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金吉遼慢悠悠地將那一壺茶水喝光, 只覺肚子裏都晃蕩起來,才見李蜜姍姍來遲。燃武閣 m.ranwuge.com
怎麼去了這半天?金吉遼心中不悅,面上卻仍舊和氣地微笑着, 「我還以為娘娘不來了呢。」
「我怎會失殿下的約?」李蜜說道, 嗓音略微沙啞, 大約是受了寒氣的緣故。
眼睛也有些發紅, 這個金吉遼倒不曾多想, 湖上風大,便是他這樣結實的人都有些受不住呢。
他只慎重地問道:「那方子……」
李蜜小心從袖中取出一包東西, 金吉遼歡喜要接, 卻見她將手縮了回去,「殿下先前對我說的話, 是真心的麼?」
想必是指那些愛慕之語。金吉遼面上微有些尷尬, 「自然。」
心裏微微緊張,總不會李蜜想逼着他去跟皇帝提親吧?那事情可就麻煩了——這般私下往來還好, 若捅到皇帝跟前, 那他不想娶也得娶了。
李蜜認真看了他好幾眼, 直看到金吉遼心頭微微發涼,她才展顏道:「我相信殿下。」
將那油紙包遞了過去。
金吉遼接了東西就想走人,又覺得這般太過失禮,遂轉過身來, 深深朝李蜜作了一揖——欺騙這樣一個無知的女人,他心裏還是挺抱歉的。
李蜜木然枯坐着,既未還禮, 也未起身相送,整個地跟失了魂一般。可惜金吉遼太過高興,並未注意到她的異樣。
之後兩人再未單獨見過面。
金吉遼來向皇帝辭別, 皇帝特意設宴為其踐行,還送他許多稻米菜種之類,當然也不乏新出的辣椒籽——北戎不乏肉食,菜蔬水果的反而稀缺,皇帝可以說考慮得很周到了。
還有金吉遼此行本來的目的——玻璃,皇帝願意以市價的百分之七十售給他,這算是很大程度的讓利了。
但金吉遼卻婉言謝絕了此項優惠,他剛得了那張玻璃方子,樂得在皇帝跟前做人情,寧可原價購買,反正有了工藝,回去之後想做多少做多少。
劉璋看着他臉上坦蕩不加掩飾的野心,只閒閒抿了口香甜的馬奶酒,垂目掩去眸中譏誚之意。
金吉遼也算會做人的了,哪怕利用了男女間的曖昧,他也並不肯與李蜜撕破臉,臨行前還特意修書一封,表明他並非對她無意,只是上有狠父,下有奸兄,他一個卑微庶子尚且自身難保,哪有資格追求什麼真愛?不告而別是他的不對,但,他會從此將她銘記在心,矢志不渝,哪怕日後另娶他人,她也永遠是他的白月光硃砂痣,無人能動搖分毫。
夏桐不得不承認,這位二王子確實精通漢學,文筆很不錯,且擅用修辭,連她讀完都差點被感動了。
倒是李蜜仍一副無動於衷模樣——倘若她沒聽見金吉遼跟那位幕僚的私語,或許她會感動於這封感情真摯的書信,沒準畢生珍藏,但,既然已戳破那層窗戶紙,金吉遼的柔情蜜意在她看來便分外可笑。
她寧願金吉遼坦坦蕩蕩地利用她,也不願他一邊說着生離死別的話,一邊堂而皇之騙她的感情,這讓她覺得自己很蠢。
作為目睹一切經過的證人,夏桐也不知怎麼勸她好了,比較起來,李蜜這場初戀真是糟糕的體驗,無疾而終不說,根本就是場徹頭徹尾的騙局。她最初只是跟馮玉貞暗暗較勁,想着不蒸饅頭爭口氣,誰能想到會把自己給賠進去呢?
尤其夏桐之前分明提醒過她,是她一意孤行,才上了人家的當。李蜜抬手抹了把眼角,倒是沒多少眼淚——眼淚早在幾天前就流幹了。
夏桐安慰道:「他走了也好,馮玉貞變着法兒要捉你二人的錯處呢,你若再與他相處下去,難保不會被逮個正着。」
雖說像王昭君那樣的嬪妃和親已有先例,可是還沒和親就在宮裏做出醜事的,怕也輕易饒不過去……一個是為國盡忠,一個是為了一己私慾,性質自然是不一樣的。
就算不顧及家裏人,可她還有個在後母手裏討生活的親弟弟,李蜜怎麼也不可能割捨掉不管的。
李蜜見夏桐費盡心力好讓自己打起精神,不得不有所表示,「姐姐放心,我還不到求死的地步。」
為情自殺,那也太可笑了,簡直是里才有的故事。
夏桐讓人打盆水來,又親自絞了手巾把子為她勻面,心裏確實放心不少——李蜜若真箇見閻王,她這一身手藝不就失傳了?那可不行!
說到手藝,夏桐便關心起玻璃方子的問題,「你真給他了?」
金吉遼走的時候紅光滿面,大概已經心愿得償。
「給了,」李蜜木然道,「不過,那方子是不完整的。」
她只給了金吉遼燒制玻璃的方子,卻沒教他如何去除雜質。就算依葫蘆畫瓢,金吉遼也只能得到那種墨綠色的劣質玻璃,做做筆筒筆硯尚可,可是要拿來修築房屋,或是搭建種植蔬菜的暖棚,透光度卻不夠。
因此,北戎還是得從大周招募大批的工匠,再不然就得出資購買——照樣得受皇帝的拿捏。
夏桐不禁對她刮目相看,並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你做得很好。」
這件事再度給了世上的男人一個教訓,永遠不要小看女人——不是所有女人都戀愛腦的。
李蜜臉上卻看不出半分高興來,只落寞嘆道:「其實,那天他若對我說實話,我說不定就把原方給他了。」
那天她袖中本來揣了兩份圖紙,也給了金吉遼悔過自新的機會,是金吉遼自己沒有把握住。
所以他倆的緣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
今歲的年節過得比以往更要熱鬧,因為京城來了不少波斯、大食以及其他鄰邦小國的使節,當然也不乏他們的隨從以及跑馬的行商——這些人以往過年便載着貨物四處遊蕩,藉以牟利,玻璃是最其中緊俏的一項,可如今到了大周才發現,這項優勢已經沒有了。
使節們發現這邊生產的玻璃純淨度更高,也更有韌性,無不嘖嘖稱嘆,順便也想來取取經。
李蜜作為研究的開創者,自然被推出來講話,可她對這些人卻不肯假以辭色。哪怕其中好幾個明晃晃地對她表達了愛慕之意,甚至還有不少俊俏非凡的——儘管是帶着孜然味兒的俊俏——李蜜待他們都是一臉冷漠。
夏桐知道她這是叫男人傷透了心,如此也好,至少不會輕易被人騙去了。這些小國來的人雖個兒不高,卻個個都長着一副巧嘴,說起話來慣會給人灌迷魂湯呢!
李蜜敷衍幾日便不肯再敷衍了,徑自回宮療她的情傷,夏桐則承擔起了應酬的工作。皇帝發現她是個天生的外交家,別人扯東,她就扯西,嘴裏句句都是實話,卻總能讓人不得要領——那些人想從她嘴裏撬出玻璃秘方,無異於天方夜譚。
且她懷着身孕亦是個優勢,旁人不敢動手動腳,只能遠遠地端坐着,如同瞻仰神女一般,氣勢無形中便低了幾分。因冬日陽光淡弱,夏桐比夏天養得更白了些,坐在那裏便是活脫脫一尊玉像,美得讓人敬畏。
劉璋發現她的好處之後,自此設宴便非帶她不可了,當然他是不許夏桐飲酒的,要解饞只能喝酸梅汁,或是稍加些蜂蜜也無妨。
蔣太后看着就有些不樂意了,抽空向皇帝道:「她既這樣忙碌,何不將敦敦抱來哀家宮中撫養?正好哀家最近精神足,也不怕累着。」
若是別的嬪妃身份不夠,她是太后難道還沒資格?
夏桐可不像從前那委委屈屈小媳婦模樣了,蔣家自己的倒霉事就夠多了,還來找她晦氣?她看這些人就是閒的。
遂笑眯眯地朝蔣太后道:「臣妾也覺得如此挺好呢,既然太后願意替臣妾分憂,不如臣妾也住到寧壽宮去罷,如此咱們祖孫三代都能親近些,您說好不好?」
蔣太后:……
她是想親近孫子,可沒打算把夏桐這個麻煩精也帶過去,懷身子的人本就八病九痛的,她這個做婆婆的倒得反過來伺候兒媳婦?若伺候得不好,是不是還得賴她照顧不周?
到時候想趕她出去可不容易——請神容易送神難哪!
夏桐半點沒察覺蔣太后的牴觸,反而抱着老人家的胳膊肘撒嬌,「太后,您不願臣妾過去陪您麼?」
蔣太后看她一臉的熱乎勁兒,只得扶着額頭裝起病來,「哎喲,不曉得怎麼回事,哀家這幾天老昏昏沉沉的,怕是得請太醫來瞧瞧。」
說罷腳不沾地的走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