不要高興的太早。」固然李墨翰是這麼說,但是,手裏的確是接到了英國方面的喜訊,英國皇室與英國政府的談判取得了突破性進展,英國皇軍隨時可以派遣支援他們抓捕莫森,英國銀行願意以短期零息的貸款支援他們的經濟戰。
英國方面會突然妥協,不用說,肯定是美國方面有了鬆口。至於美國方面能鬆口,定是由於李素晴的「復活」,以及FBI可能最新獲得的消息。
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李墨翰接到了徐隊的通知,說是美國方面派出人員,欲正式與他們接洽。
安知雅他們,仍舊打算先與鍾尚堯見上一面,把握鍾尚堯手中的秘密,是否與星石有關。
據最新股市行情透露,真愈美在市面上的股票,已經是被鍾尚堯收購得七七八八了,加上李墨翰和安知雅轉移的股權,鍾尚堯現在,是能以個人大股東的身份,正式入座於真愈美的董事局,直面與自己父親鍾浮生和奧德里奇分庭抗禮。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鍾尚堯沒有現身。
李墨翰夫婦在憂心忡忡下派了下手前去鍾氏那頭打探情況,一面是前去和徐隊匯合與美國人談判。
飛車前往談判的地點,是在聯合國總部。
這次不同於上次與老祖宗秘密潛入,他們乘坐的轎車正大光明地通過迎接貴賓的大道,得到貴賓級的禮遇。
在大廳門口,遇見之前欲合作並且已達成合作的兩方人馬。
一個是安東尼伯爵代表的英國方面,一個是沙特阿拉伯國王派來的使臣,由阿勒的兒子艾哈德親自陪同。
聯合國總部幫他們安排了一個周密的小會議廳,進到裏面,能見到的各國使臣更多了。
歐派,除了英國方面,德國、法國、意大利、瑞士等都有代表列席。
澳洲、南美的巴西、北美的加拿大,都有人過來。
海灣國家,以沙特為代表。
聯合國總部專程派人來主持會議,秘書長的貼身助手親自到會進行旁聽和筆錄。
最終,眾人最為關注的美國方面的態度,被現任總統派來參會的人,竟是如今在美國國務卿競選中,最有可能被現任美國總統推舉並勝任國務卿一職的第一候選人。
場上氣氛剎那變得像拉緊的弦,因為這意味美國總統本身十分關注這個事。
中國與俄羅斯,派遣的軍方高級代表前後進入與會場地,一些人着急打電話向國內匯報最新動向,表示各國現今對此事的重大關注程度。
席中,各國政客群雄聚集。相對而言,李墨翰不說,安知雅本身作為非政府代表的出現,是一個特例,引起了在場幾乎所有政客的重要注目。
安知雅夫婦的位置,被編排在了美國候選國務卿與俄羅斯總統派來的官方使臣中間。
聯合國秘書長派來的代表,主持了開場詞,宣佈由英國與美方代表說明此次事件的嚴峻形勢,並有可能需要多國合作。
英國方面,發出演講的人非英國皇室安東尼伯爵,是英國政府的代表。
因而,通過了這場由英國與美國政府內部真正代表的發言詞,安知雅大致了解到英國與美國兩個政府,對於莫森一直以來採取的態度——與他們想像的差不多,隔山觀虎鬥,只觀察不動手。
現在,美國方面能驟然改變了態度,不定與美國總統這次連任發出的宣言與動用的新人新政策有關。
候選國務卿是位女士,在自己方代表上台發言的時候,拉低眼鏡偏着頭,像是好奇地觀察安知雅的樣子說:「我有聽聞安女士的遠名,是與英國大公主會過面,並且博得了大公主的極力讚美與推薦。所以,在這次由我國號集召開的臨時會議,是我提議讓安女士務必到場。」
對方這番似褒似貶的話,帶了太多的探視意圖,尊重於對方的身份與代表的國家立場,安知雅謹慎着回話,但態度不卑不亢,並不因對方身份而屈就:「如果是這樣的話,希望我的答案不會讓貴方感到驚訝。」
用詞不是「失望」,而是「驚訝」。
候選國務卿專注的目光,在安知雅那副從容淡漠摸不清底細的臉上悠長地旋轉,微微是一笑:「安女士的自信,已經讓我感到驚詫了。」
「是我的榮幸。」安知雅一問一答,有禮有節。
「讓我感到詫異的是還有——」對方低下來的眼鏡像是帶了X光,將安知雅衣襟內藏着的那塊平安扣暴露在眼底,「李素晴是打算把位子禪讓給你嗎?」
姑奶奶?
「我同時邀請了李素晴女士和李家的老太太,但她們都說她們已經選擇了能替代她們的人過來,她們不需要再出場。看來,她們兩位指的人,非安女士您莫屬。」看出安知雅似乎對這事毫無所覺,而這位美國候選國務卿,似乎很樂於把這個事實告訴安知雅,「這塊平安扣上面藏有一組十分複雜除了本人沒有人能破解的密碼,事關的是各國銀行的黃金儲備數據庫。」
在現階段世界金融風波震盪,某國大量印刷鈔票,為此,其它國家必須不斷增加黃金儲量來增強最後一道對世界金融風波防線的抵禦。可以說,各國黃金儲蓄數據,對外宣佈有可能不是真實數據,只要擁有最真實的數據,可以推測到未來的各國金融對抗走向。
李素晴繼承老祖宗的位置,然後,現在是把這位置交付給了安知雅。姑奶奶這麼做,一方面是出於信任安知雅的能力,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應是考慮到安知雅的安全問題。
因是黃金數據庫的擁有者,做的是各國政府承認的為世界經濟做數學推算的工作,安知雅的立場是中立的,對各國的間諜情報組織來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危害到安知雅身上。
所以,當年二老爺暗算李素晴,不知道李素晴的一些機密,李素晴雖是中毒,但很快得到了美國方面的救援得到最發達的醫學救治。至於後來蒲迪森老爺非要讓李素晴假死來逃避莫森的風險,那是另一回事了。
「當年李素晴的事件,我們承認是有我們政府人員的部分失責。」候選國務卿,事到如今,倒是誠懇地表明立場,「而且,我和總統都是近來才知道,有關我們FBI中有一名員工,與你接觸過不久,被人暗算了,甚至給你帶來了危險,在此,安女士,我謹代表總統閣下及我國保安部門向您表示深刻的歉意與問候。」
這幾句話再補充下來,安知雅是百分百能肯定,美國佬在莫森這件事上的態度有理由改變了。
其中,一是可能看到莫森的失利。二是,他們可能本來以為丟失的平安扣數據,現在失而復得,不敢小看李家。
「我都不知道誰是你們FBI的人。」縱使如此,安知雅故作不解的,打探美國的FBI是否有變動存在,要知道,裏面可是有莫森的內鬼。
候選國務卿提拉眼鏡,露出的那雙墨綠色眼珠,向安知雅的一言一行閃現犀利尖銳的光:「安女士的顧慮我收到了。這個務必請你放心。我們總統,是那種一旦需要做了,絕對會去做的人。」
「貴方認為現在有這個需要執行了?」安知雅的話略帶嘲諷。
「暫且,可能要依照安女士等專業人士的答案,才能下最終定論,我國政府是十分謹慎地處理每一件事情。」對方裝作聽不懂諷刺,官方套詞。
「請問。」深知美國政府的爪牙是魔怪,安知雅處亂不驚,一步步逼宮。
面對她的沉穩與大氣,候選國務卿似有所思的,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安女士是認為,未來世界經濟危機的可能性會持續多久?」
「如果我說,世界經濟危機會帶來可怕的戰爭危機,我相信這點貴方政府已經深有意識。而部分人,針對的正是這一點。而我記得,您,與總統閣下,在競選宣言中都提出過,不能以戰爭來解決問題,要優先以和平對話來解決問題。解決國內外經濟危機,幫助世界經濟,是總統閣下作為一個大國領導人責任的體現,得到世界的尊重。未來世界經濟危機會持續多久,取決於總統閣下,以及其他國家富有責任感的領導人,是否共同一心來應付問題,而不是各持己見,各立為派,那永遠都解決不了問題,因為如今的世界經濟局面,是全球一體化,誰都離不開誰。」
安知雅這段得體且一言命中的發言,令對方摘下了眼鏡。
「沒想到安女士如此關心我國政事的一舉一動。」應該說作為一個沒有加入政壇的普通女性,能有這樣敏銳的政治洞察目光,候選國務卿概嘆,「如果你是我國公民,你可以參政。」
「我不是一個有抱負的人,但是做一個公民需要負有責任感,我只是在履行每個人都有的義務。」安知雅說到最後,一頓,語氣輕悠一轉,「同時我只是個家庭主婦,湊巧可能在大學裏頭數學成績不錯,被貴方看中了。」
如此的冷幽默,帶有一種破格東西方差異的魅力,博得了候選國務卿真心的一笑。
「大公主欣賞安女士,是有道理的。」此話是讚賞並最終承認了安知雅具有的能力。
在美國方面代表發表完演說之後,美國候選國務卿突然舉手提議,讓中國方面的代表現場發表看法。
沒想到居然會突然獲得這樣一個重大的機會,但是,在美國人提議她發言的同時,安知雅的腦子裏已經迅速盤算起來:在徐隊那裏已經獲得技術指揮權,如果能把全世界各個國家的技術指揮權都搞到手的話,就更不怕起內訌給對方可乘之機了。
得到丈夫的一個默同,她接過了發言筒。
對她來說,認定要做的事,絕不會有害怕存在。
在場的大政客們,發現她沒有怯場的表現,眼中發出驚異的光。
「很感謝在場的國際友人願意信任我,給予了我這樣一個神聖而又光榮的發言任務。」
坦然大度的開場詞,沒有文化隔閡的大度風範。
全場的人眼光一亮,誠如候選國務卿說的,她,安知雅有做政客的潛質,並不遜色於在場的政客們。於是,都屏息靜氣的,靜待接下來她的發言稿。
「眾位都知道,我國有本書叫做三十六計。在這本書中,總共列有三十六種計謀,被我國歷代王者認為是兵家常勝之書,奉為兵家至寶。然,我可以很肯定地說,商場如戰場,這樣一本兵家之書,如今運用到金融領域的生殺掠奪,屢見奇效。比如在我方與莫森的首次交戰中,首先運用第十七計拋磚引玉,第二十一計金蟬脫殼,而在英國方面與莫森交戰之中,就曾吃過了釜底抽薪的虧——」
場上逐漸變得默然無聲,一個個,是被她流利的英語口語能力震撼,訝於晦澀的中國文化能被她以通俗易懂的翻譯語言繪聲繪色地描述,使得整個故事聽起來像故事,但真實性不可動搖。
無疑,東方大國散發的神秘氣息,慣來很能蠱惑西方人。
最可怕的是,接下來從這個神秘的東方女人口中,流利吐出的一大串現代數據信息,讓部分大國代表當場聞風色變。
安知雅發言僅控制在十分鐘以內,結束後,場上陷入一場可怕的靜默裏面,像是醞釀着暴風雨的汪洋,只待一刻的爆發。
徐隊暗中在桌下是握緊了拳頭為部下的媳婦叫好:太給力了~
在與美國總統短暫電話溝通之後,美國候選國務卿返身,清清兩聲嗓子,提拉起眼鏡,面部嚴肅:「我提議,讓安女士作為本次十六國聯合行動的首席技術顧問。」
一隻只表決的手,從席上舉起。
——《婚後強愛》——
鍾尚堯沒有辦法赴約,是因為在臨出門前,被父親鍾浮生留住了。
指針在牆上的鐘表的圓盤划過,眼見白天過去,黑夜降臨。
點燃熄滅在桌上煙灰缸里的煙頭,堆成了一座小山。
「爸,少抽點吧。不要媽不在,你使勁兒抽。」鍾尚堯一雙幽閃暗光的眸子,望向在落地窗前像是徘徊不前的鐘浮生背影。
點燃的煙捲在手指間化成了灰燼,鍾浮生眼角望過去,是能看見擺放在兒子臥室床頭柜上的兩張遺像,一張是他的大兒子鍾尚德,一張是新添加不久的鐘夫人。
「夏穎——」鍾浮生剛是啟口。
「她在醫院裏死了不是嗎?」鍾尚堯回答這話,口中沒有一點感情存在。至於安夏穎是被秘密押解回國判死刑的消息,他沒必要告訴對方,反正都一樣是罪該萬死的結局。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喜歡過她。」鍾浮生嘴角浮現的笑,含義未明。
「爸。」鍾尚堯感覺是時候對他攤牌了,「我想擠掉奧德里奇。」
「我們一直都是想擠掉奧德里奇的,如果能得到真愈美,當然不錯。」鍾浮生輕描淡寫似地說。
果然是。
一點點地降下眸色,鍾尚堯也像輕描淡寫地回應:「看來,父親並不知道真愈美裏面藏有的秘密。」
「真愈美裏面有秘密?」鍾浮生回頭,看向他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暗藏的驚異。
「是。我從哥的筆記裏面發現,他曾經與奧德里奇做過一次交易。當然,這次交易的內容是什麼,哥並沒有詳細記錄。但是,可以肯定地說,或許是這次事件,導致哥的『意外』身亡。」
「這事。」鍾浮生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你哥的事,你不要再查了。這對你沒有好處。」
「可我不能不查,因為媽在臨死前對我說了句話。」
「你媽對你說了什麼?」鍾浮生忽閃過厲色。
「說了,是爸害死哥的。」
因這句爆炸性的話,父子兩人之間,靜默一刻的對視。
鍾浮生呵呵乾笑兩聲:「你媽,那是臨死前說的話模糊不清了,你也就聽錯了。虎毒不食子。你哥再怎樣,我怎可能害他?」
「我之前也想不明白,現在想明白了,因為夏穎和媽的死。」鍾尚堯道,眼睛停住在他煙頭按滅的煙灰缸,「還有,你在這房間裏不停向外發出的信息,都在表明,你們在考慮,是不是把我也殺了。」
「你——」鍾浮生抬頭,看住他,手指頭拿的煙捲,磕在煙灰缸,掉落的灰燼像是抖了下,撒到外頭。
鍾尚堯慢慢地站起來:「你不是我爸,我爸早已死了。夏穎說的,你不是我爸!」
伴隨這句話,當眼前鍾浮生的這張面孔瞬間發生瞬息變幻的剎那,一槍,是從窗外直擊。
嘭!
「鍾總!」小翁、米文、索婭,都從門外闖進來。
鍾尚堯屹立在室內的聚光燈下,影子被拉得斜長,宛如是一張網罩住躺在地上因心臟流血垂死掙扎的鐘浮生。
「我,我真是你爸——」哽咽完這最後一句,鍾浮生頭一歪。
無聲的笑,是從鍾尚堯的喉嚨里溢出來。
楊朔從窗台的窗口跳了進來,進來後,學着李墨翰的動作,小心撕開了鍾浮生臉上的面膜。面膜撕開後,小翁等人詫異。因為這是一張與鍾浮生原本樣貌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唯一不同的是,這張臉的左下角,有一顆鮮紅的痣。
「他是我本來應該死掉的叔叔,我媽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替換了我爸的存在。」鍾尚堯吸上口氣,「所以他恨我哥,把我哥弄死了,對我這個只把鍾浮生當父親的親生兒子,也帶了半絲恨意的。」
「鍾總——」小翁不知如何安慰起。
「沒事。」鍾尚堯擺擺手,沒能站穩,米文和小翁連忙從左右扶住他。
坐下來定下神後,鍾尚堯看着他們兩個:「現在時間緊迫,要馬上先掌控真愈美公司,因為這是對方轉運軍工物資的大本營。」
眾人驚訝:不是,作為FBI外部探員的羅德在真愈美就任期間,都不能有任何發現嗎?
「羅德發現不了,是因為他不是做鐘錶的。」鍾尚堯一言,揭開他發現對方秘密的一角,就在於真愈美近來不斷進貨的一批儀表,看似普通手錶,但是裏面的零件只要快速拆開重新組合,馬上能變成各種軍用武器的儀表。
索婭咽了口水:鍾尚堯這話另一層意思是,鍾氏企業的鐘表公司已經承攬了不少軍方的工程。怪不得,李墨翰夫婦要大力地支持鍾尚堯的鐘表公司,看來是潛在地賺美國人錢給中**方給力的支援。
這些中國人,臥虎藏龍。
背後一道冷戰,索婭感覺到楊朔的目光冷冷盯在自己的背,忙笑道:「我都到這裏來了,是LI的人。再說,我們道格拉斯家不是只做美國人的生意。」
楊朔收起冷眼,對於這位道格拉斯千金,有李墨翰的叮囑,說是不需多防備,原因在於道格斯家的確不屬於美國政府,但需要她的能力,不然不會讓她牽涉到這裏面來。走到鍾尚堯處,楊朔小聲低聲地轉達李墨翰夫婦的問題:「鍾總,是這樣的,說是有一塊那樣的東西,不知道鍾總有沒有聽說過。」
想他剛才說的鐘尚德與奧德里奇有過一筆交易,是指那塊星石吧?難道現在是落到奧德里奇手裏了?
哪知道鍾尚堯是一怔,反倒顯出了困惑:「李總和安總都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楊朔被問得吃愣,些急了。
鍾尚堯的眉頭深深地皺褶起來:「我哥不是因那東西而死的,而是不巧被奧德里奇發現是間諜,被殺害。對方以為我哥把秘密告訴給了徐知芸,於是將徐知芸害死。但是,我哥並沒有告訴徐知芸這些,而是把一樣東西早已託付給了徐知芸。這一樣東西,被安知雅告訴女兒,說是天使媽媽送給她的禮物。」
楊朔大驚失色:東西自始至終在小丫頭手裏?!
——《婚後強愛》——
小丫頭彎彎,是在父母與敵人拉開戰幕之前,在父母的妥善安排下,先一步回國去和姥姥匯合,怎樣都好,肯定是國內比國外安全。
當時,聽到父母對自己這麼安排時,小丫頭可乖巧了,點着小腦瓜:「我會乖乖的,如果可以的話,想和姥姥一塊回大彎村。」
這話李墨翰夫婦是和小丫頭說過,說孩子姥姥徐桂花是一個人在大城市裏寂寞,因為自己都花不了幾個錢,再說與那親家老頭始終合不來,乾脆提了包裹想回大彎村支持大彎村的中藥建設。
可不知道為什麼,做爸媽的,如今聽着小丫頭的話,總有種面面相覷的感覺。
日夜伴隨在丫頭身邊的團長路米,對丫頭嘴角隱藏的那抹狡黠的笑容,最熟悉不過,驚心膽戰。
在機場搭坐日常客機,三個齊排的座位,小丫頭坐中間,左邊坐着他,右邊坐着萊文思家的少爺吉斯。前排坐的是趁此機會一同回國的曾家兄弟。
路米一路的護花旅程,從此有了坎坷的開始。
發現,他的小未婚妻,是個不折不扣的萬人迷,老少皆殺。曾家兄弟這對竹馬不說,就是風度翩翩剛與小丫頭認識不久的萊文思少爺,也被丫頭迷得神魂顛倒的。一路與丫頭歡聲笑話,氣得他牙痒痒的:老牛吃嫩草。
因此,輪到曾家兄弟與他同仇敵愾了:畢竟,吉斯與小丫頭的年紀相差,比路米大上一倍。
最後,知道吉斯送了塊像是訂婚的寶石給丫頭,路米的醋勁瘋狂地爆發了:「彎彎,把這破玩意兒東西還給他,我會給你這世界上最大最閃亮的鑽石,絕對比這個好看上十倍百倍萬倍。」
小丫頭鼓起腮幫子,似乎不是很滿意他此刻的表現,說:「你不要聽人家胡說八道,這不是鑽石,是塊石英玻璃。」
看路米那副樣子,吉斯早已瞭然於胸,指頭撐在下巴頜上故意笑着插話道:「的確只是普通的石英玻璃,是我們鎮上獨有的一種稀有礦石鍛煉而成,但是呢,也是我們鎮上的男人做成手工藝品送給心愛女人的原料之一,有被稱為新娘石的傳說。」
路米氣得上跳下跳的,指住他:「我知道你是李素晴的兒子,你和她有三代內血緣關係的牽連。」
「愛情,是要跨越年齡,跨越種族,跨越禁忌。越是禁忌,越是擦出愛的火光。」
吉斯一番像是對小丫頭的深情告白,令路米和曾家兄弟齊齊目瞪口呆。
小丫頭撇撇嘴巴,朝着在暗地裏肯定在肚子裏笑破肚皮的吉斯:「你不厚道。再不厚道,我不幫你找你哥哥了。」
一語道破天機。
路米沉靜下來了,表情肅穆:「如果你會給她帶來危險,我不會同意的,哪怕你是她的親人!」
「和我爸一樣的脾氣。」吉斯對他瘋狂霸道的宣言,只是微微一笑,「放心,如果讓她受到傷害,別說你不同意,我都不能同意。要不,我怎麼會親自陪同?」
「你能做什麼?」抱起胸,路米使出上次對付曾家小朋友那招,看吉斯手指蔥白,舉止優雅,必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我,隨時隨刻,可以為她擋槍。」吉斯摸住自己胸口,莊嚴起誓狀。
此舉,無疑讓路米和曾家兄弟再次大受刺激,三個聲音同吼:「為她擋槍能輪到你嗎?!」
哎~
小丫頭看着他們幾個,一陣無語:這擋槍的活,還能爭得死去活來的,上演的戲碼太狗血了吧。
該慶幸的是,飛機沒有因為這幾個男人之間的瘋狂醋勁而發生墜機事件,一路平安到達了機場。
曾家夫人親自驅車前來接兩個小兒子。
要和小丫頭分開,曾家兄弟不依了,尤其是曾恩濤小朋友,怎麼趕都不肯上車,誰讓這一趟美國之旅,發現丫頭身邊的護花使者太多了,形勢嚴峻。
無奈之下,曾夫人只好答應,帶兩兄弟一起去大彎村旅遊一趟。
恰好,探聽到小丫頭秘密回國消息的安太公,為見丫頭一面飛車趕到機場。看到小丫頭的父母都不在,便心生起把丫頭拐騙回自己家的心思。
小丫頭是多伶俐聰明的孩子,大眼珠子轉一轉,對安太公說:「我媽媽給我派了保姆,他同意,我才能和你走。」
燙手山芋再次被丫頭扔到萬能保姆保鏢的路米手上。
經多次鍛煉之後,路米已經練就了金剛之身,不驚不亂,叉腰,最常用的兩個字脫出口:「不行!」
「你是什麼人?」老奸巨猾的安太公心裏頭不高興,像眯着眼打量他一番後,抓住這小太爺長得太帥的缺點,於是對丫頭說,「你小心一些,人販子就長得這樣,真不知你爸媽怎麼想的。」
路米橫眉,把丫頭護在身後:「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做棒打鴛鴦的事,是個思想落後像豆腐渣腦袋的老人。」
躲在路米身後的小丫頭縮圓嘴唇,悄悄鼓掌叫好,獎勵路米一句:罵人的中文有進步!
安太公被氣得吹鬍子瞪眼珠的,但是,在聽說丫頭要去的地方是大彎村時,卻是怎麼都不敢跟着去的,怕去到那裏,被擁護徐雲松的一幫大彎村村民亂棍打死的,只得揪着條小手帕一路苦情戲地對小丫頭說拜拜。
一行人,連同加上的曾夫人,是先轉機,再前往大彎村。
一路快車前往大彎村的路上,已是夜幕降臨了。
在一個三叉路口,車子被人攔截,駛入一處山溝。
從林子裏走出來的人,白衣,黑髮飄逸,黑衣肅穆,美得像神的俊男。
「老哥!」路米驚詫。
什麼時候Aida到了這裏的,都沒有通知他這個老弟一聲。
「我不是來見你的,主要是來見我的委託人。」Aida戴着墨鏡笑,是走到了丫頭面前,把雙手捧着的兔子玩偶交回到小丫頭手裏。
一把摟住久違的兔子聰聰先生,小丫頭的小臉蛋蹭蹭兔子的毛毛,貪戀地說:「聰聰先生別怕,以後不會和你分開了。」
兔子聰聰先生是什麼時候交到老哥手裏的?怎麼他只記得,自己從一開始負責丫頭這任務後,從沒有見過這隻兔子呢。
饒是路米這樣聰明絕頂的少年,這會兒也撓起了腦袋瓜。
感覺他的小未婚妻智商,遠超他的一倍以上。
「她是先把兔子存放到銀行的密碼保險柜裏面,這事可能只有中間她委託的李家老祖宗知道。然後,前幾天通過你的電話讓我取出來,拜託我護送。」Aida講明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指頭扶着墨鏡,是對小丫頭小小年紀的聰慧機靈所折服,「看得出來,她在去美國之後,很快知道了這隻兔子的重要性。現在,在對方察覺之前,再次先一步動作。」
所有人聽了這話,看着與兔子聰聰先生重逢敘話的小丫頭,從這個側面看,怎麼看,都只是個喜歡玩偶的小女孩。
父母深藏不露,小丫頭同樣是臥虎藏龍。
眾人深深感慨。
「要進村嗎?」Aida問他們一行。
「爸爸媽媽讓我來找姥姥,可我想先去爺爺的墓地看看。」小丫頭裂開小兔牙,「因為兔子聰聰先生,很久沒有和它的老朋友見面了,很想念它。」
未婚妻說什麼,他路米大爺現在是保鏢,遵命從事就是。
一行人跟隨帶路的小丫頭。唯有吉斯微微皺眉,是想到他仍在敵人手裏的兄長,然而,在看到小丫頭向他回頭的一笑時,他瞬間釋懷。
在把朱利安從小玩到大的那塊石英交給小丫頭時,他已經做出了相信這個小女孩的選擇,不會後悔。
一群人繞過夜裏的大彎村,從後山登山。
夜路不好走,曾夫人留在了停在山腳的車內。
曾家兄弟無論如何都要跟着去。
爬到了後山的半山腰,小丫頭先是繞了點路,不明的人不知道她這是想做什麼,一頭悶騷。Aida是在她走去的方向望上眼,眸光里微笑。
林子裏,風聲如海里的小浪花翻飛,一陣陣,帶着激情,動人心弦。
走到那塊小小的烈士墓碑前面,眾人訝住。
幾個戰士在墓碑周圍除草,有個戴眼鏡的軍官,跪在墓碑前,把手中小杯里的祭酒靜靜地灑在墓碑前面。
這人,路米自是認得的,一撇嘴:那個費家四少,詭詐得要命的費君臣,居然有這樣神肅略帶哀傷的神情。
在小未婚妻要走到費君臣面前時,路米先急忙護住,小聲叮囑:「小心點,這個人不好惹的。」
小丫頭抱着兔子聰聰先生,眨巴大眼珠子,與緩慢轉過頭的費君臣鼻樑上那雙眼鏡對上:哎,真是爸爸的人?
在費四少對小丫頭捉摸下巴頜,鏡片上掠過一道詭異的閃光時,從他身後忽然出現一個女兵,朝他肩膀上一推:「別欺負人家小孩子。」
出來的這個女兵,路米也是認得的,急忙再次着急地在小未婚妻耳邊耳語:「這是他老婆,你小心點,一樣詭計多端。」
小丫頭眨巴的眼珠子抬上去,望着笑顏眯眯像是無害像的林涼女同胞:哎?
順着林涼同志這話,再閃出一個兵,像是應證路米的話說:「姐,你叫姐夫別欺負小孩,你自己先檢查自己,別看人家小女孩可愛,想把她拐回家當你兒子的童養媳。」
聽到這話,路米大驚:有沒有搞錯,現在是連未來婆婆人選都要和他搶未婚妻!
「廢話!」林涼同志一叉腰,理直氣壯,「總參的女兒,那個智慧,那個家教,那個家境,哪一點都是頂呱呱的,哪個婆婆不會想要。就憑我老公和總參鐵的關係,肯定是我們第一。」
被老婆拉扯上的費君臣同志,對小丫頭提起眼鏡,表示沒錯。
林涼同志不忘再向小丫頭笑眯眯地介紹自己家裏的人選:「我兩個兒子,你隨意可以挑一個。」
路米直接把小丫頭推到了身後,豎起眉橫立:「你們一個個別痴心妄想了,她是我的!」
454官兵們,一個個瞅着他,皺着鼻子:你想老牛吃嫩草,454的單身漢這麼多,也輪不到你吧,小子。
瞬間,戰場的氣氛瀰漫在這個小樹林裏。
Aida只得站了出來,與對方的頭頭費君臣同志商議調解的條件:這娃娃親,還是需要等李墨翰夫婦到了做決定。
小丫頭從路米身後鑽出腦袋瓜,是默默無言地望向了那個不起眼的墓碑。
「想湊近點去看嗎?」路米問,對小未婚妻貼心到心有靈犀一點通。
小丫頭走到了墓碑前面,捧出懷裏的聰聰先生,小臉蛋忒嚴肅:「天使媽媽有話和你說。」
風聲颯然而過,在四周所有人不約而同同默的靜謐中,一個卡磁帶的錄音,是從聰聰先生的身體裏慢慢地流瀉出來,這個因病而蒼白柔弱的女聲,正是當年徐知芸留下的遺音。
「同志,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但是,在明知道這是一件危險重重的委託時,你義無反顧接受了下來。在我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里,陪伴我走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日子,甚至因我而可能被沾染上污名。我的感激之情,不知如何向你表達,明知我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所以我把這段錄音交給了我可愛的女兒,她會延續我的生命我的使命,如果你因為我而負上莫須有的罪名,請以這段錄音為證,我徐知芸為證你的清白。最終,請讓我為你唱一首歌,這可能是我活在這世上時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
歌聲,曼妙委婉的,帶着沙啞和夾雜咳嗽的女音,在林間迴旋,唱的是永不止盡的希望。
眾人取下帽子垂頭。
小丫頭抽着鼻子的聲音脆脆地伴着唱歌的女聲:「對不起,那一天你來看我,說是要上戰場,把東西交給我,可我不知道,你就是天使媽媽要我告訴的那個人,對不起,如果你活着能聽到天使媽媽的聲音該多好——」
——《婚後強愛》——
大彎村
林武德閃進家門口。
林三嬸匆匆迎上去,看丈夫關上門後,悄聲問:「怎樣?我們部——」
在老婆把「解放軍」三個字念出來前,猛地捂住老婆的嘴巴,林武德嘴唇動動:你不要命了。
我這不着急嗎?怕人跑了!林三嬸比手畫腳的。
林武德努下嘴,無聲道:不用急,安知雅的女兒都回來了,這不,我們家小虎二虎在山上不肯下來了。
在徐家老祖宗的墓碑前,可熱鬧了,由於小丫頭的到來,一群被家中大人秘密送到山上避禍的小孩子們,圍住了小丫頭七七八八地嚼舌。其中,大虎小虎和曾家兄弟就對上了陣。路米護着丫頭忙不過來,焦頭爛額:小未婚妻太受歡迎了,而且竹馬不斷。
部隊早已準備就緒,埋伏在村子與大山四周,由軍區司令員親自佈置帶領。
安知雅對方真說的能插到敵人內部的內鬼,正是大彎村以六叔公為代表的一幫村民。
這要說到,當初因李墨翰夫婦的建議,大彎村村民開始在一些老藥農的帶領下,研究大彎山以及大彎村周邊的地理環境與野生的草藥,特意培養並出賣的草藥,在張老闆的指引下,進入中藥市場,逐漸開展起積累財富的路子。
當然,大彎村裏面有些人依然抱着想快捷致富的貪念,因此挖掘了些野生藥材進入中藥黑市,其中,就有林武德。這樣一來,撞上了賈艷榮的人。
賈艷榮只知道安知雅母子是被大彎村人趕出來的,來到大彎村,發現這裏天時地利獨厚,再後來,潘時永將那塊黑石和發動裝置,都帶到了大彎村後山,想是窩進了對方陣營的背後,肯定對方難以察覺,根本不知道這是大彎村人設下的陷阱。
上一回,就是大彎村的人,林武德帶人撬動後山的石塊,攪了潘時永的好事,讓本要墜機的英國飛機安然度過了危險。
這裏面最大的功勞,定屬於六叔公與一幫大彎村村民了,在意識到賈艷榮這群人心懷不軌時,裝作一群不懂文化的鄉村野民,迷惑了賈艷榮等人。實際上大彎村村民原先只是想為徐雲松一家出口氣報復,哪知道久而久之,變成了卷進一場世紀大陰謀里了。
徐桂花,便是在這期間,充當起了女兒女婿與大彎村村民之間的聯絡人。獨是,今晚帶自己部隊與敵人決一死戰的消息,沒有與女兒女婿說,是怕女兒為此分心誤了自己的大事。
沒想到,小外孫女,是跑到大彎村找她來了。
「彎彎——」不管怎樣,見到好久沒見自己帶大的孩子,徐桂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把小丫頭抱在懷裏。
小丫頭被姥姥抱得快窒息了,促鼻息說:「姥姥,你快憋死我了。」
徐桂花忙將她放開,左右上下打量她:「幾個月沒見,好像長高了點。」緊接看到前後左右站崗的解放軍戰士,板起了臉:「你爸爸媽媽呢?怎麼放你一個人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了?」
「爸爸媽媽在的地方更危險。」小丫頭有理有據地說,小手托起聰聰先生,「而且,聰聰先生說,想見老朋友,怕老朋友太寂寞了。」
「聰聰先生的朋友?」徐桂花一直擔心小外孫女與玩偶說話,都變傻了,摸摸小丫頭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小手打開姥姥的手,小丫頭不滿地嘟嘟小嘴巴:只有姥姥,總是把她當做不懂事的笨小孩看。
「說吧,聰聰先生的朋友在哪裏?」徐桂花純粹與小外孫女逗着樂呢,玩笑死地問。
小丫頭踢着墓碑後面的小石塊,嘟着小嘴巴告訴姥姥:「太公公說了,在很小的時候,就抱彎彎來過這裏,對彎彎說,在這裏面藏了星星。但是,因為怕被舅公發現拿去賣了,說是弄了塊堅硬的石頭壓住了,誰也看不到,星星也出不來。如果有人來找星星的話,彎彎再告訴他。」
說到徐朝貴,被徐樂駿送回國後,關進了一座封閉的療養院,一輩子衣食無憂也無法出來爛賭作亂了。
徐桂花對小外孫女的話,絕對是半信半疑的:「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和你媽媽都沒有聽你太公公說過這些話呢。你這孩子,不是亂作夢說夢話吧。」
「那是因為,太公公後來知道了兔子聰聰先生有天使媽媽的話。而且嘛——」小丫頭狡黠地列出小兔牙一笑,「像姥姥這樣,小孩子的話誰信!」
徐桂花被堵住了嘴巴,不止因外孫女這句狡猾的話,而且身邊的解放軍同志,似乎更相信小丫頭的話,帶齊了工具,準備撬墓碑後的石頭。
石頭一塊塊被撬出來,如小丫頭說的,還有幾塊數斤重的特殊石板,竟是敲不爛的,圍成了一個慎密的密室。眾人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法子弄開這幾塊石頭。
所有人都急了,因為最新情報傳來,黑石有啟動的徵象。
既然都知道星石在哪裏了,見此情況,部隊領導當機立斷,進村先圍剿匪徒,同時摧毀黑石發動裝置。
小丫頭蹲下來,小手指摸摸小嘴唇,然後開始對着紋絲不動的石板轉了幾圈。
只有路米,對小未婚妻的智慧充滿了無比的信心,問:「彎彎,怎樣?」
「我知道秘密了!」小手指往天上一划,小兔牙咧開,「是七巧板。我在太太奶奶的房間裏玩過。」
立體的七巧板,曾經李家老祖宗運用中國先人的智慧,做出自己獨一無二具有中國風格的保險箱,讓小丫頭拿來玩順便開發小丫頭的智力。
在小丫頭的指導下,路米等幾個人,蹲下身摸索石板之間的縫隙,推動石板移動,幾分鐘後,七塊石板好像百寶箱一樣向四面八方展開,眾人驚嘆——
——《婚後強愛》——
在家鄉部隊已經進行行動的時候,安知雅與丈夫根本顧不上,現在在美國國防部技術部偌大的操控室內,安知雅指揮現場數百個操盤手,在與對方進行交易博弈的同時,全力追及鎖定莫森在全球建立的所有交易賬號與資金。
數國同時發佈追捕令。
美國政府,如美國候選國務卿向安知雅承諾的那般,FBI自身進行了一次大清洗。逃命的間諜,潛入某議員的別墅里,被美國特種部隊包圍,與藏在別墅內的史蒂芬一同被擊殺。在國外逃竄的協助史蒂芬的國會議員,被美國總統騙了回來,一下機立即遭到逮捕。
至於對非美國公民的賈艷榮與潘時永,美國警方是協同中國方面動作,追捕,射殺,都是由李墨翰的部隊動作。
應說賈艷榮和潘時永逃得很快,李墨翰部隊殺到的時候,發現室內早已空無一人。
阿源是與艾哈德立即趕回沙特,配合沙特當地政府的行動。
沙特國王委派了阿勒大義滅親,沙特國王與聯合國駐紮沙特的部隊由阿勒引導,殺入了法利德的軍工廠,同樣沒有逮捕到已逃竄的法利德。
同時間,國家氣象台衛星表示,太平洋上空與海底,似乎有不平靜的徵兆。
這種徵兆意味對方操縱了黑石。
在眾國領導不安,預備採取最危險的防禦計劃時,天際出現了有史以來最明亮的北斗七星圖。
阿源與艾哈德騎着駱駝,在沙漠裏觀賞到由古至今絕無僅有的七星連閃奇觀。
七星璀璨的光芒,最終是集中在了徐雲松佈置的七巧箱中,眾人頓感刺眼之間,大彎村天空突閃雷電。
路米嚇得把小丫頭緊緊抱在懷裏:「彎彎,不怕,我在這裏——」
像是龍在飛舞的閃電,一道道,射在了大彎山的後山與田野,緊接響起匪徒們慘絕人寰的悽厲。
大彎村的村民們家家戶戶打開門窗探出頭來,六叔公扶着門框,摸着鬍鬚,淚盈滿眶:徐老弟,你是死了也不忘村里人呢。
——《婚後強愛。各人結局》——
大彎村那場驚天動地的雷電自然事件後,據後來解放軍清掃天公的戰場,發現了潘時永、賈艷榮以及法利德被燒焦的屍體,應證了天公的天網恢恢,是真的誰都逃不過。同時,在潘時永他們暗藏的地方,由小丫頭帶隊,找到了被綁架的朱利安。
朱利安因為被困多天,形神憔悴。但好在,人是活着的。等被隨行的醫務人員灌兩口水,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弟弟吉斯,嘴唇動了動。
「朱利安哥哥——」吉斯擁抱住兄長,淚流滿面,「你不用再為那個可怕的父親做事了,他已經被爺爺和鎮上的人嚴懲了。爺爺,不,我爸爸,會把你收為養子,你還是我哥哥,會是萊文思家的繼承人。」
「吉斯——」死而復生,而且是好消息,朱利安眼裏的淚一滴滴落在弟弟的背上。
萊文思家通過衛星同步收到朱利安被救的消息,舉家盛宴。
——《婚後強愛。各人結局》——
任務完成,楊朔卸下了軍人的職務,作為一名男人與全德進行了一場決鬥性的對話。
小惠再見到楊朔時,看見他鼻子歪眼睛腫臉上青一塊白一塊,雙手抱的要給安知雅洗的棉被,驚嚇過度,掉了下來。
衝過去,把她摟在懷裏,只是作為一個男人對女人發的誓言:「我和他說好了,帶你回去,一是要幫你報仇,二是要珍愛你一生。」
李墨翰夫婦站在樓梯上面觀賞了自己促成的這一美景,然後夫婦兩人裝作若無其事什麼都沒有看見,走回自己房間。
躲在一邊看熱鬧的趙鵬等人,看到如此上司,深嘆:腹黑哎~
論腹黑,李墨翰深知有一群更腹黑的,於是,在接到454打來的電話時,一時很猶豫該不該接。當接起,六六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總參,政委要我向你通報一則消息。
「什麼消息?」李墨翰問,眼皮子直跳。
「通報總參,你女兒,正式被454綁架了。要領人,帶老婆回部隊來給全部兄弟敬酒。」
啊?!
李墨翰夫婦同時震驚。
小丫頭怎麼落到454手裏的?
這,簡直比落到敵人手裏更糟糕啊!
——《全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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