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這段父子相議, 不過片言,之後便不再提起,次日紀墨與紀清志同辭此處, 又往別處遊蕩。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這一走,便再無歸期。
每到一地,整理此地獨有藥草, 獨有藥方,又遵照紀清志所授, 悄然追蹤病人,查看藥效, 暫做停留, 略有所得,檢驗之後, 便再走他方。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又不知多少寒暑已過, 年華侵染鬢髮, 曾經日行三十里仍有餘力的紀清志, 竟是十里便已有不逮,不得不多做停歇。
見此, 紀墨便將家暫且安於一處小城之中,他們來往多選小城落腳,並不以鄉村為居,鄉人結黨,宗族勢大, 外來者難入其中, 多有禍患在側, 倒是小城,縱是偏僻,也多有商旅往來,並不孤寡,父母治下,少有禍亂,多能安生。
紀清志這一套「安全要旨」早就傳給了紀墨,若說過于謹小慎微,一路走來,未見大的風波,便知這些行之有效。
事前多思,好過事後懊悔。
「人固有疾,非為身,即在心。」紀清志自知年老,很多心中絮言不做積壓,傾吐而出,便又說到紀家往事上。
紀墨早有心探問,藉此問清,方知早年間便是被他一言糊弄,竟是信到了現在。
再看紀清志,就有些一言難盡,「爹爹騙得我好苦。」
「有何可苦?真當那是什麼好去處?醫涉有私,疑心難容,在尊側,則動輒得咎,刀斧加身,在卑下,則意指不端,覆在頃刻… …螻蟻小民,何須攀行權掌之中,五指難越,莫若回還鄉野草莽… …舊日你阿爺曾言我,去也,去也,莫回,莫返。——我遵行不悖,你卻偏有大志,要成偉業,高牆深苑,難出亦難進,更難成事。你若執意於此,我不阻你,也不以子嗣相約,只嘆我紀家門庭,自此絕矣… …」
古往今來同一理,催婚總是父母心。
這幾年,花式催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就是這一次,這個彎兒拐得,紀墨差點兒都沒轉過來。
「你這樣說,我可就真信了。」
紀墨這般應着,給紀清志預備了一盞清茶,果然聽他這般說,紀清志便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咳嗽起來,紀墨忙把茶遞上,看他咳得渾身顫抖,又是心軟,「不過是傳承小事,敢不應命?」
不必紀清志言說,紀墨也早有傳承之念,出去一趟,不到晚間,便帶回四個孩子來,他們都已經洗刷乾淨換了新衣,臉頰雖瘦,卻也可見精神。
「我家子嗣,不落人後,長者堪使,幼者可教。」
四個孩子之中,年長的那個已經有十一二歲,半大小子,足可當半個勞力使喚,剩下三人,序齒而立,若那護堤之柳,根基牢固。
「還不見過祖父!」
隨着紀墨一聲,四個孩子直接衝着紀清志行禮,「紀言/紀念/紀君/紀安見過祖父!」
紀清志看着這四個孩子,眼中晃過一絲失望,卻也在抬眼之際化作慈愛笑意,「好,好,都是好孩子。」
等打發了四個孩子下去學習,問及紀墨才知道他行醫走動的時候見過這四個孩子,都是流民遺孤,落於此城之中,混沌度日,難得還有幾分操守,並不一味好勇鬥狠,或以偷盜為榮,而是努力自強,試圖轉為商販,可惜野果野花,少有其利,勉強度日罷了。
若是沒有紀墨發現他們,可能這四個孩子會因為生計,漸漸淪為他人工具,失了本心,便是紀墨發現之時,也已經晚了些,只看他四人彼此相護,殊為難得,這才救下這四個情有可原的「偷兒」,讓其能夠有機會改過自新。
新名字,也該有個新氣象。
當然,並不是他們原先的名字棄而不用,理直氣壯給人改名,好似對待自己的所有物一樣,紀墨還沒有那般的自若,這個名字不過是學名一般,多給一個,他日也可用自己的名字,只在門下如此。
說是義子,也是弟子,師門之中同姓而名,約為兄弟,也不算什麼。
「我是說不得你了,隨你吧。」
紀清志一嘆,有些無奈,他當年再是年少無知,也不曾如紀墨這般,不過,不以私情掛懷,倒的確是能做大事的樣子。
「爹爹格局小了,紀氏一姓,於天下,滄海一粟,何足輕重,然醫術可傳,天下皆出此門,便是濟之天下,天下誰人不知紀也?如此,門庭何足困?展翼遮雲,承光而下,足耀也。」
老調重彈,舒緩心結,紀墨願意為此多費唇舌,情知是自己任性,辜負長輩厚愛,論調諸多,不過是一點私心,求得寬宥。
「罷了,你總是有理,我就看你如何展翼。」
紀清志應承一句,看着年富力強的兒子,心中也是有着期許的,子孫傳人,拘於血脈,窄也。詩書傳人,杏林廣布,寬也。以醫道傳人,普濟天下,闊也。
大事無動小情,卻足以稱量眼界,既已看到天上,又如何憐取微塵?
這是紀清志最後一次跟紀墨催婚,以後再沒提過,只督促四個孩子學習醫術知識,這方面,他不得不再次接過育人重任,讓紀墨有足夠的時間去籌措生計,編寫文字。
幸得這四個孩子都不是愚笨之人,這等機會於他們太過難得,沒有不用心的,進境之速,讓紀清志略略展顏。
如此,當這座小城之中的紀家醫館再次小有名氣的時候,紀清志溘然長逝,若一夢不醒,未有片語只言。
紀墨所著書冊,正在枕邊,似是夜間還曾翻閱,遺落於此,書印有痕,宛若在時。
「父親莫要過於悲切,此事祖父早有所料,必不願見生人毀瘠。」
紀言是老大,在這種時候,很有能當事的樣子,主動開解紀墨,紀墨轉頭,扯動唇角,只是一笑,「我很好。」
世上誰人不忍離,此日或長短,此情或短長。
最小的紀安在這一年也有十歲有餘,送葬紀清志之後,紀墨不再於此地停留,帶着四個義子復行他方,一路勞頓,只把當年紀清志教他的,又細細教了四人,如此,又是二十餘年。
這一年,紀墨也老了。
「醫者技藝問白須,首看年齡次看方,未知效驗先聞聲,辨氣察容信幾分。」紀墨捋着垂在胸前的白鬍子,根根分明,已是時年不短,蓄此贅物,不過是為了世人第一眼的尊重。
世有尊長,醫尊老者,如此看診開方,旁人總是要多信幾分,以此為憑,多年積累的名聲也能當個敲門磚,叩開富貴之門,登堂入室,更得幾分看重,事至此,可求進也。
「醫師果願傳業?」
「若能廣傳,便是功德。」
「醫師也信來世?」
「不為來世。功在尊上,德在民心,我所踐行,願天下操此業者,更有先進教我,莫陳窠臼,盤旋不出。」
「醫師是來求名?」
「名廣能傳,所以進至尊前,言語所願,或可求得許可,自當奮行不輟,老驥伏櫪,不改千里之志,壯士暮年,不惜奮進之心。白首庶民,亦有功業之念,願得尊上成全,莫成遺憾。」
「醫師既有此念,自當玉成。」
「多謝尊上。」
紀墨跪地而拜,垂首間只嘆王爵低微,此後能繼幾年,還要看後來者了。
被攙扶着站起,再次躬身拜謝之後,紀墨便離開了此間,此後五年,不見河陽王,只在小院之中,帶着若干弟子,檢驗各類方子效用,先以動物為試,再以死囚試之。
有些疾病難以製造典型,便只有普通病症更易驗證,藥方有效,則着人進上,廣為傳播,編入醫書正冊,又有副冊,全做補余,以後若可驗證,正確的也可再入正冊之中。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匯編正冊所選又是兩本醫書,紀墨這些時間也並不是光在實驗上耽誤,弟子可代為打理,他只驗看即可,更多時間,他也向府醫請教家學,賭咒發誓,要把那些醫術要點帶入墳墓之中,才仗着年老,覥顏得贈,其中知識點,應有,卻已經不被系統所錄了。
【主線任務醫師。】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100/100)】
早在三十年前,紀墨便已經滿足了考試的條件,但他並未馬上考試,而是繼續學習,其一是為了驗證方子效用,踐行當年在紀清志面前許下大願,其二,也是真的想要做些事情。
人皆有功業之念,往日所學,技藝或精或繁,多為小道,得之,無損世情,失之,不礙性命,與民生,似近實遠,最近的,便是藥植,也要有製藥師方可惠及大眾,不若醫師直接,可濟天下。
這倒不是紀墨執念天下如何,立意過大,若好高騖遠,不過是——試試也無妨,又何妨一試?拼卻一條性命,博得好大名聲,名高方能傳廣,說不得,名通古今,便在濟世之餘,又全了考試成績。前者理想,後者現實,倒是可以兼顧了。
【第一階段學習結束,是否接受考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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