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小時候他們也鬧過彆扭, 具體是些什麼原因,黎簌忘了。大筆趣 www.dabiqu.com
那時候她家裏人太多, 總沒有個安靜時候。爸爸媽媽姥爺,有時候還有爸爸的朋友和姥爺的朋友過來。
不能出去玩時,黎簌總靳睿家裏。
陳羽煮一壺冰糖橘皮水,滿室柑甜清香,兩個小朋友有了不愉快,誰也不誰,各自坐沙發一頭玩着里的玩具。
偶爾偷瞄對方, 也要對方發現之前撇開視線。
陳羽切了水, 從廚房出來, 站茶几面前,看着兩個氣鼓鼓的小蘿蔔丁, 佯做難:「又是誰惹誰生氣啦?要不這樣,你們兩個『一刀兩斷』吧,以再也不要對方啦, 就不用生氣了。」
那時候有個幼稚的鬧彆扭方法——
要把兩指尖對, 心朝向自己, 背衝着外面, 像兩扇門一樣舉起來。對方用做刀,把這扇「門」切開,就算是一刀兩斷了, 誰也甭誰。
小靳睿抿着唇, 小黎簌也不開心。
兩個孩子受不了激將, 乾脆一個舉起,一個要去切。但了關鍵時刻,都不約同躲開了, 沒有真正「一刀兩斷」。
互望望,又笑一團。
陳羽適時插話:「吃苹吧,切好了的,不快點吃會變棕色哦。」
她是很可愛的家長,把苹削皮,橫着切開,告訴他們,苹里住着星星。
兩個孩子哪還有空記得那點小彆扭,頭挨頭,湊一起驚呼,「哇,真的有星星啊!」
他們之間的和好,從來沒有過太久的僵持。
最多十鍾,又能重融洽起來。
所以靳睿問她,「黎簌,考慮考慮跟我和好麼」的時候,黎簌已經心裏原諒他了。
班級里陸陸續續有同學進來,時間還早,進來的要麼補作業,要麼補覺,沒人留黎簌這邊堆了滿桌吃的。
五排娃哈哈鈣奶上面都插着吸管,好像她這兒是開小賣部的。
黎簌心大,計較時是真計較,計較完就算了。
這事兒翻篇,以再不提了。
但她臉皮兒薄,也有那麼一點要面子。
原諒了沒好思直說,依然繃着臉,本來想強硬答他一句「那行,我考慮考慮吧」。
可惜這個逼沒裝。
她太餓了,隆慶祥家的干腸餡包子和楊記家的豆腐腦香味撲鼻,她那句話沒等直氣壯說出來,肚子先叫了一聲,「呼嚕。」
靳睿笑了:「餓這樣?行,原不原諒的再說,先吃。」
黎簌惱羞怒,去打他,但靳睿輕輕托住她胳膊:「再不吃涼了。」
「誰說我要吃了。」
「那給趙興旺和楚一涵留着。」
「靳睿!你還不歉了?」
「欸,歉歉,您請吃?」
隆慶祥家包子是好吃,楊記家的豆腐腦也確實好喝,楚一涵和趙興旺來了之,也湊過來蹭吃蹭喝,甚至有班裏其他同學,聞着味過來,走了一些泡芙。
鬧騰一早晨,黎簌肚子填飽,氣也順了。
就是娃哈哈太多,五排,加起來20瓶。這人居然能都給她戳上吸管,不喝都不行。
最開始黎簌還能捧着一排連着喝。
過了兩節課,她覺自己喝得去廁所都頻繁了,越來越喝不下去。
課間操廁所人多,黎簌回來,上課鈴也響了,她往回跑。
靠過的座位坐着靳睿,沒看見她回來,懶散靠椅背上。
黎簌沒等他起身,就想着急坐回去,187的個頭真不是白長的,腿太長,她和他腿絆一起,一下跨坐靳睿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青草香入鼻。
靳睿可能想說什麼,突然偏頭,咳嗽起來。
黎簌瞬間起身,納悶一句:「冒還沒好麼?」
靳睿偏着頭,沒看她,咳着擺了擺。
坐回自己座位時,她忽然想起靳睿腰上還有傷:「你那個傷,還好吧?」
咳完,靳睿心不焉似的答了一句:「問題不大。」
課桌上還擺着娃哈哈,黎簌轉轉眼睛,正好把這個送出去。
她沒說自己喝不下,裝得挺關心的:「這個你喝吧,補補,ad鈣奶麼,傷口好得快。」
「別。」
靳睿放下筆,看向她,眼睛裏噙着淡淡調侃:「不說買一排我一個都不許喝全得給你麼,不然不原諒我。」
「你會不會數數,我說的是一排,你這明明是五排!你給我一天喝20瓶奶我看看?!」
「上課了!誰再說話給我出去站着!」
講台上一聲怒吼,黎簌嚇得一激靈,縮着脖子翻開試卷。
績出來之,鬧心的不止是學生,老師們也很鬧心。
脾氣好的老高和英語老師都課上發了火,說他們沒認真聽課。
「這些題都反覆講反覆講,還有人錯,誰錯了給我站起來!」
「這古詩考了八百遍了,誰還扣了?給我站起來!」
「這句話天天講天天講,嘴皮子我都磨破了還有人翻譯錯,站起來!」
......
被這樣轟炸了一天,暮色沉沉時,學生們終於迎來了十一小長假。
黎建國早給黎簌發了信息,叫她約朋友們去家裏吃飯,給他們貼貼秋膘。
黎簌他們三個便蹭着靳睿的月包出租車,一起回去。
黎簌腳好了,下車和楚一涵他們蹦蹦噠噠進了樓,走前面。靳睿處着朋友發過來的信息,跟他們身,邊上樓邊看曹傑發來的報表。
走六樓,黎建國早就敞開了家門,室內飄散出來不知燉了什麼的香氣。
楚一涵和趙興旺門口和黎姥爺問好。
趙興旺轉頭,看了一眼走過黎簌家門口沒打算停留的靳睿,納悶:「睿總,幹啥去啊,一起吃飯啊,你不來麼?」
黎簌也停下,扭頭去看他。
她想得簡單,覺得他們屬於一個小團體,就像趙興旺和楚一涵整天和她湊一塊兒一樣。
靳睿現又和她沒什麼矛盾了,肯定也是要和他們一起的。
他什麼不來?
應該來的呀,自己回家多沒思!
靳睿把注力從報表裏散出來,抬頭,就看見三個人都站定黎簌家門口,巴巴看着他。
正是晚飯時間,各家各戶傳來炒菜切菜的聲音。
其他樓層的公共過廊上有人湊一起聊天,說着東家長西家短的瑣事八卦。
這種老式的、毫無私隱的嘈雜熱鬧,靳睿從小就熟悉。
他回來,卻並不想要融入進去。
他太想念陳羽,想念他的母親生活這座北方貧瘠的小城時,那張溫柔明艷的笑顏。
家屬樓里循規蹈矩經年不改的熱鬧,令他忿戾。
可是眼下,一扇「熱鬧」沖他敞開門。
三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好像他不去,就背叛了組織。
尤其黎簌,已經拎着雙男士拖鞋放門口。
她似乎一臉篤定認,他就應該和他們一起。
靳睿收了機,靠過廊欄杆上:「不敢來啊。」
他衝着黎簌揚了揚下頜,「還沒說原諒我呢。」
黎建國廚房裏探頭出來:「孩子們,準備開飯啦,別傻站着,都進來幫姥爺端端東西!」
趙興旺和楚一涵馬上換了鞋進去,幫忙端菜盛飯。
黎簌也是這個空檔,過去拉了靳睿的胳膊往裏走,小聲威脅:「少裝蒜,我原沒原諒你你心裏沒數啊?快點進來幹活,別想讓我伺候你......」
黎建國切了頭天做好的水晶豬,炒米飯里放了香腸,他還做了溜肉段和拿的孜然肉片,以及,熱乎乎的丸子湯。
趙興旺咽咽口水:「哇塞,全是肉啊。」
老人家樂樂呵呵說:「對啊,就全是肉!學習累腦子,不吃肉怎麼能補得回來,再說你們都長身體,多吃點,長個大高個兒。」
黎簌看了靳睿一眼,他端拿了筷子從廚房走出來。
客廳牆壁上有一層柜子,正經過廚房門上方,門框開得低,他低了低頭,才沒磕。
小姑娘撇嘴:「靳睿肯定是不用長了。」
席間熱鬧,黎簌熱絡給大家介紹炒米飯里的鮮食材,說是媽媽寄回來的藜麥,和她一個姓。
「哈哈阿姨好可愛啊!」
「對吧,我也覺得我媽超級可愛。」
某個瞬間,黎建國不安看了靳睿一眼。
黎簌他們邊吃邊鬧,吃飯磨磨蹭蹭,還坐飯桌上看綜藝,被逗得哈哈大笑。
黎建國沒讓靳睿回去,把他留下聊天。
老人很擔心問,聽說你現自己賺錢,家裏那邊,一點錢都不給了嗎?
「給。」
黎建國剛鬆一口氣,就聽見身旁的少年開口:「但我用不着,都卡里扔着,沒動過。」
老人愣了一會兒,拍了拍靳睿的肩膀,嘆息着說起往昔。
說他們小時候窮得根本沒有學可以上,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還要怕打仗怕饑荒,夏天被虱蟲咬得體無完膚,冬天被凍得滿身生瘡。
幾歲的孩子就要出去想辦法賺錢,了十幾歲更是要扛起整個家庭,那都是逼出來。
「現的孩子們啊,吃得飽穿得暖,和那時候比呀實是無憂無慮得很。樓里住着的大小伙子,二十多歲了,工作都沒有,還家裏吃香喝辣說什麼備考公務員呢。」
頓了頓,老人眼裏有不忍,「小睿,這麼早就要獨立,你也辛苦了。有什麼困難,就和姥爺說啊,千萬別自己挺着,知麼?」
靳睿點頭:「好。」
面對老人的擔憂,他稍微解釋了一句,「沒那麼辛苦。」
最難捱的十年,過去了。
那時候他需要兼顧學校和陳羽的病情,需要兼顧績和賺錢,還要防着靳華洋和他那位曾經的「小姑」過來鬧,確實身心俱疲。
可他煎熬的時候其實並不太難過,畢竟陳羽就躺病床上,有時候對他笑一笑,叫他,小睿啊。
總會是他的動力。
「做買賣哪有容易的,你自己賺錢的營生可還順利?」
陳羽恨靳華洋,他就不會用靳家一錢。
早已經自立的靳睿,眉眼間是藏有傲氣的,卻也不張揚,點頭說順利。
這邊話題沉重,另一邊坐餐桌上的三個學渣渣看完綜藝,正湊一起商量假期去哪玩。
早靳睿沒回來時,9月1日剛開學那天三個人就已經把假期安排好了,要去泠城開的遊樂園。
剛才一商量,覺得乾脆明天就去。先玩幾天,臨開學再補作業。
楚一涵問黎簌:「靳睿去麼?」
「他當然去啦,不然他家幹什麼......」
黎簌忽然停頓一瞬。
他家裏可以玩的東西可太多了。好像,靳睿家不會沒思?
於是她也變得不太確定,扭頭過去看和姥爺坐沙發上的靳睿。
人造皮沙發用了很多年,皮面早就開裂,又捨不得扔,上面鋪了一層棕色的沙發罩繼續用。
人多,屋子裏溫度還行,靳睿脫了校服外套,帽衫里穿着襯衫,光鮮亮麗,和陳設格格不入。
不知姥爺他們說什麼,他垂眼淡淡一笑。
「靳睿。」
察覺有人叫他,靳睿抬眼看過去。
黎簌問,明天我們要去遊樂場,你去不去?
「不了。」
倒不是他故不合群,事情太多。
其實如方便,他都該飛一趟江城,但泠城這邊沒有機場,要先坐火車再倒飛機。
曹傑極力勸說,讓他別折騰,他才同遠程審核那些報表,視頻解決問題。
黎簌不死心:「開的,去過的都說好玩,泠城歡樂谷,北方迪士尼。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
「什麼?」
「冷。」
說不上什麼,有那麼一瞬間,黎簌忽然冒出丁點失落:
哦,他不去啊。
但轉念一想,不去拉!
反正他們要去玩一整天,讓他自己跟家憋着吧!
無聊死他!
籌劃了一晚上,連玩什麼項目都想好了,遊樂場也底是沒去——
三個人起得倒是很早,7點鐘黎簌家集合。
吃早飯時,楚一涵看着外面陰沉沉的天氣,有些憂心和黎簌小聲說:「簌啊,出門時我爸說假期今天又大暴雨......」
「可不是麼。」
趙興旺耳朵尖,聽見了,把粥咽下去,「這天兒瞅着真不怎麼樣。」
黎簌也擔心,本來天兒就冷,萬一下雨,難頂着大雨去坐過山車麼?
沒等吃完飯,外面一聲悶雷,緊接着就是嘩啦啦雨水砸下來的聲音。
三個人放下筷子,直瞪眼:「不會吧,這就下上了?」
黎建國倒是很樂觀,覺得現開始下也不錯,不然等他們折騰一個多小時遊樂場,那邊下雨,他們可能買了門票進去什麼都完不。
等了半小時,雨勢不減,行程徹底泡湯。
晨間天氣預報都說北方降溫的事情,黎簌他們三個心裏鬱悶,趴過廊欄杆上,看着雨水嘩啦落下,一起嘆氣,呼出小片白霜。
側方有門聲響起,黎簌回頭,正好看見靳睿叼着煙開門,把一袋垃圾放門口。
「我靠,睿總,你還抽煙呢?挺酷啊!」
趙興旺很自然問,「下大雨了,遊樂場去不,你家扭蛋機還麼,能玩會兒不?」
「來吧。」
不用上學,靳睿也沒穿校服。
米白色衛衣配牛仔褲,他讓他們先進去,自己玄關處拿了件黑紅撞色夾克披上,靠外面把煙抽完,才進去。
靳睿家裏,還是上次來時那種淡淡的青草香,空調風暖得不行。
客廳餐桌上放着煎蛋和用小籠屜蒸好的半品湯包,兩台筆記本電腦都開着,一台銀色一台白色。
銀色的那台黎簌認識,是mac;白色的更酷一些,殼子上亮着個淡藍色的外星人圖案,黎簌不能確定那是不是logo。
他說讓他們先玩着,他吃個早飯。
趙興旺「我去」了一聲,說什麼「遊戲本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外星人嗎」「太酷了」。
兩個女孩聽不懂,商量着得告訴姥爺一聲。
離得近也方便,黎簌對着隔壁喊:「姥爺,我們靳睿家裏玩啦,如媽媽打電話來,一定要叫我呀!」
「好好玩,中午姥爺給你們煮麵吃。」
楚一涵問黎簌:「讓阿姨直接給你打不就好了?」
靳睿筷子一頓,抬眼。
小姑娘坐沙發上,一臉認真和朋友們解釋:「我總是記不住日期,又怕給我打影響我上課,所以電話都是打給姥爺。希望這幾天放假她打來時,我能接吧。」
「十一阿姨也不放假?」
「對呀,她很忙很忙的。」
靳睿收回視線,沒說什麼。
趙興旺旁邊嚷嚷:「我倒希望我爸媽忙一點,像靳睿家一樣,給我留個房子自己住,想玩啥玩啥,想吃啥吃啥。哎睿總,你爸媽也和黎簌她媽似的麼,也忙得連假都不放?」
靳睿一個人住這事兒,楚一涵都察覺他家裏肯定是不太對勁,從來沒動往這上面聊過。
就趙興旺一個二傻子,什麼都覺不,哪壺不開提哪壺!
黎簌看了眼玄關處,小羽阿姨的照片還放那兒。
她怕靳睿鬧心,想要幫他岔開話題。
但靳睿看上去沒什麼反應,照常吃他的早飯,連個停頓都沒有,說:「嗯,忙。」
他說謊?
也不是,是避開了他不想談論的話題。
黎簌忽然就發現,靳睿其實和楚一涵、趙興旺並不同。
他會和他們一起吃飯,被問什麼也會聊上兩句,趙興旺說過來玩他也都同;請他們吃昂貴的飯店,還跟她很誠懇歉了,看着脾氣很好很隨和似的,可是......
外面陰雨連綿,室內暗,燈都開着。
黎簌往靳睿所的桌邊看去,他坐一束射燈燈光下,邊吃着東西,目光落電腦屏幕上,時不時伸過去,敲兩下鍵盤。
他沒有剛回來時候的冷漠了,可似乎也沒想過多麼融入他們的小集體。
仔細想想,他們甚至連他的電話都沒有。
昨天晚上吃過飯,姥爺嘮嘮叨叨和她說了許多,又講起過去日子的艱難不易,講起過去十幾歲的女人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講起十幾歲的男孩早就雙磨出老繭。
黎簌左耳朵入右耳朵出,沒多放心上。
但有一句話,黎簌記得。
姥爺說,時代變了,你們本來不用那麼匆忙就長大的。
可是靳睿呢?
楚一涵扭蛋機旁邊操縱搖杆,趙興旺一旁拿着靳睿的平板電腦玩切水,邊玩邊嘴欠指導楚一涵,被楚一涵一腳跺他拖鞋上,疼得吱哇亂叫。
黎簌靠進沙發里,碰一盒東西。
扭頭看才發現,是一個敞開着蓋子的醫藥箱,裏面有紗布卷和一些藥水,還有鑷子和消毒棉簽。
靳睿吃完飯,幫幾個人拿了飲料,走過來放茶几上。
扭頭看見黎簌盯着他的醫藥箱發呆,他問:「礙事兒?我收走?」
黎簌鬼鬼祟祟,對他勾勾:「你過來。」
靳睿走過去,配合彎腰:「怎麼了?」
「你腰上的傷還沒好麼?什麼傷那麼嚴重?」
「碎酒瓶扎的,問題不大。」
「碎酒瓶?!」
黎簌聲音拔高,怕引起扭蛋機前那倆注,她趕緊又壓低聲音,「你惹什麼人了?要用碎酒瓶扎你?」
靳睿覺得黎簌挺好玩,他腰上這傷,她總要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問。
他把醫藥箱拿走,收起來,自己坐進沙發里,離她不遠,就差不多學校上課時坐同桌的距離。
「我非得惹什麼人麼?」
黎簌撇嘴:「不惹事好端端的就有人扎你?走大馬路上人家看你長得太帥麼?」
靳睿很少有心情不錯的時候,但他靠沙發里,和黎簌開了個玩笑:「是啊,走大街上有女孩覺得我帥非要和我一塊兒,我沒同,人家女孩要面子,惱羞怒,把我扎了。」
說完扭頭,看見小姑娘一臉將信將疑。
他笑一聲:「別信,假的。」
「不說算了。」
靳睿自己不樂提,但黎簌問了,他也不藏着掖着:「靳華旎,記得是誰麼?」
這名字耳熟,黎簌反映了一會兒,好像是靳睿家裏的小姑,小時候她見過幾次。
記憶里,他小姑打扮得很時髦,梳着最流行的大捲髮,珍珠大耳環,高跟鞋細細的,爬上六樓倚欄杆上對着靳睿的爸爸大笑:「怎麼住這麼高,沒有點體力還真上不來。」
黎簌不太明白,靳睿突然提他小姑幹什麼,能猜測:「是了救人麼?見義勇?」
靳睿不知她怎麼就想見義勇去了。
反應了一下,覺得小姑娘可能誤會了什麼:「她扎的,她和靳華洋攪一起了,我沒出生之前。」
起初,黎簌沒聽懂「攪一起」的思。
可等她回神,忽然覺得指尖發涼。
這信息太爆炸、太不可思議。
震驚了她的三觀。
那可是他的小姑,怎麼可以用碎酒瓶扎他?
且,她怎麼、怎麼能和他爸爸一起呢?
還是很久很久以前?
小姑娘半天沒吭聲,靳睿看過去時,看見黎簌滿臉驚詫慌亂,扭頭去看玄關處陳羽的照片。
她這種時候,第一時間是擔心陳羽?
靳睿提起靳華旎時的一腔譏諷和戾氣,稍有收斂。
「小羽阿姨她,知麼?」
「知。」
「她傷心麼?」
「傷心,住了很久很久的院。」
黎簌鼻子有點發酸,準備說點什麼安慰靳睿的時候,他已經起身了,扭頭看她一眼,和她說:「見義勇什麼的,我不會做,尤其是泠城這種方。」
她愣住。
站她面前垂頭看她的,是一個陌生的靳睿。
和他剛回泠城時展現出來的冷漠幾乎一樣。
緩了緩,靳睿壓着情緒開口:「去和他們玩吧。」
說完,他回桌邊。
早餐的餐具已經被他收拾好,桌上剩下兩台電腦。
他坐回電腦面,噼里啪啦敲起鍵盤。
「簌啊,過來玩麼?我剛才差點就抓啦,好可惜!」
「來了。」
黎簌心不焉,操控着扭蛋機里的金屬爪子,腦子裏還一遍遍想着他剛才幾句話透露出來的巨大信息。
如說,小羽阿姨一直都被欺騙,那他們離開泠城南方的生活,會不會很是艱難?
不艱難的話,怎麼會有人狠毒,拿了碎酒瓶去傷害他?
他說他不是那種會見義勇的人?
可是......
「我靠!老大,你也太牛了吧!!!」
趙興旺一聲嚎叫,黎簌才回神。
她操控着的那金屬爪子,居然穩穩抓住一顆白色球體升起來。
身旁的兩個朋友都趴機器上,幾乎屏息,等球體順着軌滾落出來,兩人比黎簌還要興奮。
白球被打開,裏面是一支棒棒糖,挺普通的。
趙興旺對棒棒糖沒有興趣,但黎簌的功激勵了他,他把黎簌擠一旁:「老大,快讓我試試,讓我試試。」
被趙興旺擠開,黎簌走去靳睿桌邊。
噼啪敲鍵盤的人抬眼看了扭蛋機一眼,也許以她沒得玩了,把另一台電腦挪過來:「玩麼?」
「你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嗯?」
靳睿腦子裏一堆收支明細,沒太反應過來她說什麼。
黎簌卻很固執說:「你說你不是會見義勇的人,可那天你明明撿走了樓梯上的白菜葉,什麼呢?」
「你以是什麼?」
「是怕其他住戶上下樓不小心踩,像我一樣崴傷或者摔倒。」
靳睿很淡彎了彎唇角:「沒其他住戶什麼事兒,有你姥爺。」
不是怕其他住戶摔倒,是想了年齡已高的黎建國。
他不會管別人的死活。
除了黎建國。
黎簌有很多很多不解,眉心都跟着蹙起來:「可是...我姥爺有什麼不一樣?」
鍵盤噼啪響了幾下,靳睿說,你姥爺是那天幫我媽媽說話的人。
頓了頓,他補充,「唯一一個。」
靳睿不願總談論這些,往事讓他很難心平氣和。
他也不願嚇黎簌,說完這句,不再言語。
窗外雨聲潺潺,面前的小姑娘固執站他面前,隔着一張桌子,她蹙起的眉心沒有鬆開,沉默片刻,忽然叫他:「靳睿。」
「嗯。」
她遞過來一支小小的棒棒糖,神色難過又認真:「我那天醒得太晚了......如那天我,我會幫你的,我會替小羽阿姨說話的。我真的會的。」
上次她給他棒棒糖時,告訴他,她和姥爺都歡迎他回來。
這一次,又是一支棒棒糖。
她告訴他,她會幫他的。
靳睿沉默半晌,開口:「知了。」
很奇怪,這棟樓里那麼多壓過駱駝的稻草,駱駝都死了,稻草還要當稻草,絲毫沒有過悔。
面前的小姑娘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總是一臉難過內疚。
棒棒糖他沒接,問:「哄我呢?」
「也不是......」
不該讓她難過。
她是無辜的。
靳睿乾脆逗她:「哄我的話,總是棒棒糖不太行吧?我得吃城西的包子,城南的豆腐腦,市中心的甜點,我想想,要不,娃哈哈也來一瓶?吸管戳好遞我嘴邊?」
剛才還蔫蔫的人突然就精神了,棒棒糖往他懷裏一摔:「你想得美!」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