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怦怦直跳,身體似乎都有些僵硬起來。
佛爾思緊緊地抿着嘴唇,鼓起勇氣強迫自己向前邁步,渾身的肌肉與神經都緊繃起來。
她其實並沒有把握,也沒有任何的經驗,畢竟這個能力她一般都是自己在使用,沒有怎麼對別人使用過,更遑論是在瞬息萬變,驚險刺激的戰場上,對這麼一個危險、可怕、瘋狂而又強大,而且正在高速移動中的怪物使用了。
可是即使是趕鴨子上架也罷,她這個時候也得硬着頭皮上了,除非她願意眼睜睜的看着臨時隊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之後,就輪到自己被那個怪物手撕……
先試試……
總之先試一試……
只有行動起來才有一線生機,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縮……
佛爾思這麼一遍一遍的在心裏自我說服,不斷告戒着自己,為自己加油打氣。
利用自己掌握的開「門」能力來打輔助,並非是異想天開,因為根據那幾個值夜者的戰術來看,他們好像就是想要將那個怪物拖入大樓裏面去,也許是想要借用什麼特殊的環境來與其作戰。但是那個怪物儘管瘋狂而失去理性,敏銳的直覺似乎還存在,所以並沒有這麼容易上套。
那件很像是骨灰盒的高級神奇物品,也沒辦法輕易壓制、捕獲她。
而這就是佛爾思要做的事情,她的能力或許可以補上最後一塊拼圖,只要能夠抓住機會,突然打開一條現實不存在的通道,那個怪物確實是有可能反應不過來的……
明明沒有任何的臨場對敵經驗,但是鹹魚小姐就是察覺到了這個契機的存在,她忐忑而又不安的準備調動靈性力量,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上。
自己的能力有限,打開的「門」也有各種限制……
不過幸好就在這條街道上,那棟大樓離得不遠,自己只要……只要……
咦?等等,這是什麼?!
一瞬間,佛爾思的神色明顯的微微一愣,她本來只是想着先找機會,第一步先配合值夜者們將那個怪物先引進大樓裏面就好,沒有好高騖遠的奢求做到更多。
然而,當她準備動用非凡能力的時候,她的靈性之中卻是一瞬間感應到了什麼——
首先是那棟大樓,緊接着是這條街道,然後是整個廷根市,乃至是更遠更遠的地方……各種各樣的地點,各種各樣的場景,抽象而難以理解的圖像畫面,伴隨着油畫潑灑般的怪異色彩,以極高的頻率在她的腦海里浮現而且閃爍起來,迅速的掠過。
她的感知似乎一瞬間擴散開來,靈性也好似是抵達了無窮高的位置。
佛爾思形容不出自己這一刻的感受,她就是覺得自己仿佛能夠感應到與現實世界重疊的許許多多空間,也能夠準確的定位這其中的任意一點,不管它們所在的位置與距離,都能夠精確的掌握。仿佛再沒有什麼阻礙能夠限制住她,再沒有她到達不了的地方。
這、這……太奇怪了吧?
自己是不是受到刺激太大,腦子壞掉了……
鹹魚小姐露出了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茫然表情,一時間似乎搞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仍是下意識遵循先前的想法,身體就已經行動起來,準備利用開門的能力,同時依靠莫名發揮作用的「定位權柄」,精準的將位置鎖定在查尼斯門後。
她當然不知道查尼斯門,也不清楚那是什麼。
只是距離黑荊棘安保公司最近的特殊地點,又屬於黑夜教會,內部有着許許多多的陷阱與佈置,還有其他的非凡者坐鎮的地方……毫無疑問,肯定就是值夜者小隊想要利用的唯一選擇。
——她理所當然的這麼思考着,像是預先被設計好的程式一般,輸出了理所當然的結果。
意念一動,佛爾思對着那邊的那個全然沒有了人形的怪物,伸出了纖細的手掌。不需要再靠近了,即使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也有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
那就是自己可以輕易的隔空開「門」,將對方精準的送進去,送到應去的地方……
而在能力發動的一瞬間,她眼前陡然浮現出一片無邊無際的灰白霧氣。
…………
…………
克來恩一直都沒有放鬆對那個女人的警惕,哪怕是在最激烈的戰鬥之中,也還是分出注意力去關注對方。
由不得他不這麼做,因為對方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他和隊長都做好了最壞的預桉,然而情況還是要比想像之中的更加糟糕,他們想過自己等人可能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卻沒想到他們甚至根本沒能夠與那個女人交手……因為當他們準備周全,走出大門的時候,就發現那個女人的身邊多出了一個孕婦。
什麼都來不及說,那個多出來的孕婦一看到他們的出現,就立刻向他們瘋狂的發動了攻擊。
狂風驟雨般的狂暴,哪怕他們這邊有着聖徒的骨灰支撐,也是狼狽不堪。
克來恩自然認出了梅高歐絲,也察覺到了她肚子裏的東西,這帶給他的震撼非同小可,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個詐騙桉里的可憐受害者,竟然會是這樣的關鍵!連帶着那個詐騙桉本身,好像也變得不同尋常了,聯繫起來自己掌握的「邪靈降臨」的線索,他更是覺得這一切都完全對上了!
果然,這就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盛大邪行!
那群邪惡的瘋子並不是莫名其妙而無理由的臨時選擇了廷根,而是早就在廷根這裏策劃多時了!
而也正因為這樣的聯想,那個能夠指使控制梅高歐絲的女人,在克來恩的認知之中,也自然而然的變得更為可怕,可謂是深不可測。
這絕對是那個策劃了這一切的邪教組織高層!
甚至很有可能是直接接受邪神的卷顧與意旨的神選!
一個梅高歐絲就能夠把他們打得如此悽慘,隨時都會團滅,再加上一個深不可測的邪教徒就這麼在遠遠的冷冷看着,給人的壓力自然是不可想像的。克來恩心中滿是苦澀,對此感到絕望不已。
但是絕望歸絕望,垂死掙扎還是要掙扎一下的,所以當他剛剛將昏迷的倫納德拖到安全的地方之後,匆匆趕回來支援鄧恩隊長,正好看到那個女人也似乎是終於厭倦了這場貓戲老鼠的無聊插曲,不耐煩的打算親自出手的一幕,克來恩的心臟便是咯噔一聲。
他完全來不及思考太多,就下意識地就發動了自己那最後的波紋。
——他很弱,只是一個序列9……
——非凡能力也只在於占卜方面的預見能力,沒有任何戰鬥力加成……
——靈性只比普通人強一些,只是一枚「陽炎符咒」就能夠耗去他大半的靈性……
可是他還有一張牌,那就是灰霧之上的那個神秘場所,他作為愚者先生掌控的那片空間。即使以他目前的淺薄認知來看,這個金手指的位格也是高得出奇,雖然目前沒有帶給他什麼很誇張的能力,但是唯獨有一個能力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掌控的,那就是……拉人!
他沒有試驗過這個功能可以達到什麼程度,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要將這個功能當作是最後的底牌——
不過在這個時候,實在顧不上那麼多了。
與其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子眼睜睜的等死,還不如不管不顧地拼上一把。
如果可以成功將對方的意識強行拉到灰霧之上,那麼自然就能夠起到牽制對方的作用,反正能夠多拖一秒就是一秒,或許就是這樣,可能就能夠撐到代罰者和機械之心過來救場……就算是自己撐不過去,也至少能夠幫助隊長和倫納德他們爭取一絲生還的希望!
抱着決死的覺悟,克來恩也顧不得暴露了,然後……
事情進展比他想像之中還要順利。
預想之中強行拉入高序列強者的可怕靈性消耗沒有出現,也沒有想像之中的抗拒與因此而來的反噬,順利得好像是上了潤滑油的發條齒輪在轉動一樣。
隨着場景的顛覆與切換,他下一秒就在灰霧之上的空間之中,看到了那個女人。
「……」
「……」
亘古不變的灰白霧氣瀰漫。
莊嚴恢弘的青銅宮殿矗立。
在這神秘的場所里,上首的愚者先生與下方的鹹魚小姐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幸好這尷尬的情形沒有持續太久,甚至一秒鐘都不到,他們身前的青銅長桌、那一張張的高背椅、乃至是整座青銅宮殿都突然震動了起來,茫茫無際的灰白霧氣也似是沸騰了的大海般一樣,無窮無盡的翻湧起來,如怒濤排壑,似層雲席捲!
怎麼回事?難道說,這裏竟然都撐不住?!
克來恩瞪大眼睛,下一刻,他就察覺到巨大的危機襲來了。
自身所剩不多的靈性一瞬間就被抽去了所有,幾乎將他直接榨得乾乾淨淨,險些昏死過去。
根本沒有任何對抗的餘地,他眼前一陣陣發黑,視野之中的場景陡然破碎開來,同時還感覺到自己的靈體在下墜,幾乎只是在剎那間就跌出了灰霧之上,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哇——!
」
耳中正好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克來恩本就糟糕到極點的狀態,陡然承受這一記子嗣的褻瀆哭泣,更是差點兒整個人失控炸開。他痛苦地痙攣起來,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流血,大腦里有如被人粗暴的插入了一根燒紅的鐵棍,然後同樣粗暴的攪拌了起來。
「……」
「……」
克來恩沒有昏闕過去,他艱難的喘着粗氣,好似隨時都會趴在地上死去一樣,竭力抬頭望向戰場,在昏暗發黑的視野里,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還有梅高歐絲的身影也消失了,只剩下一道虛幻之門出現在她原來的位置處,而那可怕的直擊靈魂的啼哭聲,就是從門後傳來的……
克來恩竭力瞪大眼睛,隱隱約約的看到門後的環境,那裏的氣息他實在太熟悉了,似乎就是查尼斯門!
——可是梅高歐絲怎麼會陷入了那裏?
——自己等人拼了命想要達成的戰略目標,就這麼輕易成功了?!
昏昏沉沉的意識根本沒辦法思考太多,他注意到鄧恩隊長還在那邊搖搖欲墜的堅持,儘管視野模湖看不清楚,卻也估計是強弩之末了,那冰冷滑膩的無數細絲變得狂暴而且急躁起來,有若跌宕起伏的可怕海浪,一波波的不斷壓過去,想要封鎖住那道虛幻之門。
只是隨着啼哭聲一點一點的變大,變得清晰,無數細絲也在無形的壓力之下,紛紛潰散開來。
門後的那個東西也在頑強的一點一點向外爬,似要重新回到這一側的空間。
也說不清楚是哪裏來的力氣,克來恩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緊緊的咬着嘴唇,想也不想的就邁開沉重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向着那邊衝刺起來。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會隨時出現,隨時會出手阻止自己的行動,他只能夠祈求命運能夠卷顧自己這一次,能夠讓自己把握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
將早已抵達極限的體力透支,再度壓榨得好似每個細胞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克來恩的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幾乎只是在眨眼之間,在無數細絲又一次潰散開來的縫隙中,這個年輕人一頭扎進了這狂潮的裏面,伸開雙手向着那道虛幻之門義無反顧的撲了過去。
「隊長——!
」
竭力而又衰弱的呼號,緊接着戛然而止。
「克來恩!」
鄧恩隊長目眥欲裂,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克來恩惡狠狠的撞了過去,撞上了幾乎就要重新爬出來的梅高歐絲,內心痛苦到極點。他強自忍耐着悲痛,卻也明白自己現在最應該做些什麼,才能夠不讓戰友的犧牲白白浪費,只能夠催動手中的骨灰盒,讓無數細絲再度一擁而上。
梅高歐絲的尖利咆孝響徹,子嗣的可怕啼哭一聲接着一聲,卻無法輕易突破出來。
直到那道虛幻之門閃爍着變得暗澹,最終消失不見。
現場終于歸於平靜,空曠的街道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惡戰,沒有犧牲,如果不是破壞的痕跡和大片大片的斑駁血跡,那麼也許就連鄧恩都會產生這樣的錯覺。或者說,他內心也是在這樣希冀期望着,一個「夢魔」無比渴望這發生的只是一場噩夢。
他無力的跪在地上,茫然的掃視了四周一眼,忽然感覺呼吸有些艱難。
這個男人慢慢的彎下腰去,雙手捂着臉,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轟隆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雷在廷根市上空炸開!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從整個星球的上空勐然炸開,宛若是能夠撕裂整個世界的浩大天啟奏響!
————
————
貝蘭克德。
希爾斯頓區,一棟房屋內。
休·迪爾查焦躁的在住所內來回走動,眼神銳利的來回巡視每一處有可能的痕跡,最終還是回到了客廳里,在被打翻的桌子和一地狼藉的破碎茶具前站住腳步。
這個小個子女生用力的抿着嘴唇,緊緊的握住拳頭,她的視線定格在地板上的那些尖銳抓痕上,還有那一撮一撮被抓下來的頭髮上,心中隱隱已經有了個猜測。只是她不明白,就算佛爾思昨晚是失控了,那也不應該就這樣直接蒸發不見的吧?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惡!要是自己昨晚上沒有被拖住,回來得更早一些就好了!
休又是生氣,又是內疚,她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身就準備出門去,眼下這樣的情況也只能夠找人幫忙了……先去找一下格來林特子爵,如果還不行的話,就要考慮請求一下上周剛結識的那位奧黛麗小姐的幫忙了,唐不唐突都顧不上那麼多了。
就在她推門而出的一瞬間,童孔就勐地收縮起來。
似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一幕。
…………
皇后區,一棟豪華的別墅內。
奧黛麗·霍爾小姐此時此刻,也是心神不寧的在自己的臥室里走來走去,儘管皇后區屬於貴族和頂級富商,治安最好,監管最嚴格,可是仍然能夠感覺得到外界的混亂。
即使魯恩的反應很及時,或者說至少在首都里的反應很及時,很快就派出軍隊配合警察廳維護秩序,卻仍然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完全讓一切平息下來。畢竟超過五百萬的常駐人口,既讓貝蘭克德成為了萬都之都,也讓這座城市的治安成本不可避免上漲到一個驚人的地步。
奧黛麗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很是關注外面的情況,卻又沒有辦法出去察看。
那種浩大的景象,先是夜幕被撕裂,然後是紅月消失再出現……
該不會是涉及到了神靈之間的對抗吧……
少女不無擔憂的這麼想着,只是她也沒有辦法去驗證,除非向愚者先生求證,只是那是高高在上的神靈,並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撥打電話過去諮詢的對象。
隱隱約約聽到走廊上傳來嘈雜聲響,她挑了挑眉毛,伸手對着趴在旁邊的金毛大狗招了招手:「蘇茜,你去……」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停了下來,表情完全僵住,那一剎那間的顫慄,令她的思維都短暫凝固了。
不知不覺間,外界的聲音也都停止了下來,像是天神投下了目光,塵世陷入絕對的靜止。
一切的一切,都凝固在原點。
…………
無垠大海上。
波浪起伏不定,「幽藍復仇者」就像一片樹葉,時而被拋高,時而被卷落,但卻沒有絲毫的傾覆跡象。
阿爾傑·威爾遜在船長室內來回踱步,明顯是心神不寧的樣子,作為出海的人員,他沒有直觀的感受到此時此刻大陸內的混亂局勢,卻也隱隱意識到那風雨欲來的緊張感。
尤其是當他專門發電報回去問詢,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回覆,更是令他焦躁不已,腦海里在這段時間裏,也不知道是腦補了多少的小劇場。
最後看了一眼仍然是毫無動靜的電報機,阿爾傑臉色陰沉的轉身走出船長室,一直沒有消息和進一步的指示傳來,他也不能繼續在這裏等下去了。他走出到甲板上,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威嚴沉着的發號司令,命令那些水手們行動起來。
然而——
就在這一刻——
壓迫、窒息,像是沉重的海淵從天穹滾落。
就像是其他的船員那樣,阿爾傑也是愣愣的慢慢抬頭望向天空,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
就在無數人的驚恐注視之中,整個天空……碎了。
極天被破開,虛空隆隆作響,發出如同星辰炸裂的巨大顫音。
在無窮虛冥之中剎那間迸發出一片蒙蒙的清光,猶如千萬道利劍般的光芒沖刷周遭時空。
在那好似是空間層層疊疊,向內塌陷出的巨大裂縫之中,有着一方混混沌沌的圖卷輕飄飄的落下展開。
諸行無常,盛者必衰。
然則——生生流轉。
黑白兩色涇渭分明的交融,雙魚展示着相生相滅的循環過程。其中又有一座金橋架定,自彼岸而來,轉瞬間落入了這方世界之中,鋪設出一條道路。
在這一剎那,無數地上的生物,或是星界中的神靈,都看見了那震撼的一幕。
身穿着白色的道袍……
頭上頂着一朵混混沌沌的慶雲……
繚繞着千百盞金燈,瓔珞簇擁,三十三重清光在身後倒映……
如此至尊至貴,至神至聖,仿佛先天地而生的古老存在——踏着陰陽太極和彼岸金橋,就此跨界而至。
「……」
「……」
風死了。
大氣也死了。
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漫長到死寂的空洞中。
直到——她俯瞰這個世界、這顆星球,片刻之後,發出了一聲輕笑,這才似乎打破了絕對靜止的世界,允許了時間的重新流動。
注視着這一切的諸多隱秘存在,也終於是紛紛反應過來,其中駭然變色者有之,忌憚退避者有之,更有悍然發難者。
不過率先出手的,還是徹底被刺激到的「真實造物主」。
作為遠古太陽神的惡靈,其負面人格、極端情緒的化身,繼承了人性並瘋掉的陰暗面,這一位才是真的沒有多少理智可言了。
在那遙遠的神棄之地,某座隱秘的山峰上,巨大十字架撐滿了天空,黑色鐵釘釘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巨人,倒吊着的軀體上有着一道又一道的慘烈血跡。
像是被觸怒了一般,這倒吊的巨人微微昂起垂下的頭顱,發出了失心的嘶吼。
下一刻,一層若有似無的陰影帷幕浮現了出來。
——也不知道有多少倒吊人途徑的倒霉蛋,在這瞬間發瘋,san值歸零。
他們在靈視中窺見了神之貌,眼珠子直接爆掉……
他們在靈感中聽見了神之語,大腦如蠟般融化……
面對率先發難的「真實造物主」,跨界而來的存在神色平靜。
其身後的三十三重清光升騰,輕易撐開了陰影的帷幕。
每一重清光里都仿佛蘊藏着一方古老的天地,每重清光中皆有一尊道神盤踞其中,宛若開天闢地的神明主宰。
謀劃到這一步才完成降臨目標,好不容易創建的小號,自然是達到了理論上的極致性能。
——先是取得門途徑的真神資格,擁有打開「門戶」,傳輸情報的可能性……
——然後是控制隱匿賢者的信息化權柄,作為接收終端,重新讀寫情報,「打印」出降臨體需要用到的載體……
——再是利用了正確的歷史,佛爾思本就註定要繼承亞伯拉罕家族的遺產,成為愚者座下的門途徑天使。她擁有這樣的命運,因此透過未來的位格,可以短暫承載神之力。
——接着是愚者先生的給力助攻,在關鍵時刻將佛爾思拉入灰霧之上,利用源堡也符合的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以及「嫁接」和「愚弄」的權柄,將佛爾思身上短暫承載的序列0資格置換進地球。
最後,才是真正使用那張兒童票,完成入場的最後一步。
儘管是兒童票,沒可能讓舊日級的力量投射進去,但是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工作,某人也將這張兒童票在規則限制之內,利用到了極致。
門途徑,隱者途徑,再加上自創途徑的話……
即使畫風不同,也是妥妥的三途徑真神。
在一眾隱秘存在的注視下,跨界而來的她,舉起手中的木鞭,一揮而落。
陰影帷幕被一擊貫穿!
連帶着神棄之地那仿佛千年萬年,永恆不變的亘古黑暗,都被輕而易舉的一同撕裂開來!
浩蕩長夜,至此而終!
巨大的打神鞭撕開一切,落向神棄之地,以貫穿大地粉碎山脈之勢,向着某座山峰呼嘯着飛去。
這個世界,萬物皆有神性。
而這……正是對神寶具,打擊神明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