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地下」還能指哪裏?自然是固若金湯的儲備庫,核防爆大門一關,裏頭起碼能供一千人活上三年五載,外頭別說用鑽機了,就是用盾構機也別想撬動那塊純用上百噸鋼鐵做成的大門。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但是相對的,人進去也沒有多少手段反制外面了,憑几門遙控機槍、火炮?死物終究是死物,發現了就遲早會被拆除。所以若非迫不得已,守軍就不得進入儲備庫,一旦進入,就意味着失去牽制敵軍的能力,一群丟失了重裝備的輕步兵,其作戰能力要大打折扣,除非意志力極其頑強。
馬元國說撤的那時,陳瀟湘便曉得撤下去意味什麼,在沒有得到準確命令撤退,叫敗退乃至潰散,不過她不是沈如松那種習慣吃教條的人,在千山的表現就意味着她是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聰明人。尤其是在火光中,已經有人受驚不住做了領頭羊。
「騎兵班,聽好了,撤去第三道防線!」她吼道。
不用多說,馬元國當即領着人竄出戰壕向後逃去,然而陳瀟湘並未急着逃,她盯着洶湧滾動而來的行軍盔鼠潮,嘴裏念念有詞罵着,手上一點不慢,她在掘出藏在戰壕下安全位置的彈藥箱,帶不走?那也得想辦法再弄點動靜出來。
「去你**的。」陳瀟湘揚手一連甩出去好幾個手雷,眼見後邊的戰友瘋狂催促着她快走,陳瀟湘這才摸出口袋裏的打火機,將貼身酒壺擰開,隨手扔在了彈藥箱裏,裏頭填充的稻草倏地一下躥起火苗,等到戰壕里的兵都架不住撤完了,隔着大約有五六十米,陳瀟湘站定,轉腰甩胯,一瞬間將全身力量調動起來,把長柄手榴彈遠遠拋出,正中靶心。
「轟!!!」
橘紅色的火焰直升天際,莫大的爆炸氣浪遠隔快百米都給了陳瀟湘吹飛了鬢髮,等到她的人重新在第三道防線集結,被炸飛的盔鼠屍塊才像雨一樣紛紛揚揚落下。
最前沿戰線的步兵自覺在位置最靠後的步戰車周圍集結,這裏是戰壕架有鐵絲網的最末端,緊鄰設有儲備庫的百貨大樓廢墟,這裏是最後防線。
地表上打得不可開交,地下里的人仍沉靜如水。
顧紅蝶已經垮上了80式無殼彈步槍,她的貼身警衛牧人更是全副武裝,配置了單兵外骨骼,而三十人的科考隊衛隊同樣如此。
顧紅蝶的手指好似漫不經心地敲擊着步槍表面,由工程塑料製成的槍身強度很高,在有節奏地發出「噠噠」聲,但清楚她的人明白這是焦躁的表現。她看到隊長李灝都沒有多瞅被警衛攔在外邊的少校指揮官一眼。面對要求撥出警衛參加保衛前進基地的對方,李灝的回答只有:「建議封鎖儲備庫。」
「這樣人是能保住,地表基地就保不住!我的任務是為後續主力提供支撐點!上尉!現在國家和人民需要每一個人投入戰鬥!」.
大義名分壓下,若是往常,就是伙夫鐵匠也樣嗷嗷叫着抄起槍頂上去,然而李灝的回答直截了當:「你無權命令我。」
確實,科考隊帶有統帥部核准的命令,有必要時,科考隊甚至可以越權指揮目前的部隊。別說區區一個少校,哪怕是後邊的步兵團主官來了,上校也沒法硬擰過他。
於是在李灝的眼神示意,數名警衛排眾而出,徑直接管了防爆門控制台。「我現在解除你的指揮權。」在後者錯愕又不甘的表情里,李灝直接命令少校道:
「命令你的人,即刻撤入儲備庫,十五分鐘後,無論如何,關閉防爆門。」
下邊的人如何,陳瀟湘不清楚,她也沒有空管還未傳達下來的命令。她現在發現面前的盔鼠群要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太多了,太多了!
她前邊正好有一道未剷平的小緩坡,而大肆湧來的盔鼠群生生給這道緩坡加高了好幾米,等於說有一半多的盔
鼠實際上是踩着下邊同類的脊背推進!這已經沒法用烏泱泱來形容,簡直是烏雲蔽日,殺之不絕!
原本分散在陣地各處的步兵們縮回到了以百貨大樓入口佈置的環形防線上,隨着人員的集中,火力密度隨着大大提升,在失去超輕榴彈炮的前提下,憑着三百支步槍和幾門機炮,硬生生穩了下來,將盔鼠潮壓制在距離不到兩百米的位置上。
炙熱的彈殼不斷從退殼窗飛出,按照正常設計,彈殼會與射手方向平行,基本不可能觸及射手。但忽然狹窄的戰壕站滿了人,幾乎每個人都在承受從右手邊打來的彈殼。不少溫度殘留極高的彈殼蹦入了人的衣領里,然而在極度緊張的情況,居然沒有幾個人意識到。
「戾!」高昂的音爆嘯叫再次炸響,所有人的心臟又被狠狠捏了一下。立在百貨大樓頂的高平機炮位馬上拉高炮口,驅趕着鷹龍不要靠近。但結果並無二致,頃刻間又是一門機炮被掀翻。
「二號車,解決掉它!」
二號車車長一拍胸口繡有「武吾飛」的名標,衝着無線電喊道:「堅決完成任務!」
武吾飛伸手關掉了炸開了鍋的通信頻道。嘈雜不堪的呼叫、槍聲、爆炸、鷹龍獨有的唳鳴混合交織,影響了他的判斷力,他毅然鑽出艙蓋,用夜視望遠鏡搜尋着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確實,這畜牲飛的是很快,他的戰車也沒有什麼防空鎖定,但是他堅信他能打中!只需要一發,打廢鷹龍的翅膀,他就能擊斃這頭橫行無忌的大鳥。
他瞅了眼被步兵壓制住的盔鼠潮,不過他清楚失去一台步戰車的火力,盔鼠潮又要往前進,他又掃了眼就在頭頂的最後一門機炮。他升起了一個大膽又殘酷的計劃。他握着喉部通話器叫道:「炮塔旋轉180度,對空射擊準備!」
炮塔應聲而動,默契的車組成員也馬上明白了車長要做什麼,連一直發射的同軸機炮也沉寂了下來。
武吾飛接管了炮手權限,畢竟他當車長前就是一名炮手,在原車車長犧牲後,他自然晉升,雖然一般是裝填手補位,但是那次戰鬥後倖存的只有他。人生在經歷過一次破甲彈穿透車體,親眼目睹同伴被金屬射流活活燙死後,一切都不算大問題。
鷹龍稠密光滑的羽毛便是它的鎖子甲,機炮遠遠擦中,也是濺出蓬蓬火花。近處,一輛油料卡車被盔鼠潮衝垮,側翻油罐隨着四面八方的流彈爆出汩汩溪流,匯聚於低處,轟然爆炸。高射機炮的曳光彈為武吾飛標出了一條鷹龍隱約的軌跡線,憑藉鷹龍的示廓燈般的兩翼紅羽,視力極佳的他心中微有所感。
「聽我指令!聽我指令……」武吾飛默念道,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因為還活着的高炮位就一個了,而打偏的代價毋庸置疑是激怒這頭能手撕步戰車的鷹龍,屆時他也沒有活路,算是用命去給不自覺做了誘餌的炮組賠罪了。沒錯,他沒興趣棄車逃命,上次狼狽而逃就很尷尬了,他不準備經歷第二次。
「嘭!」武吾飛捕捉到音爆聲,此刻,他的心直接澄空了,在後一個剎那,完全是心有靈犀,在鷹龍尖爪觸及炮組的那一毫秒,時間在武吾飛眼中靜止了,他手腳達成了完美的協調,驅使着炮塔完成了微調。
「射擊!」電擊發按鈕按動,一拳砸下,炮膛閉合,撞針敲動底/火,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轟然飛出,滑膛炮賦予了炮彈更強的動能,在出膛瞬間,一支鎢彈杆剝離了彈殼,在尾翼的帶動下保持了彈道穩定性。音爆?飛得再快能比穿甲彈快?
炮口火光阻擋了視野,於是武吾飛沒有看到被利爪刺穿的炮組成員的慘狀,但他目睹了被穿甲彈打斷腳掌的鷹龍!
沒來得及叫好,武吾飛立時發現那頭鷹龍就地趴伏在百貨大樓上,兇狠地盯着他。四目相對,瘮人至極。
旋即,這
頭被徹底激怒的鷹龍飛撲直下,迎着密集攢射蓋住了二號車,它甩動的翅膀甚至割傷了周遭十幾名步兵。
「鐺鐺鐺鐺鐺!」鷹龍在瘋狂啄擊步戰車!鋼板直接被啄穿,嚇得武吾飛旁邊的裝填手
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而駕駛員也捂着防撞帽畏縮在一邊,戰車如一葉行將傾覆的怒海小舟,被鷹龍憤怒惡毒地啄擊着外殼裝甲,抵禦破甲彈的反應裝甲片塊塊剝落,余出金屬原色。
武吾飛狠狠磕着了炮塔內部凸出邊緣,金星亂飛,沒了防撞帽,溫熱血液順着額頭滴淌。「炮塔座圈!座圈壞了!我轉動不了炮塔!」他強忍疼痛檢查着後部電視攝像機,那頭要命的鷹龍好死不死啄中了整個坦克脆弱環節之一的炮塔座圈。
於是,他想到了最後一個辦法,他握住無線電,咆哮道:「三號四號車,不要擔心我,打死這頭畜牲!」
話音未落,他再度掀開艙蓋,抓起手槍,對着腦袋便有他整個人高的鷹龍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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