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碩大的門旗撤下之後,幾十門重炮仰起猙獰的炮口,陰森森的指向了羅剎人的陣地。
玉柱心裏有數,羅剎人僅僅是三流的歐洲軍事強國而已。
論作戰經驗的豐富,以及武器裝備的先進性,羅剎人遠不如英國人和法國人。
玉柱帶來的重炮,實在是太過沉重了,壓根就不方便移動。
如果羅剎人聰明一點,換個地點決戰,這些重炮也就成了一堆廢物鐵,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為了迷惑羅剎人,玉柱故意用巨大的門旗,將整個炮兵陣地遮蓋住了。
斯塔爾克發現了這個新情況之後,立時大驚失色。
但是,兩軍已經擺好了決戰的陣型,斯塔爾克再想臨時換陣,或是集體撤退,已經不可能了。
因為,清軍的騎兵,明顯比羅剎國騎兵人數多得多。
就算是斯塔爾克再蠢,他也知道,以步對騎,必然需要陣型密集。
只要陣型稍有鬆動,露出了破綻,羅剎步兵們不可能擋得住清軍騎兵的勐烈衝擊。
八旗火器營,也算是訓練有素了,大約一刻鐘後,「轟……」第一排重炮,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十幾顆碩大的鐵彈丸,夾帶着奪命的風雷聲,呼嘯着砸進了羅剎人的隊伍之中。
火紅的鐵彈丸,帶着巨大的動能,兇狠的犁進了羅剎人方陣之中,所過之處,殘肢橫飛,肚破腸爛,慘叫聲此起彼伏。
玉柱舉着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炮轟的結果。
唉,若是帶有延時引信的開花炮彈,羅剎人的損失,至少要超過十倍以上。
玉柱暗暗惋惜不已,可惜了啊,老皇帝一直不肯把八旗火器營交給他掌管。
不然的話,以玉柱的見識和能力,把火炮全部換成英軍的制式6磅野戰火炮,完全不是問題。
實心炮彈,砸到敵軍之中,看似攪得人仰馬翻。實際上,轟擊的效果遠不如裝滿了鉛彈丸的空心開花炮彈。
如果訓練到了位,這種空心開花炮彈,在敵人的方陣上空,凌空爆炸,那個暴擊的效果,就更牛了。
緊接着,第二排重炮,也發出了怒吼聲。
在方陣後邊觀察敵情的斯塔爾克,立時悔斷了腸子。
早知道清軍帶着重炮來的,他就不應該在此決戰了。
玉柱看得很清楚,羅剎人的密集陣形,正好彌補了實心彈丸缺點。
滾燙的實心彈丸,彈跳着,滾動着,在人擠人的人堆里,肆無忌憚的收割着人命。
玉柱放下單筒望遠鏡,接過牛泰手裏的水囊,勐灌了一大口,嗯,茶水真甜!
八旗火器營的那幫傢伙,以前只知道,所有火炮一起發射。
問題是,由於訓練的缺失,從洗炮膛,到重新裝上炮彈再點火發射,至少需要大半刻鐘。
也就是說,大約十分鐘,才能發射一次,一個小時頂多射擊六次。
由於大清冶金工業的嚴重落伍於時代,幾千斤的重炮,每發射六次,就要停下來,等半個時辰的冷卻時間。
否則,很容易炸膛,導致炮手們死傷一大片。
同一時期的英軍野戰炮,至少可以連續發射40次,才需要冷卻一個小時。
羅剎人至少有一萬二千人,區區五十幾門五流重炮,並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實際損失。
但是,玉柱也只是想利用重炮的實心彈丸,造成羅剎人的暫時混亂而已。
「舉旗,吹號,命令散騎兵們衝上去騷擾羅剎人。」
玉柱事先已經和招募來的蒙古散騎兵們,講好了條件,他們不負責硬沖羅剎人的陣地,只需要在四周持續性的射箭騷擾即可。
通俗的說,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往兩翼逃炮。
按照玉柱的說法,老子是帶你們來發財的,不是讓你們把小命丟在這裏。
實話實說,玉柱的吩咐,很對蒙古散騎兵的胃口。
沒有經過嚴格紀律訓練的散騎兵們,原本就只能打順風仗。
獲勝了,就撲上去狠咬。戰敗了,就拍馬狂逃。
只要保住了小命,亡命奔逃,絲毫也不丟人。
「喲嗬,喲嗬……」五千餘名蒙古散騎兵,揮舞着手裏的戰刀,如果潮水一般,沖向羅剎人的兩翼。
「可惡的黃皮猴子!」斯塔爾克氣得鼻孔冒煙,卻只得命令哥薩克騎兵團,正面迎戰。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若是讓蒙古騎兵衝進了步兵的方陣,那就相當於勐虎撲進了羊群一般,只能任由宰割了。
要知道,直到滑鐵盧戰役期間,英軍的威靈頓公爵利用細紅線戰術,要求火炮在法軍接近到100米內之前,步兵在相距20米之前,一律不許開火。
由此,英軍才揚眉吐氣的第一次正面擊敗了拿皇大軍!
當然了,羅剎人若是有新軍的作戰素質,敢於把騎兵放進50米以內,再一起開火,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千多哥薩克騎兵出擊之後,居然迅速的擊敗了五千蒙古散騎兵。
草原牧民沒有組織性和紀律性的劣根性,表現得淋漓盡致,蒙古散騎兵們抱頭鼠竄,再不敢回頭。
這時,玉柱微微一笑,仰起下巴,果斷下令:「命令熱河鐵騎和豐臺重甲鐵騎,全軍出擊,務必纏住哥薩克人。告訴他們,誰敢後退半步,老子不僅要剁了他們的腦袋當夜壺,還要削了他們子孫後代的世職。」
「嗻。」幾名傳令官接令之後,快馬加鞭的去傳令了。
站在玉柱身後的所有滿洲和綠營將領們,一個個面沉如黑鐵,心情異常之沉重。
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看似滿面春風的玉柱,竟然如此的心狠手毒。
不過,大家都是帶兵之人,慈不掌軍的道理,誰不懂?
仔細一想,大家又都非常理解玉柱的冷酷無情。
如今的所謂八旗鐵騎,早就不是清軍剛入關時,那批所謂滿萬不能敵的辮子軍了。
若是軍法不嚴,這幫沒有太大真本事,卻又目中無人的八旗騎兵們,真敢臨陣脫逃。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相應的,血色的恐嚇之下,亦出勇夫!
逐漸衰敗的八旗兵,雖然怕死,卻更怕被剝奪了世襲的爵位。
這個時代的旗人,既沒有手藝,又不許經商。若是被剝奪了世襲的爵位,也就沒了鐵杆莊稼可領。
尼瑪,全家老小就都要餓死了啊!
狹路相逢,被頂住腰眼的八旗兵們,被迫豁出去性命,只能血拼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