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他們總共打了五局,三勝兩負,是受壓迫者聯盟反抗姐姐大魔王的一大勝利。
只可惜每局瀟瀟都死得很慘。
刺穿心臟;扭斷脖子;炸成碎片;燒成灰灰;捶成肉醬。
好在這只是個遊戲。
三人意猶未盡的打開艙門,艙內頓時亮起柔和的白光,將昏暗的靜室照亮了些。只見靜室門已經打開了,空蕩蕩的地板上坐着一隻長毛白貓,面朝他們,坐姿端正,深深低着小腦袋,已經睡着了。
聽見聲音,它忽然又醒了,一下抬起頭來,用爪子揉揉眼睛。
隨即盯着他們看。
「嗚嗯~」
「唔!」
陳舒有些意外:「你不是出去浪去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
「汪~」
「它說什麼?」
「沒有意義。」寧清走過去,將地上的白貓抱了起來。
「沒有意義是什麼意思?」
「它不想回答你,所以隨便叫了一聲。」寧清解釋着,轉身往外面走去,「敷衍你一下。」
「……」
陳舒無語的跟上,同時扭頭,和小姑娘悄悄對視一眼,鞏固聯盟。
當天晚上。
由於天氣太熱,陳舒將吃飯地點換到了餐廳。
陳半夏拿着遙控器,調整餐廳的空調,隨口問道:「你們家這個餐廳是不是除了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只有夏天才會用得上啊?」
小姑娘端着一盤番茄炒蛋走過來,小聲回答:「夏天涼快的時候,我們也會在院子裏吃。」
「安逸。」
陳半夏也去端菜了。
很快,幾人陸續坐到餐桌旁。
陳半夏剛一端着飯,就很不客氣的站起身,將番茄炒蛋端了過來,用勺子舀了不少在碗裏,和飯拌勻,一邊拌一邊轉頭問陳舒幾人:「你們下午去哪了?我來找你們,結果屋裏一個人都沒有。」
「在家啊。」小姑娘一臉嚴肅的回答道,「我們在樓上打遊戲,我和姐夫把姐姐打爆了。」
「打什麼遊戲?我喊你們都沒聽到。」
「因為在靜室裏面。」
「哦哦,難怪。」陳半夏頓了下,刨了一口飯,又問,「打什麼遊戲?」
「《終極古修》。」
「什麼類型的?」
「打架的,姐姐被我和姐夫打慘了。」
「手機嗎?」
「遊戲艙。」
「你們買了遊戲艙啊?」陳半夏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買的。」小姑娘老實答道,「我最近賺了一筆錢,不知道怎麼花,就買了三個遊戲艙來玩。」
「什麼型號?」
「jz-300。」
「就是陳舒想要的那個?」
「是的。」
「……」
陳半夏愣了一下,看看小姑娘,又看看陳舒,眨巴下眼睛,不禁問道:「你不是說你自制力不行,怕影響學習嗎?」
陳舒瞄了眼頓時變得神情凝重的小姑娘,隨口說:「這不放假了嘛?又不上課!」
小姑娘暗自鬆了口氣。
陳半夏則皺起了眉。
之前她就挺想給弟弟買這個遊戲艙的沒有辦法,現在弟弟越來越有錢了,想憑藉單純的轉賬從弟弟這裏收穫威嚴碎片已經行不通了,只有投其所好這一條路可走,只是怕影響弟弟學習,她就沒買。
卻沒想到,一時不慎,這種本該由偉大的姐姐來做的事情,竟然被瀟瀟搶了先。
當時弟弟一定很感動吧?
陳半夏瞄了眼小姑娘,心情複雜。
「我之前也想給陳舒買個的,結果他說怕影響他學習,我就沒買。」陳半夏連忙說了句,補救一下,接着又問,「你什麼時候買的呀?買成多少錢呀?」
「嗯……」
小姑娘想了想,記不得是三天前還是四天前了,於是說道:「下單的時候買的。」
「……」
陳半夏默默收回目光,又吃了兩口飯,對身邊的小姐妹說:「我們也去買一個吧?到時候組隊開黑。」
「嗯……」
上了一天班的小姐妹此刻心裏只有乾飯。
「別急着買。」陳舒對陳半夏說,「過兩天回沅州待幾天,回來就七月了,等到中秋,肯定會打折。」
「哪天回沅州?」
「後天吧?怎麼樣?」
「可以啊。」
陳半夏答應下來,又對旁邊說:「酸奶你去不去沅州玩?」
「唔……」
張酸奶終於咽下嘴裏的飯,露出為難之色:「可是我剛找了一個小區保安的工作誒……」
「你換工作啦?」陳舒看向她,「怎麼不送外賣了?」
張酸奶眼珠子轉了轉:
「因為辭職了。」
聞言,小姑娘瞬間抬起頭,把她盯着。
陳舒則繼續問道:
「為什麼啊?」
「覺得不好玩了。」張酸奶停下乾飯的節奏,就當休息了,「剛開始覺得好玩,跑來跑去的,中途還可以停下來看人家車禍吵架和路邊挖掘機,還有個外賣騎手群,每天聽他們在群里八卦扯皮、找小姐,很有意思。後來慢慢的就不好玩了,因為每天都一個人跑,也沒個人說話,有點枯燥。」
「所以你打算找個能和人打交道的工作?」
「嗯!你懂我!」張酸奶對陳舒豎起大拇指,「還要比較輕鬆的,最好可以一邊上班一邊玩手機的,我思來想去,小區保安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在哪個小區?」
「就我們小區啊,離家又近,我今天上班,上着上着,還回家拿雪糕吃來着。」張酸奶說道,「對了,我買了一種雪糕,好好吃,等下吃完飯我給你們搬一箱過來。」
「我今天出去又回來怎麼沒看見你?」
「你走的哪個門?」
「那邊那個。」
「哦,我是內邊內個。」
「什麼時候開始上班的?」
「……」
張酸奶眼珠子又轉了轉:「第一天就開始了。」
小姑娘再次抬起頭,直勾勾的盯着張酸奶,嚼吧嚼吧,直到吞下口中的土豆,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酸奶姐姐,我身上有很多好的地方可學的,也不一定非要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哦哦……」
「那你這保安又打算做多久?」陳半夏問到。
「做到不想做為止。」張酸奶嘿嘿一笑,「然後我又換一個,下次打算去當跳傘教練,帶別人跳傘,從五千米高跳到一萬米,哈哈想着就好玩……」
「挺好。」
陳半夏點點頭,雖然這個小姐妹性格是有點劍宗,但是這個生活態度還是值得她肯定的。
陳舒腦中則不由想到了很多年後
屆時張酸奶成了劍主,乃至劍神,網絡時代誕生的第一位劍主或劍神,網上滿是她年輕時候的事跡……
也許會有一個老婦人站出來接受採訪,說年輕時點了個外賣,是當代劍主給我送的;會有一個老頭子在下棋時和其他老友吹牛說,當代劍神在自己小區當過保安,自己進出門時,還給她遞過小熊餅乾。
陳舒不由扯開了嘴角。
……
晚飯過後,趁着溫度降低,寧清提着水管,給她的花草澆透水。
之後又開始搭建自動澆灌系統。
由於要回一趟沅州,據陳舒說大概會待十天半個月,倒不算很長,地栽的花草只要一次澆透了,一般來說管個半個月的時間問題不大,盆栽的則天天都要澆,最多兩天不澆就會死掉。
兩日之後,正是七月初。
四人一貓回了白市。
回來的時候白市正在下雨,溫度大概二十來度,和三十六七度的玉京形成鮮明對比。
飛車降落在寧清家的小區。
陳舒用抗拒術隔開雨點,牽着清清的手,四人一貓走進她家的院子。
「嘿!」
陳舒樂了一下,發現院中寧清留下的兩株月季還長得挺好,無論是灌木還是藤本,都開着不少花,這其中固然有白市逆天的氣候環境的功勞,但很顯然,寧總和安館長至少還是為它們澆過水的。
寧清也瞄了一眼它們,沒做評價,邁步徑直走進屋裏。
寧總居然在家。
幾雙眼睛互相對視。
最先開口的居然是陳半夏,她樂呵呵的打着招呼:「寧叔叔今天沒上班嗎?我們剛回來,過來看看。」
陳舒也跟着露出笑意:「寧總,半年沒見,想我了嗎?」
「沒有。」
寧總表情澹澹的,也不知回答的是哪個問題,隨即瞄向寧清和瀟瀟,也只說了句:
「回來啦?」
「嗯。」
寧清面無表情。
瀟瀟瞄向別處。
光看對話,陳舒和陳半夏跟寧總的關係好像還要更近些。
寧總也不在意,目光略微下移,瞄見陳舒和寧清牽着的手,敏銳的察覺到了這次回來他們關係的變化,接着抬眼深深的瞄了眼陳舒,也沒說什麼,很快就收回目光,繼續看自己的新聞了。
兩小時後,雨停了。
雨後的白市天空被洗得乾乾淨淨,透出一種清澈的藍,空氣濕潤清涼,這種氣候比玉京舒適太多了。
陳舒和陳半夏走在回家的路上,陳半夏不由露出難受之色:「清清瀟瀟和她們爸媽關係還是那麼差嗎?」
「一直那樣,血脈里的東西一時半會兒怎麼改得了。」
「這氣氛太難受了。」
「也不能說難受吧,以她們倆的性格,說不定挺適應這種相處模式的,反正他們關係也不好。像你媽那麼熱情她們反倒還不自在呢。」陳舒瞥了她一眼,「你能想像寧總像是你媽管你那樣管她們嗎?那樣的話,我估計她們會直接留在玉京,不回來了。」
「也有道理。」
「是吧。」
「不過我還是覺得難受,要是我,肯定不自在極了。」陳半夏說道,「還好清清和瀟瀟不像他們。」
「這也是我教得好。」
「切!」
陳半夏癟着嘴,做個鬼臉。
一路走回自己小區,推開家門那一刻,看着裏頭翻桉子材料的魏律師和看大盤洗腦的陳教授,聽見老兩口一個熱情一個敷衍的招呼聲,陳半夏頓時就自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