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花以為趕了玉香滾蛋,白仲實就應該識趣的停手了。
可是,事實讓她明白,她還是圖樣圖森破。
就在第二天,苗翠花正在迎翠堂里看白蘞坑錢……不,是給人上藥包紮,順便勸人買點傷藥放在家中以備不時之需,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一個三十來歲氣度不凡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了,緊皺着濃眉上下打量這間不算大的門面,尤其是盯着上頭「迎翠堂」那三個字看了半天。
「張伯慢走,過一天再來換藥。」
白蘞平靜的收下診金送走傷員,平靜的給苗翠花倒茶,平靜的看着門口那個男人。
曾經,他叫那個男人——爹。
苗翠花察覺到不對勁,扭頭看看,矮油,白老爺,你啥時候來的啊?這是刮的啥風兒把你給吹來了,你說你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好讓我們迎一迎你啊。
「蘞兒。」白仲實終於將目光放在了裏頭坐着的,自己的長子身上。
他實在是不想去看坐在兒子旁邊的那個少女,更不想去琢磨這個迎翠堂的「翠」字是怎麼來的。
白蘞含笑看着白仲實,無比和氣的問:「白老爺造訪,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敢問白老爺是得了什麼病症,要用什麼藥材?放心,小店一應藥材都是齊全的。」一副「在商言商咱倆不熟」的模樣。
白仲實沉下了臉,雖然知道這個逆子不會對自己有多恭敬,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是這小子的親爹,這小子怎麼就能這樣忤逆不孝。
「怎麼着,白老爺不是生病,是受傷?」苗翠花斜睨着白仲實。
「滾!」白仲實真不想再多看這個張狂的丫頭一眼。
如果沒有這丫頭的話,蘞兒或許還不至於胡鬧到這等地步,這丫頭究竟哪兒好,怎麼就蠱惑了蘞兒?
在白仲實的眼中。自己這個長子過去雖然忤逆,但對他這個父親還知道些恭敬,絕不似現在這般,甚至連一聲「爹」都不叫。
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苗翠花聳聳肩。懶洋洋地問白蘞:「白掌柜的,這是你底盤,你做主吧,我是滾還是不滾?」
白蘞的回答是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含笑道:「這裏不也是你的底盤嗎?」
看到這一幕。白仲實的鬍子幾乎要氣歪了,光天化日之下,年輕男女這樣勾肩搭背,簡直是不知羞恥!
他沒看到的是,苗翠花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冷光。
佔有了兒子的心上人,這也就算了,橫豎玉香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貪慕享受去爬心上人老爹的床,兩人一拍即合,堪稱**配狗天長地久。可是。為了打探兒子的底細,就把兒子的心上人派出來,這根本就是往人傷口上撒鹽。
這樣的爹,還是爹麼?
顯然,長時間受苗翠花思想薰陶的白蘞,現在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語帶嘲諷的問:「白老爺事務繁忙,今日不請自來,難道是昨兒玉姨娘回去,向白老爺吹枕頭風了?」
白仲實氣得吹鬍子瞪眼:「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這是在跟自己父親說話嗎?!」
「當然不是。」白蘞嗤笑一聲,頗有苗翠花往日的風格。
他沒有父親,沒有會佔有兒子心上人的父親。也沒有會眼睜睜看着妻子身亡的父親。
「你!」白仲實指着白蘞,手指卻止不住的發抖。
他原本是想尋這逆子好好談一談的,可如今看來,只怕是行不通。
白蘞臉上仍舊是和氣的笑容,他這輩子只怕是不會改掉這個習慣了,只是。他嘴裏卻說着無賴一般的話:「我怎樣?白老爺你說得這樣不清不楚,讓在下如何能領會得?」
「你……你好……」
白仲實再也不想多說什麼,一甩衣袖扭頭走出去上了馬車。
哪怕是坐在店裏沒動,苗翠花都能聽見從馬車裏傳出來的那個怒不可遏的字——
「走!」
她聳了聳肩,同時伸手拍了拍白蘞的肩膀:「心裏難過嗎,要不要借我的小肩膀依靠一下?」
白蘞笑了,真就這麼靠了過去。
半晌,才聽他嘴裏幽幽的嘆息:「翠花,我只有你了……」
白仲實這一連串的無恥行徑,將白蘞心底最深處僅存的一絲父子之情也湮滅了。
苗翠花咕噥了句:「說得好像你窮的就剩下我了似的,也不知道你賺的錢都幹嘛去了。」
白蘞只是含笑不語。
白仲實這一次走後,消停了許多天,甚至連西環街上唯一的一家白記醫館也關門大吉了。
不過,照龐春梅的話來說,那就是不關門才怪哩。
「醫術又不咋地,賣的還貴,那個姓陳的見人就帶搭不理的,擱着藍記和迎翠堂呢,誰樂意上他那兒受罪去?」
苗翠花點頭,西環街雖說大了點,可也不算是頂大的,兩家醫館已經是在搶生意了,三家開到最後,總有一個要滾蛋的。
唔……能不能讓另外一家也滾蛋呢?
自從知道了藍實跟白蘞的矛盾之後,她心裏就有一個疙瘩,時刻提防着藍實出么蛾子。這種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的滋味,可不怎麼好受。可她又不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反派boss,也做不出來人家沒招她沒惹她,她就先預防萬一幹掉人家的事情啊。
一個妹控哥哥,結果妹妹卻為了別的男人死了,這簡直是往死里戳逆鱗啊。
「果然……妹控傾向的哥哥,只要那哥哥不是自己的,那就是個悲劇啊……」長嘆一口氣,苗翠花沒骨頭一樣的趴在了桌上。
龐春梅沒聽清她嘀咕的什麼,奇怪的問:「你說啥?我剛剛說的話,你聽見沒啊?」
苗翠花扯了扯嘴角,她光顧着想白蘞和藍實的事兒了,其他的還真沒聽見。
眼瞅着離婚期還有半個來月,龐大娘不許龐春梅再到處跑着玩,翠花上酸菜算是她老人家法外開恩唯一準許進入的地方,龐春梅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悶死了。
「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都想啥呢。」龐春梅白了苗翠花一眼,沒好氣的說,「我剛剛說,我聽春山說,大妮姐的那個婆家,現在正給他兒子找媳婦呢。」
趙家?苗翠花挑了挑眉,冷笑道:「就他們那樣兒的,有人肯嫁?」
這段時間來,苗逆在她這裏已經習慣了,每天吃飽喝足,長得白白胖胖的,挑食和要人追着餵飯的毛病也都改了過來。她這段時間雜七雜八的事情多,趙家又沒人來找茬,她竟然忘了還有那麼一家子畜生活蹦亂跳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