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軍的部隊也算是正規軍,可自從張師長從晉綏軍回到西北軍統軍之後,西北軍就再也沒有從陪都領到過一分錢的軍餉。
原本該給西北軍的軍餉沒有給,去了哪兒呢?
蛀蟲自古有之,貪墨軍餉,中飽私囊,也不在少數,可這樣的軍隊隨着他們的王朝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
中央軍看似強大,實則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張師長已經坐到了副軍長的位子,他不可能看不到上層那些已經被蟲子啃食過的木屑。
良久的沉默之後,張師長突然反應過來:「我今天是來替閻總說情的。」
「告訴閻總,我跟他沒有任何仇恨。」趙志國說。
「那你把機場收下,這樣也好讓閻總討一個心安。」
「心安?被害的人心安了,害人的人卻不心安,這到哪兒說理去?」趙志國冷笑,「閻總若是不心安,他可以到第一軍分區走走,我還是很歡迎他的。」
「這……」
「機場我不會白要的,那就讓閻總炸掉,我在半年之內,保證能建一個更大的機場。」
「趙司令,我是不是可以理解,閻總開出的條件不夠?能不能說一說你的條件?」
張師長認為,閻總讓出機場並沒有打動趙志國,一座機場對第一軍分區來說,是很容易得到的事情,既然這麼容易得到的事情,為何又拿着來做人情呢?
「張師長,您還是沒明白我的話,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不是我覺得,也不是閻總決定,甚至也不是中央軍能夠改變的,歷史潮流,民心所向,無論有多大的能力,也多強的軍隊,都不能跟民心對抗!」趙志國說。
「我是來當說客的,不是來被你說服的。」張師長說,「你再說下去,我感覺我要被你給說服了。」
張師長聽到趙志國的這番言論之後,腦子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他好像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但他又有些抗拒得到的這些信息。
一時間,張師長不知道該接受還是拒絕。
「這樣吧,您先在我們這兒好好休息休息,玩幾天,閻總那邊的事情,我安排人去溝通。」趙志國說。
「我在你這兒玩,就不怕我把你司令部的軍事機密給泄露了?」
張師長對自己被蒙眼進入趙志國司令部駐地的事情還耿耿於懷。
「您在自己的防區內,就能夠刺探第一軍分區的軍事機密,坦克和其他武器裝備都是從您的防區過的,您清楚有多少數量。」趙志國說。
「行,反正我那兒也沒多少事兒,整天就是為了幾千人不餓肚子的事情操心,我就在你這兒多住兩天,也算是放鬆放鬆了。」
向排長帶着張師長住了下來。
趙志國還在想機場的事情,并州城機場作為日軍修建的簡易機場,是為了給并州城軍隊補充物資用的。
自從收復機場,把機場的駐軍權讓給晉綏軍之後,機場內,除了營房之外,其他地方多數已經荒廢。
尤其是機場跑道,因為長時間沒有飛機降落,晉綏軍官兵又不打理,早已經長出了荒草。
「司令,那座機場真的沒用了嗎?」姚鵬舉問。
「怎麼可能沒用,雖然機場小了點,但還可以擴建。」
「那您為什麼不要機場,反而還要拒絕呢?而且您說過,姜文正在那邊發展的好,說不定會運送拆解的飛機到我們防區,雖然不能用於作戰,但可以做訓練。」
第一軍分區有自己的飛行員培訓學校,但學的都是理論知識。
培訓的學員大部分都沒有見過飛機。
若是有兩架訓練機,等第一軍分區有真正的作戰飛機了,學員隨時可以升空備戰。
趙志國自己的配槍從腰上解下來,放在了桌子上:「這把槍給你了!」
「啊?」姚鵬舉蒙了,「司令,你跟我開玩笑吧?」
「我說這把槍給你了。」趙志國重複着。
姚鵬舉看着趙志國的臉色,不像是開玩笑,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拿槍。
可是他的手剛剛碰到槍套,又連忙縮了回去:「無功不受祿,司令,我怎麼敢拿你的配槍呢?」
「你連槍都不敢要,我怎麼敢要飛機場呢?」趙志國說。
「司令,我好像有點明白什麼意思了,但我還是困惑。」
姚鵬舉抓着耳朵,他好像明白趙志國為什麼不要機場,但又想不明白。
「慢慢想!」
「您是怕閻總對機場做了手腳?」姚鵬舉說。
「一個機場而已,他能動什麼手腳,就算把機場都埋了地雷,我們有工兵,也能夠給他們排完。」趙志國說,「繼續想!」
「那您是怕閻總拿着機場做手腳?」姚鵬舉繼續猜。
「嗯……確實有這麼個意思。」
「可我想不出,閻總怎麼拿機場做手腳,他也搬不走機場。」
飛機倒是可以拆解運走,但機場怎麼拆解?
「第一,機場是由晉綏軍駐紮,這是周邊所有勢力都知道的事情,機場突然就到了我們手裏,該如何解釋?」趙志國說,「說閻總是拿機場換我們放棄私人恩怨?這事情要說出去你信嗎?就像你拿着我的手槍出去,說是我因為興起,獎賞給你的,別人會相信嗎?」
姚鵬舉點了點頭。
機場問題若是出現了爭議,在機場駐紮的是第一軍分區的部隊,很多事情是說不清楚的。
「第二,就是張師長的問題!」
「張師長有什麼問題?」姚鵬舉問。
「我很願意相信張師長,但我不能拿着第一軍分區的安危來相信張師長。」趙志國說,「張師長隸屬於西北軍,聽命於中央軍老大,很多時候會身不由己,若是機場方面出現了糾紛,張師長能頂住壓力,為我們說話嗎?」
趙志國相信,張師長肯定是願意為趙志國和第一軍分區說話的。
但問題就在於,張師長能夠頂住多大的壓力呢?
當初張師長從晉綏軍回到西北軍,連一個老兄弟都沒有帶走,生生死死保護張師長的高倉都被留在了晉綏軍,救他一命的趙志國也留在了晉綏軍。
趙志國相信張師長的辦事兒能力,但張師長在面對絕對壓力時,會不會再一次選擇放棄,這是趙志國不敢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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