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眼神婆娑。筆硯閣 www.biyange.com
白旗在淅瀝瀝的雨水中顫抖。
二狗子躲在掩體後方,不敢露出腦袋,只能不斷揮舞着白旗,表明自己沒有惡意。
「高舉雙手,讓我看到你沒有威脅,否則我這兒十幾把槍對着你,隨時要你的小命。」班長喊了一嗓子。
「莫開槍,千萬莫開槍,我這就出來。」
喊過話之後,二狗子才顫顫巍巍地從掩體後方走出來。
二狗子高舉着雙手,生怕對面的士兵看不到他沒有任何威脅。
在確認對方沒有威脅之後,班長授意兩個士兵把二狗子帶到陣地上。
戰壕內,兩把明晃晃的刺刀一前一後,對準了二狗子。
「各位英雄,名垂千古。」二狗子拱手。
「我們名垂千古不千古的不重要,但你肯定是遺臭萬年。」
班長的眼神凌厲,迸發着殺氣,言語上倒是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二狗子倒是不尷尬也不生氣,倒是陪着笑臉:「我奉清水長官之命,前來見貴軍指揮官。」
「小鬼子說想見誰就見誰,真把這兒當成他們的了?」
班長看着二狗子笑盈盈的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真的很想推搡一下端着步槍對着二狗子的士兵,給二狗子來一個誤傷。
但班長還是忍了下來。
「我帶來了清水長官的信,還請這位英雄交給你們的指揮官。」二狗子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他也在害怕對方拒絕。
願意當二狗子的沒有不怕死的,一旦班長拒絕,恐怕他今天是回不去了。
如果對方接下了信件,送到呂征手中,他還要等呂正回信。
班長沒有看信件,而是盯着二狗子的臉:「你叫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二狗子感覺到了害怕。
他不怕送信,他也不怕這些士兵的威脅,但他怕被這群士兵知道自己的名字。
二狗子都知道,八路軍的部隊神出鬼沒。
尤其是在日戰區,只要讓他們知道名字,早晚會有人找到他的。
「各位英雄,我只是來送信兒的。」
「信已經送到了,但這並不意味着事情的就結束了,我們軍人的任務是打擊侵略者和其幫凶,你覺得你只是一個送信的就很無辜嗎?」班長說。
這句帶着殺意的話,讓二狗子立刻神經緊繃起來。
「諸位英雄請聽我說我也是為了養家餬口,也是為混口飯吃。」
二狗子急了,他怕對方手起刀落。
他這條命,小鬼子不會疼惜,眼前這群殺紅了眼的士兵更不會憐憫。
「混口飯吃?認賊作父性質的混飯吃嗎?」
班長連續幾句話,讓二狗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向眼前的士兵求饒。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我真的是一個送信的,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
二狗子跪在地上,咚咚地磕着頭,腳下被磕出了一個泥坑。
「好了!」
班長制止了二狗子軟骨頭的行為,然後吩咐身邊的人把信送到團部去。
「有消息之前,你就在這兒跪着吧,你最好向我們戰死在這片陣地上的兄弟祈禱。」
雨淅瀝瀝地下着,交通壕里出現了一條奔騰的小溪,緩緩地流着。
一個士兵拿着石子不斷向匯聚的雨水中扔去,濺起的水花似乎讓他想起了自己童年時期。
二狗子一直跪着,沒有再去問他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兒,為何要為日軍效力。
他是在認真的祈禱,祈禱不要有人殺他。
雨越來越密,雨點卻很細,溫度驟降,空氣中也多了一絲涼意。
沒有人會可憐一個為小鬼子當跑腿的人,哪怕他的故事再怎麼可憐。
「送信的人是誰?」呂正好奇地詢問。
「應該是附近偵緝隊的二狗子,現在正跪在我們戰壕里呢,一嚇唬,那傢伙就慫了。」士兵告訴呂正。
「沒有人會用命給小鬼子幹事兒的。」呂正說,「我還以為是小鬼子調偽軍來當炮灰了呢。」
從奪取五號地區開始,呂正他們就沒有在五號地區發現偽軍。
偽軍的戰鬥力嘛,有目共睹的,讓偽軍來五號地區打這場仗,只會給日軍的後勤造成更大的負擔。
所以崗村對偽軍沒有一丁點的想法。
「團長,對面的日軍指揮官叫清水。」
「我們部隊的編制沒有透露給他吧?」呂正問。
打了這麼久,日軍到現在都不知道是第一軍分區哪支部隊在駐守五號地區,也不知道擋住日軍進攻的到底是一個團,還是一個旅,還是更多的部隊。
「弟兄們嘴巴嚴着呢,不該說的都不會說的。」
戰士們並沒有忽視部隊的保密紀律,哪怕二狗子微不足道。
這個二狗子回去之後,肯定會被日軍指揮官給盤問。
「我們可以告訴日軍,我們只有一個團守在這兒。」呂正說。
呂正這個團,已經超過了正規團的編制,加上前前後後補充進來的兵力,已經有一個旅了。
而且還有特務營幾百名兄弟幫忙。
「為什麼呀?」士兵詢問。
「小鬼子以為的一個團和我們認為的一個團不一樣。」呂正說。
「我知道了,叫示敵以弱!」
「什麼示敵以弱,打了這麼多天,我們是弱是強,叫清水的這個鬼子心裏很清楚,我們要擾亂日軍的信息判斷能力。」呂正解釋。
日軍陣地第一軍分區的情報並不多。
適當給日軍透露一點情報,會擾亂日軍的判斷能力。
戰場上,信息處理錯誤,可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
「對了,讓二狗子回去告訴日軍,清理屍體的事情我們答應了,不過具體細節要由日軍派出重要人員前來談判,否則我們一概不認。」
呂正也早想清理掉日軍的屍體了。
這場雨過後,必然是大晴天,雨水浸泡過後的屍體腐爛的速度只會更快。
士兵得令之後,就去陣地上傳達命令。
不過他想到二狗子還跪在他們戰壕里,就故意放慢了腳步,想讓二狗子多淋一會兒雨。
逐漸降低的氣溫,加上長時間的緊張,讓二狗子身體不斷地發抖。
「班長,團長的命令」士兵喊了一嗓子,整個陣地上的人都聽到了。
士兵這一嗓子,讓班長直接站起身來:「你是不是傻了!」
趕到班長身邊,士兵又小聲嘀咕了幾聲,解釋清楚是團長讓他這麼做。
班長佯裝生氣:「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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