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碾殺李玄陽,高謙並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一路走來,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
李玄陽根本不算什麼。
唯一麻煩的李玄陽的身份。
天罡宗的真傳弟子,真的不好惹。
高謙看着手裏玄陽仙衣,這件法寶真的很玄妙,要不是他用無相神掌壓制着,早就飛沒影了。
青龍爪很強,其力量過於粗暴。幾乎沒辦法壓制玄陽仙衣。
也是李玄陽命苦,換做其他元嬰真君,很難留得住他。
李玄陽微不足道,天罡宗卻必須要謹慎對待。
高謙正想着怎麼善後,卻發現手裏玄陽仙衣突然化作一個個赤色神光法符。
這些法符勾連在一起,組成一個玄妙法陣,把空間撕裂開一條通道。
隔着通道,高謙已經感覺到對面有兩股強大元嬰真君氣息。
很顯然,玄陽仙衣已經化作空間坐標,同時又和遠方天罡宗建立聯繫,打通了空間間隔。
要是不阻止,對方很快就要跨越空間跑過來。
「果然是超級大宗門,底蘊真強!」
高謙也是嘆服,李玄陽人都死了,對方憑着一件玄陽仙衣,居然鎖定位置,還要強行跨越空間跑過來。
要知道這裏距離天罡宗,至少也有幾千萬里……
想要從這麼遙遠距離瞬移過來,僅憑元嬰真君都很難做到,還需要龐大力量支撐。
對方顯然真的怒了,不惜代價也要跑過來。
如果只是這兩位元嬰,高謙還真不怎麼怕。想到對方身後還有化神強者,他還是明智的放棄了一較高低的打算。
高謙催發無相神掌,閃耀變化的玄陽仙衣受此一擊,凝鍊成的法陣當即崩潰。
撕裂的空間通道,也就此潰滅。
高謙甚至聽到對方元嬰真君發出的厲喝,可惜,空間通道沒了,對方再如何憤怒,也飛不過來。
玄陽仙衣還在掙扎變化,高謙一時也沒辦法煉化,只能收入太一宮。
進入太一宮後,玄陽仙衣徹底老實了。
此刻,玄罡元陽劍自爆的力量已經完全釋放出去。
地窟結構被摧毀,上面地層開始崩塌陷落,眼看着就要把地窟徹底填平。
當真是天塌地陷,神威無量。
高謙看了眼下方的青木巨船,巨船本身並沒有多少價值,有價值是製造巨船的青木。
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材料,反正是好東西。扔在這裏也是浪費。
高謙把青木巨船收入太一宮,在地窟徹底崩塌前回到了紫楓號。
有着無相神掌,紫楓號上法陣對高謙形同虛設。
他悄無聲息回到自己房間,把青雲天相經、青蓮降魔冠收起,換上平常裝束來到甲板上。
沒人在意高謙,大家都看着那沖天的焰光,看着那逐漸升起的無數煙塵。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眾人卻都能感應到恐怖法力波動。
眾多金丹之中,只有風子君注意到高謙的出現。
她輕輕對高謙點點頭,沒有說話。
風子君其實也不知為什麼,但她有種直覺,這會還的少說話的好。
高謙對風子君笑了笑,他抬頭看向西方,沖天焰光已經漸漸消散。
就是如此,天空也似乎被烙印下了一道深深光痕。
蘇溟突然問衛堅:「我們還要過去麼?」
衛堅有些不解看着蘇溟:「青雲道尊洞府就在前面,不過去?」
蘇溟遲疑了一下解釋道:「李玄陽已經先去了,看樣子他正和別人動手。我們要是過去,就怕什麼都拿不到反而惹了一身騷。」
蘇溟見識了李玄陽的做派,他現在是真不想和天罡宗打交道。
萬一李玄陽死了,他們湊過去,該怎麼和天罡宗解釋?
要是遇到強敵,後果就更不好說了。
被李玄陽折騰了一番,蘇溟已經沒有了渾水摸魚的打算。
這個渾水,只怕他們摻和不起。
衛堅也聽懂了蘇溟的意思,他沒想到蘇溟一下變得這麼謹慎。
他猶豫了下說道:「我建議還是過去看看。半途離開,反而顯得心虛。
「真要有事情,其他幾個宗門肯定會把屎盆子扣在我們頭上。」
蘇溟一想也對,的確,這時候離開有些太古怪了。
「行吧,還是過去看看,所有金丹,輪班警惕,確保大陣時刻運轉……」
蘇溟下令後,眾多金丹齊聲應是。
紫楓號飛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趕到地方。
天空上那赤紅焰光已經沒了,可留下的濃烈劍意卻烙印在虛空中。
地下有一個方圓數十里的深坑,上面全是新土。
很顯然,這個坑才成型沒多久。
眾人環繞大坑飛了兩圈,也沒發現什麼,就看到鋪滿山野的塵土。
直到現在,空中還蕩漾着濃重的土腥氣。
青陽宗、天煞宗、天鬼宗、五行宗也到了,眾多金丹修者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飛,都想找到一點青雲洞府的痕跡。
其中,不乏一些擅長土遁的修者。
他們深入地下搜尋,卻一無所獲。
高謙冷眼旁觀,地窟已經徹底坍塌,就是化神老祖來了,也別想找到什麼。
另外,地窟位置距離地面數百里。這已經遠遠超過金丹修者土遁的範圍。
施展土遁非常麻煩,一般也就入地數十丈,已經算是高手。
想要入地數百里,就是元嬰真君都很難做到。
五個宗門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這可是化神道君的洞府。
隨便得到點什麼,都是天大的機緣。
蘇溟不想多待,可其他宗門都不走,他只能硬着頭皮跟着一起耗着。
眾人忙忙碌碌折騰了一個多月,一個個金丹整天在土裏亂鑽,都是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修者生命漫長,對時間很不敏感。
在他們看來,既然有洞府的蹤跡,折騰十年八年都是才起步。
有必要的話,在這挖個一兩百年都是值得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耐心。
天煞宗就先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跟着,天鬼宗也走了。
蘇溟一看都走了兩個宗門了,他也下令返回。
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雖然不精通占卜,卻也隱隱感應到了地下深處有死氣。
那個狂妄的李玄陽,很可能已經死了。
等到天罡宗找上來,他們要是留在現場絕沒什麼好事。
這一次,蘇溟的命令得到了眾人支持。
誰也不願意像個耗子一樣,整天在地下打洞亂竄。
關鍵是根本沒有方向,什麼線索都沒有,讓人提不起任何積極性。
「回去也好,在這地方真是浪費時間。」
風子君和高謙抱怨,「天天在地下亂竄,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像個耗子。」
「沒有你這麼好看的耗子……」
高謙隨口說笑,他和風子君頗為投契,說話也就少了幾分客氣,多了些隨意。
「謝謝你,真會誇人。」
風子君也笑了,「這次出來,真是瞎折騰。對了,那個李玄陽別是死了吧?」
「也許吧。」
高謙看了眼風子君,「怎麼,你對李玄陽還有興趣?」
「別亂說。」
風子君白了一眼高謙,李玄陽名聲太臭,她可不想和李玄陽扯上關係。
她解釋道:「李玄陽囂張狂妄,看着就厭惡,死了倒好。我就怕因為李玄陽惹出麻煩……」
高謙笑了:「和咱們也沒關係,管他呢。」
風子君嘆口氣:「這次我是見識到了大宗門的做派。真讓人失望。」
十九個超級大宗門,可以說是中天霸主。這也是所有宗門都承認的事實。
天靈宗位於中天邊緣,風子君也沒機會和這些大宗門打交道。
第一次看到李玄陽,風子君還挺好奇。
結果,對方為人做派,真讓她厭惡。
她關於大宗門的美好想法,也都隨之破碎。
高謙對此卻很看得開,「這些大宗門所以強大,是因為他們壟斷了所有資源。
「仁義禮信這些規矩,只是他們用來維護宗門內部秩序用的。
「對外,就必須足夠貪婪足夠兇狠。非如此不能成長,非如此不能強大。」
風子君想了下點點頭:「你說的對,他們要是仁慈仗義,也無法成為最強大的宗門。」
她由衷讚賞道:「高兄,你有見識有智慧,跟着你總能學到很多。」
風子君似乎覺得有點夸的太露骨了,她微微垂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隱藏的這麼好都瞞不過你,有眼光。」
高謙看到風子君有點不好意思,隨口開了個玩笑。
風子君這次真的笑了,她想了想說道:「你才成金丹,已經是技驚四座。其實別的金丹對你也都很推崇。」
「證明大家都很有眼光……」高謙笑道。
風子君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提醒高謙說:「你斬了鬼十九一個天鬼化身。還是要小心對方的報復。
「天鬼宗的人本就性格偏激,天鬼化身又很珍貴。鬼十九一定會想盡辦法報復你……」
「他要有膽來找我,還算他厲害、」
高謙說到這裏,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兆來的莫名其妙,他也不知是來自何方。
和鬼十九有關?
可憑鬼十九,拿什麼報復他?十個鬼十九捏在一起也沒資格。
高謙心思轉動,腦海里一下浮現出了白玉花的樣子。
他在太皇天的朋友太少了。
除了衛清薇、衛清光、風子君之外,還有一些天靈宗的朋友。
不過,這些朋友也就是點頭之交。
除此之外,就是九澄、九箴這幾位了。
鬼十九肯定找不到這些人報復。所以,就只剩下青雲城的白玉花。
原因很簡單,他以前常住青雲城,經常和白玉花往來走動。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酒館許多常客都知道他和白玉花關係不錯。
這次進青雲山之前,他還特意去找過白玉花。
鬼十九堂堂一個天鬼宗金丹,想在青雲城打聽些消息也不難。
這傢伙奈何不他,把氣撒在白玉花身上也是合情合理。
就算他和白玉花沒什麼關係,隨手殺一個小小築基又算得了什麼呢!
高謙對風子君說道:「我出去一趟,幫我遮掩一二。很快就回來。」
風子君愕然:「怎麼了?」
「突然想到一點事情需要解決。」
高謙柔聲對風子君說道:「子君,記得幫我保密呀。」
風子君毫不猶豫點頭:「這是自然。」
「好。我很快回來。」
高謙對風子君擺擺手,身影瞬間化虛消散。
風子君看着高謙消失的地方,她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高謙座位上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好傢夥,好傢夥,這是什麼法術……」
風子君很震驚,她艙室里就一個小小封閉法術,防止外人闖進來。
正常來說,高謙要離開的話,也會引發法陣波動。
何況,整座紫楓號都籠罩在太乙天元神罡大陣內,內外禁絕。
就算是元嬰真君,也絕無可能悄無聲息進出。
高謙就這麼走了,太乙天元神罡大陣居然也沒有任何反應?
也許高謙沒有離開紫楓號?
風子君真想去高謙房間看看,但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妄動。
高謙雖然喜歡說笑,卻非常有分寸尺度。絕不會和她開這種玩笑。
風子君心裏有點不安,也不知是擔心高謙,還是擔心什麼……
離開紫楓號的高謙,已經到了青雲城。
憑着無相神掌,他極限距離能瞬間跨越數百萬里。
高謙在酒館門前默默站了一會,白玉花安然無事,就像平常那樣招呼來往客人。
白玉花當然沒看到他,來往的修者,沒有一個人能看到他。
所以,突如其來的預兆是錯的?
高謙目光看向遙遠的西面天空,數千里外,天鬼宗的飛艦正在向着青雲城趕過來。
那一縷惡意,就在天鬼宗的飛艦上。
高謙恍然,原來如此。
他一拂袖換上青雲天相經、青蓮降魔冠,下一刻,他已經站在天鬼宗甲板上。
甲板上的幾位天鬼宗金丹修者,都嚇了一大跳。
「什麼人?」一個天鬼宗金丹厲喝道。
高謙客氣稽首施禮作答:「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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