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長安是姜朝首都,位於雍州中心。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nbp;&nbp;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人云集於此,熱鬧到有了「不夜長安」的說法。每到夜晚從東市街頭到西市巷尾,無數燈光點亮了整個長安的繁華。
可如今這片繁華被一片縞素壓下,人皇駕崩了。
皇宮的台階上坐着一對披麻戴孝的姐弟。姐姐眉清目秀,約摸十四五歲。弟弟憨頭憨腦,看起來不過六七歲。兩人正是三公主姜知鳶,四皇子姜羨風。
「冀州,兗州,青州,徐州,豫州……」姜羨風抓了抓頭上的白孝布,「我昨天還記得好好的,現在又不記得了,肯定是這東西勒着腦袋了。」
姜知鳶瞪了他一眼,姜羨風立馬停止了準備把孝布拆下來的動作。
「姐姐怎麼辦啊,今天晚上那個古董師父就要抽背了,我記不住啊!」姜羨風一把撲到了姜知鳶腿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別急別急啊,慢慢來。」姜知鳶輕輕拍打他的背,「你一次性記不住那就分開記嘛。」
姜羨風立馬止住了哭訴,仰着腦袋,看着她,「怎麼個分開記?」
「跟我念,冀,雍,梁。」姜知鳶一字一頓。
「冀,雍,梁」
「豫,荊,揚」
「豫,荊,揚」
「兗,青,徐」
「兗,青,徐」
「這樣是不是好記一些了?」
姜羨風眨巴着眼睛,嘴裏又念了幾遍,轉而驚訝,「真的誒,哈哈哈哈」
「我能記住了,今晚不用挨板子了!」一邊說着一邊想湊到姜知鳶臉上親一下。
姜知鳶嫌棄地看了一眼他滿臉的鼻涕,一把推開,「還不去洗洗,臉上跟個什麼樣。」
「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個時候大聲喧譁。」
一陣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姐弟兩人立馬轉身低頭行禮。
「母妃,我們錯了。」
劉婉瑜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兒女,猶豫片刻後說道,「風兒去靈堂跪一個時辰,鳶兒跟我來。」
姜羨風還想爭辯,姜知鳶卻是已經跟着劉婉瑜離去。
姜羨風耷拉着腦袋慢慢向靈堂走去。說實話,他對這個沒見過幾面的父皇並沒有多大印象,更多的是從母妃和伴讀嘴中知道,他的父皇是多麼厲害,當初帶領岌岌可危的人族戰勝了強大的妖族。
除了這些,他只知道當初母妃生下他時,父皇來看了一眼,抱了一下。還有就是滿周歲的時候,送了他一塊和兩個哥哥一樣的玉佛吊墜。
最後就是,前幾天突然病重,躺在了床上,他躲在哥哥姐姐們後面,認真地打量着這個父皇,滿臉皺紋卻遮不住那清涼的眼神靜靜地注視着頭頂的紗帳,他是在想紗帳用什麼顏色好看嗎?難道這個黃黃的不可愛嗎?沒等他過多打量,一直掐着父皇手的御醫突然說了一句什麼,身後人群一陣沸騰,哭泣聲,呼喊聲,哥哥姐姐們也是立馬跪下哭泣,他也聽從來之前姐姐的叮囑,學的有模有樣。但是他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用「清涼」這個詞。難道是因為眼前的冰棺很清涼?
他靜靜跪在冰棺前打量着它,一如當初打量着床上的父皇。
奢華龐大的宮殿裏,兩個侍女看護着兩支巨大的蠟燭,藍色的燭火幽幽地印在冰棺上。上面雕刻的龍紋仿佛隨着燭火的閃爍而遊動。
姜羨風揉了揉眼睛,剛才他好像看到上面的龍真的在動,他迫切地想近距離看看,冰棺上的龍是不是真的在動。
環視一周,除了仿佛雕塑般的兩個侍女靜靜盯着眼前的蠟燭外,大殿裏沒有其他人。
於是他慢慢從蒲團上站起,已經跪了半個多時辰的腿,差點讓他又跪了回去。
他慢慢湊到棺材旁,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冰棺玲瓏剔透卻看不清裏面的東西,只能看到一團黑影,表面的龍紋栩栩如生,姜羨風不自覺的伸手去摸。
「四皇子,冰棺可不是隨便能摸的。」
一隻修長溫潤的手握住了他伸向冰棺的手,他嚇得立馬抽出了手,回頭一看,「你…你是那天坐在坐在父皇床頭的御醫。」
「四皇子記性真好,卑職就是御醫坊新上任的御醫孫知寧。」
「哦,那你知道這冰棺上面的龍會自己動嗎?」姜羨風抬頭看着孫知寧問道。
「這冰棺乃是從冀州北部的大冰原運來的千年寒冰,又經過一百多位能工巧匠加工雕刻。它自己是不會動的,不過當光線變化,會讓人感覺它在動。」孫知寧耐心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姜羨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謝謝你啦。」
「皇子客氣了,能為皇子答疑是我的榮幸。」孫知寧笑道,「不過還請皇子不要亂摸冰棺,被別人看到可會挨罵的。」
姜羨風連連點頭,「我不會再亂摸的了。」
孫知寧笑了笑,轉身走出宮殿。姜羨風繼續跪在冰棺前,宮殿又陷入了安靜。
「眼下正是你父皇剛駕崩沒多久,宮裏頭大臣們進進出出,過幾天九州的州牧都會來,一旦看到你們在這裏玩笑嬉戲。這不僅是丟了皇室臉面,還會惹人非議。你明白嗎?」劉婉瑜語重心長道。
「女兒知道了。」姜知鳶淡淡道。
看着依舊有些不服氣的女兒,劉婉瑜嘆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也不和你過多解釋,但這就是皇家的規矩。這幾天你好好管管風兒,你兩都安分點吧。」
「知道了,恭送母妃。」
姜知鳶行了個禮,目送着劉婉瑜離去,轉而三兩下順着柱子爬到宮殿上頭,躺在了殿脊上,遠處巡邏的士兵們看清是三公主也都立馬轉頭看向別處。
傍晚的長安晚風習習,晚霞流滿整個皇宮,姜知鳶躺在殿頂,一如往常一樣看着長安。東市西市依舊人來人往,只是少了燈紅酒綠的熱鬧,東一塊西一塊嵌着白色,皇宮依舊安安靜靜,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東市。
一杆寫着大大的「燕」字的旗停在了鳳來樓前。
鳳來樓是長安第一青樓,號稱有二絕。其一為酒絕,絕在有兗州長白山的猴兒酒。其二為人絕,絕在有雍州第一美人——雲瑤。雲瑤在鳳來樓作為頭牌多年,招徠無數權貴。曾有權貴子弟仗着自己父親是朝中二品大官,開價千兩想讓雲瑤到家中歌舞一夜。雲瑤拒絕後,第二天這位權貴子弟的父親就被發配冀州邊境,家境沒落。
自此,鳳來樓的權貴們安分許多,不敢再對雲瑤有過多非分之舉,而長安百姓對那位從未露過面的鳳來樓老闆猜測紛紛,有人說他是皇宮裏的某位皇子,有人說他是朝堂某位一品大官,不過這位老闆依舊保持神秘。
燕默下了馬,示意手下去敲門,片刻後,門慢慢打開,一股淡淡的薰香從裏面散發,他退了半步,皺了皺眉,儘管這些年帶着燕衛團管理整個長安的治安,也進過鳳來樓許多次,可他依舊很排斥這股薰香。
「不知燕將軍來我鳳來樓意欲何為?」一位身着紫色華服的女子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着燕默,「如今皇帝新崩,我這可不敢接客啊。」
「雲夫人,有人和我說,昨夜你這鳳來樓有琴聲傳來。」燕默看着雲湘慢慢說道,「不知你作何解釋?」
街上的行人逐漸圍了過來,都想看看好幾天沒開張的鳳來樓怎麼就被燕衛團盯上了。
雲湘依舊笑吟吟地說道,「許是僕人們打掃之時手笨碰到了琴。你也知道,我這鳳來樓地方小,打掃不便,還請見諒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鳳來樓是進了什麼歹人,居然敢在這時候再興絲竹。」
「怎麼會呢?雖然我不過一介弱女子,可在這長安還是有幾個哥哥保護的呢,哪會有什麼歹人來呢。」
燕默聞言笑道,「那我就不打擾雲夫人了,再會。」
燕默的手下們趕開圍攏的人群,燕默騎着馬向城門走去,鳳來樓的門吱呀一聲關上了。燕默若有所感,回頭看向鳳來樓,三樓的一扇窗慢慢關上。
西城門。城牆上,守城門的李二狗正昂首而立,目光炯炯地監察着城外的動靜。竭力不讓自己的目光觸及身邊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穿着一身黑色蟒袍,正饒有興趣的在城頭走來走去,東張西望。
以往這個點,李二狗早就和幾個兄弟躲到城角去喝點小酒,吃點小菜,嘮嗑去了。不過現在李二狗還得在這裝作認真的看守,受着活罪。
王大山昨天說,今天要帶一斤狗肉來給兄弟們開開胃,還有劉老頭還欠我二兩燒刀子,說今天帶來,唉,看起來今天是吃不到了。你說你這麼大一個將軍,怎麼跟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在這城頭能看這麼久,有啥好看的,我在這看了好幾年也沒看出個什麼花來。
李二狗在心裏抱怨着,臉上卻一點也不敢流露出不快。要知道這年輕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
周若逍,原本是青州一孤兒,吃着百家飯長大,後來妖族掀起戰事,年僅十二的周若逍加入還只是將軍的姜南初軍中,跟隨他輾轉九州戰場。用了八年時間,從無名小卒,一路成長為姜南初的左膀右臂,而此時孟皇與妖皇同歸於盡,姜南初接任人皇,一邊清剿妖族餘孽,一邊安撫百姓。此時的周若逍被派去鎮守玉門關,面對西漠的不斷騷擾。周若逍上任第二天,就帶着三千人馬,追着西漠大軍跑了二百里,俘虜了西漠兩位王爺並送到西漠國都,逼迫西漠國王簽訂三年不得踏入姜朝國土的契約。至此,玉門關再無戰事。周若逍還被姜皇封為逍遙王。
「你們長安的守衛都是能幹站一天的嗎?」
周若逍不知何時突然站在了李二狗身後,好奇地看着他。
「嗯…站的還算直,比那頭的幾個守衛好多了。」
「額…謝…謝謝逍遙王誇獎。」李二狗結結巴巴地答道。
周若逍哈哈一笑,「我有那麼凶嗎?至於這麼怕我的嗎?」
遠處的大道上,煙塵四起,一群人騎着馬飛奔而來。
「這群人才叫凶呢,我先躲着了。」周若逍拍拍李二狗的肩,轉身離去。
過了片刻,李二狗回頭看了一眼確認了周若逍的背影遠去,伸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轉而大笑。
「這回頭可以和他們吹噓半個月了,逍遙王不僅誇了我,還拍了拍我的肩,哈哈!」
李二狗側着頭看剛被周若逍拍過的地方,不禁用手摸了摸。
「沾點福氣,說不定哪天我也能當個隊長啥的。」
李二狗不禁遐想起當上隊長後的逍遙日子,「到時候得給王大山和李老頭換個油水多的職位,月底的賞錢也得多個兩塊銅板。」
「對了,之前他是說有人要來?」李二狗看着一群人不斷靠近,逐漸放慢了速度。
「他好像還說這些人很兇的。」李二狗瞪着眼睛,想看清為首的人的臉。
這一群人個個身着血紅色鎧甲,氣勢拔群,為首的卻是一名少年。來到城門口,一群人下了馬,少年抬頭看向城門上面刻着的那兩個大字,長安。城門口的守衛剛要上來盤問兩句,少年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丟給了他,守衛看了眼令牌,立馬跪下。
「小的眼拙,沒認出大皇子,還請大皇子恕罪。」
姜鳳青沒有理會,拿過令牌帶着手下慢慢走進了長安城
城頭上,李二狗盯着少年的臉看了半天,總覺得很眼熟,卻又叫不上名字。
「不過確實像周王爺說的,看起來就很兇啊。」
晚霞收拾乾淨最後一抹紅,姜知鳶從殿頂跳下,搖醒靠在欄杆等她等的睡着的姜羨風。
「還睡?醒醒,該回家吃飯了」
姜羨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姐姐你終於下來了,我都快餓死了。」
不遠處,兩個宮女打着燈籠已經等了很久。&nbp;幽暗的皇宮裏,兩個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
「姐姐你每天在那上面到底看些啥呢?要不下回也帶我上去看看。」
「你又不會武功,讓你練,你又嫌累。」
「你不是會嘛,帶我上去唄。」
「不要,帶你上去太麻煩了。」
「好不好嘛,姐姐。」
「不要。」
鳳來樓。
金碧輝煌的大堂內,台上的帷幔緩緩打開,一身雪白長裙的美麗女子開始彈琴,琴聲如涓涓細流,緩緩在這樓閣中流淌。十個曼妙的少女和曲而舞,而台下的觀眾只有一個華服男子。
雲湘提着一壺茶,緩步走來。男子正閉着雙眼靜靜聆聽琴聲,手掌輕輕隨着節拍在腿上拍打着。
雲湘一邊為他倒滿一杯茶,一邊輕聲說道,你等的人今天來了,你也該走了。
男子沉默片刻,緩緩道,「聽完這一曲。」
長安街頭吹過一陣風,卻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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