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來福胡同口,目送龐春梅被等急了的龐大娘揪着的耳朵親切的帶走,苗翠花還是想不明白,她到底哪裏惹了那位孫家新媳婦?
要說來,不是該感謝她麼,如果她不給騰出位置的話,那一位也沒機會嫁過去不是麼。
「翠花姐,你可回來了。」瞧見苗翠花的身影,等了半天的趙興隆終於鬆了口氣,連忙招手催她快點進門。
苗翠花眉頭一挑牙齒一磨:「又咋了?」
喵的,她現在很不爽,誰要是這會兒再來鬧騰,別怪她大開殺戒。
趙興隆被嚇了一跳,結巴了一下:「那,那個……還沒走哩。」
忘了,那位盜版了她的洋氣的楊齊楊大人,還在裏頭坐着呢。
楊齊很不痛快,才剛來到,還沒說兩句話呢,就鬧起來了。這個叫什麼苗翠花的姑娘,看着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潑辣。他本以為是傳言誇大了,如今看來,根本就是傳言太委婉了。
但看着苗翠花將那兩個小鬼拽着出去後,他忽然反應了過來,還有正事兒呢,等那丫頭回來得什麼時候了?可讓他跟上去,看那丫頭潑婦一樣的罵街……
他不是那位爺,真心做不到啊。
再一次,楊齊打心底里鄙視了某人的品位。
「楊大人,不好意思,出了點小事兒。」苗翠花沖楊齊笑了笑,她也不想一來就給人看熱鬧啊,奈何熱鬧總是追隨着她。
楊齊擺了擺手,臉上不見半點笑容。經過今天這事兒,他幾乎可以明白為什麼那位爺喜歡來這裏了,不外乎……
有熱鬧看。
他要想想,該怎麼開口。
見楊齊不打算立刻進入正題,苗翠花伸了個懶腰:「反正也晌午了,楊大人也留下一起吃燉飯吧,給你府上送了那麼多次餅,我估計你也沒吃過。」
在這裏吃飯?楊齊環視了一眼。搖搖頭道:「多謝苗姑娘盛情,不過,我還有事在身,就不留下用飯了。」
喲。你這是嫌棄我這小店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苗翠花一撇嘴:「你家那位九爺還沒事兒就愛來我這裏吃東西呢。」
九爺?她果然知道!楊齊神色一凜,起身道:「苗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說着,他看了眼坐在牆角刷碗的趙興隆和花沐蘭,以及在櫃枱那裏低頭看書的白蘞。
「麻煩你簡明扼要一點。」苗翠花嘟了下嘴。肯定跟羊咩咩有關。
看苗翠花趕了那兩個幫工去後面幹活,又跟自己走到了屋角,楊齊才點點頭,壓低了聲音道:「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我便就直說了,請你今後慎重一些,那些不該有的念頭,最好……」
喵的,竟然是來說這個的。
「最好是有點自知之明,別惦記着飛上枝頭變鳳凰什麼的。是不是?」打斷了楊齊的話,苗翠花沒好氣的說,「他那枝子太高,我飛得上去嗎?」
「你明白這一點最好。」楊齊抿緊了唇。
如非那位爺的動作實在是大了點,他也不想親自來說這些話。那位爺愛玩,胡鬧,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不僅是他,朝中又有哪個不知道?可像這次這樣,玩得這麼久。甚至露了身份不說,還把他拖進來打掩護的,還是頭一次。他一來是想看看這個據說「實在有趣」的丫頭,究竟是怎麼個有趣法兒。二來,也是要這丫頭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痴心妄想的。
否則,一個精明的平民丫頭,刻意跟這等人走近,難免不會圖謀些什麼。
「不過啊。你這麼一提,我倒是忽然反應過來了。」看着楊齊那陰沉的臉,苗翠花覺得自己有義務幫他再次加深,「我累死累活的做生意多苦啊,要是能攀上他,那得省多少心思啊。你不得不承認,他對我挺有興趣的不是麼?就當是養來取樂也沒什麼不可以嘛。」
她很滿意的看到了楊齊徹底陰沉下來的臉蛋。
其實麼,這位楊大人長得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只可惜,從進門到現在都是臭着一張臉,讓誰能看得舒心?想想從來都是笑嘻嘻的郜陽,苗翠花搖了搖頭,哥們,多跟你家那位爺學學吧。
「苗姑娘,我希望你能明白,太過得寸進尺的話,只怕你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楊齊說這話的時候,苗翠花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一絲寒意。
額,她是不是太嘚瑟了呢?會不會有人覺得她是個不安定因素,然後以防萬一,乾脆先抹了她拉倒呢?撓頭,恩,說不準等羊咩咩追究起來的時候,這位哥們還會給羊咩咩來句「我是為了你好」,然後羅列出《苗翠花不得不死的十大因素》,人家可是學政大人,擅長的不就是扯話題麼。羊咩咩就算是心裏不爽,可一個逗樂的小丫頭片子,一個學政官大人,哪個更重要?
她不會充滿了幻想,以為世上的人不是白就是黑。壞人偶爾也會做一下好事,好人,其實也不一定什麼時候會做出壞事。
就比如眼前這位,或許他是個好官,但如果告訴他,死了一個苗翠花,盛朝頓時更繁華,估計他會毫不猶豫的幹掉她吧。
「翠花,你忙了一上午還未喝水,有什麼事,坐下來喝點水再談。」白蘞適時的遞上了茶碗,又沖楊齊一笑,「楊大人,小店沒什麼好茶,只能委屈大人喝碗白水了。」
苗翠花接過白蘞手裏的茶碗一飲而盡,順便瞥了一眼楊齊。
喂,白蓮花啊,就算你要整他,也不帶這麼玩的吧?
她記得這個碗,今天早上,白蘞才用這碗盛過藥粉。那藥粉是她逼着白蘞磨的……恩,巴豆粉。
畢竟麼,手裏擱着這麼一個大夫,她怎麼能不效仿各路穿越先驅,把這最出名最好用的藥粉存上兩包呢?而且,為了加強藥效,還配了番瀉葉和荷葉。
看着楊齊端起茶碗將水喝了下去,苗翠花默默的嘆息。
她確信,白蘞絕對沒有刷碗。
「咳,那麼,咱來繼續話題。」苗翠花擱下茶碗,沖楊齊揚起了笑臉,「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的,也不過是借着他的一點東風,讓我的生意安穩點,少點人來找茬而已。我是什麼人我不清楚?就算混進了他的門,估計沒兩天就讓人給玩死了,能飛上枝頭的麻雀好歹有翅膀,我這沒翅膀的還是在地上跑着安穩點。」
她這話說得無比誠意,因為,她希望親愛的楊大人聽完趕緊退散,免得在她店裏留下什麼不好的氣味啊。
楊齊還想說些什麼,但看看旁邊笑容以待看着自己,似乎並不打算迴避的白蘞,他也只能點點頭:「你心裏明白,這最好不過,告辭。」
再見,楊大人,希望你帶了足夠的手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