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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紀墨照舊面對陳腐的賬目,計劃是計劃,事情卻還是要做的, 起碼這些賬目是必須要理清楚的。
紀墨沒有因為既定結果就浮躁起來,踏踏實實沉下心來,慢慢梳理賬目之中的東西, 然後不得不承認, 許克那小胖子說的還真對, 沒有什麼比賬目更能清楚呈現某些事情的。
歸到紀墨手中的賬目主要就是任務堂的那些,這些賬目跟其他三堂又各有交叉, 按照一般的統管來說, 哪一堂的任務, 哪一堂負責掏錢,不然的話,豈不是有事沒事都能隨便下任務折騰人了。
這掏錢掏多少, 有個約定俗成的底線, 也有加碼的,比如給錢少沒人接,這任務若是還想要別人做,就自然要往上加錢,這裏面, 在紀墨看來, 才是水分最大的。
尤其是,什麼樣的任務沒人接, 還不都是任務堂說了算, 就好像那牆上掛的任務牌, 就那麼一面牆, 掛幾個,哪個掛中間,都是有分別的,主管着這些的任務堂就好像是捧着綠頭牌的大太監,看似皇帝寵幸哪個妃子都跟他沒關係,可他若是真的想要幫誰上位一把,把牌子放個顯眼的位置就是了。
這其中的種種小伎倆,不足為外人道,卻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讓一個任務冷落一段時間無人問津,再以這樣的理由要求發佈任務的那一方加錢,覺得足夠了,只把任務牌放在顯眼的位置,由人接了去,這人甚至都可以是提前選好的人,如此,任務成了自有一番風頭,比如說無人能夠辦成,在他手上才辦成了之類的話。
而這裏面加的那些錢大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分了。
在賬目上,這部分加錢的部分就顯得很亂了,比如說本月派發的任務,原來的價錢是多少多少,當月無人接,次月無人接,突然到了某月,多加了一筆錢,重新記錄下來,但這記錄的不是某任務加錢多少,而是某任務多少錢,這個錢的數額上自然變化,把加的數算進去了。
可重新記錄一遍,若是不留心的看起來就是一個新條目了,重複記賬之下,支出便憑空多了許多。
憑着這些來對賬,可想而知多的部分落到了誰的手裏。
張老拿着一個賬本給紀墨講過之後,讓他留意這樣的小地方,之後就沒再說。
紀墨估量着,張老他們恐怕根本沒想太多,怎麼說呢?雖然在負責宗門的賬目計算,但張老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賬房,甚至這個職位還是輪換的,對一些人來說是照顧是優容,可想而知,算賬能力上,還是有差別的。
張老以前是為玄武宗出生入死過的,武力上很有保證,可惜後來殘廢了,他練的腿功,卻被廢了腿,一身功夫便都化為烏有,如今雖還能行走,但想要再把腿功撿起來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在這裏做着賬房也有個退隱歸山的意思,他這樣的人倒是難得的好心態,不似那些身退了心退不下來的,被紀墨問起來是否留戀以前的生活,張老說得豁達,「我早就想要退了的,別的不說,總在外面兒,找了媳婦都是白放着,如今不也挺好,守着孫子過活,安樂。」
說話的時候,張老臉上帶着笑容,他是真的放得下。
對此,紀墨也只有佩服了。
玄武宗來往賬目繁多,若是月月對賬,基本上不用做別的事情了,所以是一年一對,在年中相對清閒的時候對賬,喝着茶水,看着賬本,大致清點出來一個數據,若有不對,再重新排查一遍,基本上都沒什麼大問題。
任務堂的這筆賬還涉及到一個過度支取的問題,任務堂需要給弟子結算任務,本身就要放置一些錢財在堂內備用,若是這一年任務過多,這些錢財不夠用,還要再從內堂支取,這部分備用金是次次都要有的,所以若要徹底對賬,還需要盤查一番。
這就有些得罪人了。
玄武宗一般不會查這部分備用金,也就是說,這些備用金就相當於一個儲備池,若是有什麼不妥當,只要不超過數額,都能拿這些來彌補,等到下一次支取錢財的時候直接抹了這部分金額,不顯示在賬目上。
紀墨最開始還不太理解,既然都是要抹去的,又何必非要記這一筆,直接當做不存在不就好了嗎?
「這是恩。」
張老一語點明,這部分錢財就是備着弟子有個急用讓長老不至於為此捉襟見肘而用的,這是玄武宗的宗門,不是長老自家的門牆,自不能讓長老自己出錢貼補弟子,把官兵養成了私兵。可真正給這份錢,以這個名目的話,只怕有弟子偷奸耍滑,巧立名目把這部分錢佔為己有,反而害了那些真正需要這筆錢的弟子。
所以就不明說,只給了這麼個寬容的法子,長老自身也能闊綽些,好像拿班費請客吃飯,若是全班人都吃了,也談不上貪污不貪污,就是正常支出了。
哦,懂了,給長老的活動經費,面子嘛!
因有着這等那等不好明說的款項,再要查賬目,上面的凌亂之處就可想而知了,尤其古代的記賬方法,這裏必須要說一下,不怪那麼多穿越者都想着拿記賬方法賣錢,實在是現代的記賬方法的確有優越的地方,不似古代這般繁瑣。
當然,若是這種繁瑣之中無人做假賬,其賬目的詳實之處,的確是勝過現代記賬法的。
紀墨沒想着多做改革,這份名頭,於自身而言,可有可無,反正在賬房又待不久,弄得手段大了,反而顯得小題大做,再者,這等方式大家都熟悉,不熟悉的就他一個,沒得讓大家都學他的來遷就他,便只有他多刻苦一下了。
再看看幾位師兄負責的賬目,紀墨就覺得自己這還算好的。
任務堂的賬目來往,看似繁雜,跟哪一堂都有涉及,可真正論起來,外面堂口那些賬目才是混亂。
這個堂口那個堂口的互相來往還不算什麼,都是玄武宗的堂口,有個什麼不清楚,也是肉爛在鍋里,但跟外頭來往的賬目就麻煩了。
比如說某年某月某日某門派弟子憑臉(名聲)支取了部分錢財用來應急,說好了之後還之類的,結果沒過兩天,這位弟子就身死在外,他的這筆賬目,當時就是兩方口說,沒個證人不說,連個借條都沒有的,現在他人死了,身上剩餘的財物也沒了,這賬怎麼算,怎麼討?
這種人死了而不得不銷賬的賬還算比較令人順心的,最令人糟心的就是憑名聲支取錢財的那位他沒死,但把這賬目忘了。
這邊兒若是上門催賬,即便最後證實賬目為真,也顯得沒有江湖情義,若是不上門催,豈不是白白吃了虧?
若是有點兒名聲的都能從自家白拿錢,難道自家賺錢是為了給他們打水漂的不成?
偏偏這種賬目最是難有憑證,當時說借,若是不給借,是沒江湖道義,是不給面子,若是借了再要人寫欠條之類的,這份人情也給的不到位,反而還容易留下話柄,多么小氣之類的,說不得轉而還被怨怪,屬於借錢也得不了好。
但若是借了錢什麼都不要,那麼後續的要賬難題就來了。
聽起來好像沒法子,其實也不然,很多堂口都有一些愣頭青弟子,是那種新來的,不懂規矩的類似臨時工的,管你什麼大俠,他只管懟,照規矩辦事,這規矩本來能夠給你破例,但他醜話都說在前頭了,你好意思不留個憑證以便將來還錢?
這裏面還能看出哪個堂主做事兒有成效,哪個堂換了堂主之後是怎樣的風格,從賬目上也能看出來。
這些堂口的賬目,紀墨喝茶之餘,也翻過一本,記得挺有意思,人情來往都記錄的有之,還有的乾脆就是後面補記的,上面的話也寫得清楚,大意就是之前忘了,現在想起來了,但具體數字也不太清楚,約有多少多少。
這類賬目,看到最後總難免有個差額,跟任務堂一樣,差額若是不大,上頭是連問都不會問一聲的。
紀墨好奇這些堂口記賬的是誰,詢問了一句,張老告訴他,都是門內弟子,這種賬目也算是一個宗門的重要信息了,不可能假手外人,而門內弟子,武功沒什麼可說的,能夠放出去都有一個水準在,但記賬的水平上,只看這參差不齊的數字就知道都是臨時抓瞎的。
一句話壓在舌下,不能臨時培訓一下嗎?
武者並不等同於莽夫,也是有能記賬的人才的,但,花力氣培訓就不合算了。
怎麼說呢?真正讓玄武宗這個門派立世的不是記賬多高明,而是武功,所以,除了武功之外的任何事務,都是一帶一手把手教,不會有專門的集體培訓,免得給人以錯覺,反而誤了正事。
所有人,哪怕是已經退下來的張老,優先保證的都是自己的練武時長,此外才是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武功,是根基,也是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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