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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一筆閣 m.yibige.com
初秋時節,剛剛雨歇的午後,空氣裏帶上了一股潮濕的涼意。
燕子塢里,正屋西廂閣臨窗下的一處地方,與院子裏的其他角落不同,這裏並沒有栽種什麼花樹,反而只是一小片的楓樹林。清風掃過,在陽光的照射下,在窗紗上映出樹枝斑斑駁駁的影子。
西廂閣,是黛玉秋日裏最愛待着的地方。裏面觸目所及之處,俱是含苞或半開的鮮花,錯落有致的擺放着。屋子中央是一個蓮花樣式的白玉香爐,裏面升起裊裊娜娜的輕煙,一股沁脾的蓮花香氣瀰漫在整個西廂閣里,叫人好像整個人都置身在蓮花里,舒服的只想睡。
此時,黛玉正闔着眼,歪在一張烏木浮雕山水貴妃榻上,腰上搭着一條薄毛毯,手裏握着一本《九辯》。
一個腳步聲輕輕響起,由遠及近來到身邊。
「姑娘,派去賈家和史家送帖子的嬤嬤們回來了。」雪雁在黛玉身邊,輕聲說道。
水眸緩緩睜開,黛玉好似半睡半醒,「姐妹們明日可有空?」
「嬤嬤們回話說,賈家的三位姑娘和史家的雲姑娘都答應了,說是明兒個必到的。賈家老太太還說,明兒個倒是要勞累姑娘一天了,叫嬤嬤帶回了好些東西,說是給姑娘玩的。」雪雁一邊回着話,一邊幫着黛玉整了整薄毯。說完,見黛玉要起身,雪雁忙上前扶了一把。「從史家回來的嬤嬤說,史大姑娘嚷嚷着明兒個定要喝姑娘釀的菊花酒來着。」
「姐妹們能來,我只有歡喜的。那菊花酒不過是我按着書上看來的方子,自己釀着玩的。難得雲兒喜歡,我再沒有不應的。」黛玉笑道,「走,咱們去娘親那兒問問,家裏大廚房那裏可還有什麼好的,咱們拿了來明兒個等姐妹們過來一起享用……」
第二日,湘雲第一個到了林家。她先是去給賈敏請了安,然後才由林家的婆子領着,送去了燕子塢。
史家的馬車到了的消息一送進燕子塢,黛玉就領着丫鬟們到垂花拱門那裏等着了。
「林姐姐。」湘雲遠遠的一見着黛玉就笑開了,蹬蹬蹬的自己就跑了過去,丫鬟翠縷小心翼翼的在她身後護着,生怕她把自己摔着,又有兩個史家的嬤嬤跟在後頭直呼「大姑娘慢着點」之類的話。
「你可慢着些吧,」黛玉上前幾步,險險扶住湘雲,「昨兒個剛下過雨,院子裏的地上還沒全乾呢,要是滑了摔了的,疼的還不是你自己。再一個不小心叫你身上留了疤,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嘻嘻。」湘雲偷偷吐了吐小舌,「二姐姐她們來了嗎?」
「還沒呢,不過應該快了吧。」黛玉牽着湘雲,兩個人慢慢往九曲流觴亭走去。「那個菊花酒,難得你喜歡。我叫人多啟出來兩壇自,放到你家的馬車上了,你帶回去慢慢喝吧。」
黛玉感到湘雲手上一緊,不免看向湘雲,正好迎上湘雲大大的笑臉,「謝謝林姐姐了。」
黛玉一笑,「不過兩罈子我隨便釀着玩兒的酒。」
兩人一路說笑,很快便到了九曲流觴亭。亭子周圍過着層層疊疊的霞影紗,風吹紗起,飄飄揚揚,倒是有種朦朦朧朧好似仙境般的感覺。
「雲妹妹先嘗嘗這些點心吧。我聽二姐姐說,上回我送過去的那些南邊兒的點心你愛吃的很。這些是今兒早上我叫小廚房特意給你做的,還熱着呢。」
鋪着銀紅流蘇鑲邊兒錦緞的石桌上,擺着八個小碟子。碟子裏是各式各樣花朵樣式的糕點。
史湘雲自幼失了雙親,在叔父家長大,叔叔嬸嬸雖然待她也不錯,到底比不上親生爹娘。她看慣了人情冷暖,在賈府里的時候,賈母等人對她算是好的,卻也無人如此貼心,專為她準備過什麼。湘雲低頭捏起一小塊兒芙蓉花樣式的糕餅,眼圈一紅又隱了去,抬頭笑道,「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定是好的。」
黛玉見狀,只囑她慢慢吃,又叫人給湘雲上花果茶。「這糕點單吃也乾的很,雲妹妹就着這些茶吃着吧。」
「嗯。」湘雲借着低頭飲茶的功夫,偷偷摸去眼裏沒控制得住的濕意,再抬頭時已恢復了慣常的歡笑模樣,「林姐姐是個雅致的人兒,連喝的茶也比我們這些人素日常用的不同。這花果茶是怎麼做的,這樣甜甜的,香香的,真是好喝。」
黛玉執壺給湘雲蓄滿了手裏的琉璃杯,笑道:「這茶做起來其實並不難。不過是叫人把那些花兒收集起來,清乾淨,再晾曬乾了收起來。等着以後想喝的時候,跟着切成丁狀的水果一起煮了,再配上蜂蜜冰糖之類的調勻,就成了。」
湘雲看了看手裏的琉璃杯,又打量了一會兒那把流溢着七彩的琉璃壺,大呼道:「也就這樣的琉璃壺,才配得上林姐姐喝的花果茶了。」
「什麼琉璃壺?花果茶的?真是老遠就聽見雲丫頭的聲音了。」
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引得黛玉與湘雲眉頭一蹙,不免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相同的疑問——那人怎麼跟來了?
霞影紗撩開,薛寶釵與臉色淡淡的迎春並肩走了進來,後頭跟着眉頭微蹙的探春和一臉不忿的惜春。
黛玉湘雲站了起來,與眾女互相見禮,方又各自落座。
「雲丫頭剛剛在說什麼琉璃壺啊,花果茶之類的?說出來,也叫我們聽聽呢。」薛寶釵親昵的拉起湘雲的手,笑道。
湘雲心下不耐,手上一使勁兒便掙脫了開來,卻是對着三春解釋道:「我剛剛正說林姐姐喝的花果茶別致的很呢,還有這邊琉璃壺,配上花果茶豈不是相得益彰的很嗎?」說着,湘雲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那把琉璃壺。
「這琉璃杯子倒是別致的很,我記得老祖宗屋裏好像有個這樣子的花瓶?」惜春把玩着一隻琉璃杯子,抬眼看向迎春,問道。
那邊迎春還沒說話呢,薛寶釵卻是笑道:「四丫頭知道什麼,瞧這琉璃杯子的成色和光澤,放到外頭真是萬兩銀子也買不來的。難得林丫頭這裏琉璃壺琉璃杯的竟是一套的,價格定是不菲。」又道:「雲丫頭也是少見多怪了。這林丫頭喝的這種花果茶,想來是跟外邦那邊學來的。」
「這位薛姑娘,」燕嬤嬤可是看不下去了,語帶嚴厲的說道,「不知府上是哪個旗的?」
薛寶釵聞言一愣,臉色微微泛紅,「我們姐妹說話,哪裏有一個下人插嘴的餘地。林丫頭餘下寬和,也不能叫一個婆子轄制住了,叫人瞧着像什麼?」
黛玉冷眼睇了過去,「這位是宮裏出來的燕嬤嬤,我的教養嬤嬤。」
薛寶釵一噎,宮裏出來的教養嬤嬤?不是已經被賈家借過去教養二姑娘迎春了嗎?林家這裏怎麼還有一位?
燕嬤嬤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薛姑娘,請問府上可在旗?」
薛寶釵咬唇半晌,也沒見有人出面說句話。她也不敢得罪這位宮裏出來的教養嬤嬤,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回道:「我們賈史王薛四大家族,都是包衣旗。」
「那麼就請薛姑娘改改稱呼吧。咱們林家再怎樣也是鑲黃旗的正經旗人,薛姑娘這一口一個林丫頭的,也太沒個規矩禮法了!」
「大家親戚,沒得叫這些規矩給弄得沒了親戚情分兒……」
「不知道薛姑娘這親是從哪兒算的?」燕嬤嬤黑着一張臉問道,她實在是不喜歡眼前這個拿腔拿調的薛姑娘。
薛寶釵張口想說是王夫人,突然想起黛玉姓林呢,又不姓賈,更不姓王的。閉上嘴,薛寶釵低垂的眼中厲色一閃,「嬤嬤教訓的是。我只是今兒個一看到林妹妹就心下歡喜,所以一時忘了形了,還請嬤嬤勿怪。」
燕嬤嬤擰着眉說道:「我是姑娘的教養嬤嬤,姑娘們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就應該提醒的。姑娘不要生氣了,薛家的姑娘不知道規矩,想來是失言了。前頭菊花開得不錯,姑娘們還是出去看看吧。」
黛玉這才開口,清冷的聲音悅耳如清泉一般叮咚揚起,「姐妹們在我這院子裏逛逛吧,雖然比不得外祖母家的園子寬廣,卻也有幾處可看的地方。」
說着,倒是挽着湘雲和惜春,親親熱熱的出去了。迎春淡淡一笑,攜着探春跟在後頭也走了。
獨留下薛寶釵在那裏,絞着帕子,恨得差點兒沒咬碎一口銀牙。
「薛姑娘怎麼會跟着你們一道過來了?」黛玉見身邊只有湘雲和惜春,便開口跟惜春問道。
「林姐姐快別提了,想起來我就一肚子的氣。」惜春氣惱的說道,「今兒個臨出門的時候,二太太突然帶着那位寶姑娘過來了,說是寶姑娘老成穩重,要她跟着過來照看着我們呢。哼!」
「不是說這位薛家的姑娘是進京參選的嗎?怎的不在家學規矩,倒是三天兩頭兒的往你們府里跑呢?」湘雲偏頭問道。
說着這個,惜春更氣了。「你們是知道的,大舅母為了二姐姐後年參選的事兒,特意跟林姐姐借了一位宮裏出來的教養嬤嬤,來專門教導二姐姐宮裏的規矩。大舅母跟那位教養嬤嬤說好了的,叫三姐姐跟我順道也跟着二姐姐一起學一些,不過到底還是以二姐姐為主的。那位寶姑娘不知道打哪裏知道了這事兒,如今人家可是見天兒的往我們住的院子跑,每日學規矩的時候,她也是厚着臉皮硬跟着咱們一道的,還動不動就要在嬤嬤跟前兒顯掰一下自己是如何如何的知禮守拙,時不時的就要張口規矩,閉口體統的教導我跟三姐姐,說我們什麼整日裏『橫針不動,豎針不拈』的,又說我們盡看些移了性情的書之類的。等着對着二姐姐的時候,她又是那樣一股子親熱勁兒,一副西洋花點子哈巴兒的樣子,……哼哼哼。」後頭的話,惜春也說不出口了,只覺得一陣子的噁心想吐,只好從鼻子哼出幾聲來,以表示自己的不屑和憤慨。
湘雲聽了冷笑一聲:「那樣的人,整天端着一副端莊道學的樣子,看着誰都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在那人眼裏,怕是只她自己一個完人罷了。你們瞧着吧,以後定有她哭的時候呢。」
黛玉卻是問道:「二姐姐參加的是大選,跟她又有什麼關係的。大選時的宮規與小選宮女的規矩並不相同。」
「誰知道那位端莊的寶姑娘在想什麼呢?」惜春冷聲說道。
此時,薛寶釵已經追上了迎春和探春。
「林姐姐的這個院子不錯,很有種清靜幽雅的味道,叫人看着舒心的很。」探春指着燕子塢里的幾處小景,對着迎春讚嘆道。
「三丫頭這話可是差了。林家如今也是二品官了,卻把自家的院子修的跟自己好像一副要歸隱田園的心思出來,叫人瞧着只覺得好笑。」薛寶釵嘲弄的笑道,「林家人要是真打算歸隱田園,做什麼還要來這名利場裏鬼混呢……」
「薛姑娘!」迎春眼神冰冷的打斷了薛寶釵的話音,「薛姑娘素日裏也是標榜規矩體統的。如今薛姑娘在人家家裏做客呢,說出這些話來,不覺着失禮嗎?」
探春心裏也惱恨的不行,二太太的這位內侄女兒整日裏話里話外的擠兌自己跟惜春,實在是可恨!只是她縱是心裏惱怒,也不敢明目張胆的跟薛寶釵嗆聲,自己的婚事還握在二太太的手裏呢。
「走吧。」迎春拉着探春,繼續往前走。
薛寶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深吸了幾口氣,才緩了臉上的神色,接着也抬腳跟上了迎春和探春二人。
薛大姑娘想什麼呢?
當然是想着「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咯。
雖然王夫人不肯出面幫忙,薛家還是自己想轍給薛寶釵報了小選。
薛寶釵自認除了出身不好,自己比旁人再不差什麼的,小選也是十拿九穩的事兒。她如今扒着迎春,無非是因為迎春參加的大選,有五成的可能是要進宮的。若是迎春日後進了宮,有今日姐妹相處的情分在,薛寶釵相信迎春定會與自己結成同盟,自己便可以借着迎春的提攜出人頭地……
至於家世更好的黛玉,薛寶釵是不去考慮的。一來,在這位薛大姑娘看來,林家的黛玉身子單薄,面相無壽,未必能養到成年選秀;二來,若是林家大姑娘真的僥倖撐到成年選秀了,她那樣子的樣貌也必定不得宮裏娘娘們的喜歡,九成以上是會被撂牌子的;再來,若是林黛玉真的有幸被留了牌子,進宮做了貴人,她那個樣子也是不需要有人幫着固寵什麼的。不過薛寶釵再怎麼看,都覺着黛玉這個樣子,實在難活長久。美人相忌,宮裏的人命,可是不值錢的很呢……
正是因為這些考量,所以林家的黛玉從一開始就不在薛大姑娘結盟人選的考慮之內。更何況,這裏還有林家與自家的恩怨在那裏擺着,薛寶釵也不在意去討好林黛玉。
有薛寶釵在,這次的聚會算不得賓主盡歡。
臨別時,湘雲跟黛玉咬着耳朵說了半天的悄悄話。
薛寶釵忽然插進來,笑着說道:「你們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呢?說出來也叫我們跟着一起聽聽呢。」
「沒說什麼。」湘雲直接嗆了一聲。
迎春面兒上淡淡的,眼裏卻是隱隱的笑意。
探春低頭在那裏看着手帕上的刺繡,好像能看出一朵花兒來似的。
惜春咬着唇,憋笑憋得難受。
薛寶釵是坐着賈家的馬車過來的,如今也只好跟着三春一起先回了賈家去。
等着回去之後,薛寶釵跟着三春一起先去慈暉院裏跟賈母請安。
看着薛寶釵一身做客的大衣裳,賈敏方才知道,薛寶釵竟然跟着自家的孫女兒跑到林家做客去了。
「怎麼寶丫頭也跟着去了?林家的帖子上不是說了只有二丫頭她們三個和雲丫頭嗎?這下子可是叫人看笑話了。哪有客人不等着主人家來請,就自個兒上門的道理呢?!」賈母陰着臉色,對着張氏說道。
張氏低着頭,欠着身,站在那裏跟賈母認着錯兒。
鳳姐兒猜着這是王夫人的手筆,不免幫着張氏跟賈母求情,「聽說姑媽家的園子修的極雅致,薛大妹妹怕是心嚮往之呢,所以才求着二妹妹她們跟着一起過去看看的。再說了,姑媽家裏還能少了一個人的飯不成。林妹妹現在極少出來,見着姐妹們說話也好。」
王夫人坐在下首那裏,捻着佛珠裝傻充愣不說話。
「我記得大庫房裏還有一道十二扇的緙絲屏風吧,叫人取出來明兒個給玉兒送過去。還有我房裏後頭收着的一把翡翠點珠玉如意,鴛鴦記着一起拿給玉兒玩去。」賈母沉吟了一會兒方才一疊聲的吩咐鴛鴦道,又轉而對鳳姐兒說道:「你年紀小,哪裏知道林家的規矩。林家好歹也是滿洲著姓大族,他們是按着以前的老禮兒行事的,雖然不會少了誰的東西,可是你們哪裏能看見林家廚房和家下人的忙亂了?那些下人豈能沒有抱怨的。他們家雖然在江南時間長了,可是還是按着以前在關外的時候姑娘們聚會的規矩,什麼人來都是事前就說好了的,那裏是誰一時興起說來就來的,倒顯不出姑娘的尊貴呢。」
賈母這話說的重了,王夫人臉色難看卻是裝不下去了,開口辯解道:「老太太說的是,只是媳婦想着寶丫頭到底穩重些,叫寶丫頭跟着一起看着她們姐妹們幾個也好。省得她們幾個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頭做客失了規矩,要是衝撞了誰就不好了……」
王夫人原是打算着叫薛寶釵以寶玉未來媳婦的身份,看着幾個小姑娘的,也有給薛寶釵抬身份的意思在裏頭。雖然薛家私下裏去給薛寶釵報了小選的事兒,叫王夫人惱恨不已。只是那事兒,王夫人已經想到轍子解決了。如今她只一心想着怎麼才能叫賈母鬆口,同意賈寶玉將薛寶釵給娶進門做媳婦兒呢。
賈母聽了王夫人的話,臉色愈發的不好了。什麼叫寶丫頭看着三春啊?自己堂堂國公夫人教導出來的女孩兒,要叫一個商家女看着提點,自己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你也是念經念糊塗了!寶丫頭就是再老成,她也還是個姑娘呢。自己還不周全呢,還要看着別人?」
賈母原先是盤算着把薛寶釵說給賈寶玉的,只是如今老太太卻猶豫了。這位薛大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個能叫人省心的。萬一給自己的乖孫娶了個跟王夫人一樣的敗家娘們兒進來,那可怎麼好哦——
王夫人被賈母堵得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三春坐在那裏聽着這話,都是只裝着跟沒聽見一樣。迎春的臉上依舊掛着淺淺的笑容;探春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惜春卻是心中暢快之極,只見她眉尖兒微挑,唇角一勾,端的是一臉的嘲諷毫不掩飾的看向薛寶釵。
薛寶釵自己就是個姑娘,賈母這話說出來可是不好聽了,只是她自己還沒法子開口為自己說句辯解的話。王夫人只坐在那裏充木頭不吭聲,薛王氏也沒在這裏,在場的人中竟沒有一個能站出來幫着自己辯白兩句的。薛寶釵的面子有點難看,心下更是暗恨。不過這位薛大姑娘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即使心裏早已恨極,面兒上卻還是端莊得體的坐在那裏,裝着跟沒事人一般,好像賈母說的不是她自己,竟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賈母掃了一眼薛寶釵,看見這情景,心下對着薛寶釵更是警惕了幾分。薛家的這個女孩兒,如此心性,可見其城府不淺。寶玉雖然有些不好的地方,卻單純的很。將這位薛大姑娘配給寶玉,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呢?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