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萱話音落下,眾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不遠處的街道兩邊掛着各種招牌,街道中間站了兩幫人在對峙,許多人在外面指指點點。
「那是在幹嘛啊?」有人問道。
王萱看了看,說道:「應該是因為拆遷的事在對峙。」
「拆遷?」
「對,有開發商打算將這片區域建成玉河市的商業中心,最近幾個月在陸續收購土地,附近很多店鋪都被收購了,就剩下這條武街,談得很不順利。」
「哈,一群練武的,當然談不順利了。」有人笑道。
拆遷嘛,關了燈全都一個樣......一方拼命壓價,一方拼命提價,至於那些打死不願意拆的,絕大多數都是因為錢沒給夠。
一般來說,如果談到最後沒談攏,保不齊就會發生一些摩擦,普通人家經不住嚇,或許很快就妥協了,但是武街全都是一幫練武的,想嚇到他們,難度很大,所以眾人一聽拆遷談得不順利,大致都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一邊聊,一邊靠近了武街。
走近以後,吳理看清了正在對峙的雙方:左邊是一群穿着各色練功服的人,紅的,白的,黑的都有,一個個義憤填膺;而右邊那群人幾乎人人都有紋身,凶神惡煞,一臉不懷好意地看着對面。
雙方都在大聲喊着什麼,不過是南國話,吳理等人聽不懂。
「左邊那些幾乎都是華人拳師,在叫右邊那些人滾出這條街。」
王萱走到吳理身邊,輕聲對他說道。
吳理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鬧這麼大,警察不管嗎?」
王萱搖頭:「我也不太了解武街的事,都是聽別人閒聊的時候說的。」
前方,對峙的雙方情緒越來越激動,眼看着有要動手的趨勢,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頓時讓場面安靜了下來。
左邊的武館拳師們紛紛讓開,一個穿着白色練功服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在一眾華人拳師中年紀不算大,是個年輕人,但是眾人卻隱隱以他為首。
吳理眼力很好,一眼看清了對方練功服胸口上繡的兩個字:濟雲。
看樣子是濟雲館的人,吳理用系統檢測看了對方,系統顯示對方的詠春拳是精通級,不過綜合評分不低,是b(27%)。
周圍那些拳師人人都擁有一門或者幾門精通級的武術,不過綜合評分卻沒幾個達到b級的。
畢竟綜合評分b級意味着職業拳手的水平,這需要每天保持大量的訓練,還要有豐富的比賽經驗,一般在拳館當教練的,大多都是年輕時候有這個水平,年紀大了以後,訓練量減少,體能和身體素質也就跟不上了。
當然了,就算只是c級,打普通人和業餘愛好者也綽綽有餘了,所以在場這些拳師們面對人數比他們更多的混混,根本不怵。
濟雲館的年輕人對着右邊的眾人大聲說了幾句話,頓時引來陣陣叫好。
「他說什麼?」吳理問道。
王萱:「他說,他們在這裏開武館已經有六十多年了,祖祖輩輩都在這裏,想要武館,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年輕氣盛啊。」
一旁聽到這個話的陳剛搖搖頭,「這是把話說絕了,一點餘地都沒有,一大幫人怎麼派了個年輕人來話事?」
果然,聽到這個話,右邊的混混們一陣騷動,為首一人對那名濟雲館的年輕人說了什麼,對方冷笑一聲,點了點頭。
「右邊的那個人說我們今天來踢館,問濟雲館敢不敢接?」
不等吳理詢問,王萱主動翻譯道:「左邊那個人是濟雲館的,名叫黃維,他答應了,比賽馬上就會在街面上開始。」
一聽有人踢館,圍觀的人群頓時興奮起來,紛紛湧上前去,不過不敢靠得太近。
尋武節目組的人也紛紛往前擠,想看個熱鬧,畢竟在國內很少能看到這種當街打鬥。
很快,雙方就在街面中間空出一大塊地方,濟雲館的黃維十分沉穩地站了出來,看上去很有氣勢。
不一會兒,他的對手也出現了,是一個手臂上綁着繩子的人,看樣子練的應該是泰拳。
不過當這個人出現時,街道左邊的拳師們紛紛指着這位泰拳師破口大罵。
「出戰的這個人叫阮雲明,之前也是在武街開拳館的,這些人在罵他是叛徒。」王萱為身旁的吳理等人解釋道。
吳理看向阮雲明,對方的泰拳也是精通級,綜合評分b(42%),比黃維要高。
黃維擺出詠春的問手,阮雲明則雙手抱架,慢慢靠攏對方。
沒有裁判,兩人也沒有戴任何護具,就是裸拳,周圍的人都習以為常,這就是這邊街頭的比賽規則。
阮雲明率先出手,一記鞭腿踢向對手。
黃維後退了一步,躲開這一腿,然後腳下一蹬,立刻沖了上去,一拳打向阮雲明的面門。
阮雲明雙手抱拳在前擋住這一拳,同時抬起右腿,膝蓋提到胸前,像是多出了一面大鐵盾。
黃維攻了幾拳,沒什麼效果,而對手抬起的右腿突然來了一個正蹬,兇猛地蹬向黃維的小腹。
黃維退了一步,剛好避開。
一開場,兩人打得很謹慎,都在相互試探。
隨後阮雲明率先發起猛攻,多用鞭腿,正蹬,拼拳比較少,而黃維則防守更多。
「怎麼樣,這兩個人什麼水平?」陳剛詢問身旁的吳理。
吳理:「那個練泰拳的阮雲明,水平比郭東陽差一些,至於濟雲館的黃維,差不多有國術七段的水平。」
「那不是都接不住你一招。」陳剛隨口說道。
吳理沒說話,周圍觀戰的人聽不懂中文,也沒注意到這邊,反而是王萱十分驚訝地看着吳理。
她雖然不懂搏擊也不懂武術,但至少知道,武街這邊公認濟雲館的拳師最厲害,黃維能代表濟雲館出戰,肯定是其中的佼佼者,而陳剛竟然說對方擋不住吳理一招?
王萱感覺陳剛不像在開玩笑,越發對身邊的吳理感到好奇。
「那你覺得誰會贏?」王萱問吳理。
吳理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黃維贏。」
「可是阮雲明在壓着黃維打啊,黃維都不怎麼還手,你為什麼覺得黃維能贏?」王萱好奇地問道。
場面上確實是阮雲明佔優,幾乎一直在進攻,氣勢如虹,而他身後的那群混混們也叫得非常大聲,氣勢上完全壓倒了武館這邊的拳師們。
吳理看着場上,解釋道:「黃維練的詠春講究貼身短打,對方應該專門研究過這一點,所以選出來踢館的人針對性很強,阮雲明擅長腿法,一直沒給黃維太好的近身機會,黃維的詠春自然很難發揮出來。」
「那你為什麼覺得黃維能贏?」陳剛也加入了討論。
吳理:「你們注意看黃維每次的躲閃,他對距離的把控很好,一開始他試圖展開反擊,很容易就會被對手踢中,但是越到後面,他躲閃得就越從容,這是因為他在逐漸熟悉對手的進攻節奏和攻擊距離。」
眾人看向場上,果然發現阮雲明已經連續五六次出腿被黃維躲開了。
「一般來說,擅長腿法的人,對節奏和距離的把控都很不錯,但是阮雲明在這兩個強項上都比不過對手,他的腿法被破也就是早晚的事。」
吳理的話音落下,場上也出現了變化,阮雲明又一記正蹬被黃維躲過後,他突然伸出雙手抓住了阮雲明蹬出的右腿。
阮雲明正要用力掙脫,黃維已經雙手用力猛地向後拉了一把。
阮雲明左腳向前跳了一步,保持住了平衡,不過黃維也趁着這個機會一步踏出,雙拳擊打阮雲明的面門。
阮雲明連忙雙手抱頭抵擋,黃維左拳重重擊打對方腹部,打得對方一個踉蹌,接連向後退,而黃維踏步跟上,這一次趁着對方重心不穩,右拳轟開了防守,一拳打中對手的鼻樑。
啪!一拳見血。
阮雲明鼻子被打得流血,反而被打出了凶性,雙拳不再護頭,而是出拳打向黃維。
黃維不閃不避,詠春本就是連消帶打,他以攤手和膀手撞開對手的打來的拳,於此同時出拳進攻。
砰!砰!砰!
兩人開始拼拳,因為雙方都是裸拳,很快都見了血,臉被打破,拳頭也被打破。
鮮血四處揮灑,圍觀的群眾們全都興奮地大聲呼喊,氣氛熱烈。
沒有裁判,沒有擂台,沒有護具和拳套,兩邊拳手的臉上和手上還有身上全都染上了鮮血,這種街頭比賽和平時電視上看到的正規比賽相比,要顯得野蠻和血腥很多。
但就是這種帶着野蠻氣息的比賽,這種拳拳到肉和鮮血揮灑的畫面,反而更容易激起人們心中那種原始的欲望,讓人忍不住高亢起來。
節目組一行人,除了吳理,人人都面色潮紅,在周圍漫天的吶喊聲中不知不覺就興奮了起來。
王萱因為是女生,而且不喜歡這種打鬥場面,反而覺得很不適應,她看了看身旁的吳理,發現對方的神情很淡漠,和周圍一臉興奮的人群格格不入,這讓她聯想到自己去寺廟裏拜的那些佛,似乎就是這樣高高在上,俯視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