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一條腿盤坐,一條腿立於一旁,不拘一格的坐於桌案前,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一隻手落在桌案,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發出一聲聲有節奏的「咚咚」聲。
緊盯着桌面,面具之下,兩個幽深的孔洞中,一抹猩紅的光彩一閃而逝。
「亂世多妖孽,此話倒是所言非虛!」
袁天罡那暗啞的聲音繼那有節奏的「咚咚」聲之後,在這靜悄悄的房間裏自顧自的響起。
隨即,袁天罡赫然起身,經一道屏風,來到分割出來的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要明亮一些,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含羞帶怯的照了進來。
袁天罡來到一扇牆壁前,照進來的陽光就像一把利劍從側面插進了這面牆壁當中,將牆壁上掛的東西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泛黃的大紙,鋪滿了這面並不大的牆壁,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由於那一抹陽光的原因,這紙上的內容常人來說眯着眼睛認真一些倒也勉強看得清,如果久居黑暗當中的話,那倒是沒什麼問題了。
當然,這些對於袁天罡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
袁天罡負手而立,靜靜地看着牆上。
那泛黃的紙張上,列着一個清晰的樹狀圖。
位於最頂端的,是「姜雲卿」三個字。
而姜雲卿的下邊,則是並排列着九個名字。
從頭開始,分別是朱友文、張玄陵、李妙音、李茂貞、侯卿、螢勾、李閒、萬毒窟、十二峒。
前七個都是人名,後面兩個則是用勢力名概括,其中頂尖高手不少,難以一一列出。
再下邊便是張子凡、鍾小葵、黑白無常、李存禮、李存忍、以及九天聖姬之流。
其中九天聖姬被姜雲卿硬生生從大星位實力提升到了中天位,而鍾小葵、黑白無常則是硬生生拔高到了大天位後期。
張子凡——張玄陵之子,三年時間苦修五雷天心訣至第四層巔峰,距離第五層只差臨門一腳,已然具備了大天位實力。
李存禮也是大天位,李存忍配合其手底下的殤組織同樣具備大天位實力。
這,就是第三排,這個樹狀圖最底層的存在。
第二排的那一批人,無疑更為恐怖,基本具備大天位之上的實力。
而這一張巨大的關係網,是以最上邊的姜雲卿這一人為中心所織成。
不論姜雲卿實力如何,便是手握這一張大網,便足以橫行天下。
「不知不覺間,便已是成長到了如此地步嗎?」
袁天罡伸手在「姜雲卿」三個字上輕輕撫摸着,輕笑道:「呵呵,如今便是本帥,也動你不得了!」
看着這個名字,便不由想起那一夜所見的姜雲卿。
在那之前,他便發現,自姜雲卿從嬈疆歸來之後,身上便披上了一層迷霧,卦象難測,渾身氣息捉摸不定,他竟是看不透姜雲卿了。
他能猜到這大概與李淳風有關,當年李淳風拿着那尊殘鼎來讓他起卦,他並未卜出特殊之事,兩人便分道揚鑣,此後李淳風便去了嬈疆,在那呆了許久。
「唉~,罷了!」
袁天罡嘆息一聲,伸手從旁邊的桌上取來一支毛筆,隨意的蘸了些墨汁,在朱友文與張玄陵的底下着重的畫了一筆,隨即轉身離開,自顧自的呢喃。
「這世間也只有你才能駕馭得了這些人了,這些妖孽到底是難得的人才,只要利用得好,未必不能成為將來大唐的助力!」
「只是你千萬要駕馭好啊!至少不要在殿下登基稱帝前出事,不然真要全殺了,也是一件麻煩事!」
繞過屏風,袁天罡伸手朝着一張桌案憑空虛握,那桌案上一個信封瞬間被吸扯到了手上。
這封信上官雲闕送來有幾天了,只是忙着關注殿下近況,倒是忘了看了。
拆開信封,取出裏面的信紙,掃視一眼,將其中內容盡收眼底。
「呵呵!」
那暗啞的聲音冷笑道:「膽子確是肥了,全然不似當年唯唯諾諾的模樣,如今倒是使喚起本帥來了!」
忽的,掌中白色氣勁涌動,頃刻間便將手中的信紙連帶信封一同湮滅,只剩細不可查的塵埃飄散於房間之中。
揚了揚手,袁天罡並未繼續在房間之中停留,負手行至門口,房門自行打開,邁步走出房間,與候在門口的石瑤與鏡心魔說道:「你二人,隨本帥北上,去見見那位契丹之主!」
「是!」
石瑤與鏡心魔齊齊應聲,不過石瑤是微微怯身行禮,鏡心魔卻是行鞠躬大禮。
······
晉州郊外,耶律堯光所屬契丹軍營當中,傾國與傾城姐妹兩人早已從昏迷中甦醒,但由於傷勢太重,又加之一路被李星雲窮追猛打打壓的嚴重,極度缺少藥材,以至於兩人仍舊只能躺在床上。
李星雲對二人所造成的傷勢雖重,卻只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薩滿咒加深,經脈損傷嚴重,稍稍的動彈一二便是她們的極限了。
這會兒,耶律堯光正在拜見!
「見過大薩滿!」
營帳當中,耶律堯光先是朝着戴着薩滿面具,手持法杖的耶律質舞行禮。
「嗯!」
耶律質舞清清冷冷的應了一聲,薩滿面具之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東南方,仿佛穿透營帳看向了外邊。
隨後,耶律堯光這才朝着躺在床上的傾國傾城兩人行禮:「見過二位姑母,不知二位姑母的傷勢恢復的如何了?」
「沒啥大事兒,死不了!」
傾國大大咧咧的回答,聲音依舊是那麼的粗曠。
「奧姑說,俺倆至少得躺上兩三個月才能下床!」
傾城那尖細的嗓音響起,補全了傾國的話。
「無事便好!」
耶律堯光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即又再次看向耶律質舞:「不知可需要什麼藥材?我想想辦法,盡力去弄來!」
耶律質舞聞言,收回目光,瞥了眼耶律堯光:「不必,薩滿咒的後遺症得回木葉山才能解,如果不解決薩滿咒的後遺症,即便恢復傷勢,也只是說能夠下床活動一小會兒!」
「唉!是我害了二位姑母!」
耶律堯光嘆息一聲,低頭似乎有些後悔。
未等傾國傾城回答,耶律質舞卻是冷聲勸慰。
「不必如此,只需計劃能夠成功,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