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午夜時分,周遭一片寂靜,家家戶戶門窗禁閉,只有門前的破敗不堪的紅燈籠輕輕搖曳着,沒有燭火的存在,這個村子看起來更加漆黑。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前方兩個身穿白衣的妙齡女子在路上緩慢行走,竟沒有一絲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十分詭異。
只見一女子伸出一隻手,掌心朝上,忽然在她掌心出現一塊小木牌,她仔細端詳了上面的文字,念道「廖清明,清河人氏,丑初時亡。」又看了看前方遠處一間孤零零的破敗的小草屋,手指了指「應該就是那間屋子了。」
另一女子走在前頭,也望向前方的屋子,看着這番破舊的景象,嘆了嘆氣「這屋子一看,怕是一個月都沒人來過了吧,也難怪這小老頭活活給餓死在家了」,繼而又想起什麼,轉身回頭對身後的女子說,「哎洪姐姐,這個魂者歲數年長,應該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不如今日你試試召他回無區吧。雖說你在無區一月之久,還未曾單獨行動過,今日你先試試手,下回簡易的差事你就可以試着一個人行動了。」
洪連輕輕地點點頭,不好意思道「嗯也好,這一個月多虧了邢侍者,我有任務都陪同着我,讓洪連實在是萬分感激。」
邢茉擺了擺手,立馬跑到她身旁,熟絡親切道「洪姐姐太客氣了,這些都是小事,再說了我們都是繼邪堂的人,理應如此。」
洪連心裏知道,肯定是秦艽讓邢茉過來同她一起,怕她又捅出什麼簍子。
雖說是秦艽指派的,但洪連打從心裏是萬分感激邢茉的,因為她在無區的這段時間中,這位既是堂友又是搭檔的邢侍者,確實是事無巨細的照顧着她。
秦艽是繼邪堂的主要負責人,手下分管着一百多個橋人,無區裏的鬼差都稱為橋人。秦艽主要是分派任務給手下的橋人和統計帶回的魂者信息,再把每月任務情況上交給無區總管局。她們兩人都屬繼邪堂中的侍者。
話說在陽間犯了極重的罪孽這死後才會被逐到這陰氣極重的無區,干起給其他死去的魂者到陰間引路的苦差事,她也不記得這生前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就稀里糊塗到了這裏,她脾氣確實不似賢良淑德的女子那般處處迎合,但也不至於偶爾打打人就犯了罪惡滔天吧。
只記得她到這的第一天因不適應這裏什麼層層管制,而她剛來就成了被人隨意吩咐的對象,然後她忍無可忍就把那個第一個使喚她的人打了一頓,而且是打成一個月臥床不起的那種。幸好她所在堂內的負責人是個明事理的人,知曉了事情緣由並未責怪於她。只不過因為那個橋人因傷休息,他的任務便停滯,秦艽便罰洪連接手那橋人未處理完的事務,此事便一筆勾銷了。洪連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言,便默默接下了。
今天是最後一件那橋人未處理完的事務,處理完這件,洪連便可以稍稍休息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就不由得愉悅許多,希望趕緊處理完今晚的事務,明天就可以休息整天了。
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兩人腳下生風,很快行至屋前,直接穿門而入,屋裏黑黢黢的一片,借着從紙窗照進的月光,才稍微看清床上躺着一人,身軀瘦小,面部凹陷,似枯槁般,雙目微闔,像睡着了一樣。
洪連學着以前邢茉那般,開始引魂,把剛剛浮在掌心的木牌放在那具屍體上,只見一縷青煙飄出,那人透明的魂魄就站在她們倆面前。
「清河人氏廖清明,於二月初三丑初時亡,陽壽已盡,現隨我去無區,入輪迴罷。」確認來魂者是否正確,洪連對着那魂魄輕聲道。
那魂魄聽到召喚,眼皮努力掀開,卻是一片混濁的白,是個瞎子。
他嗚咽着,似是有未了心愿「我的兒……求求你們……救救他……」。
洪連心裏一愣,這個月來,她也隨邢茉處理過些許任務了,卻是第一例魂者向他們拜託未了心愿。而此刻她覺得有些東西從她心頭飄過,那東西是什麼,竟也說不上來。
「廖清明,你可知你現在是魂者了,我們也不是你們陽間的青天大老爺,陽間所有糾纏都已隨着你身亡一刀兩斷了。」洪連耐着性子和他說道。
「我兒……他是被冤枉的……我恨啊……若不能救我兒,我死不瞑目……」那魂魄竟開始哭了起來,原本那空洞混濁的眼睛應有淚水流出,此時臉上空無一物,卻只聽到他憤恨的嗚咽聲。
洪連看次情景,嚇得連連退了兩步,從未遇過這種情況,且那老頭身軀雖小,渾身竟散發出怨氣。她退到邢茉身旁,用橋人間互通的傳音術問她「邢茉,怎麼辦?他,他好像怨氣很重,能強行將他魂魄引入木牌中嗎?」
邢茉也是眉間緊縮,以前雖有魂者向他們託付心愿,也不似這般糾纏怨恨。她回道「不可,萬一怨氣加重更難辦了。且問問他,他兒子究竟何事讓他牽腸掛肚,不願離去。」
洪連輕咳了幾聲,給自己壯了壯膽,「那你且說來你兒究竟何事被他人冤枉,若事事屬實,我等將指派陽間侍者幫你還願。但證實之時過長,你須得隨我等回歸無區,不得留於陽間。」她想着,先把他給帶回去,只要不在陽間作亂殃及無辜就行,之後的怨氣在無區慢慢散去就行了,至於陽間的事務,實在是輪不到他們管呀,他們自己都是死人之軀,所接所管皆是亡者,生者事務自有陽間官衙去管,
他們若出手,陰陽相混,會受懲戒的。
「我兒他叫廖仕偉,是那譚府上的長工,不僅我兒,我們這村子上的男丁都是。那譚府已經欠了我們整整半年的工錢了,我兒催着他們,他們總是一拖再拖,但是我們家現在實在揭不開鍋了,而我那兒媳廖王氏懷上了孩子,身體虛弱,哪能每天像我們這樣隨便對付着。」他緩了一緩,似乎一下子說這麼多字耗費了太多力氣。用着破舊的衣袖去擦臉上的淚水,卻不知死人之軀是生不出實物的。
洪連雙目適應了黑暗,這才認真打量這間破屋子,除了那用稻草搭的床,角落裏隨意堆放的柴火,還有一堆不知何用的瓦罐。她估摸着應該是生前把值錢的東西都去換了吃食,所以這屋子裏的東西才寥寥無幾。
他又道「我兒再去要錢的時候被他們打斷了一條腿,村子上其他男丁見狀氣憤不已,就一同前去討債。那……那可惡的官衙被譚府收買,意為互相勾搭,毆打官衙把他們全部關了起來……我兒媳得知此事,去官衙欲討回公道,一去不返,現也不知是怎樣情況了。」
「老朽這一身慘軀,死不足惜。但我那身陷囹圄的兒子和不知在何處的兒媳,實屬無辜,遭人陷害啊!」最後一句悲痛地吼叫,只不過聲音不大最後又變成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那老伯說得聲淚俱下,像是把這一幕幕悽慘的景象都在她們倆眼前真真切切的演了一遍。
洪連聽完,竟沒想背後是這樣讓人氣憤的隱情,一下子沒忍住咒罵起來,「豈有此理,現凡世竟是這樣官官相護,顛倒黑白!」
邢茉知洪連性子急,一把拉住洪連往身後去,生怕她又說出什麼胡話來,連忙說道「廖清明,我等且聽明白,但此事須得回無區理明事情緣由,再由陽間侍者出面解決。你若執意留陽,也不能做些什麼,反而會折了下世的福分的。」
那老伯也知曉自己一個已逝之人,在世之時就無能為力,死後就只有一縷遊魂,又能做些什麼呢?
隨後朝着前方跪了下來,拜了三拜,「謝謝仙姑,老朽在此謝過了。」
這一聲「仙姑」,洪連真是心生愧疚,承受不起。得,救不救都不一定這情先給欠下了。她轉頭瞄了瞄邢茉,只看到她淡定的側臉,毫無不適應。果然,這在無區時間待得久就是不一樣,估計邢茉什麼場面都見過了這也不足為奇。
隨後那老伯又感嘆道,「兒啊,這輩子爹拖累了你啊,是爹不好啊……」聲聲入耳,字字誅心,隨着魂魄慢慢化成青煙那聲音也漸漸淡去,最後,飄進了那個木牌裏面。
引魂完成了。洪連行至屍體前收了那木牌,又環顧了一下周遭,破爛不堪的景象。明明這最後一件任務順利完成,竟沒有來之前那般的歡喜。
在回無區的路上,洪連感嘆「邢侍者,人世間竟有如此窮苦之人,可憐那老伯,這一世過得這般淒涼。」
邢侍者不哀反笑「人間生死皆有定數,萬事皆有緣由。洪姐姐不必如此傷心,那老伯來世會有新的福氣的。」
傷心?可笑,這些都是這些凡塵俗子之事,與她有何想干,怎麼會為他人傷心。只是,這若是欺騙了魂者會受罰嗎?不是不想幫,實在是她不能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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