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能如此想,實在是因為自從落霞山事發,玄崆強取自己體內精粹,欲要了自己性命,最後卻自行慘死,依然讓他體會到這種無力的感覺。
後來菁蕪觀仗着自己大派身份,廣發菁蕪令,逼走魯雲,更是讓他對此深惡痛絕,時至今日,也未能釋然,故此看見這些牲畜弱肉強食的場景,連及自身,一心想要護佑弱小。
但是此種法則,實為生存之道,玄崆所為,不過是自己想要活下去,菁蕪觀所為,不過是爭一己之顏面,追殺秋心之人,不過是爭一人之榮華,泰山靜默不語,自然是保存自己正道之首的身份。
而秋心呢,自然是白虎口中之鹿,說棄就棄的棋子,是他人眼中的弱小,值當此時,秋心幡然醒悟,自己習練武功,再也不單單是興趣所致,而更是為了追求更強的力量,只有自己成為強者,他人才是弱小,如此,才能保護心系之人。
如此態度的轉變,皆因今日潛默之舉,此時他也明白,此鹿不該救,弱小不該由他來幫襯,而是要依靠自身。
但見白虎大眼睛之中十分害怕,口中不停發出怒吼震懾旁邊的猛獸,這些逼近的猛獸一步步向前,初時的害怕改為嗜血。
秋心在白虎背上重擊三掌,實是用上了七成的內力,以秋心如今的功力,若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人的身上,幾乎頃刻喪命。
白虎雖然體格健壯,但是畢竟乃是血肉之軀,現今連爬起來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實力比自己弱的野獸靠近。
秋心口中喃喃自語,「今日我悟透生存之道,你功不可沒,救你又有何不可?」仰天一笑,當此暢快淋漓,一掃胸中悶氣,不知不覺帶上內力。
比起白虎之聲更加震人心魄。欲要靠近白虎的野獸突然停下腳步,眼前的人類給他們的危險感覺,比起白虎更加劇烈。
此時秋心為強,野獸為弱。但是弱小自有弱小的生存之道,它們畏懼地向秋心發出吼聲,爾後一部分野獸兀自走開,回到了叢林深處,還有一部分貪戀白虎的血肉。欲要與秋心一決高下。
秋心立掌成刀,配以劍招出手,臂間環繞龍形真氣,率先將身前一頭雄獅擊倒在地,十分的力氣讓獅子七竅流血,內臟腦漿同時斷了生機。
其餘的猛獸再也不敢上前,慢慢地退後,等到一定距離之後,撤回了叢林,地上的白虎此時脫離險境。卻依舊害怕無比。
秋心猛然間爆發的威勢,心中通透之後的氣勢,比起在白虎背上那種畏首畏尾更加可怕,這種猛獸的天性使然,因為此中弱肉強食的法則更為殘酷,使得它們對強大弱小的判斷更加敏銳,因為如此,才能活下去。
修養多時,白虎才能起身,眼看秋心似乎對他沒有惡意。便悄悄地向着叢林靠去,秋心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任由白虎奔向叢林。
此時天色慾晚,秋心便斷了再前往四環山的打算。想要在此度過一晚,反正自己已經走過一遍叢林之路,明日趕路,也能更加方便。
夜裏十分寧靜,此中充斥着無數的兇險,時刻上演着不同的故事。將身邊萬物聽入耳中,納入胸懷,真氣隨之涌動,勃勃而不發,緩緩而不急,正是隱靈訣所說的收發之道。
只有內功真正入門之人,才會逐漸體悟到這種境界,由於心境的微妙變化,內功心法的修習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提升。
那種久違的快感襲身,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在歡呼雀躍,運行過數個大周天之後,秋心感覺自身精力倍增,四色真氣融合之感更加密切。
半夜,細小的響動將秋心從睡夢中驚醒,卻是晝間那頭白虎拖着長長的月影又回到了此處,秋心如見老友,哈哈一笑。
白虎對他又是懼怕,又是恭敬,竟是以臣服之姿慢慢靠了過來,這白虎本是百獸之王,此時卻甘願受秋心摸其額頭,深諳此道。
「可惜你不是人,陪我說不了話,否則此時清夜對飲,豈不快哉?」白虎前足垂下,蹲在地上,身子又十分高大,看來好不威風。
似乎能夠聽懂秋心說話,白虎將頭顱高高昂起,卻正是,白虎望月王者姿,秋心空對無酒肆。
一人一虎在此相偎一夜,次日清晨,秋心早早起身,如果今日能夠趕到四環山,說不定能夠進去,如此做想,秋心自然要離開了。
可是白虎醒來時辰卻比自己還早,咬着自己的衣服,死活也不放開,秋心言道,「虎兄,昨日並非我要救你,不過害你那般下場,自是我的過,你我兩不相欠,我還有事,就不多停留了。」
白虎聽言卻並不放開,秋心手掌一抬,想要將衣服拉出來,白虎昨日受了秋心三掌,卻以為秋心又要出手,大嘴一張,向後一退。
秋心見此笑道,「你不用害怕,等我辦完了事,出來之後再與你相見。」秋心轉身向着叢林走去,卻又被白虎咬住,不斷向着西北方向拖。
四環山乃是此處向西南,白虎不懼自己會出手傷它,還要拉着自己,秋心也不知道白虎究竟要幹什麼,便一躍虎背,言道,「走吧!」
白虎見秋心此舉,虎吼一聲,縱深向着西北躍去,一起一落十丈之距,白虎本就身長丈許,奔跑起來更加威風凜凜,一路上所見野獸,盡皆退讓。
受着耳邊風呼嘯而過,秋心不禁心想,若是能得此虎當一坐騎,豈不是比那些什麼白鬃馬不知好到哪裏去了。
雖然如此想,秋心立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得白虎相伴,自然是好,但是也太過驚世駭俗。
秋心心中的古怪念頭白虎自然不知道,一心駝着秋心,就這樣一直跑了三四十里,速度卻不見慢,看得秋心心中直痒痒,自己輕功施為,狂奔數十里也要休息,白虎氣力之大,不當一回代步之駒,實在是可惜了。
最終,一人一虎來到一座山前,此山不高,但是卻延綿如龍,曲折之勢比起盈波山也絲毫不差,白虎終於在此山前停了下來,秋心一躍而下,又想問它帶自己來此處意欲何為,但是轉念又想,這白虎不會說話。
白虎四肢剛健,走在前面,領着秋心一步步向着山上走去,整個山體是黑色的,走在上面很硬,秋心俯下身來細細摸了一下地上的石頭。
眉頭一皺,又走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仍是這種石材,而且這些石材與苗寨中祭壇的石材是一種。
此地去往苗寨,少說也有上百里,祭壇上那種被切割的大石,每一塊都要上千斤,要從此地搬石頭到苗寨,單憑几千苗人,不知要耗費多少年月。
但是秋心又一想,自己不過在此處見到了這種石頭,不過恰巧與建造祭壇的石頭一樣,但是這種石頭又可能不是單單此地才有。
沒有再去研究這些石頭,如今上得第一個山頭,由於石頭質地堅硬,生不出草木,所以從此處看去,整座山的面目都看在眼裏。
蜿蜒之勢,正是一條龍,一條見首不見尾的龍,再有山旁的樹木映襯,就像是橫臥在大地之上。
白虎依舊帶着秋心向前走,此山之奇,越來越勾起球心的興趣,走上第二座山頭,秋心看見山體被掏空,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宮殿。
如何在沒有進入其內,就發現此處是一宮殿,實是因為在掏空的門口刻有兩個大字,「龍宮」,二字劍氣縱橫,秋心越看越驚,他自問現今劍術高超,想要在這種堅石上刻下痕跡,並非難事。
但是想要行雲流水可惜啊這龍宮二字,這份勁道,這種短短距離地用劍轉折,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就連二字中蘊含的磅礴劍勢,自己也從沒有看見過,就連泰山劍堂門前的劍堂二字,也十分遜色,就算是懸壁蜂上刻下的無數劍招,也從未帶給他這樣的震撼。
白虎走到這門前,突然前腿彎曲,竟然像世間之人一樣,跪了下來,碩大的虎頭完全貼服在地上,此時的心悅誠服,與它在沼澤前對秋心的那種臣服完全不同,仿佛這龍宮之中,真的住着一條龍。
龍之一物,不過傳說之言,世間之人卻從未見過,秋心在滄海瀾湖所見的龍蛇,只是捎帶龍之一字,便有那般威勢,引下天罰。
但是龍蛇遠不是龍,又或者說,那條龍蛇,根本就只是一條蛇罷了,如此這般神物,難道就存在於眼前的龍宮之中?
秋心心中激動又忐忑,只見白虎在地上跪伏了許久,又向着秋心吼了兩聲,秋心先是不解,又突然明白,也跪在地上,恭敬地向着龍宮一拜。
幽深的宮殿似乎從未有人到此,空曠無比,步入其中,回聲傳出去許久才能聽見,可見宮殿之大,秋心心中更加覺得此處非龍而不可局。
再向前走,突然看到一股亮光從殿頂投射下來,不向四周擴散,黑暗與光明的對比,此時竟是這般明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