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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這次只派了個婆子過來,媽媽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嗎?」薛寶釵依舊溫聲細語的說道,「論理兒,這事兒該是叫璉二跟鳳丫頭過來跟咱們說一聲的才是。筆下樂 www.bixiale.com如今,卻只派來個婆子,雖然那婆子看着體面,也不過就是個在主子跟前兒稍有些臉面的奴才罷了。媽媽怎麼就不想想,賈家只是派個奴才來跟咱們娘們說這麼重要的事兒,是個什麼意思呢?」
薛寶釵深吸了一口氣呼出,接着道:「賈家那邊兒若是真想幫咱們,昨兒個晚上就應該先把哥哥撈出來,再把人給咱們送回來才是。他家以前好歹也是國公府呢,女兒就不信了,他家在順天府尹跟前兒就說不上話了?」
薛寶釵說着,冷哼了一聲,「不過是端着她們高門顯第的架子,瞧不上咱們商戶的出身,不肯出這份力罷了。」
薛王氏本就是沒什麼主見的,又素來聽慣了薛寶釵的話。如今聽薛寶釵這麼一分析,薛王氏也深覺認同,只是想到王夫人,她不免又猶豫了,「可是你姨媽……」
「那裏怎的就輪到姨媽說話了呢?」薛寶釵的眉心已經快要擰成疙瘩了,她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薛王氏,道:「賈家如今是一等將軍府,當家的是賈家大房,鳳丫頭雖然管着家,我瞧着卻是並不親近姨媽的。」
「鳳丫頭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兒,虧得你姨媽當年給她說了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哼!」薛王氏憤憤的說道。
「這個時候媽媽還是先別急着跟鳳丫頭計較什麼的了,倒是該想想怎麼才能把哥哥救出來吧……」
母女倆無言的對坐了一會兒。
「要不然,咱們去求你舅舅去……」薛王氏不甚肯定的說道,對於大哥王子騰,薛王氏心裏其實挺發怵的。
薛寶釵想了想,點頭道:「舅舅官拜內閣大學士,若是舅舅能說句話,順天府那裏該是會給幾分面子的才是。就算不能直接把哥放出來,至少能叫他們看在舅舅的面兒上,讓哥哥在裏頭過得舒服一些,少吃些苦頭。」
……
薛王氏坐着車轎,一路哭着往王家去了。
到了王家的時候,王子騰還沒下朝回來。史氏陪着薛王氏一處,又是勸着又是哄着的,車軲轆話說了一輪,好不容易才叫薛王氏稍稍止住了淚。
等見着王子騰了,薛王氏又開始抹眼淚珠子了。
王子騰嘆了一口氣,也不問是什麼事兒。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今兒個早朝的時候,有狂徒當街藐視皇族的事兒就已經傳開了。有那消息靈通的,知道些內情的,互相遞個眼色,再不時拿眼去瞄一下王子騰。王子騰素來沉穩,喜怒不形於色的,這一個早朝站下來也差點兒沒端得住,變了臉色。
王子騰一路陰着臉回了府,見到自己的親妹妹哭成這個樣子,那滿肚子的怨氣全都只化作了一聲濃濃的嘆息。
「還請大哥救救蟠兒吧,妹妹就這麼一個孽根孤種,那是我的命根子啊……」薛王氏已經哭得一抽一抽的了。
王子騰除了嘆氣,也只能嘆氣了。
只是王子騰不說話,薛王氏卻是急了,只道自己的親大哥也不願意幫忙,「大哥啊,你只當是救救妹子吧,沒了蟠兒,我也不活了啊……」
「這事兒,今兒個早朝的時候已經議過了,萬歲爺那裏已經發了話了,叫順天府論罪量刑呢,」王子騰抬手揉着眉心,極是疲累的說道:「你也別急着尋死覓活的,這事兒也要不了蟠兒的性命。一不是謀反、二沒有殺人,他幹的那事兒又是有先例的,最多挨幾下板子罷了。」
薛王氏一聽自己兒子沒有性命之憂,當下把一直懸在空中的那顆心放回肚子裏去了。拿起帕子擦乾眼淚,薛王氏笑着奉承了一句,「到底是大哥有見識。不像我,慌得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裏了……」
「蟠兒回去之後,你當嚴加管教與他!在這京都生活,定要記着謹言慎行才是!」
薛王氏垂着頭,咕噥了一句,「蟠兒年紀還小呢,又素來頑劣,大哥又不是不知道,……」
王子騰聽見這話,眉毛都豎起來了,「那你還是回去趕緊給你兒子準備好後事吧!今兒個他能惹着皇子,明兒個怕是要反了天呢!」
「這救人能救個一次兩次,卻是救不了命的!」王子騰氣得指着薛王氏的鼻子在那裏訓斥道,「你當自己還在金陵城嗎?這裏是京都,是天子腳下!你再這麼由着蟠兒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的鬧下去,總有一天能叫他玩丟了自己的小命兒!」
薛王氏被王子騰這麼橫眉冷眼的訓斥了一頓,心裏的委屈頓時全都涌了出來,「妹妹當然知道這裏不是金陵了。要是妹妹還在金陵的話,能叫人這麼作踐嗎?一個個的全都沒了王法了,敢指着我的脊梁骨說什麼商賈低賤之類的話……嗚嗚……妹妹我好歹也是王家女呢,薛家就算是商賈之家,也是個皇商呢。王家薛家都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跟着賈家是一樣的。她們憑什麼看不起我啊……嗚嗚……哥哥就只知道罵我……嗚嗚……哥哥也不想想,妹妹自打來到京都之後,受了多少委屈了……嗚嗚嗚嗚……還有那個林丫頭,尖酸刻薄的,哪裏有半點兒大家子小姐的氣度,倒是委屈了我的寶丫頭……嗚嗚嗚嗚……妹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嗚嗚嗚嗚……」
王子騰被這哭聲給弄得腦仁兒一陣一陣抽抽的疼,見薛王氏一副死不悔改毫不知錯的樣子,當下心也冷了,「我乏了,你回去吧。我知你不喜我嚴厲,日後沒事兒,咱們就少來往吧。也省得咱們倆個兩看兩相厭的……」
薛王氏呆愣在那裏,突然厲聲尖叫了出來,「大哥這是打算再也不管我們孤兒寡母了嗎?咱們好歹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啊……」
「行了,我的話擺在那裏,你自己想想清楚吧。蟠兒若是還那個樣子,你們一家子倒不如在金陵過日子呢。」說完,王子騰實在沒耐心待下去了,使人喚來史氏作陪,自己卻是回去房裏休息去了。
史氏出來好聲好氣的勸了薛王氏幾句,不過就是老生常談的那些話罷了。等哄得薛王氏收了淚之後,方使婆子將人送走,史氏輕吁了一口氣,又趕緊回屋裏去伺候王子騰歇息。
薛蟠的判決下來了。王子騰判斷的不差,依着薛蟠的那些言行,又有前幾年賈寶玉的例子在那裏擺着,要定了薛呆子死罪那倒是真不至於。只是賈寶玉犯事兒那會兒,九阿哥瞧着還不被萬歲爺看中的樣子,所以賈寶玉因着衝撞了九阿哥只被打了二十板子;如今九阿哥眼瞅着得了萬歲爺的青眼,又是太子爺跟前兒的紅人兒,身後十阿哥到十七阿哥站了一堆的龍子鳳孫。薛呆子這時候衝撞了九阿哥,那可就不是二十板子能了事的。再說了賈寶玉背後好歹還有個賈母在呢,康熙看着老乳母的份兒上,方才判得輕了些,如今這個薛呆子卻是沒這麼好命的了。順天府尹跟着自己的幕僚琢磨三天,才把薛蟠的量刑定下來,報給康熙知道。
「羈押三日,杖責四十。」康熙低聲念叨着順天府尹呈上來的量刑摺子,執起硃筆在摺子上寫了個「准」字。
內務府里,凌普正跟九阿哥商量着呢,「那個高成是個不曉事兒的,也沒細查薛家的底細,就貿貿然批給了薛家皇商的牌子。九爺且恕了他這一回吧。」又道,「奴才仔細瞧了薛家進上來的珠花,那質量實在是不行。奴才已經叫人摘了他家的牌子,也跟底下的管事們說了,再不許跟薛家的商鋪採買東西……」
「薛家敢拿着次品供給皇家,這心真是壞掉了!此風氣當嚴打下去,以儆效尤。」凌普義正言辭的說道,「嗯,不但要摘了薛家的牌子,還要罰他家的銀子……就罰五十萬兩好了……」
九阿哥笑眯眯的聽着,「大總管真是明察秋毫,處事最是公正嚴明了。二哥身邊有大總管這樣的人,真是好福氣……」
兩個人坐在那裏,心領神會的笑了。
薛蟠被抬回家的時候,整個人蓬頭垢面的,身上還散發出叫人作嘔的酸臭味兒。
瞧着兒子瘦的脫了形的臉兒,還有被打爛的屁股,再有那被人一箱一箱往外抬的銀子,薛王氏尖利的嗓子撲倒在薛蟠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啊……」
兒子!銀子!嗚嗚……
薛蟠底子厚,身子還算強壯,只是這四十板子打下來,也叫他出的氣兒比進的氣兒多了。又有薛王氏富態的身子往他傷口那麼一壓,薛蟠當時就疼得直抽氣,吱吱嗚嗚了半天,到底沒忍住,兩眼一翻抽過去了。
薛王氏哭天搶地的抱着薛蟠,又是叫人趕緊去請大夫來看看,又是在那裏指桑罵槐的賭咒罵人,竟是沒有絲毫悔意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