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皇帝偷聽得差不多了, 便重重咳了咳,示意安如海進去傳話。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安如海指着自己臉上的茶水漬,他這副模樣如何能見人?
劉璋皺眉, 「你自己不會揩?」
安如海心道您老不發話我哪敢動, 到底不敢回嘴, 只認命地掏出袖中那塊陳年手絹, 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 繼而整衣進去傳令——皇帝是不可能幹偷聽這種事的的,就算有, 也必須裝作沒有。
夏桐跟金吉娜急忙出來迎接, 兩人俱只行了半蹲禮,夏桐是習慣了在他面前自在, 金吉娜則根本蹲不下去。
在大周朝過了數載, 金吉娜也鍛煉出一套察言觀色的本領,知趣的道:「娘娘既有陛下作陪, 妾就不多打擾了。」
她向來有些怕這位皇帝陛下——當然怕的也不只她一個, 皇帝在外人面前一貫嚴肅, 板起臉嚇死人,她就很好奇夏桐是怎麼做到跟這位「夫君」談笑自如的,夏長松算不上多麼出色,但卻從不給她壓力, 這也是金吉娜挑中他的緣故——和他相處起來十分舒服。
默默為夏桐悼念了一番,金吉娜便開溜了,生怕皇帝尋她算賬似的。畢竟她不像大周的小姐太太們那樣矜持, 她自己也唯恐會帶壞人。
夏桐想起金吉娜剛到京城的時候,是那樣的灑脫奔放不拘一格,如今卻也學得謹小慎微起來了, 儘管夏家不曾給她苦楚,可生活環境的變化,到底讓天真爛漫的孩子便成了日臻成熟的大人。
她自己也變了麼?
夏桐正出着神,就發現皇帝以一種審慎的眼光盯着她,還突如其來的問:「你覺得朕文才如何?」
夏桐答得熟極而流,「陛下通今博古,雖不能與當世大儒相較,但自然也屬佼佼之輩。」
萬壽節那篇賀文還是皇帝親自做的呢,雖然夏桐看不太懂,但越是不懂越說明優秀,何況,當皇帝的只要有個讀書人模樣就夠了,誰還認真去考他——乾隆爺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沒一首值得背誦的,誰會因此否認他是個明君不成?
許是聽出她語氣里的敷衍,劉璋不由得動了真格,「等敦敦長到三四歲,朕會親自替他開蒙,就不必勞煩先生了。」
方才姑嫂倆一番密談,激起了皇帝的勝負欲,若他連兒子的功課都教不了,豈非也不配稱老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務必得證明自己的實力。
夏桐一臉的莫名其妙,這人好端端的跟誰較勁?誰招惹他了?不過皇帝親身上陣也不算壞,夏桐可不想來個喪偶式育兒,就是這年歲……會不會太早了點?
劉璋輕哼一聲,「朕四歲就進上書房了。」
語氣里仿佛挺驕傲似的。
夏桐:……
她是不是還要夸句好棒棒呀?可憐的沒有童年的孩子。
夏桐可不想自家敦敦陷入苦哈哈的填鴨式教育,但鑑於大周朝百年來都是這麼幹的,她暫時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將分歧隱藏起來,日後再慢慢溝通——雖說有李蜜這個外掛在,眼鏡想必製得出來,夏桐卻不願寶貝兒子早早變成四眼田雞。
劉璋尚沉浸在宏圖願景中,「等你哥哥的孩子長大了,讓他也進上書房,橫豎宮裏的孩子不多,便添一份束修也算不得大事,正好有人給敦敦作伴。」
夏桐心道你才想得美呢,金吉娜就算生孩子,也不會放心交給宮中教養,她是草原上長大的,習慣了自由自在,哪忍心讓自家孩兒淹沒在書山題海里。就算皇帝想要抬舉這家子,只怕適得其反。
當然,這些都是可以磨合的問題,眼下最要緊是讓金吉娜平平安安將孩子生下來,無論生男生女,都是夏家的福氣。
夏桐素來不愛求神拜佛,如今也尋了個小香爐出來,每日清晨焚香一柱,希望夏家列祖列宗有靈,千萬別讓這一胎出事——實在金吉娜身份特殊,又關乎大周與北戎的和平,叫人不得不重視。
三月的某天清早,夏桐循例點了支香,正準備讓小廚房磨些黑豆漿來當早茶,就看春蘭快步進來,蹙着眉道:「娘娘,方才宮外傳來消息,公主大約要生了。」
「這麼快?」夏桐有點吃驚,隨即平靜下來,聽說頭胎是雙生的往往容易早產,金吉娜的產期雖說在月底,可月份算下來也差不多了。
她便念了聲佛,讓春蘭準備些賀禮補品,到時候一併送過去,也記得叮囑他們不必緊張,無論生男生女,皇帝都會好好賞賜的——至於她自己這個挺着肚子的,就暫且不過去添亂了。
說是這麼說,到底是娘家的頭等大事,夏桐難免歸心似箭,只恨不能腋生雙翅飛回去瞧瞧。
食不知味地用了頓早膳,夏桐實在坐不住了,決定等皇帝上完早朝就派人回話,她非回去看看不可,不然心裏總是不安。
秋菊正扶着她在院中慢慢散步消食呢,春蘭又來了,這回臉上除了焦急更多了些恐慌,「夏家那頭……似乎出了點意外。」
夏桐用眼神逼她說下去。
春蘭不敢隱瞞,「原來說好了來負責接生的兩位大夫,不知怎的都被蔣家叫了去……這會子鬧得人仰馬翻,只好再請別的來。」
可那兩位都是京中回春堂的名醫,又有誰能比他們更好?雖說還有其他大夫和穩婆在,可畢竟不熟悉北戎人的體質,金吉娜又是頭一遭經歷生產,還是雙胎,就算沒什麼,一緊張也得嚇出事來。
夏桐簡直氣得七竅生煙,「那就再請回來呀!用八抬大轎去請!」
左不過是要銀子,還以為當大夫的個個都以懸壺濟世為己任,這當口反倒勒索起來——真是混賬!
但事實卻沒這樣簡單。春蘭額頭冒汗,「但……蔣家大夫人早在十日前就將二人請了去,說是纏綿病榻,需要時時調理,此刻人還扣在蔣府中。」
夏桐倏然冷靜下來,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就說蔣碧蘭倒了台,蔣家為何按兵不動,敢情專候着這齣——怎麼,算計不了她,就想算計夏家的子嗣麼?
但此刻計較這些也晚了,夏桐也沒料到金吉娜發動得這樣快,以致疏於防範。夏桐略一思忖,讓人去把顧明珠叫來,換誰她都放心不下,還是親信更可靠些。
春蘭惴惴道:「娘娘要親自出宮麼?」
夏桐點頭,「此趟我非去不可。」
金吉娜與她交好一場,又對她那樣信服,夏桐怎麼也不能在這關口叫她失望——名義上雖是姑嫂,夏桐卻早已將她看成親妹妹一般了。
也許蔣家打着一石二鳥的主意,想着金吉娜出了事,她也難免胎氣受損。越是如此,夏桐越不能讓這幫子小人如願。
想了想,她對春蘭道:「拿我的對牌,去柔福宮請王才人,務必要她過來。」
無論王靜怡是否情願,哪怕以勢壓人也好,這回她非借王靜怡的力不可,她那靈泉便是一重保險。
王靜怡還真有點怕她如今威勢,春蘭一提,她便馬不停蹄趕來了。
夏桐很滿意她的態度,「快上車,咱們一起回夏家。」
王靜怡心想誰跟你是咱們,她可從沒把夏桐當成自家人,不過心裏還是微微震動——夏桐這樣不問二話請她幫忙,說明是很信任她的,這讓她難得感受到一點暖意。
雖然這頤指氣使的態度照樣讓人不快就是了。
王靜怡識趣地坐到她身側。
一行人轆轆來到夏家,夏桐下車時,正看到夏長松赤紅着雙眼,提劍要往蔣家殺去,嘴裏還念叨着什麼「一命償一命」的渾話。
宋氏跟幾個僕婦死命拉着他,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夏桐冷冷道:「放開他!」
走到近前,但聞噼啪一聲脆響,夏長松已挨了她兩掌,夏桐皺眉道:「這會子理論有何用?光顧着出氣,誰來服侍公主生產?身為男子漢,不說沉穩處事,倒處處害爹娘妻兒為你擔心,你也好意思?」
一席話說得夏長松臉上火辣辣的,只差掩面流涕。
夏桐趁亂讓人奪了他手中長劍,又推搡着將他扯進房去,在沒有剖腹產的年代,產婦的情緒是最需要穩定的,也只有他才能安金吉娜的心,所以夏桐不願他去蔣家理論,況且這事本來是蔣家不佔理,若鬧出人命案子,倒成夏家的不是了。
要算賬且等以後,眼下,還是別被人拿住把柄的好。
王靜怡看夏桐三言兩語穩定了局勢,還展現出難得的潑辣魄力,不禁小小吃了一驚——這都叫什麼人呀?她平時在皇帝跟前那副小可憐模樣,不會都是裝的吧?
*
蔣文舉下朝回來,心裏鬆了口氣,皇帝待他一切如常,可見女兒的污點並未影響到當爹的前程——到底有太后在呢,哪怕皇帝不認舅舅,也不能不認親娘啊。
等過段時間,想必這事就漸漸淡忘了。至於碧蘭,雖說進冷宮免不了吃些苦頭,可蔣文舉本着慈父心腸,決定抽空還是給她送些衣食,免得叫人說他冷酷——其實照他看,這個大女兒在冷宮待着會更妥當些,不然照她那脾氣,只怕家裏還會麻煩不斷呢。
如今卻安生了。
踏進府里,蔣文舉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想着自家夫人已病了半個多月,自己還沒去看過她,因此躊躇再三,還是跨足去了正院。
誰知蔣大夫人今日看起來倒好,雖然臉上依舊無甚血色,精神卻足,還笑吟吟地同人招呼,「老爺,您來了。」
蔣文舉心不在焉嗯了聲,看到院中那兩個忙碌的背影,「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只信重宮中太醫嗎?怎麼這回倒改了樣子?」
蔣大夫人嘆道:「我連誥命都不是,哪還有臉請太醫,少不得委屈些罷了。」
她居然有了自知之明,蔣文舉不禁對妻子刮目相看,旋即見那兩名大夫身子僵了僵,顯是因這話不悅,便含笑道:「不知二位在哪家醫館高就?」
他對外向來一團和氣,無論身份高低都不肯得罪,否則也不會有如今的好名聲。
那二人轉過臉來,各自愁眉緊鎖。
蔣文舉有過目不忘之能,一眼認出是回春堂吳、陳兩位郎中,不禁訝道:「您二位不是在夏家當差麼?」
夏家有個公主媳婦,滿京城無人不曉,金吉娜的身孕更加轟動,就連蔣文舉也有所耳聞。
可是,他們不好好伺候那位公主,怎麼跑自家來了?
蔣大夫人得意插嘴,「是我請他們過來的,老爺您看,夏家這回該出亂子了吧?」
蔣文舉:……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