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寶分凡,靈,玄,仙,道五品,每品分得上中下三階,跨越一階威力相差不是一點半點。白夜從那徐青身上得來的銅鏡就是屬於靈寶中階的法器,若非白夜當時施展了彌留術,境界遠高於徐青,早已被其用這銅鏡困住了,而這化石印乃是靈寶上階,其威力定然更為驚人。
卻見場中一人舉起了木椅上的牌子,出聲道:「五百五十塊。」
「六百。」話音剛落,馬上又有一人出聲道。
「六百五。」
「七百五。」
法寶與丹藥相同,煉製都極為不易,且每一個煉製成功之人都會無比珍惜,甚少有人會拿出來拍賣,而且因為它的作用明顯,對於所有修士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因此這枚石印在眾人心中價值高得不是一點半點,這才第三件物品就掀起了拍賣會的小高潮。
場內大半人都加入了競價之中,一時競爭好不激烈,最後這件物品被排首的那名定陰境三重的老者得去。
白夜儘管意動,卻也沒有出手競爭,他的儲物戒內靈石數目根本不多,且他此次的目的是那靈草藥種,只要邁入定陰境,喬姑曾答應幫其煉製一枚威力巨大的法寶,這點他可記得深刻。
接下來的東西一件接一件上來,皆是成品藥材或者煉器材料,期間雖然有些平日裏難以見到的寶物,但是與那擺攤青年口中所說的六品稀世奇珍顯然差距甚遠。
不過白夜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這座百寶閣佔地巨大,而這間屋子聽那小廝話語也不過是所謂的三號拍賣室,顯然在這之外存在着更高級的交易之所。
白夜又靜靜的觀望了片刻,直到這一次,匣子內終於有了白夜所要尋找的藥種出現。
「羅源花,三品靈草藥種,底價一百塊下品靈石。」那老者神色帶着平淡道。
白夜聞言不由有些愕然,卻不曾想藥種竟會比這成品藥材要便宜得多。
其實這也是他自身小瞧了成品藥材的昂貴性,但凡三品以上,藥材的成品培養便變得十分不容易,稍有不甚就會化為枯葉,十分的嬌貴,有時候一袋藥種下去,能培育成功者不足兩三株,期間所需花費的人力物力更是繁重,是以除非有些閒情之人,或者擁有對於培育靈草有着得天獨厚的藥田,不然大多數人更傾向於購買成品藥材。
白夜靜靜等待別人出價,待得價格上升到了一百八十之時,白夜見競拍之勢緩了下來才出聲道:「兩百靈石。」
他的話語剛落,果然沒有人接下話語,那老者在台上神色平淡的點頭,道:「兩百下品靈石,成交。」
拍賣又持續了許久才結束,後來白夜也未再看到其他藥種,不過他也不失望,能夠收到一種藥種也算幸運了,只是不知這樣的拍賣多久進行一次,若不然在這坊市內先住下來等待也無妨。
他這樣想着,隨後迎來一名妙齡少女,將白夜領到一處房間後款款離去。
白夜在屋內閉目沉思,直到過去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才看到之前的老者邁步走了進來,旁邊跟着一名小廝,那小廝手中抱着一塊黑色匣子。
紅袍老者在一旁坐了下來,淡淡道:「確認一下。」
白夜也不矯情,接過小廝遞來的黑色匣子,將其內的一小袋藥种放在鼻間細細的聞了一下。
「若沒有錯,兩百塊下品靈石。」老者見白夜如此心細,卻也覺得有趣,點頭笑道。
白夜微微沉默,望向一旁的老者忽然道:「你這裏還有沒有其他三品靈藥的藥種,我可以買下。」
方才白夜在屋內沉思了良久,一般修仙門派內這種藥種採集最是繁多,而這汨羅谷號稱羅浮國三大修仙門派,其內的藥種應該很多才是。
那老者一怔,他上下打量了白夜片刻,只是白夜戴着斗笠,無法看清其內的表情。半響他搖了搖頭,道:「若說其他物品可能會有些難辦,但這藥種穀內倒是不少,且在我這百寶閣內也有所收藏,只不過價格相對外面也會高一些。」
他的話語還未說完,忽然見到白夜手指間青光一閃,桌上立刻多了三瓶紅色藥瓶。
「這是?」老者見狀奇道。
「二品紫陽丹,每瓶十粒。」白夜神色平淡道。
那老者聞言瞳孔一縮,對着一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那小廝點了點頭,拿起其中的藥瓶放在鼻尖輕輕一聞,隨後對着老者點頭道:「是紫陽丹無疑。」
老者目中第一次對白夜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丹藥煉製極為不易,二品紫陽丹,而且還是三十粒,耗費的二品靈草絕對是個龐大的數目。
「你打算怎麼換法。」老者問道。
「三粒一袋三品靈草藥種,這是我的最大底限了。」白夜出聲道。
他如此做法實屬無奈,畢竟本身並沒有多少靈石,買下一兩袋還好說,但是他出來一趟不易,為了多購買一些,是以只能以物換物。
而這紫陽丹他的儲物戒內其實還有幾瓶,只是一時之間他也不敢拿出太多,而且在這交換上亦不能表現得太過無所謂,修仙界如凡塵一般,殺人奪寶是常有的事,即便對方是汨羅谷,白夜也不敢太過涉險。
那老者微眯着眼睛,神色露出沉吟,半響點了點頭,對着小廝道:「去庫內取些三品靈草的藥種來。」
「我只要妖月,羅源花,井刺還有狂網草這四種。」白夜出言補充道。
待得那小廝離去,房內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那老者看了看面前的紫陽丹,目光又落在白夜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片刻,那小廝再次走了進來,戒指上白芒一閃,桌上平白多了數袋顏色不一的藥種。
白夜接過手來,一一檢查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沒錯,合作愉快,告辭了。」
「請。」老者對着白夜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帶着深邃,直到白夜消失在視野中,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微眯着眼睛對着一旁的小廝道:「派人跟着他,不過區區定法境十重,竟然能擁有這麼多紫陽丹,若非有奇遇,就是他擁有一塊天生地養的藥田!」
「他已經起疑心了。」喬姑的聲音在白夜腦海內響起。
「我知道。」白夜隨意的走在坊市內,平靜道:「在這坊市內他們不會動手,應該是會尾隨我出去,需要想個法子擺脫。」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看似在攤位上尋找些東西,實則是在觀察身邊每一個人,半響,白夜的目光落在身後不遠處的一個青年身上,那青年此刻正專注的望着攤位上的某一件物事,仿若很感興趣。
白夜嘴角露出冷笑,隨後向着不遠處的一家客棧走去。
汨羅谷的坊市,不僅有那百寶閣,也有提供外來修士住行的地方。
白夜邁步走了進去,不小一會,「他」再次走了出來,站在門口駐足回望了片刻,隨後向着交易坊外行去。
卻見「白夜」前腳剛走,先前那名青年便從拐角處走出,眼神不經意間四處瞥了瞥,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待得那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客棧外,白夜才緩緩的從其內走了出來,此刻的他換了一身衣裳,頭上戴了一個新的斗笠,向着坊市外行去。
「你做事老練,總覺得不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該有的心智,莫非你是什麼老妖怪轉世。」
「我若算老妖怪,你卻又算什麼。光在那石台上你就被困了數百年,還不知你究竟活了多久。」
喬姑聞言一聲輕哼:「臭小子想套我的年齡,不知道詢問女性年齡是大忌嗎。」
白夜輕笑道:「我可不覺得在你身上是年齡,或許改稱年紀比較合適。」
「你!」喬姑一陣氣結。
坊市內人來人往,出入之人不在少數,待得白夜走出了坊市後,一名與白夜一樣,全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影從客棧內走了出來,他遠遠的望了白夜一眼,悄然跟在白夜身後。
那人影與白夜保持一定的距離,斗笠下的臉龐露出些許猙獰的笑容。
「等了幾日才等到這麼一條小魚,聲東擊西,嘿嘿,能讓百寶閣跟蹤,身上定然有好東西,定法境十重,還不是手到擒來。」
斗笠下的面容顯得醜陋異常,一條橫跨半個臉龐的刀疤尤為觸目驚心。
白夜仿若沒有察覺一樣,兀自在前方疾行,那黑影就這樣尾隨他了半日,直到兩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山林時,那黑影才暗自點頭道:「差不多了,就這裏動手好了。」
他的嘴角露出笑容,指尖的靈力化為道道印訣,口中輕喝道:「鎖喉!」
一股定陽境七重的靈力噴射而出,那靈力化為一道道絲線,朝着白夜疾行而去,眨眼間便纏繞上了白夜,將其牢牢束縛在原地。
他走到白夜前方,卻見白夜此刻臉上佈滿了錯愕和驚駭,口中連道:「道友,你這是何故。」
黑影摘下了斗笠,露出那張醜陋的臉龐,他的嘴角帶着不屑和冷笑,道:「小雜魚就是小雜魚,連反擊之力都沒有。」
「我與道友素不相識,不知哪裏得罪過道友。」
刀疤男子搖了搖頭,冷笑道:「殺人奪寶還需問理由嗎。能讓百寶閣跟蹤,想來你身上定然有什麼好東西吧。嘖嘖,可惜雖然甩開百寶閣的人,最終卻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裏。」
「你不是百寶閣的人?」白夜微微錯愕道。
「自然不是,我可不是百寶閣那些蠢貨,跟個人都會丟掉。好了,廢話太多了,算起來你已經是我下手的第十個人了,也算是個小圓滿,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刀疤男子似有些不耐,神色露出猙獰,他的手掌間靈力散出,直接張開五指向着白夜抓來。
然而,就在他堪堪碰到白夜之際,他的手掌卻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卻見白夜右手牢牢握住刀疤男子襲來的手掌,神色帶着平靜,原本禁錮在他身上的靈力束縛也不知何時被解開了。
刀疤男子眼中露出駭然,卻見白夜身上的靈力一陣波動,轉眼間從定法境十重一路攀升,化為了定陽境十重。
「你…你的修為!」
白夜嘴角發出一聲輕嘆,道:「原本我還在奇怪,百寶閣怎麼會如此注重我,居然派了兩個人前來跟隨,而且還能發現易裝之後的我,看來是我多慮了。」
先前他甩開百寶閣的人之後,便又發現了刀疤男子的跟蹤,白夜誤以為是那百寶閣發現了端倪,又派了人前來。
原本他打算將刀疤男子引到更偏遠處再解決,倒沒想到刀疤男子自己先按耐不住出手了。
刀疤男子此刻內心早已駭然之極,他不過定陽境七重,又如何能與白夜相鬥,只是他的手掌此刻被白夜抓住,其上傳來的巨力根本令他動彈不得。
「道友有話好說,這一切都是誤會,唔…」他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白夜另一隻手掌掐在了脖子上,將其凌空提了起來。
「道友…饒命…咳咳…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道友饒我一條性命…」
「若是換做我求饒,你可會放過我。」
白夜的雙目漸漸變得冰寒,他雖然年少,但也經歷過生死,刀疤男子想要殺他奪寶,他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仁慈的想法。
手中的五指併攏,強大的指力直接將男子的咽喉碾碎。
那刀疤男子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就已然失去了性命。
「沒想到你年紀雖小,行事倒也狠辣。」喬姑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非我修為高於他,方才死的就會是我。」白夜冷冷道。
將刀疤男子的儲物戒脫下,白夜手指尖的靈力探了進去。
卻見裏面空間足有數十丈大小,光是靈石就有數千塊,其內還存有不少瓶瓶罐罐,煉器材料等。
忽然間白夜的臉色一陣錯愕,隨後變得頗為難看,卻見那儲物戒深處,幾具女性屍體渾身赤裸,身上佈滿了血痕。看其屍體的腐壞程度,卻分明已死去許久,其內有修士,也有凡人女子。
白夜臉色難看,半響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他抬手靈力幻化為一團火球,將地上的刀疤男子屍身燒毀,口中輕嘆道:「你要殺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他又將儲物戒內那幾具女子屍體攝出,抬手掐出印訣,地上陡然出現幾個深坑,白夜指尖一點,周圍塵土便覆蓋而來,將這些女子屍體掩埋。
「萍水相逢,只能做到如此,願你們安息。」白夜輕聲道,而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他的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無法形容,只覺冥冥之中,似有什麼變得不同。
返程的路沒有再出現變故,白夜風行術施展得飛快,一想到三品丹藥的煉製他就有些隱隱的期待。
經過十數日的奔走後,他終於回到了落雲宗。守宗弟子換了人,是個剛入門不久的青年,他見白夜回來,也不說話。只是在白夜經過之時發出一聲輕笑:「天要你止步,再怎麼掙扎卻都沒有用,白師兄,你說是也不是。」
白夜對着青年露出一口白牙,點頭道:「我記下了。」
望着少年那眸光閃爍的雙眼,那青年內心一突,隨後發出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