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得益於大和尚的教育方式, 小和尚們別的不說,彼此相處之間還算是比較和睦, 哪怕是紀墨如此不合群的,也沒受到多少歧視欺凌,另一個角度來說,這又像是一灘死水,沒點兒競爭向上的意思。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面前的路,好像就是這樣, 慢慢長大,長大了就成了大和尚,之後或者撞鐘或者抄經, 總是一樣的活法, 即便是方丈,可能也就是在來進香的香客面前多了幾分尊重, 放在寺中, 也未曾比別人多吃一口飯。
另外,不得不提,也許有些寺廟做的齋菜能夠比得過肉菜好吃, 然而在這家小廟之中,飯菜普普通通是真的。
倒也不是故意做得不好吃, 關鍵是燉煮蒸這類全沒油水的吃法實在是不夠養人, 沒有炒菜, 不是時代沒發展到鐵鍋炒菜的階段,而是這時候的油都是葷油。
什麼叫做葷油, 大肥肉塊兒往鍋里一過, 滋啦滋啦一通下來的油, 就是葷油了。
這種油, 出家人顯然是不能用的。
肉不能吃就罷了,連雞蛋都不能吃,也是讓紀墨開了眼界了。
所謂「一切出卵不可食,皆有子也」,經書裏面寫得明明白白,已經把人給安排妥當了。
再說一些戒律之類的,寺廟規矩之類的,也都是經書裏頭就有的,小廟能有的隨意就是不全按照經書所說的做,撐不起場面,但很多戒律卻是不能疏忽,即便不提信仰虔誠與否的問題,就說和尚之所以是和尚,不正是因為那些戒律清規,撐起了一個普度眾生的皮囊嗎?
若是處處與人爭利,不求清淨,與旁人再無分別,那麼別人又何必跪在佛祖座前,與和尚俯首呢?
凡此種種,小和尚嬉笑怒罵都不算個錯,真正翻了戒條才是要挨打受罰的,不可輕易枉縱,而這方面,對小和尚還算寬鬆,孩子小,總要慢慢教嘛!
或許是因為少了競爭,每個人好似都有更長的時間去慢慢接受寺廟之中的一切規矩,再加上小和尚都是從小就在寺廟之中的,竟是沒人對這裏的制度感覺到奇怪。
唯有紀墨,必須要把所有的規矩牢記在心,仔細踐行才能保證自己不會不經意間犯錯,被糾察抓到處罰。
總的來說,還是可以適應的。
當和尚的生活就像是寄宿制學校一樣,每天做什麼幾乎都有一個時間表,大體不錯,這一天就算是過去了。
而這個時間表上一些事務的排序也是輪換制的,比如撞鐘,就是小和尚輪流來的,這種枯燥的生活之中少有的樂趣,也許是從鐘聲的間隔規律來聽出是哪個小和尚的手筆。
「咣」,嗯,還行,比較沉穩。
「咣——咣」,湊合,估計是打滑了。
「咣——咣——咣」,這是哪個急脾氣的在趕着跑呢?
「咣——」,這不規律的間隔,別是把自己摔了吧。
因為撞鐘而把自己震哭的,等到走過鐘樓下頭,似還能聽到那「哇」的哭聲,讓經過的和尚都不由得會心一笑,這哭聲,可比鐘聲響亮了。
紀墨一直覺得這寺廟小,是因為曾經見過很多大佛寺是怎樣的,可放在這個地區來說,這一處寺廟實在算不得小了,附近的百姓過來拜佛的,看到那長長的台階,都要心生敬畏,虔誠地走上去,不說一步一磕頭,卻也是不敢怠慢。
到了寺門前,拽拽衣角,整整衣服,放下那挽起的褲腳袖子,方才進門去燒香叩拜。
寺廟的主要財源是附近一片歸屬於寺廟的土地,不用上稅,產出多少都是自己的,再有周圍一些富戶的供奉,點個長明燈,做做法事之類的,再有直接捐錢給寺廟的。
百姓的那點兒錢財,並不被寺廟放在斂財目標里,他們進廟燒香,那香燭都是不收錢的。
而老百姓質樸,香燭不收錢,不意味着他們就什麼都不給了,送上來一些菜啊衣服啊,還有自家做的鞋子,都算是心意了。
因為每次來都要送上點兒東西的緣故,哪怕寺廟天天開門,來燒香的老百姓也不多,香燭的用度算不得奢靡。
寺廟的支出相對就比較簡單,一方面是衣食住行上的,房屋修繕可以算作大頭,卻也不是每年都有的,衣服都是普通的僧衣,也不是年年換新,吃的東西,附近地里種的菜都是不要錢的,糧食也是屬於寺廟的地里種出來的,同樣不花錢。
出門在外,和尚出門豈有不化緣的道理,放到紀墨所在的這個寺廟來說,他們外出化緣就是找那些富戶打打秋風,過去給人家講講經,問候兩句,就有錢財了,拿錢買飯不香嗎?哪裏還用四處借飯吃。
不過這樣做,難免有幾分念了歪經,只沒人追究罷了。
再說到法事上,一些法事必須的器具,也是一項支出,再有就是購買一些經書典籍,與時俱進。
說到這件事上,紀墨以前真的是從來不知道,寺廟裏的經書竟然是可以白送的。
當然,這部分白送的經書局限在外人供奉到寺廟之中的經書,真正的那些孤本珍本之類,哪怕是寺廟自己手抄的,也不會白送出去,頂多是給一些關係好的富戶送兩本,意思意思。
這樣扳着手指頭算一算,就知道為何統治階級總有滅佛之舉,一個寺廟能夠藏下的財富實在是令人側目,寺廟不經商,所以連本錢的投資都沒有,還因為土地不上稅的關係,能夠不斷擴大積累,一個寺廟久了真的也如一方勢力一樣。
一個寺廟,上百人的規模,早課的時候,往殿堂里一站,個個都是青年漢子,看起來也是人才濟濟。
不過,可能因為少肉吃的緣故,大家都不胖,體態勻稱,看起來也有幾分俊秀之感。
「如果廣濟師父再不來,可能我以後也是那樣吧。」
小雨淅瀝瀝下着,紀墨雙手托腮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頭的雨水,嘩啦啦的雨水讓天色都昏暗下來,難得不用打掃的日子,小和尚們在房間裏嬉鬧,遠遠地就能聽到這一片笑聲。
有大和尚從廊下走過,聲音才會漸小一些,這是寺中糾察,專門負責監督糾正僧人的行為舉止的,對方未必高聲,卻像班主任老師一樣,有着莫名的威懾力,能把一群小毛頭管理得老老實實的。
古代很多工作都要看天氣,這天下雨,打掃庭院就沒必要了,還要防着猛然降溫讓人生病,主要是小和尚們。
熱騰騰的薑湯分過來,一個個小和尚都苦了臉,這可真難喝。
按照指令添了衣裳,再下來,就沒什么正事兒了。
紀墨知道寺廟之中的走廊都是連着的,有一條路還能去藏經閣,就自顧自出門去了,他可不似那些真正的小孩子,能放假絕對不多學一天,這樣的下雨天,正是讀書天,想來看書都能專注幾分。
藏經閣,大和尚總是在的,看到紀墨過來,意外了一下,問他「你的經書都背了那麼多了,怎麼還這麼勤快?」
「總還有沒背過的經書,不能不看啊!」
紀墨小大人兒一樣回答着,完全不以自己的勤快為功。
大和尚笑了,胖胖臉一笑更顯可親,沖他擺手,「看不成書,看不成書,這樣的天氣,書翻開都要濕了。」
藏經閣的窗戶都是緊關着的,像是為了防止外頭的潮氣入侵,而這樣昏暗的白日,室內想要看清文字,是要點蠟燭的,可藏經閣收藏了太多的經書,可算是一個寺廟的根本,是不允許明火入內的。
蠟燭也算是明火。
對小和尚來說,這也是他們絕對不可以亂動的明火。
紀墨呆了一下,他總是忘記古代的不便之處,不過,大和尚是怕他小小年齡擺弄蠟燭不安全,偏找出一個雨天不看書的藉口來。
若要認真,可以爭辯一下,出家之人不妄語,「書翻開都要濕了」的話,明顯有些道理可以挑一挑,但細一想,又不算錯,書頁未曾打開的時候,整冊書,受潮也只在外,若是打開了,那潮氣入內更是容易許多。
就這樣轉身走人,被當做小孩子打發了,沒什麼不對,就是有點兒不痛快。
「勿怕,我有辦法,我喝了薑湯發汗,是因為姜祛濕的緣故,天下道理總相通,待我去尋了薑片來夾在書頁之中,想來就不怕書頁濕了。」
以歪理對歪理,看誰理歪。
大和尚聽了笑「薑片祛濕只對人,對着書是沒用的。」
「你試過?」
紀墨追問。
「不曾試過,卻知道。」
「不曾試過,如何知道?」
「書與人不同,人可用,書未必可用,所以知道。」
「書未曾用,人不曾見,如何知道『未必』為『不可』?」
「這——」
沒提防紀墨如此槓精上身,大和尚一時接不上話,這要怎麼說?道理應是那個道理,可如何論證道理該是這個道理,可就複雜多了。
「還是待我取了薑片過來,試試再說。」
紀墨像是很堅持要這麼做,有種小孩子的執拗。
大和尚被將一軍,微微搖頭,哪裏能夠讓他真拿薑片糟蹋經書,在他的光頭上彈了一下,「小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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