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三重天, 蒼穹殿。一筆閣 m.yibige.com
緊閉數年的石門緩緩打開,一鶴氅的澹臺奕自內走出。他瞧去是三十許的溫潤青年,眉眼間帶着淺淡笑意, 叫人一見便不由生出幾分親近。
聽到這處動靜,整座蒼穹殿侍奉的仙官盡數前來,躬向他行禮道:「恭迎仙君出關!」
澹臺奕對他們了頭,溫道:「起來吧。」
領頭的青年前一步, 湊到他邊奉承道:「仙君閉關數年, 想來修定是大有進益。」
聽他這樣說,澹臺奕的心情不由有幾分陰鬱。
自得了那雙魔族的眼之後,他的修行便一日千里。神魔兩族果得天獨厚,不過一雙眼,便能助他由金丹飛升仙君。
但到了這三重天后, 不知何, 他的境界竟一直停滯不前。他原以這是因自己花了太多時間與人交際,心駁雜所致。是以特意閉關數載,潛心修煉。
沒想到閉關這些年,卻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是那雙眼, 經完與自己融合, 所以不再有殊異之處……
雖心底陰鬱難言,澹臺奕面卻沒有露出絲毫異色。
他對旁的青年溫和地笑了笑,很是自地轉開話題:「本君閉關這些年, 可有什麼要緊事發生?」
「回稟仙君,這數載之間六界安泰, 並無什麼大事發生。仙君結交的幾位仙友倒是來過幾回,想請您前去飲酒論道,但您吩咐過要潛心修煉, 我便替您回絕了。」青年將事情一樁樁講來,頗有條理,「倒是近日,水族龍君兩千五百歲的壽辰將至,龍宮特意遣人派了帖子,請仙君赴宴。」
龍君壽辰?那的確是有必要去一趟的,澹臺奕暗道,此番去龍宮,好可以探一探其可有助自己提升修的至寶。
群山環繞,蒼穹殿孤懸雲層之,偶有飛鳥掠過,發出一清越的長鳴。
離央帶着姬扶夜落在蒼穹殿前,抬頭望着洞府高懸的三字,嘴邊緩緩勾起一抹笑。
那抹笑意帶着嗜血的冰冷,讓人不自覺渾一寒。
殿內仙官從內迎出,俯行禮道:「這位仙長可是前來拜會我家仙君?恰好他今日出關……」
離央拂手,他便被定在原地,剩的話沒能說出口。
離央並指劍,抬手向高處削去,寒光閃過,隨着一巨響,整座大門在她面前轟碎裂。
抬步緩緩走入殿內,風揚起離央黑色的裙袂,像是死神降臨時落的陰影。
蒼穹殿內侍奉的仙官大驚,有人開口質問道:「你是誰?!竟敢擅闖蒼穹殿!」
只是神情之間不免有幾分色厲內荏。
數道靈力落在這些修平平的低階仙官,他們便在瞬間成了呆立原地動彈不得的木雕石刻。
這一劍自驚動了在內室的澹臺奕,他飛而出,一掌隔空拍向離央,口道:「誰敢在我蒼穹殿放肆!」
自己一向與人善,又閉關數載不曾見客,如何會有人打門來。
離央拂手,那道掌力還未落便消散在空。
澹臺奕瞳孔一縮,落在離央對面,眼神驚疑不定。
眼前女子輕描淡寫就化解了他的掌力,修一定遠在自己之,他打量着離央,心暗道,自己何時得罪過這樣的人物?
既知道自己打不過,澹臺奕面便揚起溫和的笑,拱手行禮道:「不知仙友登臨我蒼穹殿有何貴幹?」
技不如人,便只能先忍這口氣。
姬扶夜打量着澹臺奕,他的確生得一副風度翩的好皮囊,若不是早知內情,自己恐怕也不會相信眼前之人其實是卑鄙無恥,不擇手段的偽君子。
可惜這許多人,偏偏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
離央薄紗後的目光落在澹臺奕那雙眼,她唇邊始終勾着一抹笑:「本尊,是來討債的。」
澹臺奕微微皺起眉,討債?他何曾認識眼前女子,又如何會欠了她?
不等他想明白,離央緩步向前:「澹臺奕,本尊的雙眼,這一千七百年,你得可還好?」
便是離央如今重修回神修,也只能借神識看清周遭一切。
初至無盡深淵的百年,她眼前只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澹臺奕猛地抬起頭,面神情滿是不可置信,他手匯聚靈力,要動作,離央揮手一拂,他便被一股無可抵抗的力量掀翻,重重地撞在牆面,手靈力盡數消弭。
口噴出鮮血,澹臺奕抬起頭,死死地盯着離央覆了薄紗的眼,怎麼可能?!
當日那隻魔族不是跳進了無盡深淵麼,怎麼可能還會活着?!
一隻修無的魔族,掉進無盡深淵之,該當是死無屍才是!
她怎麼可能活着回來,甚至……甚至恢復了修……
澹臺奕驚懼地退了一步,後背抵住牆。他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強行冷靜來。倚着牆站起,澹臺奕抹去嘴角鮮血,狀似真誠道:「當日取尊駕雙眼,的確是我的錯。但一千七百年過,這雙眼經與我融合,你便是剜了我的眼,也不可能再。」
「不如我們做交易,但凡我有的,可以給你作交換這雙眼的代價,如何?」
「相比一雙經不了的眼,我千餘年來收集的無數丹藥法器對閣不是更有些麼?」
到了這時候,澹臺奕竟覺得自己還有與離央談條件的資格。
姬扶夜冰冷的目光落在澹臺奕,心經想過無數種將他剝皮拆骨、千刀萬剮的方法,總有辦法能將他這雙眼取回……
澹臺奕還想說什麼,離央拂手,一道靈光閃過,瞬息之後,澹臺奕捂着雙眼慘叫起來。
姬扶夜神色大變,他看向離央:「尊?!」
離央竟是直接毀去了澹臺奕那雙原本屬於她的眼。
「他過的東,本尊也不屑再。」離央淡淡道。
姬扶夜眼露出一急色,他顧不得其他,意識握住離央的手腕:「那你的眼睛怎麼辦?!」
「本尊自有辦法。」
她自有辦法,自己尋一雙眼。
一雙更合適的眼睛。
聽她這樣說,姬扶夜總算略微放心,他鬆開手,冰冷而厭惡的目光看向澹臺奕。
僅是取回一雙眼,又怎麼能夠?
離央指尖微動,一縷靈力落入澹臺奕的經脈,他察覺到這一,慌亂道:「你還想做什麼?!」
「本君乃是在天帝面前受過冊封的蒼穹殿之主,便是有罪,也該由天帝判決,你若擅自殺我,便是與天帝敵!」
「與他敵又如何?」離央冷道,「本尊原就還有舊賬與他清算。」
話音落,落入澹臺奕體內,在頃刻間遊走遍他經脈的靈力盡數炸開,隨着澹臺奕的慘叫,他經脈俱碎,丹田識海一片混亂。
任是誰來,也不可能再叫他恢復修行。
離央冷漠地看着澹臺奕,神情不因他的慘狀有絲毫波動。
姬扶夜眸色暗沉,他指尖在納戒撫過,抱月兔落在殿內,離央瞥他一眼,拂手落一道靈力。
在這道靈力,原本修失的抱月緩緩化出人形。
抱月臉色慘白,唇也不見一絲血色,她看着面前的離央,顫喚了一句:「主人……」
自離開滄瀾宗後,因澹臺奕所秘法,她不得不時時受錐心刺骨之痛,生不如死。
離央居高臨地看着伏在自己腳邊的抱月,冷道:「你不是一心念着你的情郎麼,今日,本尊成你。」
抱月怔愣一瞬,緩緩轉過頭,看見了眼流兩道血線的澹臺奕。
「奕郎……」她喃喃道。
抱月膝行兩步,前捧住澹臺奕的臉:「奕郎,真的是你……」
蒼白的臉滑落兩行清淚,抱月哽咽道:「是我啊,奕郎……」
時至今日,她竟還一心念着澹臺奕。哪怕她因他不得不時時刻刻受錐心刺骨之痛,竟也不曾怪過作罪魁禍首的他。
姬扶夜冷眼看着兩人,只覺十分可笑,抱月所謂的愛,實在可悲到了極。
雙目盲的澹臺奕循看向她的方向,嘶啞着音喚道:「抱月……」
抱月欣喜道:「奕郎,是我,我來了!」
她擁住澹臺奕:「你別怕,無論發生什麼,我會在你邊,一直陪着你。」
澹臺奕摸索着撫她的臉,抱月流着淚,眼卻滿是歡喜。
就在這一刻,澹臺奕的手划過她雙眼,將兩道靈光送入自己眼眶之。
「沒有……」澹臺奕推開抱月,面目猙獰,「你果是廢物!」
失了雙眼的抱月被他推倒在地,心一片茫。
什麼?
「什麼?」抱月喃喃道,「奕郎,你何要這樣待我……」
「你不是說過,你愛我麼?」
澹臺奕站起,他知道今日自己經絕無生還的可能,自也不耐煩與抱月虛與委蛇:「你這樣的蠢貨,如何能入得了本君的眼。當日種種,不過是本君在利你罷了!」
「可笑你了三兩句甜言蜜語,便能背棄自己的主人。」澹臺奕面滿是嘲諷,「本君將你禁錮在滄瀾宗一千七百年,你竟是還不曾想明白嗎!」
他從來沒愛過她,與她相交,不過是因着有利可圖罷了。
「不,不是這樣的!」抱月尖叫道,「你是愛我的,奕郎,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澹臺奕面勾起殘酷的笑意:「我不愛你。抱月,如你這樣怯懦愚蠢的妖獸,我怎麼可能愛你!」
「若非有利可圖,本仙君如何要曲意討好你這樣一隻低階的抱月兔,我見着你那張臉,覺得生厭!」
他說着,心底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好像有人比他更痛苦,他心便能暢快幾分。
抱月痛苦的嘶吼響徹整座蒼穹殿,其帶着最深沉的絕望。
她心最後一自欺欺人的希望也熄滅了。
抱月一直告訴自己,澹臺奕是愛她的,將她困在滄瀾宗只是不得而之,他心必定也是難過的。
這樣,她他害了對自己恩重如山的主人,被禁錮在滄瀾宗一千七百年才不會是一場笑話。
可是今日,在蒼穹殿,澹臺奕親口否認了這一。
原來她這一生,當真只是一場荒唐的鬧劇。
抱月站起,方才離央給她的那道靈力,足以讓她恢復一微末修。她手出現一把長劍,緩緩走向澹臺奕。
原來她這些年的深情,在他眼裏一文不值。
他從沒有愛過她。
長劍直直刺入澹臺奕心口,在這一刻,抱月眼不由流兩行血淚。
澹臺奕握住劍刃,劈手奪過,反刺入抱月體內。
他嘔出一口血,狼狽地倒在地,是強弩之末。
抱月的情形也並不比他好多少,失去了雙眼的界只剩一片深沉的黑暗。她倒在離央腳邊,喃喃道:「主人……什麼……」
「你不是同我說過……愛……是這,最好的東麼……」
她那樣愛澹臺奕,願意他做任何事,甚至願意了他死。可是到頭來,他其實只是在利她,他從來沒愛過她。
「何……我會覺得……這樣痛苦……」
蒼穹殿寂靜無,抱月眼角的血淚墜落在地面,開出一朵血色的花。
她盡最後的力氣,起跪在離央面前,重重叩首:「主人,抱月所罪無可恕,請您賜我一死。」
她所做的一切,便是神魂湮滅也不過。
離央閉眼:「我不殺你。」
三重天,無盡深淵。
崖罡風凜冽,離央赤足站在玄黑山石之,裙袂在風獵獵作響。
「若你二人能自無盡深淵出,前塵往事,本尊便既往不咎。」
只要他們能如她一般從這充斥無數古凶獸的神魔禁地活來。
抱月能聽見耳邊呼嘯的風,無盡深淵……
如她和澹臺奕這般修盡失,落入無盡深淵,只怕無需一時半刻就會被凶獸撕扯成碎片,連神魂也要埋葬在此,不得入輪迴。
當日失去修的主人,又是如何活來的?
抱月笑了起來,臉還有血淚凝固留的紅痕。
「抱月,尊主人令。」
抱月伸手,緊緊抓住旁澹臺奕,神情間竟帶着幾分詭異的溫柔:「奕郎,往後,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處了。」
澹臺奕神情驚怒,不,他不想死!
但渾經脈碎,心口又被抱月一劍刺,澹臺奕如今不過只剩最後一口氣,他根本掙不開抱月的手。
抱月緊緊擁住他,自崖一躍而,兩道影霎時如飛鳥折翅一般墜深淵。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