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缺望着這一切,緩緩道:「李太守,你不覺得斷案太草率了些嗎?」
李無涯太守道:「人證,物證俱在?何來草率啊?」
申無缺道:「如果有人殺了李二,偽造指印呢?如果有人偽造李二這份遺書呢?難道一點點可能性都沒有嗎?」
主簿道:「事到如今,你仍舊狡辯,還真是冥頑不靈。字跡這種東西,無論如何也無法模仿。來人啊,找來李二之前的存檔資料。」
很快,有人找來了李二的存檔資料。
對照存檔資料上的字跡,還有遺書上的字跡,完全一模一樣。
主簿道:「完全一模一樣的字跡,如何模仿?字跡就是人的第二種身份象徵,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樣。」
頓時,元鵠大人冷笑道:「果然如此嗎?把遺書拿過來,我看看。」
李無涯太守稍稍猶豫,然後將遺書派人遞了過去。
元鵠大人看了一會兒,便讓隨從找了一模一樣的紙張。
「圍在我面前,擋住視線。」
隨着元鵠大人的命令,幾個考生上前,將元鵠大人遮擋起來。
元鵠大人按照李二的字跡,寫了一模一樣的遺書。
然後當着現場所有人的面,按照李二的字跡,寫了一模一樣的遺書。
接下來將這兩份遺書揉成團,扔進一個筒裏面,拼命搖晃了好一會兒。
然後,將兩份遺書拿出來,遞給李無涯太守道:「太守大人,我剛才模仿了李二的字跡,寫了一模一樣的遺書。請你找出來,哪一份是李二寫的,哪一份是我模仿的。」
高七拿着兩份遺書,放在了李無涯面前。
李無涯和主簿,通判三人,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真的一模一樣啊。
對照衙役李二的存檔資料,字跡也是一模一樣的啊。
完全分辨不出來。
所以,所謂筆跡不能模仿的一模一樣,在元鵠大人這裏就成為了笑話。
元鵠大人問道:「李太守,你還沒有告訴所有人,那一份遺書是李二的親筆呢。」
主簿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便挑選了一份更舊的遺書,舉起來道:「這一份是李二的真實遺書。」
元鵠大人冷笑道:「錯,那兩份都是假的。我手中這一份才是真的,上面還有汗臭的味道。」
頓時間,太守和主簿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元鵠大人道:「既然我都能模仿李二的字跡,別人為何不能?所以他那份遺書,很可能就是別人模仿,栽贓陷害申無缺。」
李太守道:「那李二屍體脖頸上的手印呢?難道也能作假嗎?」
元鵠大人道:「如何不能作假?申影是申無缺的護衛首領,很多人都知道他右手無名指短了一屆,當然能夠製造出這樣的兇案現場。而且大家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申影自己知道右手無名指短了一截,還用這隻手殺人,唯恐不留下證據嗎?」
眾人頓時點頭不已。
沒錯,沒錯。
就是這回事。
申影又不是傻子,在殺人現場留下自己的作案特徵?
頓時,天平頓時朝着申無缺這邊傾斜了些許。
為了保住申無缺,元鵠大人真是拼了啊。
但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外面傳來一聲嘈雜之聲。
緊接着,城衛軍千戶令狐重,抱着一個孩子走了進來。
這個孩子,已經昏迷不醒,滿臉鮮血。
考卒李二的妻子羅氏,見到這個孩子後,頓時猛地撲了過來,啼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城衛軍千戶令狐重拱手道:「李太守,幸不辱命,救出了李二的孩子。但慘不忍睹,生死未卜。」
然後,他高高舉起了這個六歲的孩子。
滿臉鮮血,遍體凌傷,顯然被鞭子瘋狂抽打過。
而且呼吸微弱,生命垂危。
「快救人,快救人」太守大人厲聲吼道。
然後,幾個大夫沖了進來,餵孩子參湯和丹藥。
拯救了好一會兒,終於將孩子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太守李無涯問道:「令狐重將軍,你是從哪裏救出這個孩子的?」
令狐重寒聲道:「申氏別院的地牢裏面,有無數人作證,很多雙眼睛看着我將孩子救出來的。」
太守李無涯大聲道:「傳證人。」
片刻後,湧進來了幾十名考生。
當時有幾百考生包圍了申無缺的家,申氏別院。因為考場那邊發生了劇變,所以很多人又跑到考場那邊了,留在申氏別院的人只有幾十個人。
恰巧,這幾十名考生就成為了目擊證人。
他們確實眼睜睜看着令狐重派人圍攻申氏別院,從地牢裏面救出了這個奄奄一息的孩子。
這個孩子抱在羅氏的懷裏,漸漸甦醒了過來。
李無涯太守非常和藹,在孩子面前蹲了下來,柔聲道:「孩子,你不要害怕,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你告訴我們,是誰打你?是誰折磨你?」
這個孩子虛弱地抬起眼睛,目光四處搜尋,最後落在申無缺的臉上。
羅氏在孩子的腰上一擰。
這個孩子頓時舉起手,指着申無缺道:「是他。」
太守李無涯顫抖道:「是他抓你,打你,折磨你是嗎?」
孩子點了點頭,然後目光望向母親,哭道:「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所有人見到這一幕,心中徹底冰涼。
包括元鵠大人在內。
而堂後的傅劍之,傅鐵衣,羋岐等人露出了微笑。
事情已成定局。
申無缺完了。
這件案子不僅要將證據,而且還有情緒。
而現在所有人的情緒,都被這個奄奄一息,傷痕累累的孩子主導了。
無比的同情。
申無缺竟然將怒火發泄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簡直禽獸不如啊。
而且所有人都覺得,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
僅僅六歲的小孩子,剛剛被救醒過來,是不會撒謊的。
所以,就是申無缺,因為一點私憤,要殺考卒李二全家。
而且還囚禁了李二的孩子,鞭笞折磨泄憤。
太守李無涯頓時渾身顫抖,指着申無缺,厲聲道:「禽獸不如,禽獸不如啊。」
「申無缺,你因為一點私憤,殺人全家不說。竟然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下此毒手,你還有人性嗎?你豬狗不如。」
「元鵠大宗師,你還要為申無缺這樣的禽獸辯解嗎?」
「諸位考生,諸位學子,你們還要為這樣的禽獸辯解嗎?」
頓時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這個孩子,真是絕殺啊。
顯得那麼柔弱,傷痕累累,難道你要逼問他,難道你要指責他在撒謊嗎?
他甦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指認了申無缺,怎麼可能有假?
至少在場大部分考生和學子,都選擇相信這個孩子的話。
申無缺確實才華橫溢,但他就是一個畜生。
這樣的畜生,不值得我們擁護。
頓時間,許多考生和學子後退幾步,隱隱表示劃清界限。
太守李無涯內心無比得意。
贏了。
任務完成了。
李金水啊,你考場那邊一敗塗地。到了我李無涯這邊,則是大獲全勝啊。
你我堂兄弟,終究還是我勝出一籌啊。
而令狐重心中更是無比快意。
因為,這一次將申無缺置於死地,太守李無涯只是一個配角,他令狐重才是主角,才是真正的策劃者。
傅劍之總督,你看到了嗎?
這就是我令狐重的能力。
這申無缺才華橫溢又怎麼樣?申公敖之子又怎麼樣?
我稍稍出手,便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太守李無涯回到高座之上,厲聲吼道:「申無缺,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還不認罪?」
「來人啊,大刑侍候,我就不信你申無缺不招供。」
頓時,幾個武士上前,便要將申無缺按在地上,動用酷刑。
忽然,申無缺一聲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所有人望着申無缺,你這是失心瘋了嗎?
死到臨頭了,還這樣放蕩形骸,有意思嗎?
申無缺望着令狐重道:「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而誤了卿卿性命。」
「元鵠大人,太守大人,諸位同學,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真相!」
然後,申無缺拍打巴掌道:「人來!」
擊掌為信號。
真正的考卒李二,就會從人群中走出來,瞬間扭轉乾坤。
但是
申無缺擊掌之後。
考卒李二,並沒有從人群中走出,沒有按照之前預定的計劃出現。
靠,靠,靠!
怎麼回事?
別他媽出岔子啊?
這可是關鍵時刻,千萬別掉鏈子啊。
「啪啪啪」申無缺再一次拍手。
然後
更加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棺材裏面的屍體,竟然直接坐了起來。
不過,不是屍體起來。
而是屍體下面,還有一層暗格。
那個人從棺材暗格裏面坐起來,爬了出來。
而這個爬出來的人,正是考卒李二,他沒有死,完全活得好好的。
所有人都驚呆了。
考卒李二沒有死。
那,那這個屍體是誰啊?幾乎和李二一模一樣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這是見鬼了嗎?
緊接着,李二的妻子羅氏發出了一聲尖叫驚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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