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紅翠遞進來一張拜帖。公子看道,上面寫着:弘兄弟請若晴妹妹雙蛇山一聚。公子垂首思道:「這弘公子又是哪位?」
紅翠答道:「什麼紅兄弟、綠兄弟的,感情是小格格在麗春院認識的吧?」
公子心道,此弘公子非彼紅公子。那個紅公子可不會這樣寫拜帖。想了片刻,她陡然想到,此時駐紮在雙蛇山的可是和親王弘晝帶的人,那麼這個弘公子一定就是和親王弘晝了。
公子把自己的猜測說給紅翠。紅翠拍手笑道:「看來,他是承認小格格是他的妹妹了?小格格是不是馬上就可以進宮,正式封為格格了?這樣很好呢,紅翠跟着公子可以進宮好好玩玩。」
公子撇撇嘴,說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也不想進宮去。進宮凡事束縛着,又沒個可靠的人幫襯,你道很有意思麼?」
紅翠想想也是,只好說道:「那就算了,我們還是在錦繡瀾自在些。這個拜帖直接回了他罷。」哪知公子卻起身說道:「不,我這就去雙蛇上走一遭。你吩咐他們四個,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雖然紅翠猜不透小格格怎麼想,不過聽說可以去雙蛇山玩玩還是很高興。公子見她嬉笑的樣子,又淡淡說道:「我是說他們四個: ,你留在家裏罷。此行我們要和兩座山頭的頑匪對抗,身邊都是兵士,你一個女孩兒家的不方便。」
聽小格格這麼一說,紅翠心裏很是惱火。憑什麼他們能去自己不能去?女孩兒怎麼了?小格格還是女孩兒呢。不是照樣對抗頑匪?可是這種話她不敢當着小格格的面說,只能在心裏嘟囔了好幾遍。跺跺腳,也不叫四大侍衛。悶悶地出去了。
最後還是畫屏告知四大侍衛,簡單收拾一下行李,騎鹵奔雙蛇山。路上,公子緩緩把雙蛇山的情形告知四大侍衛:和親王弘晝帶領親兵駐紮在雙蛇山。他給公子寫下拜帖,讓公子過去一敘。
暗香問道:「和親王請公子做什麼去呢?」
公子答道:「具體目的我還不明白,但我想和親王可不是簡單的荒唐,所謂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只怕他是偽裝的。此行我正想探訪一番,看看這個『荒唐王爺』是真荒唐還是假荒唐。」
亂蝶騎在馬上。不安分地一會兒趴在馬背上,一會兒又斜站在馬鞍上玩『猴子摘月』,聽公子這麼說,一個翻身,躍上馬背,屁顛屁顛地說道:「管他個鳥?亂蝶閒得雙腚都要生蛆了,正好去雙蛇山打下幾個匪頭玩耍玩耍。再說也是什麼王爺請我們去的,還能少了我們吃的喝的?我們到了營寨,先找王爺弄幾壺宮中御酒喝喝。是不是,四弟?」
當着公子的面兒,醉春自然不敢答是,只能呵呵一笑。說道:「我們跟着公子辦正事呢,酒還是少喝罷。」
亂蝶急了,一鞭子揮過來罵道:「感情四弟的臉是猴子屁股做的。說變就變。誰昨天晚上還說找時間好好喝會兒的,這會兒又裝什麼好人?」醉春只是一笑而過。不理睬他。
半日不到,他們一行五人來到雙蛇山。縱目遠觀。只見老大一個戲台在山下擺着,戲台下面圍擁一夥兒親兵正磕着瓜子看戲。戲台上,一個扭扭捏捏女子裝扮的人,扯着一副粗啞嗓門正在唱《打金枝》。
亂蝶一見這熱鬧場面,早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勁兒,一躍下馬,喊道:「哇,奶奶的,這裏好熱鬧啊。這是打仗麼?那什麼王爺在哪兒呢?」
暗香責道:「三弟,什麼場合儘管亂說?」
亂蝶先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說道:「亂蝶就這麼個脾性。公子也知道,從來不是事兒找亂蝶,是亂蝶找事兒。沒事兒,亂蝶這心裏就跟着了火似的,火燎火燎的。」
公子卻似乎沒在意他說了什麼,看着戲台上的昇平公主說道:「人都說和親王嗜好看戲,看戲不過癮,還要自己演戲。這麼一見,此言非虛。台上的昇平公主只怕就是和親王了?」
公子猜的不錯,戲台上的昇平公主就是和親王弘晝。自從餓死了天生老母洪祖,他也不圍山,也不剿匪,只在山下搭建戲台,日日演戲。遠遠地,他見公子一行人過來,忙從台上跳下,招呼公子道:「這就是我的若晴~~~」話說了一半,撇眼見公子的裝扮,又改口道:「我的好兄弟麼?」
公子也領會他的意思,由暗香攙扶着下馬,作揖拜見和親王。和親王擺手說道:「別玩那些虛套禮,我們只兄弟相稱就好。來來來,這裏亂糟糟的,我們進去聊。」
說着,他挽着公子的手,只進中寨。進了營寨,和親王讓公子坐下,自己脫下戲袍,吩咐親兵沏茶。
茶上來,和親王說道:「那日在宮內見了皇上,皇上和兄弟我說了妹妹的事情。這十六年來,委屈妹妹了。當年的事情,想必也是不得已的事兒,皇上可是好皇上,妹妹還是不要計較了罷。」
公子淡淡說道:「王爺吩咐若晴過來,想必不是為了說這些閒話的。」
和親王呵呵笑道:「妹妹說的對,之前的破事兒提它幹嘛?這次大老遠請妹妹過來,可是請妹妹幫忙來的。」
公子說道:「王爺說笑了,看王爺的擺佈,可不是要若晴幫忙的,我看是要若晴看好戲來了。所謂坐山觀虎鬥,正是王爺的佈局吧?」
和親王哈哈大笑,說道:「好聰明的一個妹妹!一眼就看透兄弟的佈局了。兄弟就是這麼想的,妹妹只管等着看戲吧。」
和王爺廝見完後,公子出得中營,吩咐四大侍衛佈置營帳。暗香心道,公子畢竟是女孩兒,此時又沒有紅翠跟着,少不得要安排得妥善一些。他把公子的營寨安排在中營東側,四大侍衛的營寨緊挨着公子。一旦有人夜襲營寨,中營總是守護最妥帖的,加上暗香緊跟着公子,想必不會出什麼紕漏。
晚上,和親王準備好一桌席面,為公子接風洗塵。眾親兵也跟着喝酒吃肉。和親王似乎壓根兒也不擔心山上的人偷襲,只管讓親兵盡興喝。
和親王和公子坐了首座,少不得讓公子喝酒。公子推辭說自己生性飲不得酒,喝酒就醉。和親王卻是豪爽的性兒,呵呵笑說:「醉就醉,難道兄弟這麼多的親兵圍着,還怕誰把兄弟盜走不成?」
公子實在磨不過王爺,只好勉強喝了兩杯。王爺又勸哪有喝兩杯酒的,還是三杯為好。公子為難地接過酒杯,少不得皺着眉頭喝了。暗香曉得公子難過,連忙夾了一筷子下酒的胡蘿蔔餵過去,又拍了幾下公子的後背。
王爺見狀,呵呵又道:「兄弟的侍衛盡心得很哪,比我家的那幾個笨傢伙好用多了。哪天,我要是向兄弟討這個侍衛,兄弟可給不給我呢?」
此話一出,公子心中陡然一驚,正要說王爺見笑了,哪知暗香卻磕頭說道:「難得王爺賞識奴才,可奴才跟慣了我家公子,再換主子,恐怕不能盡心呢。」
王爺臉色微變,繼而呵呵笑說:「我看兄弟也捨不得,弘晝給兄弟開個玩笑,弘晝也不是奪人之愛的人。」
公子正要為暗香辯解幾句,哪知酒湧上來,一陣眩暈,竟要前傾倒在桌上。暗香見機不對,三步兩步起身,將公子抱在懷中。
暗香抱着公子,歉然對王爺說道:「恕暗香無禮。我家公子自來不能飲酒。此時酒醉,暗香要帶着公子先行告退。」
王爺心道,若晴果然不能飲酒,看來她倒對自己沒說假話。於是,王爺擺手說道:「快扶你家公子下去休息吧。」
暗香抱着公子回到營帳中。營帳中並沒有侍奉的丫頭。暗香先將公子放在床上,脫下鞋子,外衣卻不敢脫。他正要將被子蓋在公子身上,突然,亂蝶闖進來瞧見道:「二哥平時挺細心一個人,今日是怎麼了?公子穿着外袍,醒來後最容易傷風,你怎麼不把外袍給脫了?」說着,竟要上前為公子脫衣。暗香一見,嚇得面色發白,急忙竄過去,拉住亂蝶道:「三弟不得無禮!」
亂蝶詫異道:「我怎麼無禮了?我和公子都是男人,脫衣怎麼了?」
暗香心道,你只說她是男子,哪知道她可是一個嬌嬌俏俏弱女子?這麼想着,嘴裏卻說道:「不是那樣,我的意思是,脫衣的事情還是我來,你去沏壺茶進來。萬一公子酒醒要茶漱口,帳中無茶,該責怪我們照顧不周。」
亂蝶點頭說道:「也是,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好,我這就去沏茶去,你可得記着把公子的衣服脫掉,山上涼,別讓公子傷風了。」
暗香回道是,趕着亂蝶出去了。這時,暗香才把營帳棚子拉好,又吩咐兩個親兵仔細看好帳門,閒雜人等不得入內。交代完這些,暗香才又轉身進來,瞅着公子,臉兒粉嫩,暈紅一片,少不得心中砰砰亂跳。他近前來,將公子顫巍巍地抱在懷中,只聞得公子嘴中香風陣陣,吹得他心癢難耐,好不容易才將公子外面的袍子脫下,卻再也不敢往下脫了。他正要將被子蓋在公子身上,只聽得外面兩聲悶響,急回頭一瞧,似乎有人影隱隱越過帳前。(未完待續……)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