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如期而至,雪花從仙女峰上飄落下來,只剩下了一粒小小的冰晶。
兩人沒回家過年,而是老兩口跑到了山上,什麼應酬都推掉了,只想過一個安靜的新年。
江橋也不介意,反正東廂房已經安置了新床衣櫃,老兩口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為此,江天成還特意買了只鳥,按他的話說,這是提前體驗退休後的生活,到時候就跟江橋換換房子,小兩口去城裏住,老兩口則是留在山上種花養鳥,每天看看優美的自然風光,估計都能活得久一些。
只是福祿壽禧沒事兒就盯着鳥籠子看,讓江天成老覺得兒子養的貓想吃老子養的鳥。
「你說,旁邊兒那別墅是吳大富他家的?」一大早江天成遛彎兒回來,瞅着旁邊那棟不知道啥時候修建好的別墅問。
江橋抱着棋盤出來,點點頭:「是他兒子的。」
「那不還是他家的。」
老爺子坐下來擺着棋子兒,隨口道:「你看看別人,再過段時間孩子都要生了,你呢,真就一點兒不急?」
「這有什麼好急的,你看我跟月靈現在這樣,結不結婚有啥區別?」江橋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江天成微微一滯,這小子上次也是這麼說,但看月靈那恬靜的性子,似乎也不急。總不能說,是他自己急着抱孫子吧?
關於什麼時候結婚的話題再次擱置下來,父子倆喝茶下棋,福祿壽禧在院子裏打鬧,偶爾往鳥籠看一眼,嚇得那隻虎皮鸚鵡一動不敢動。
旁邊夏青荷跟白仙子在探討什麼冬天種什麼花好看,打算回去之後自己也在陽台上養上一兩盆……
清閒的日子就這般很快過去,轉眼已是陽春三月,卸下厚重的棉服,兩人又換回了輕薄的單衣。
這段時間,吳素錦偶爾會上山找白仙子玩兩天,她畢業之後沒去上班,而是選擇留在家裏考公。
錢總說,老吳家也不缺她工作的那點兒錢,想考公就去考吧,反正考不上還有他這個哥哥兜底。
如今柳思思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吳有財也很少往江橋那裏跑,反正小別墅也修得差不多了,至於裝修設計的事情,則還是交給了魏初夏來做,一切順利的話,柳思思還能去新家坐月子。
白大褂那邊江橋倒是聽吳有財說了,小兩口現在同居了,天天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男主外,女主內,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幸福。
等哪天突然跟吳有財一樣來個奉子成婚,他一點兒也不意外。
一想到連白煜都有可能比自己先當爹,江橋就覺得很受傷,和仙子在一起都快兩年了,他還在為怎麼刺穿那層結界而苦惱着。
嘗試了好幾次,該進不去還是進不去。
「怎麼了?看你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白仙子放下手裏的書,把披散的頭髮攏起來,露出光潔的玉頸。
「白大褂和她女朋友在一起了。」
「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仙子疑惑。
「我說的是他們住在一起了。」
江橋唉聲嘆氣的滑動鼠標,隨手放了個飛機上去,湊成三約德爾羈絆,音響立即響起那句台詞。
「大部分人都會打飛機,這對飛機來說很不公平。」
白仙子:「……」
她已經知道江橋在難過什麼了,無非就是生孩子那回事,可這又不能怪她,從某個角度來說,這是物理上的生殖隔離。
白仙子抿抿嘴,猶豫着說道:「如果你實在是忍不住了的話,我……我給你買個杯子?」
她之前好奇在淘寶上搜索過,結果因為商品太過逼真,一臉羞澀的退了出去。
現代科學技術這麼發達,想來在觸感方面也差不到哪兒去。
「???」
江橋露出驚異的眼神,仙子又在說什麼虎狼之詞?不知不覺就有車轍印碾過去了。
「就是……就是那個杯子啊……」她看了一眼棋盤上的王牌飛行員。
「……算了。」
江橋抽搐着臉皮拒絕,他只是發發牢騷,那玩意兒就算買了也沒啥用,在小金人練成之前,他又不能發泄。
約德爾第八出局,他興致缺缺的關掉遊戲,走到書桌邊輕輕的抱住她。
「月靈,想出去走走嗎?」
「嗯?去城裏?」
「不,去旅遊。」
他看看窗外,這個季節去旅行的話,許多地方都會很美。
畢竟之前一直說要出去遊歷,可後來耽擱了,現在兩個人都穩定下來,趁此機會去彌補一下此前的遺憾正是時候。
「你的足跡遍佈紫微星的每個角落,可我還沒帶你好好看看我的祖國。」
「會坐飛機嗎?」
她很想體驗一下人類製造的飛行器是什麼感覺,比之修仙者御劍飛行或者馮虛御風的優劣性。
「動車飛機都行。」江橋忍不住笑道,「我們凡人現在也是可以做到朝游崑崙,暮宿滄海的。」
「福祿壽禧呢?」她問。
出門旅遊的話,兩個人肯定會到許多地方,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家,雖然以福祿壽禧現在的矯健身姿大概不會餓到肚子,但長時間不管的話,萬一跑掉了怎麼辦。
貓咪又不像狗子,很難養家,山溝溝跑不見了就真的變野貓了,找都沒地方找去。
「送回家給我爸媽照看一段時間,或者讓白大褂兩口子照看一下,正好初夏挺喜歡貓貓的,怎麼都行。」
兩人商量一下,決定還是把福祿壽禧送回家去,只是希望這倆淘氣貓別把江天成那隻虎皮鸚鵡給吃了。
在家做了兩天的旅遊攻略,決定好去的地方之後,兩人便一人背着一個太空艙回了趟家。
「你們要去旅遊?」夏青荷正在家裏包餃子,看到兒子和女朋友來,心裏很高興。
「嗯,就出去玩玩,現在天氣不是轉暖嘛,不趁年輕的時候出去看看世界,等老了再想到處溜達也跑不動路。」
小兩口也坐下幫忙,就看到福祿壽禧激動的跳上牆角的柜子,伸出爪子往鳥籠里探。
「救命,貓吃鳥啦。救命,貓吃鳥啦。」
虎皮鸚鵡忽然說話,縮到角落裏,看着面前的兩隻鳥害怕急了。
「哎哎,你們倆快給我下來。」
江橋拍拍桌子,他忽然覺得鸚鵡這隻鸚鵡有些可憐,等到老兩口都上班去,家裏還不得鬧翻了天。
吃完餃子,兩人打車回到山上。
第二天,收拾好日常必需品以及換洗衣服,兩人一人背了個包就打算出門。
至於這個月的視屏更新,暫時就鴿了吧。
臨走的時候,白仙子看着自己綠油油的菜地嘆了口氣,等他們旅行回來,估計有好多菜都會爛掉。
說起來,江橋這輩子離家最遠的一次就是去省城讀大學,可現在馬上就要跨省旅行,看看別地兒的風土人情,別提有多高興。
花了兩個小時到達機場,兩人像農民工進城一樣,看哪兒都是新奇。
坐在候機大廳,透過玻璃能夠看到即將起飛的飛機。
「汽車能跑我知道是發動機帶動輪子轉動,但是飛機這麼大個,翅膀又不能像鳥兒一樣扇動,是怎麼飛起來的?」
「你最近不是在研究物理嗎?很多時候速度不是決定飛行的唯一因素,而這就要涉及到空氣動力學了,是氣流經過機翼造成了氣壓變化,從而產生了向上的升力。」
白仙子嘖嘖稱奇,知道原理是一回事,能否實際運用到現實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她打心底佩服那些改變世界的科學家,他們跟修仙界的求道者差不多。
尤其是從0到1的先驅,在茫茫黑夜中摸索着前行,而現代的科研理論,都是無數科學家的研究成果。
「修行者能夠用靈力御物,甚至移山填海,做到常人不能做的事情,但是原理鮮少有人能夠說清楚,只知道可以這樣做,卻不知道為什麼能這樣做,大概這就是你們說的唯心主義,而科學卻是在一層層的實際理論下,不斷剖析世界的本質,這與求道者的極致追求有異曲同工之妙。」
江橋玩笑道:「我有些懷疑,你會不會哪天在參悟透徹這個宇宙的物理規則之後,和你原有的境界互相印證,白日飛升成為無所不知的神?」
「哪有那麼誇張,那種生命體大概只存在於想像當中的造物主,比如知曉一切的天道?可真走到那一步,也不能算做是生命體了。」
讓自家仙子成為毫無感情的天道?還是算了吧。
天道哪有身子軟軟的老婆香。
在候機廳等了一會兒,兩人跟着人群走進登機通道,然後再根據登機牌找到自己的座位。
裏面的情況跟電影裏描述的差不多,就好像公交車裝了倆翅膀,左右兩邊都是座位,只有中間一個通道。
兩人的座位是連着號的,白仙子坐在裏面,只有一個很小的窗口能夠看到外面,但是絕大部分視野還被機翼擋住。
「菜狗,我們現在是在飛機肚子裏嗎?」
「對。」
江橋也是第一次坐飛機,現在來看跟坐動車沒什麼區別,還得看一會兒飛機升空之後會怎麼樣,有沒有網上說的那種超重感,據說速度太快,耳朵里還會嗡嗡嗡的。
坐上飛機之後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還不斷有空姐提醒乘客關掉手機電腦等電子產品。
就在江橋以為飛機是不是延誤之後,他忽然感覺到了震動,然後就見到小窗外的風景慢慢移動起來。
「要飛了要飛了!」
江橋抓住白仙子的手,目光卻是死死盯着外面,他也很好奇在現實中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是什麼感覺。
「你這個現代人怎麼比我這個外星人還激動?」白仙子一臉無語。
「我又不像你沒事兒就在天上亂飛,再說了,我這也是第一次坐飛機好吧?不新奇才怪了。」
伴隨着轟隆聲,飛機在跑道上速度漸漸加快,直到速度到了某一個臨界點,他忽然感到身體一重,就見到外面的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
飛機真的升天了,沒過多久江橋就看到了自己與白雲肩並肩,地面則是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菜狗,你說飛機會不會忽然掉下去?這麼高掉下去應該連屍骨都找不到吧。」白仙子忽然說道,她對這種超出自身安全掌控的事情有點不放心。
前面有乘客回頭看她一眼,江橋有些尷尬的捏捏她手心,示意她別亂說話。
都說飛機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怕就怕仙子金口玉言,萬一真的被他們碰到了,那死亡概率可就變成百分百了。
他可不認為小金人能夠抗住飛機從萬米高空之上墜落產生的衝擊。
「這麼看的話,還是御劍飛行的安全系數高,至少可以隨時停下,隨時降落,還不用擔心墜機。」白仙子壓低聲音說道。
這下,江橋心裏更慌了。
「月靈,你能不能不老說墜機的事兒?我有點怕。」剛說完,忽然就感到飛機一陣劇烈的顫動,江橋臉色瞬間白了。
但是,乘務長的聲音很快想起,說是飛機剛才遇到了氣流波動,是正常情況,請各位乘客不用擔心。
江橋這才放心下來。
「放心吧菜狗,就算真的出事,我也會儘可能的保護你的。」白仙子小聲的安慰他。
於是乎,剛抖完的飛機又開始顫抖。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江橋慘白的臉色立馬變黑。
看來日後跟白仙子出門旅行,還是別坐飛機了,心臟不好的人怕不是都會被嚇出心臟病。
就怕萬一真的碰上,以白仙子現在的修為,估計也很難從空難下活下來。
小窗外面的世界一片蒼茫,等坐飛機的那股新鮮勁兒下去,江橋也不沒如何激動了,感覺也就那樣吧,只要不出意外,能夠安全降落比什麼都好。
飛機上不能玩手機,乘客們幾乎都在睡覺,不然這幾個小時是真的難熬,還得忍受飛機極速飛行下給身體帶來的負面影響。
白仙子一直盯着外面的小窗看,氣流都被隔絕到飛機的鐵殼子外面,跟御劍飛行的感覺還是有些不一樣。
再回過頭,看到江橋已經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她偷偷的在他嘴唇上親吻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