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那抽泣聲是名女子,聲音顯得異常淒涼,仿若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半響這抽泣聲又忽然戛然而止,轉眼間化為一聲聲森寒的笑意,門口幾名婢女驚得不斷發抖,就連白夜聽了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多久了。」方式子蹙眉道。告示上言語晦暗,他已然猜到了幾分古怪,卻不曾想這麼詭異。
「半個多月了,一開始找了許多郎中根本連進去都不敢進,後來陸續有了些江湖術士過來,可是進去沒多久都臉色蒼白的逃走了,口中直呼是鬼神作亂,不得已我才改了告示,尋求能治病的仙長,但是王府家醜實在不敢外揚,是以告示上也沒有具體說明,只說是得了怪病。」
那吳王眼中露出哀傷,小心翼翼的望着方式子道:「仙長你看小女有救嗎。」他見老者三人與之前的江湖術士頗為不同,是以抱着極大的希望。
「我試試。」方式子點了點頭,他的臉色古井不波,顯然並未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倒是讓白夜暗暗稱奇。只是唯有方式子自己才知道,自己根本沒半點把握。
他雖有一神秘法器,但是大多尋的不過是治病之事,對於眼前如此詭異的情況他卻從未遇到過,登時有些後悔,只是走到這裏也不好反悔,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他站在原地裝模作樣的沉吟了半響,隨後大袖一揮,將別在腰間的陰陽圖拿了出來。
白夜雙目一凝,此刻的陰陽圖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平靜的躺在老者手中,而白夜身上的荒訣也並未再自主運行,這樣的情況讓他愣了愣。
「你們在外面等候,我看病之時不喜歡有外人在場。」方式子轉頭望向身旁的吳王道。那吳王皺了皺眉,半響點頭答應。
方式子抬起腳步向着閣樓走去,一旁的小琪顯然有些害怕,她對着白夜打了個眼色,二人跟在老者身後,邁步走了進去。
推開屋門,迎面而來的是女子的香閨,暖暖的陽光從朱紅的雕花木窗透進來,零碎的灑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一座軟榻放在屋子的角落,上面帳紗卷落,看不到其內的景色。微風卷裹着紗簾,帶着一股清新瀰漫着整個房間。
在那帳紗深處,一道人影兀自坐在裏面,不斷的又哭又笑,方式子走到這裏稍微定了定神,此刻房間內只有他們四人,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鎮定之色,露出幾分不安來。
一旁的小琪下意識的抓住了白夜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
方式子輕輕吐了口氣,抬手按在先天陰陽圖上面,他這個動作讓白夜內心一動,心神專注的望着他,卻聽得老者嘴裏不斷的發出陣陣奇異的呢喃。
只是那聲呢喃落在白夜耳中倒有幾分詭異,分明念的是:「菩薩保佑,天君保佑,都要保佑...」
「...」白夜一陣無言,他環首四顧,將目光落在了紗帳後的女子身影上,那女子又哭又笑,身上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但是卻有種冰冷徹骨的寒意襲來。
方式子緩緩的走了進去,那一聲聲尖銳的哭笑越來越近,他的臉色蒼白了幾分,咬牙抬手緩緩掀開了紗帳,露出其內的女子來。
下一刻卻見他蹭蹭的後退了幾步,臉上佈滿了恐懼,小琪原本害怕中還帶着好奇,這一眼望去頓時發出一聲驚呼,躲到了白夜身後瑟瑟發抖起來。
卻見那紗帳內,一名少女衣衫襤褸,小小的紅唇,秀挺的鼻子,魅惑的大眼,分開來看都顯得格外的精緻,只是那一張原本應該美輪美奐的臉此刻卻猙獰扭曲,整張臉就仿若人為的揉捏一般,變換着詭異的角度。
而更為可怕的是,她的四肢帶着常人無法做到的彎折,胡亂的鈎在身上,頭上。詭異的黑色紋路仿若圖騰一般印在身上,顯得格外妖異,床上佈滿了利爪的抓痕,更有一灘灘鮮血分佈在四周。
白夜只覺得心神震動,他也未曾看到過這樣的景象,一時之間也被震懾住了。
卻見那女子緩緩的轉過頭來,脖頸處竟然發出陣陣咯吱聲響,她的嘴角勾勒出詭異的笑容,隨後慢慢的張開。
「吼!」那一絲柔嫩的臉龐格外的猙獰,只聽一聲讓人心悸的尖嘯從她嘴裏發出,聲音就猶如癲狂的野獸,帶着無盡的張狂和迷亂。
方式子臉色露出驚懼,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他看了看手中的陰陽圖,仿佛有了底氣,朗聲道:「陰陽圖,出!」
他的話語剛落,將手中的陰陽圖用力一拍,原本平淡無奇的陰陽圖忽然一陣抖動起來,剎那間,一股令人奇異而又無法形容的氣息從那陰陽圖上顯現。
白夜內心震撼,在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體內的荒訣再次自主運行起來,卻被他強制壓了下來,他內心帶着震動,緊緊盯着老者手中的陰陽圖。
陰陽圖此刻輕輕震動,陣陣古樸蒼茫的氣息從上面逸散出來,白夜只見一道黑白二氣在半空中縈繞,那氣體變換着種種形狀,卻從上面流露出一股生機與死亡的矛盾氣息出來。
那帳紗中的女子忽然露出恐懼,原本扭曲的手腳以一種詭異的變換恢復如初,對着眾人發出一聲悽厲的大叫,隨後猛地朝着眾人襲來。
方式子呆住了,但顯然他手握陰陽圖,那女子並不敢對其出手,反而向着白夜奔來,小琪在白夜背後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裳,臉色驚懼至極。
白夜眼中露出慎重,女子身上雖然並未有靈力,但種種古怪聞所未聞讓他內心也多了幾分寒意。只是還未等他有所反應,女子的身體早已快速的向他撞來,卻見她的手掌力氣極大,想要撥開白夜,卻原來竟不是要襲擊,而是想要逃走。
白夜下意識的伸手抓去,入手是一片冰涼,那股透徹的冷意讓白夜內心一咯噔,但也就在這遲疑的剎那,半空中的黑白二氣飛舞着落了下來,猛地竄入到女子身上,那女子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狂嘯,聲音之大簡直震得人耳膜轟轟作響,屋外的吳王以及一眾下人皆都露出駭然,那吳王內心緊張,躊躇了一下卻還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再說那女子一聲狂嘯後,七竅流出黑色的血液,那血液濃厚異常,散發着奇異的味道,隨後卻見她渾身一陣陣劇烈顫抖,直接癱倒在白夜懷中。
方式子原本雙腳打着冷戰,此刻見到女子軟倒後,額頭上的虛汗冒出,終於緩緩的鬆了口氣。只是就在這時,一旁的白夜忽然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卻見他表面上的皮膚涌動着,黑白二氣順着女子的手掌接觸間湧入白夜身體內,他的荒訣在這一刻再也無法壓制住,瘋狂的運行起來。
空氣中響起了陣陣巨大的嘯音,無數的靈力肆虐着朝着白夜洶湧而來,他的雙目帶着扭曲的血紅,猛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
吳王站在屋外焦急異常,半響忽覺得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從屋內傳遞而來,就聽得一聲男子的低沉吼聲,隨後整個房屋忽然劇烈晃動起來,其內夾雜着老者的怒喝以及女子的驚呼聲,原本數丈高的閣樓轉眼間轟然倒塌。
他眼中露出驚色,連忙帶人沖了進去,卻見屋瓦混亂,之前那道骨仙風的老者三人皆都昏迷的倒在一旁,萬幸沒有被這坍塌的房屋砸到,而那得了怪病的女子此刻則躺在白夜身旁,身上的黑色紋路早已褪去,只是那七竅中的黑色血液還是顯現出別樣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