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麻子約我在一家茶樓見面,說想跟我談談,我略一考慮,答應了他的邀請。
茶樓的位置就在溫麻子的酒吧附近,我路過酒吧時,看見裏面正在張羅着重新裝修。
我心頭頓生疑惑,從之前發生在酒吧里的大戰來看,溫麻子是絕不會向鄒天翰妥協的人,而事情才過去兩天不到,溫麻子就在張羅着重新裝修,這擺明了就不怕你砸場。
我在腦子裏思考着溫麻子這麼做的緣由是,雙方已經談妥,還是溫麻子自認擁有着和鄒天翰等人抗衡的實力?
還是說溫麻子錢太多,酒吧就放這兒給你砸,你每砸一次就得送幾個小弟進去,咱們就比比,是你人多,還是我錢多。
但這不切實際,溫麻子要真有這麼多財富,何不自己招兵買馬,自扛大旗?
很快,我找到溫麻子口中的茶樓,順着木質樓梯,找到溫麻子。
溫麻子瞧見我來,很是客氣道,「坐,茶水稍後就上。」
我也不客氣,就着溫麻子對面的座位坐下,問道,「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兒,如果只是因為前兩天,我幫你們解了圍,想要表示感謝,給錢就行了,我拿了錢就走。」
溫麻子呵呵一笑,和之前我所見的不苟言笑截然不同,「王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不瞞你說,你那天確實幫了我們大忙,否則我溫麻子現在應該還躺在醫院,纏着繃帶,吸着氧氣瓶。」
交談間,服務員將茶水送上來。
「李封那人,吃相難看至極,為了達到目的,沒有他做不出的事兒,我猜,砸我的酒吧只是他達到最終目的的一小步而已,而你的出現,使得他的計劃落空,但是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會就此罷休的。」溫麻子慢悠悠道,一邊還在沏茶。
第一杯茶水被溫麻子倒掉,我悄然深吸一口空氣,裏面有着淡淡的茶水味。
「他罷休與否,與我何干?既然你已經承認我確實幫你們解了圍,只要把謝禮送上即可,何必請我一介俗人來品味我根本就不懂的茶水。」我嘴上問道,心頭卻在暗嘆,身邊的事物太過高雅,我連說話都變文藝了,此地實乃是非之地。
溫麻子微微頜首,笑道,「我也不懂,但是喝水誰不會呢?」
溫麻子說着,起身給我的茶杯里倒上滿滿一杯茶水,接着坐回自己的位置,又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只是溫麻子手中一個細微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我的眼睛,在他給自己倒茶之前,手指微微將茶壺蓋旋轉了近一百八十度。
我哈哈一笑,「看來溫兄確實不懂茶藝,不過這店家也夠奇怪的,直接省去了沏茶的大半功夫,我看這兒環境搞得這麼專業,還以為是讓人自己沏茶呢。」
溫麻子面不改色,說道,「我不懂那一套,這茶是我特地讓他們預先準備好的,我們只管喝就行了。」
溫麻子說完,自己品上一小口,笑道味道不錯,接着又喝上一大口,他似乎在以此行為表達自己確實不懂茶道。
「王兄為什麼不品上一口呢?」溫麻子一杯見底,而我尚且未動杯。
「我不喝。」我淡淡道。
溫麻子面色疑惑,問道,「怎麼,王兄不喜品茶?」
我說,「還行,我只是不喜歡喝迷藥,而且是進口高能迷藥,忘了告訴你了,這藥配上普洱茶葉,更加可口。」
溫麻子表情一怔,旋即拍起手來,讚嘆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聲色不動,卻已洞悉一切。」
這一手拍起來,暗藏玄機!
我猛地俯身撲上茶桌,眯着眼睛看着溫麻子道,「你信不信,你的人敢上來,我就敢全給弄死了?」
溫麻子臉色鐵青,似有些驚疑不定,但是很快,溫麻子露出妥協的表情,連連拍手,道,「罷了,兩路神仙,都不是我溫麻子惹得起的。」
早在進入茶樓之前,我就起了疑心,所以當我進入茶樓之後,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隱藏在暗處的一切,早已被我洞悉一空。
溫麻子的人,早已埋伏在茶樓之內,剛剛溫麻子的拍手聲,大概就是迷藥計劃失敗後,採取另一計劃的信號。
但倘若我沒有見着溫麻子酒吧正在重修,是否還會早早提起警惕之心?是否還能預先洞悉伏兵?
「你的確幫我們解了圍,阻止了李封殺雞儆猴的手段,但是卻也給了李封另外的藉口,這個藉口太致命了,我必須給道上的人一個交代。」溫麻子臉上看不出喜怒來,這才是他正常時的表現。
溫麻子想拿下我,給道上人一個交代?
那麼,我又是如何成了道上人的一個交代?
我又想了想,問,「為什麼你會覺得李封比我強呢?或者說誰告訴過你,李封比我強?」
溫麻子愣住了。
我點了根煙,接着說,「我要劉興澤留下的這塊地盤,但是我不想當老大,你來當,你之前就是劉興澤的手下,現在劉興澤死了,下面群龍無首,你又有威信……你應該有吧?」
溫麻子緩過勁兒來,說,「威信?沒有實力哪兒來的威信?」
我說,「那好,威信我有,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把這塊地盤吃下來,穩穩站住,我不要求你將原本的地盤擴張多少,但是誰要是想拿走原本地盤的一分一毫,也不行。」
溫麻子思考了良久,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自信道,「因為我黑白通吃。」
溫麻子再次陷入沉思,我吸了口煙,深邃了眼神,說,「如果你想好了,儘早告訴我答案,我先走了。」
我起身就想離開,溫麻子忽然鏗鏘有力道,「好,我跟你混,但是我想知道,我們該怎麼應對即將到來的麻煩?」
我有些詫異溫麻子的果決,但我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又坐回座椅上,問道,「行了,你講講吧,現在道上的具體情況。」
劉興澤死後,消息被封鎖了幾天,方才被公諸於世,劉興澤的老婆就是一純粹的花瓶,緩兵之計自然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劉興澤之前的手下們湊在一起,連夜商量出的第一個計劃。
我想起之前劉興澤死後,和他一起的那女人,她在劉興澤死後的第一時間給李封匯報了消息,而李封的回應則是,封鎖現場,找到兇手,他要名正言順地吃下劉興澤的地盤。
只不過,我沒有留下活口,李封到手的線索也就此消失。
「第一個計劃確立之後,再商討下去,便毫無意義……」溫麻子冷笑一聲,不緊不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