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草根在涼茶鋪又休息了一天,覺得身體基本無礙,便啟程回潮汕,路過揭陽時,順路去「順林鏢局」坐坐,在那裏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風怡純和鏢師許亭林來找李草根。
風怡純笑道:「今天,許叔叔帶我們去普寧玩。」
李草根笑道:「真的?好啊!早餐呢?」
風怡純笑道:「我們三個去外面吃豆漿油條包子。」
李草根點頭道:「嗯。」
三人離開鏢局,走了一陣,在一條山路的小店吃早餐。
那小店門前的桌子有七個客人,相貌奇特,碧眼棕發,皆是異國人士。其中六個身穿質量中等的青布格子長衫,另一個是位三十五歲的中年男子,身穿名貴長袍,雍容華貴,儼然一代大富翁派頭。
李草根三人有意無意地瞟向這群人。
風怡純低聲道:「都是外國佬,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
李草根搖搖頭。
許亭林低聲道:「應該是波斯人。」
風怡純道:「哦。」
許亭林看着李草根,笑道:「深圳好玩嗎?」
李草根思索一下,做了這樣的回答:「很刺激。」
風怡純眼睛發亮,道:「刺激?怎麼個刺激法?跟我說說,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李草根苦笑道:「以後再說吧。」
風怡純正想說話,突然前面傳來驚呼聲。
原來有兩個妙齡少女遇到歹徒,那兩個歹徒滿臉邪笑,蠻橫地制服她們,隨後一人一個把她們扛在肩膀,向山頂衝去。
少女們大聲尖叫,歹徒們伸手捂住她們嘴巴。
許亭林怒道:「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女子的事極少發生,估計這兩個男的腦子有問題。真是令人眥裂發指!」
李草根微一點頭,正想起身去追,突然聽到一個青衫外國漢子對那錦袍中年人道:「長老,我去處理他們。」
那個錦袍中年人臉帶微笑,輕輕頷首,道:「去吧!」
那青衫漢子四十歲左右,一直垂手站在錦袍中年身後,他皮膚枯黃,頭髮禿了大半,身子極其瘦削,好像只剩一層皮包着骨頭似的,一副體弱多病的模樣。
聽了錦袍中年人的話,他躬身道:「是。」身子一閃,快速絕倫地射出!李草根幾人大吃一驚!
這個青衫漢子本來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可是一旦施展輕功,整個人驟然脫胎換骨,仿似神鷹摩雲,仙雕駕霧,涌盪出武學大家的氣場!
只見他一起一落,瞬息之間就落在兩個惡徒旁邊,速度奇快而身法絕妙。
那二人正待怒喝,青衫漢子右手閃電般擊打幾拳。
空中響起一系列奇怪的聲音,只見那兩個惡徒遠遠飛出三丈,砰砰聲中沉重墜地,胸前肋骨、肩頭鎖骨盡數粉碎性斷折,仿似兩堆爛泥似的軟癱在地。
疾速斃敵後,那青衫男子一言不發,閃動身子雪豹般快速縱回。
錦衣中年人點了點頭,青衫漢子掏錢付賬,隨後一行人大踏步離開。
在他們離開後的整整一刻鐘里,沒有人出得了聲,大家都被那漢子的武功深深震撼!
他輕功猶如鬼魅,出手仿似雷霆,這幾下兔起鶻落,實在是一位頂尖高手!
不知過了多久,李草根開口道:「許大哥,他們是些什麼人?」
許亭林茫然搖頭,喃喃說:「不知道。」
李草根怔怔發呆,道:「好毒辣的武功!」
許亭林幽幽看着遠處孤松,默然不語。
遠方的天空似乎划過一道陰影!
過了半晌,風怡純笑道:「算了,不要想這些啦,包子都涼了。」
李草根道:「嗯,吃吧。再說,這夥人看上去不像邪惡之輩。」
許亭林不答,低頭開始吃東西。
半個時辰後,三人進入普寧。
風怡純東張西望,說了不少調皮搞笑的話。
李草根笑着應付。
突然,許亭林道:「啊!那邊死了許多人!」
三人連忙飛奔過去。
只見草堆之上橫七豎八倒着幾十具屍體,或受刀傷,或受掌傷,或受劍傷,死狀各異,盡皆喪命於毒手辣器。
許亭林低頭查看,臉色凝重,他雙手打顫,道:「他們是普寧泉濱幫的人。」
李草根臉色發青,道:「這是誰幹的?好狠!」
風怡純叫道:「許叔叔,這裏有人。」
許亭林身子急閃,疾奔過去。
只見大石之後有一人躺着,臉色蒼白如紙,奄奄一息,看上去轉眼便將斷氣。
許亭林臉色大變,急忙扶起他,叫道:「趙兄,趙兄!」
此人竟然是普寧「泉濱幫」的掌門人趙若飛。
李草根和風怡純奔近一看,感到非常難過。
趙若飛身上骨頭幾乎全數斷折,傷口無數,明顯是敵人有意折磨,讓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下手毒辣至極。
許亭林伸手按住趙若飛的膻中穴,輸入一道內力。
受外力援助,趙若飛體內潛能受到激發,精神一振,呼出一口氣,緩緩張開雙目。
許亭林道:「趙兄,是誰幹的?」
趙若飛神智幾失,連眼前之人是誰都認不出,只是低聲自語:「好厲害的碎骨功,好厲害的碎骨功。」搖搖欲墜,轉眼就將長辭。
許亭林大力搖晃,叫道:「趙兄,是誰下的手?」
趙若飛眼光一閃,突然間迴光返照,理智驟然恢復,他抓住許亭林的手,道:「是普寧隆仕幫下的手,是孫保空,是他!」忽然「啊」的一聲,氣絕而亡。
趙若飛的話令人震驚!
許亭林脫口驚呼道:「什麼,隆仕幫?孫保空?隆仕幫的副掌門?這怎麼可能?」
在普寧武林,最大的幫派便是「隆仕幫」,一直為普寧的正義事業作出不歇的貢獻!怎麼可能是他們下的手?
許亭林感到非常痛苦,趙若飛是他的好朋友,居然死得這樣慘,忍不住愴然淚下,他哽咽道:「隆仕幫幫主是普寧武林的領軍人物,向來行俠義之事,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李草根道:「許大哥的意思是說去隆仕幫?」
許亭林點頭道:「是的,我不信他們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我要去洪陽鎮,要求一個解釋,或許另有別情。」
李草根點頭道:「許大哥說得沒錯。」
許亭林道:「這些屍體先放在這,回來我們再處理。」
三人當即施展輕身術,飛奔起來,很快來到普寧洪陽鎮的隆仕幫。
一近大門,李草根脫口說道,「咦,怎麼有血?」
許亭林掃視四周,臉色凝重。
石壁上、青石上、樹幹上皆有血漬,很明顯這裏發生過一番激烈打鬥,大門搖搖晃晃,半開半閉。
許亭林高聲道:「有人在嗎?在下韓逸學派許亭林前來拜訪。」
沒有人回應。
突然「轟」的一聲,左邊一面牆倒塌下來。
眾人對望一眼,神色更加駭異。
許亭林道:「進去看看。」三人沖入前院。
院子裏左三右五倒着八具屍體。
這一來,李草根等更是驚駭,當下不再多說,往內直鑽。走廊之上,或斷劍,或折刀,或碎石,或屍體,或血漬,氣氛詭異。
突聽前面大廳有人高聲道:「秦老夫人,事到如今,還不快快投降!難道要隆仕幫的幾百條人命陪你一起死嗎?」
許亭林三人快速沖入大廳,發現裏面有許多人,分立兩邊。
正中高高站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那老嫗雖是女子,但站起來卻比一般男性還高出半個頭,她神色肅然,儼然一派宗師氣派,正是「隆仕幫」的掌門人的妻子秦勝男。
隆仕幫幫主雖然具有很高的聲譽,但是他的夫人也毫不遜色。當秦勝男還是妙齡少女時,就有許多男子為了爭奪她大打出手,只因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武藝高超。嫁出去後,她一直盡心輔助丈夫,把一個小幫派發展成普寧大門派。由於她的優秀,武林人士一般尊稱她一聲秦女俠,或者秦老夫人。
許亭看到地上倒着多具屍體,其中一具赫然便是副掌門孫保空。
只見年已八十的秦勝男開口道:「許鏢頭,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許亭林行了一禮,道:「秦老夫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轉頭一看,東邊那伙人中除了許多陌生外國客外,還有不少認識的,其中一個便是普寧「陽珍派」的掌門人吳洋南。
吳洋南道:「許亭林,不關你的事!站在一邊,別多管閒事,以免惹禍上身!」
許亭林道:「大家都是潮汕武林一脈,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講的?幹嗎要搞到以生命相拼?」
吳洋南怒道:「許亭林,這件事你別插手,否則如吳的翻臉無情!」
許亭服心中一震,他只是一名鏢師,名望武功都不算什麼,當下怔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外面鑼鼓喧天,喇叭高鳴,有無數樂器演奏,一人高聲喊道:「少主駕到!」
東邊那伙人立即有條不紊地分開,讓出一條通道,有個男子叫道:「請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波斯第一才子大駕光臨!」
那伙人立即激烈鼓掌!
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才俊從大門悠然走入,他長得英俊陽光,氣質非凡,左右雙臂還挽着兩個性感誘人的模特美女。兩個美人分處兩旁,青年立於中間。這兩個性感女子性感絕倫,美靚無雙,更襯托出中間男子與眾不同!
李草根凝神細望,見到那青年錦袍金帶,錦袍上面鑲滿鑽石珍珠,閃耀着輝煌燦爛的金色光芒,儼然一副王子氣派。
樂器隊伍停在大門附近,隨後有七個人緩緩跟了進來,垂手靜立在青年背後。
許亭林三人大吃一驚,這七個人居然就是早上遇到的七個波斯人!這幾個武藝深不可測的異士,看上去只不過是別人的小小兵卒。
許亭林低聲問身邊一個隆仕幫門人道:「老爺子呢?」
那門人流淚低聲道:「掌門人昨晚病逝了。他過去一年大病纏身,一直在苦苦掙扎,終於在昨晚敗於病魔之手。」
許亭林聳然動容!
秦老夫人臉色蒼白,看上去受了重傷,她咳嗽幾聲,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只聽她道:「吳掌門,今日帶眾高手前來,到底為了何事,能否直言相告?」
那個錦衣青年這時開口說了話,他臉帶微笑,彬彬有禮道:「秦老夫人,在下你可能不認識,但是家兄你應該有印象。幾個月前,他還來此地拜訪貴派。」
秦老夫人道:「哦,不知道尊兄是哪一位?」
那錦衣青年道:「家兄名叫福向德。」
秦老夫人「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波斯『金環神教』的貴人。」
那錦衣青年笑道:「在下福默蔭,這邊有禮了。」口中說着,雙臂仍然緊緊挽着性感美女模特,神情輕佻,一點行禮之意都沒有。
秦老夫人淡淡道:「不用客氣!」
福默蔭道:「本教多月前誠意跟貴派商談,一起合作做生意,但是貴派掌門人食古不化。所以,我們只好跟吳掌門談。吳掌門是個精明的人,一談便成。今日前來,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隆仕幫從此解散,投入陽珍派。識時務者為俊傑!情況非常明朗,秦老夫人若不答應,只怕會造成流血事件,那就不好了。」
他臉上出現悲天憫人的神色,道:「我是個斯文的人,不喜歡傷害別人。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萬一動手,只能連這些人的家人,包括小孩子在內全部殺掉,這樣,他們才不會因為失去親人感到痛苦。慈悲做事,一直是我的座右銘。」
他身後那個長袍中年人開口道:「世界上有許多人屬於垃圾,把這些劣等人群殺掉,只留我們這些優等人群,這也是慈悲的一種。」
福默蔭凝神細思,終於緩緩點頭道:「的確如此。但我這個人就是心太軟。」
只見秦老夫人打了個哈哈,道:「這種生意,就算隆仕幫答應了,普寧其它幫派若不同意,你們的陰謀也要落空。」
福默蔭道:「這個老夫人不用擔心。在普寧,能說得上話的屈指可數。除了隆仕幫之外,就只有『青秀派』、『龍潭派』、『泉濱幫』和『陽珍派』。其中青秀派和龍潭派已經同意,並派兒子作質,堅決與金環神教合作。泉濱幫不識抬舉,於是,趙若飛和他的弟子們都去地府旅遊了。」
許亭林臉色大變,暗道:「原來是他們下的手,怪不得。」
秦老夫人察顏觀色,知道此言不虛,忍不住激烈咳嗽起來,嘴角有鮮血流下。
原來這波斯「金環神教」知道潮汕地區經濟發達,便想把一種叫「冰花甜粉」的東西放到這裏銷售,他們研究許久後,決定先在普寧試銷。在普寧武林,隆仕幫是領軍幫派,只要得到它的支持,其他幫派便不成問題。但是,隆仕幫的當家堅決反對這種生意,並且不准普寧其他武林幫派沾手。這種「冰花甜粉」其實是一種類似鴉()片的毒()品,對人的身體破壞性很大,一旦吸服,容易上癮。也正因為此,隆仕幫態度強硬,沒有一絲迴旋餘地。
無奈之下,金環神教便轉為結交普寧的第二大幫派「陽珍派」,陽珍派掌門吳洋南受巨大的利益誘惑,答應跟這伙波斯人合作。隨後。他們用詭鄙手段先後控制了普寧的「龍潭派」和「青秀派」,並擄掠人質,迫使就範。泉濱幫拒絕合作,不幸遭受滅頂之災。
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便是「隆仕幫」。
他們顧忌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武功深不可測的隆仕幫掌門人。
應該說忌憚的總共有兩個,只是另外一個常年在美國華爾街做生意,所以,那也便不成為問題了。
金環神教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把隆仕幫的掌門人等死。
這樣,隆仕幫剩下的、值得關注的便只有秦老夫人。
福默蔭一夥投資了不少錢財,收買了隆仕幫的副掌門孫保空。今天早上,孫保空突然襲擊,秦老夫人在毫無戒備之下連受三拳,雖然立即回手擊斃對方,便身上已經受到重大傷害,武功大打折扣。
知道隆仕幫已經不足為慮,福默蔭當即下達命令,派人殺了進來,要求隆仕幫無條件投降。
只聽福默蔭道:「只要秦老夫人答應,以後普寧武林就以吳掌門為首,陽珍派成為普寧第一大幫。哈哈,那以後做事情就方便多了。」
秦老夫人道:「原來如此,只不過採用卑鄙手段,暗算傷人,怎能叫人心服?」
福默蔭後面一人突然道:「秦勝男,你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只是不想多傷人命才以智取勝!你那幾下花拳繡腿我們根本沒放在眼裏!若不服氣,我來跟你打一架!」
一個灰布粗衣漢子大踏步走出,他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動一次,猶如有數十隻猛獅狂猛奔來似的!
諸人臉色一變,暗道:「好霸道的力量!」
秦老夫人心中也是駭然,知道這是一位波斯高手,當下道:「好,我先來領教幾招。」倏然欺身上前,揮掌拍出,速度快得無法形容。
那漢子心中一凜,暗想這老傢伙身受重傷武功居然還如此高明,若是身無寸傷那不是更加可怕,當下也不轉身,直直擊拳,想要跟對方硬碰。
誰知秦老夫人身子一斜,已飄落到福默蔭身邊,用魔鬼都會驚嘆的「狂彈吉它手法」連拂三記,極速奇巧地扣住福默蔭脈門。
福默蔭武功本來不低,但由於措手不及,秦勝男手法高妙卓絕,竟然瞬息之間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被對方制住。
秦老夫人一手扣住福默蔭的脈門,一手按在他背部靈台穴。
金環教眾當即大嘩。
秦老夫人拖着福默蔭後退,道:「大家不要動!」
吳洋南道:「秦老夫人,想不到你也會暗算偷襲,真是有負閣下一世英名!」
福默蔭的下屬個個神情緊張,紛紛叫道:「不要傷害我們少主!」
秦老夫人哈哈一笑,道:「這樣被制服,你們想必都很不服氣。這樣吧,福默蔭公子,吳掌門,我們商量一下,用個妥當的法子解決問題。」
福默蔭突然受制於人,神色一變後立即恢復鎮定,聽了此話,他說道:「老夫人有什麼好建議?」
秦老夫人心中已有計較,道:「你們要隆仕幫投降可以,但必須讓人心服口服。這樣吧,我們兩邊各派一人出來比武,一場定輸贏!我方若輸了,聽從發落。你們若輸了,從此不踏入普寧半步!
福默蔭心中微一思索,立即道:「一場定輸贏偶然性太大。至少要比七場!一場的話,萬一哪一邊一個大意,輸的變贏!不夠客觀,不夠客觀!」
他那一伙人高手如雲,隆仕幫卻是殘兵敗將,除了秦老夫人外,要找出幾個硬手來只怕不易,比越多場勝算越大。
秦老夫人大腦閃電推算一下,道:「哈哈,若是不給你們機會,只怕不會心服。就照你的意思吧!」右手鬆開,放了福默蔭,知道這青年身份尊貴,絕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出爾反爾耍無賴,否則以後無法在下屬面前抬起頭。
福默蔭走到對面,眼睛瞟了左邊一位下屬一眼,那人當即走出。
此人年約五十,土頭土腦,他走到秦老夫人面前,抱拳道:「本人向隆仕幫挑戰。」
秦老夫人道:「且慢!陽珍派想做普寧第一大幫派,就要露幾手絕藝震服大家!怎麼反而去請那外國人出頭?」她看向吳洋南道:「吳掌門,難道貴幫沒有武術達人,要請外人出戰嗎?」
吳洋南一愣,道:「這個......」
福默蔭笑道:「金環神教已經和陽珍幫合為一體,金環教就是陽珍派,陽珍派就是金環教,不分彼此!沒有外人內人之分。」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秦老夫人想見識陽珍派武學,我們就讓她開開眼界吧。」
話音甫落,吳洋南後面有一個中年漢子當即走出,道:「好,由我來打頭陣。」
此人正是「陽珍派」的副掌門鐵英歌。
秦老夫人道:「聽說鐵先生刀法無雙,本人便來領教幾招。」
一個隆仕幫門人走前三步道:「夫人,讓我來代你接這一戰。」
秦老夫人回頭一看,發現那是幫中弟子李雨森,她微一遲疑即道:「那你小心了。」
李雨森道:「是。」
秦老夫人受傷很重,正需要時間暗中調息,運氣自療,心想若是李雨森能擋住幾刻鐘,自己內力便可恢復一些,那時再下場情況比較樂觀。她之所以在制住福默蔭後,只提出比試要求,一是自重身份,若是通過偷襲,以福默蔭為人質要挾退兵,傳出去有損隆仕幫名聲。二是因為她知道有個人可能很快就會回來,只要這個人回來,一切就有希望,所以才用這個緩兵之計。她抬頭望向門外,期待着。
鐵英歌把刀抽出來,刀長一米,一品鐵打制,他走前兩步,緊盯李雨森道:「開始吧!」
李雨森把利刀直直伸出,沉聲道:「請!」快速一刀掠出。此招名為「勁砍火山」,刀風霍霍,光芒耀眼,對敵人天靈蓋迅疾劈落!
鐵英歌反手一招「橫空架雲」,封住敵器,跟着長刀一晃,反打對手三處要害。
李雨森識得厲害,連忙停下掠出去的刀,回護自身。
當!兩刀相交,火花迸濺四處。
鐵英歌余勢未衰,順勢一招「十字開花」,向李雨森肩膀削落。
李雨森只是一名普通的弟子,見到秦老夫人年紀已大,身又受傷,忍不住挺身而出,其實他的武功遠未登堂入室,此時見敵人招式精妙,不知如何抵擋,被迫後退。
鐵英歌腳尖點地,身子盤旋而起,一口氣斫出七七四十九刀。
只聽噹噹當之聲急響,宛如鋼珠落盤,又急又密。
李雨森招架不住,只是把長刀舞得迅疾,同時不斷後退。再接十招,李雨森雙臂開始發麻發痛,暗暗叫苦。
鐵英歌喝道:「再接我一刀!」集中全力狠狠下劈!
當!李雨森手中之刀脫手,被遠遠震飛。鐵英歌得理不饒人,快速欺前,對他頭顱便是一砍!
李雨森大駭失色脫口驚呼,心知無法躲閃,閉目待死!
秦老夫人見勢危急,立即揮出一道掌力,卷襲鐵英歌!
鐵英歌身子微微一晃,舍了李雨森,欺身上前往秦老夫人斫下,口中道:「這是第二戰。」
他知道秦勝男是普寧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今日幸巧受傷,自己若能把她擊倒,那不但是大功一件,還將名聲大噪,當下匯聚畢生之力使刀,憧憬着早些摧毀對方!
秦老夫人手中無刀,不能用兵器封架,倏地雙手一拍,閃電般夾往敵刀,接着「無影無跡腳」踢出。
這「無影無跡腳」是「隆仕幫」經典絕學之一,實如其名,練到化境時,真的是無影可見,無跡可尋!
鐵英歌長刀陡然被夾,心中已經發亂,慌忙運勁奪回,驟然腹部劇痛,整人飛快倒射而出!
砰!
狠狠砸在地上!
秦老夫人連續退後幾步,手捂胸膛不住喘息,臉色急劇轉白!她本期望李雨森可以抵擋一陣,誰知如此不堪一擊,不到半刻鐘就敗下陣來。剛才迫於形勢,停止自療貿然出手,嚴重牽動傷口,體內氣血倒騰亂滾,驟然一陣眩暈,差點昏倒過去。
福默蔭並沒把鐵英歌的落敗放在心上,笑嘻嘻地道:「秦老夫人武功果然出類拔萃,名不虛傳。佩服佩服!木頭,你上去向秦老夫人討教幾招。」
一人應道:「是!」
那個人一米八五高度,身子瘦削,一雙手很長,站直垂下幾乎觸到膝蓋。
他緩緩從同伴劍鞘中抽出一把玄鐵長劍,走前幾步,對秦勝男道:「秦老夫人,少主讓我來向你討教。」
這個人的眼光,聲音,步伐,姿勢等表面上平淡無奇,實則處處深藏不露,蓄勁待發,明眼人一看都會凜然心驚。
秦老夫人突然看到這樣一個勁敵出來討戰,不由得方寸紊亂,一時之間沉吟不語。
吳洋南道:「秦老夫人,這位朋友來自遙遠的波斯,一直嚮往隆仕幫絕學。你就露上幾手,免得傷了遠人之意。縮頭縮尾,推三阻四的,何等懦弱!哪像一代名俠秦勝男所為!」
這明顯就是激將術,然而雖明知如此,但若不受激而設法推辭將對「隆仕幫」以及秦老夫人形象有惡劣影響。
秦勝男體內氣息越見惡化,慘白的臉上涔出冷汗,忍不住長嘆一聲。
隆仕幫有幾個門人先後走出,請戰道:「夫人,讓我們來接戰吧」
秦勝男見情況危急,勢不容辭,自己必須下場。若讓其它弟子迎戰只會傷亡多多,當下苦苦支撐,大步走前,高聲道:「拿劍來!」
門生中當即有人送上一把金色古劍。
秦勝男緩緩把劍拔出,凝神觀敵,沉聲道:「請!」
那木頭見秦勝男雖然受傷,又打了一場,仍然達人氣場不弱,心中多了幾分忌憚,他大喝一聲,長劍刺出,倏地一晃一抖,劍身陡然發出嗤嗤聲響,足見內勁之強!
秦勝男勁貫右臂,舞動長劍在半空劃了一個圓圈,想把對方攻擊控制在一定範圍。誰知那木頭長劍驀然上撩,輕易掙脫秦勝男的束縛,倏地長劍暴伸,直刺咽喉!
這一式變化之奇、速度之快令人大為咋舌!
秦勝男橫劍封架。錚!只覺對方內力猶如排山倒海一般洶湧壓來,被迫運勁硬碰硬阻擋。
崩!
一響過後,木頭被震退一步。
只見秦勝男哇的一聲,咯出一口鮮血。血液立即染紅身前衣裳。
一見此狀,福默蔭等人立即喜形於色。
秦勝男帶傷跟高手比力,加速傷口的惡化,體內氣血亂翻,忍不住口中咯出鮮血。
木頭見機不可失,不乘此刻取她性命,更待何時?大喝一聲,欺身逼前,長劍疾速揮刺!招招凌厲辛辣,配上渾厚真力,大有摧山毀海之勢!
秦勝男身上有傷,不敢硬接,只得選擇騰挪閃讓,衣袂飄飄中靠「靈巧奇妙」避躲危險。
那木頭一連還了三套劍法,縱橫無方,異詭玄奇,仿似鳳凰撲空,又若雄鷹逐兔,向這個普寧武術達人發起一浪接一浪的毀滅性攻擊!
秦勝男劍法雖高,但由於忌憚敵人內力深厚,不敢硬碰,每當對方橫打豎撞時,往往被迫無奈的收劍避開,無功返歸,如此一來,打不出去也就無法進攻,全取守勢。幸好她有一套「普寧圓轉不息劍法」,這套劍法是比較低成本的,使出來之後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繚亂,但又不會花費太多真力,自守之時,可尋機傷敵。
二人一攻一守,打了一百回合。
這時,大家發現秦勝男已經完全處於下風,身法逐漸顯得呆滯不靈,而木頭劍勢如雷,風聲逐增,只怕再要一刻鐘,就能斃敵於劍下!
福默蔭等一干人大喜,秦勝男一死,隆仕幫幫眾就成了待宰殺的牛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隆仕幫門人看到戰況不利,個個焦急無比,只是力量有限,除了干着急外,盡皆束手無策。
再接二十招,戰場中開始傳出秦勝男的咳嗽聲,隨後變成掙扎的氣喘聲。
勝負之勢已經非常明顯。
秦勝男心中不斷嘆息,她已經盡力了,受傷之後她的武功大打折扣,虎落平陽被犬欺,一世英名只怕要盡付流水。
驀然木頭長嘯一聲,如電如光地刺出絕技「風雲變色十二式」,輝煌燦爛的劍氣劍芒電光般卷涌噬來!
秦勝男心中大震,接連變換了十八種身法,勉勉強強避開前面十一式。但是,最後一式太過精妙,她避開不了只得硬接,「叮嗡」一聲,秦勝男長劍被遠遠震飛,身子急忙暴退三米。
福默蔭一行大聲喝采,吳洋南高聲笑道:「秦勝男,你輸了!隆仕幫毀於一旦,你快點一死以謝天下吧!快快快!自殺無限好!快點一掌自絕吧!」他後面的人也跟着起鬨:「秦勝男,你只不過是個又老又糟的老太婆而已,有個屁本事!丈夫一死,你就是個可憐的老女人罷了!」
隆仕幫弟子紛紛反擊怒罵。
雙方打起嘴戰。
福默蔭輕輕道:「不要說了。」
眾人的聲音逐漸下消。
吳洋男緊盯秦勝男道:「還不認輸?」
秦勝男仰天哀嘆,神色悲傷,自知大勢已去,回天乏術,忍不住淚水長流。
許亭林驚愣原地,他也是無能為力一籌莫展,連聲都不敢發。
李草根雖然很想挺身出來相助,但自知人微言輕力量淺小,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靜靜旁觀。現在的他才十八歲,各方各面遠未成熟,武功更是不值一提,在許多事件中,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不是一個參與者。或許,伴隨着各種知識的增長,武藝的進步,他慢慢會成為一個重要人物,甚至是靈魂人物,但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這位十八歲的少年,在這個世界裏,還是這麼的微不足道,如果他想成為焦點,成為中心,還需要許多日夜的苦練研習、辛勤勞動。
秦勝男無限失望,臉上閃過悲傷之色,但她隨即恢復鎮定,局勢要求她馬上做出決定:是無條件投降還是帶領大家死命一拼?
情況惡劣到極點,敵人有備而來,不但人數眾多而且高手如雲,若是硬拼,只怕會導致無數門人喪生。難道數輩經營的心血只能在今天劃上痛苦的句號嗎?
吳洋南哈哈笑道:「隆仕幫還有沒有人不服?若有的話,快快出來受死!若是沒有,乖乖跪下投降!」
隆仕幫幫眾勃然大怒,個個咬牙切齒,準備不顧一切衝出去跟敵人拼了,哪怕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也勝於站受其辱!
看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福默蔭忍不住放聲長笑,他道:「人言普寧隆仕幫武藝驚世駭俗,卓絕超凡,今日一見才知浪得虛名!我們波斯絕學才是真正的震古爍今,隨便一個僕人就打得普寧第一大幫落花流水!大家看清楚了,這才是真正的武功!哈哈哈……」
突然有一個聲音從遠方破空傳至:「哪一個學了幾下三腳貓功夫,居然敢到潮汕普寧來撒野?讓我來會會他!」
話音甫落,外面倏然歡聲雷動:「三少爺回來了!」
此話一出,隆仕幫幫眾聳然動容,快速轉身望向門外。
福默蔭等一干人也是霍然變色,疾速回身,睜眼望去。
大門之外,一位白衣青年瀟灑走入。
那青年身高一米八零,俊雅丰姿,飄飄然神采飛揚,他正是普寧「隆仕幫」的三少爺、當代著名武學高士之一、人本該還在美國華爾街談生意的、第一屆巴西劍術先生得主「三少爺龍三皇」!
隆仕幫是普寧武林第一大幫派,幫主龍墨書是一位非常傑出的人物,一生作出不少膾炙人口的大義舉,取得無數的驚人成就。然而,他生平就引以為傲的不是自身成就,而是他的第三個兒子龍三皇。
龍墨書和秦勝男生了三個兒子,前兩個在年紀還很小時就意外身亡。他的第三個兒子龍三皇似乎聚集了龍家的所有靈氣和運氣。他從小就是靈魂人物,無論琴棋書畫,掌拳劍刀,無一不是出類拔萃!不到十二歲,就被許多人尊稱為「三少爺」!哪怕是他的長輩,都不直接呼喚其名,而叫一聲「三少爺」。後來龍三皇被保送到巴西留學,在十八歲那年參加了巴西劍術大賽。
劍術大賽組織機構通過無數場海選,選出了三十二名選手,其中有八位種子選手,龍三皇人氣排名第六。
三十二名高手分為八個小組,首先進行三輪小組賽,每場比賽六刻鐘(註:90分鐘)。勝一場,得三分,平一場得一分,輸一場得零分。小組賽後,小組積分前兩名出線,進入淘汰賽。若是積分相同,將由組織機構主席團以及評委們根據選手在場上的表現,進行選擇。
淘汰賽每場比賽時間為六刻鐘(90分鐘),若是六刻鐘之內分不出勝負,將進入加時賽,加時賽兩刻鐘(30分鐘)。如果進行加時賽後,仍分不出勝負,將由裁判通過投擲骰子來決定勝負。123點為甲方勝,456點為乙方勝。
當時主席團特地到歐洲請來希臘劍術大師琴艾洋擔任總裁判。
小組賽時,龍三皇三戰三勝,全取九分挺進淘汰賽,隨後連挫劍術達人,最終以無敵的姿態獲得冠軍,成為第一屆巴西劍術先生!
美人愛英雄,當時的超級美女巴西模特愛莉絲主動接近,索歡邀寵,最終與龍三皇結為伉儷。隨後,龍三皇長期居住美洲,每年只有一兩個月會帶着絕代嬌妻回潮汕。兩人無論是氣質形象,還是家世才華,都是上上之選,令無數人深深羨慕,而這段異國情緣也一直是武林佳話。
卻說龍三皇走進大廳,隆仕幫歡天喜地,因為:三少爺回來了!
福默蔭等一干人卻是臉色鐵青,他「巴西劍術先生」何等名頭,一直是金環神教最憚忌的人物。根據所得情報,龍三皇本該還在美國華爾街談生意,怎麼突然間回來?一下子攪亂整盤計劃!
吳洋南更是大有懼意,隆仕幫的龍墨書雖強,畢竟年老氣衰,吳洋南和同夥最顧忌的其實就是年青力富的龍三皇。
龍三皇走進之後,先向母親行了一禮,道:「孩兒向您老人家請安。」
秦老夫人點頭道:「嗯。」
龍三皇又向其它人行了一禮,道:「各位朋友,請了!」
無論是敵是友都肅然回禮。
他巴西劍術先生何等身份,連波斯高手也顯得客氣。
龍三皇道:「娘親,跟我同來的還有幾位朋友。」
大廳外面緩緩走入兩個人,兩位美國男士。
一個四十歲,一個六十歲。
那四十歲的如何大家不是很清楚,但那個六十歲的身高一米八八,高大魁梧,走路時輕得猶如三兩綿花,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不時射出耀眼的光芒,顯是內功已經到了極其精純高超的境界。
龍三皇指着那個四十歲的男士道:「這位是來自美國華爾街的杜什先生,還記得吧?」
杜什走前幾步,伸手握住秦勝男,用流利的中文道:「秦老夫人,您好!多年不見了!」
秦勝男笑道:「杜什先生,生意好吧?」
杜什笑道:「托夫人的福,一切順利。」
秦勝男哈哈笑道:「好,好,好。」
龍三皇道:「這位是來自美國華盛頓的林克宮先生。」
林克宮走前握手道:「秦老夫人,您好。」
秦勝男親切笑道:「您好,您好!」
龍三皇看向門外,帶着敬意說道:「董先生,請進來。」
門外沒人回應。
龍三皇又叫了一聲,道:「董先生,請進來。」
過了好一會兒,外面才有一個人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一見到這個人,李草根情不自禁咦了一聲,道:「是你!」
只見那人身高一米,身穿白衣,小臉蛋圓圓胖胖,頭上扎着兩條小辮子,直直堅起,猶如一隻小白免一樣。
正是當代奇人之一的「金銀童子」董金桐。
董金桐瞟了李草根一眼,恍若未睹,從這個少年身邊大步走過,他對李草根根本沒有印象。
秦勝男連忙走前迎接,道:「來者可是有『金銀童子』之稱的董金桐董先生?」
董金桐點頭道:「秦老夫人,你好。」
秦老夫人一躬至地,恭恭敬敬地道:「董先生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董金桐道:「秦老夫人客氣了。」
李草根聽着二人對答,滿臉迷惘神色,暗想:「這個小朋友到底是什麼人?他好像比以前胖了不少,可能吃太多棒棒糖了吧。」
福默蔭越看越怒,一個龍三皇已經令人頭痛,更加上這麼多高手,今天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龍三皇轉身面對福默蔭道:「我聽說各位有意跟隆仕幫比試武藝,本人既然回來了,少不了向各位名家討教幾招。誰先來?」
福默蔭打了個哈哈,道:「既然龍先生有意賜教,正好不過。木頭,你跟龍先生比試比試。」
那木頭雖然極其忌憚這位劍術先生,但事已至此,不容得不上場,當即持劍走前道:「龍先生,請!」
龍三洋緩緩抽出一把長劍,那劍名叫「麥當劍」,是從美國好萊鎢買的。
這位冠軍道:「先生請!」
木頭不敢大意,雙臂灌滿內勁,倏地持劍飛刺而出!
劍身聚集強勁真力,發出的嗤嗤之聲不絕於耳!
剛才他就是以這霸道的內勁迫使秦勝男棄攻轉守!
那劍速度快若飛電,一瞬間便刺到面門之前!。
龍三皇腳不抬,身不動,右手隨意一揮。
兩劍相交。
叮!
木頭被震退三步,一隻右臂隱隱發麻,而龍三皇卻紋絲不動。
木頭身子快閃,再次猱身而上,刺出極其凌厲的一劍!
龍三皇神情冷漠,緊盯來劍,倏地隨手一架。
長劍猛交。
叮!
木頭又退了三步。他總共出了十五劍,龍三皇原地不動硬接十五劍,每一劍都把他震退三步。
木頭大怒,長嘯一聲,長劍瘋狂揮抖,如數百隻雄獅漫山遍野奔馳而來!
龍三皇眼神一凝,長劍左刺右吞,東劃西撩,揮灑之間,叮叮噹噹聲中,化解了一輪接一輪的進攻。
眾人只覺得戰場中的龍三皇八面發光,風雨飄搖中雷霆萬鈞。
一百招後,木頭發現周圍的氣流在龍三皇的劍氣揮灑下,逐漸凝聚成膠,自己的長劍開始變得呆滯,似有一條無形的繩子緩慢綁住雙手,越來越難活動。他心中大駭,集中全力想要擺脫,但是這一心急,情況越見惡劣。
越想走越走不了。
龍三皇驀地加速。一連發出十幾記精妙劍招,驟然欺前一步,快逾電光地一刺,嗤的一聲,長劍穿透敵人右手手腕。
龍三皇把劍緩緩拔出,道:「閣下劍術雖然不錯,但還沒資格到普寧撒野!」
木頭臉色時青時紅,愧然退後,躬身對福默蔭道:「屬下無能,敗下陣來。」
福默蔭點了點頭,道:「嗯,好的。山明高,你去向龍先生討教幾招。」
一個高大漢子道:「是。」當即大步走出,此人其他並無特別之處,但一雙手甚是粗大,比常人幾乎大出一倍,又大又粗,顯然掌力方面有獨到造詣。
只聽山明高道:「龍先生,在下想向你比試拳腳功夫。」
龍三皇不做思索,馬上應道:「好!」右掌張開,長劍立即自動遠遠飛出,嗤的一聲整根沒入石牆。他走前一步,凝視敵人,說道:「來吧!」
山明高微一點頭,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猛力一盪,絲絲聲響起,倏地他的左掌逐漸變色轉白,右掌變色轉黑,只過一會兒,兩個手掌便成為詭異的一白一黑。
眾人相顧駭然:「難道這就是波斯國傳說中的波羅黑白神掌?」
龍三皇眼光一閃,眼皮輕微跳動。
山明高驀地閃前,拍出一掌。
空中立即響起急促的猛風狂刮聲!掌風兇猛湧起,周圍不少人被迫後退,讓出更多空間!
龍三皇冷靜盯着,直到敵掌非常接近時,才右掌揮出阻擋。
噗!
山明高心中一震,原來就在二掌即將相交之時,龍三皇掌心湧出一道無形掌力,凝聚半空。
仿似掌勁,又若氣體。
所以,二掌剛才並未真正相拍,因為中間有團奇異氣體隔着。
山明高駭然之時,馬上催動內力,拼命前壓。
龍三皇右臂貫滿真元,運勁推出,大喝一聲道:「去吧!」
山明高全身骨頭陡然噼啪作響,似被一隻巨象狂撞一下,噔噔噔連退三步,臉色一變道:「普寧大象大鼻神功!」身子用力一盪,長嘯一聲,人如神龍一般騰卷沖天,在半空快速翻轉三圈,宛若飛獅直壓下來!
只見他手掌急拍,一掌變四掌,四掌變八掌,八掌變十六掌,十六掌變三十二掌。
一時之間,空中滿是掌影。
龍三皇抽吸一口氣,由於無法看清來路,只得向右閃避。
誰知山明高人不落地,在空中跟着斜飛,直追而來。
龍三皇見勢危急,雙腳連點,施展家傳絕學「與風賽跑」。人影疾速閃動,勉力閃避那必殺的絕掌。
山明高空身子落地,立即飛起,疾速翻一個筋斗,挾着威猛的攻勢漫天壓來。
落地,飛起,翻轉,進攻,聽上去很慢,四道工序依次完成需要一定時間。其實,說出來雖然有前有後,但由於速度快得出奇,就像在一瞬間完成的。
龍三皇還是無法看清,選擇奔逃閃避。
大廳之人紛紛後退讓路,
只見山明高一落一起,攻擊一浪接一浪,一浪勝一浪!
龍三皇還是還不了手,總在逃命。
這位三少爺顯得很狼狽,很丟人。
然而,伴隨着時間的推移,龍三皇開始找到感覺,發現脈絡。
山明高不想給對手喘息機會,匯集畢生真力,打出最強的綿綿掌式。
只見他一落一升一飛的速度突然鬼魅般增快,加速!加速!再加速!倏地,山明高猶如妖怪一般出現於面前!
龍三皇無法再躲,急忙雙手迅出,左抓右抓,上抓下抓,東南西北不停伸抓。
只聽「啪」的一聲,龍三皇左肩膀被對方擊中一記,痛入心肺,幸好內力深厚,總算挺得住,沒叫出聲來。跟着又是「啪」的一響,龍三皇右肩膀也中了一記,跌退三步,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這時,山明高下地飛身,以無敵的姿態凌空撲來!勢若颱風旋卷,猛若巨龍噬吞!
不少人情不自禁發出驚呼!
卻見龍三皇突然站住,神情冷漠,冷冷地盯着敵人,收手負後。
山明高掌影漫天,一齊洶湧撞來,眼見就要把龍三皇徹底摧毀,倏然「砰」的一響,山明高慘呼一聲,身子疾速後翻而起,沉重砸落在地,連吐三口血,臉色皆白,慘然道:「無影無跡腳,果然無影無形,無跡可尋!厲害厲害!」
龍三皇道:「閣下功夫也很高明,逼得在下不停逃命,佩服佩服。」
福默蔭淡淡一笑,道:「好了,今天就看在劍術冠軍的份上,不再為難隆仕幫。我們走吧。」左右雙臂伸出,挽着兩個模特美女,悠然走向大門。
只聽一人高聲道:「請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送波斯第一美男子!」
話音甫落,那伙人激烈鼓掌!隨即,喇叭聲擂鼓聲大作,響震長空!
那一干人等先後走出。
走在最後面的是一個相貌極為奇特的灰發人,那人四十五歲,身體仿似槁枯的朽木,心神宛若陳久的死灰,身穿一件灰色長袍,長袍上繡着無數隻飛鷹。他跨步之時,身體周圍似有氣流涌動,護體保身。
那灰衣人瞟了龍三皇一眼,滿臉不屑之色,冷冷道:「劍術冠軍,好威風,好厲害!」接着,他用了三步走出大廳。
他每走一步,地面青石就發出兩聲爆響,走了三步,共發出六聲爆響。
在他踏下的地方完好無缺,而在三尺之外的左右兩處各有一塊青石被他內力炸破。走了三步,炸了六塊。
這是波斯傳說中最有名的神奇武功之一:隔山打牛!
……
第二天,李草根回到筆架山,猶如往常一樣學習與工作。隨後,他向理務堂提交幾份申請,想要學習一些高等絕藝。李草根希望增強自身武功,這樣可以有力量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
三個月後,理務堂對李草根的有關申請做了批覆,同意他學習幾門高等武學,包括「太空漫步輕身術」和「羅漢完壁無破神功」。
再過一個月,李草根由於工作表現優良,正義指數上升,被批准進入筆架山三等公寓居住,從而有了更好的環境苦練研習。
於是,李草根第一次單獨居住。
當清晨親切的陽光輕灑進來時,人們可以看到掛在牆壁上的兩幅字:
努力,我一如既往。
理想,我從不放棄。
《冠絕山水》第一部《草根弟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