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手指毫無遲疑地點向那最初的光點, 其他光點轟然四散,若群星隱沒,只留下那一顆, 化為具體,持續閃爍。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就讓我看看這份技藝, 究竟能夠走到哪裏吧。」
縱是頃刻損毀,心痛有之, 遺憾有之,卻也了卻心愿——有些事, 終非人力所能及。
【請選擇時間, 五十年, 一百年, 兩百年,五百年… …】
「五十年。」
興衰榮辱, 一個朝代之中的種種事情, 當事時覺得難捱,可過了之後,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想起來能夠一嘆而已。
公主的事情落下帷幕,以死亡告終的結局已經滿足了所有人的預期, 更不要說之後的利益分配, 皇帝於傷心之中病逝, 這許多年, 對這個女兒的疼愛,總是有的, 人在的時候, 只記得違逆, 人死了,反而記起曾經的好了。
小珍寵園中的人,因此並沒有被遷怒過甚,哪怕他們也有參與買馬訓馬之事,卻可算作不知情,因為珍寵園本來就要做類似的事情。
「總算是平安過去了。」
重新聚回園中的太監這樣說着,隨手翻看那本手工裝訂的冊子,文字不多,還有圖,無聊時候打發時間也是極好的。
冊子就放在管事的手中,沒有特意傳承,可能就是當連環畫一樣無聊時候看看,古代的娛樂實在是太少了。後來發現其中的東西還算有用,就「學以致用」,斷斷續續,便是五十年後。
「入了這珍寵園,也沒旁的不好,清閒些,卻也清閒得痛快,起碼主子來得少,膝蓋都能少些耗費,我這把老骨頭,可是受不得磕碰了,老嘍,老嘍,碰碰就要散架了。」
被分到這裏來的小太監是個不好看的,看起來就粗笨,跟在老太監身後,看他負手而行,自己也裝模作樣地把雙手背在身後,嘴巴無聲地開開合合,似在學着對方說話的樣子,等到對方回過頭來,忙叉了手在身前,嘴巴閉緊,做出一副恭敬樣子來。
性子倒是比樣子機靈。
說話間,兩個已經走入紀墨所在的房間,那冊子就在架子上,架子上還擺放着一些擺設,冊子在其中就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有些毛邊兒,是經常翻閱的緣故。
「讓我看看啊… …」老太監翻着冊子,翻到某一頁上,多看了一會兒,眼睛眯着,似乎是看不太清的樣子,他坐在那裏,駝着背,小太監站在他身邊兒,稍稍傾了身子,踮着腳就能看到那冊子上的圖文。
「老嘍,老嘍,記性也不好,啊,這樣,對,是這樣… …」
老太監嘴裏絮叨着,抬頭要對小太監說話,小太監反應極快,很快就立正站好,一副聽候命令的樣子。
「以後,你就去照料那些貓,先從餵食兒開始,那食物,呃,等我看看,看看啊… …」他竟是又忘了後頭是什麼了。
「師父,您看的什麼,能讓我看看不?」小太監似有些不耐,脆着聲問話,他長得不好看,卻有一把好聽的聲音,能夠聽出機靈勁兒來。
老太監往椅背上靠了靠「看什麼看,這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是你個剛來的能看的?好好干,等以後掌了這珍寵園,這些都是你的,想看多久看多久。」
這樣說着,扭頭又把書冊放了回去,像是忘了之前是來做什麼的,又帶着人往外走。
小太監暗自撇嘴,嘀咕了一句「老糊塗」,那聲音幾乎都是氣音,若非紀墨現在情況特殊,恐怕根本聽不到,只能看個口型罷了。
從這兩人樣子,紀墨想,珍寵園恐怕又是沒落了。
經過公主殿下那事兒,後面就是皇帝薨逝,新帝登基,而登基了的新帝,就算是喜好寵物,也必要老老實實當一陣兒明君,若是不喜好,恐怕這明君當着當着就去發展別的愛好了,也不會再用心於珍寵園,那還是皇家的珍寵園,公主家的… …
呃,公主死了之後,她名下的這座珍寵園,是又收回皇家所有了嗎?還是被其他的權貴得了?
這一點又是紀墨所不清楚的了。
每次靈魂上升和下降之間,似乎都要經過一些無法解釋的超脫感,那時候對外界的所知都是片段而零碎的,很多不成系統,並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等到他下降之後,所看的便是選取的時間點的片段了。
也算是直觀地看到了自己的考試作品在這個時間點的狀態,直接明了自己的考試成績會如何。
話說,理論和實踐,這樣兩者結合的考試,兩者的分數值比重到底是多少,五五分嗎?還是有所偏重?
紀墨一時想得遠了,竟是再未見到那一老一小兩個太監迴轉,其他時間,也沒人進這個屋子,翻閱這本書。
【請選擇時間,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
「一百年。」
一黑一亮,眼前便已經是百年之後了,房間變了。
冊子也變了。
房間沒人,那本紀墨手工製作的書冊就放在架子上,多了層綢緞包裹,那綢緞已經有些舊色,顯然是常翻閱的緣故,還不知道裏面怎樣,但看這層外皮,應是用了心的。
用心就好,就怕不用心。
紀墨心中油然欣慰,用書冊充當考試作品,這不是第一次,希望不要是痛心的結局。
既是書冊,就不怕人看,就怕人不看。
哪怕時常翻閱有損書冊壽命,讓考試時間變短,成績不能達到優秀,卻也值得。
門帘子被掀開,錦布帘子上有一條橫槓,算是挑棍也是壓簾,掀起帘子的時候,推開那挑棍即可。
箭袖,素手,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身錦衣映襯下的手了,皮膚白皙,手指修長,骨節寬大,並不似女子,走進來的容長臉面白無須,好了,很可能就是個太監。
「事情都妥當了嗎?」
「妥當了,再不會有人懷疑的。」
進來的是兩道身影,其中一道正是走在前頭那個錦衣的,後面跟着的那個衣裳就樸素多了,制式跟紀墨之前所知的太監服飾有所不同,也許是朝代更替,也許就是集體換裝,如同皇帝的年號一樣,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新的,大有藉此改換氣象的意思。
後頭跟着的太監微微躬身,說話的時候也不太抬眼看人,只偶爾上瞟的眼神,表明了主從。
那錦衣太監才是頭兒。
「咱們這珍寵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個練兵的好地方,你們多用點兒心,尤其是那些馬,好容易才得來,絕不可讓它們有個閃失,馬場那邊兒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大人放心,都安排妥當了,再不會有差錯的。」
錦衣太監不知信還是沒信,臉上沒什麼顯露,吩咐完了,就讓那太監離開了,自己在一旁坐着,端着茶壺倒了一杯茶喝,隨手就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書冊來,不是別的,就是紀墨的考試作品。
隨意翻看了兩頁,也讓紀墨看到了頁面裏頭的樣子,有些意外,竟是每一頁都被裝裱過了,這般細心,足見珍視。
卻也提醒了紀墨,讓他懊惱地一拍額頭,「蠢了蠢了,真是蠢了,之前怎麼沒想着裝裱一下,又不是不會,仔細處理之後,少說也能讓書冊的壽命更延長一些。」轉念,「不裝裱也好,若是裝裱了,弄得跟個《四十二章經》似的,有那突發奇想的,非要破壞一下找個寶藏,可不是弄巧成拙?」
想想看,一個珍寵園,能有什麼,有人能把養護動物訓練動物的種種方法記錄下來,集結成書冊,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再要在這個書冊上多加包裝,不說別的,至於麼?
值得麼?
若沒有一定的價值,哪裏捨得下這樣大的本錢。
而且,有些事本來就很出格了,一個太監出書,因是手寫,多有圖畫,上不得台面,還能說是自己的經驗總結,方便教授徒弟所做,但若是把這書多加裝裱,一個太監,哪裏來的本事?
費那麼大勁兒,真的就是為了傳承一本書上的技藝嗎?
古代多的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專門留一手的,反其道而行之,聰明的不想懷疑裏頭有東西也不可能了。
書冊又不是別的,若是有人如同犁地一樣翻找一遍,只怕這一遍之後就再不能看了,反而加速了它的毀壞。
有些東西,過猶不及,不是越完備越好的。
想通了之後,紀墨也不糾結,只看那錦衣太監把書翻看了兩遍,忽而一嘆「這倒是個有心的,法子也好,可惜少了些。」
不知道他的晉升是不是也有這冊子之中所附的表演圖的功效,這會兒嘆來,真情實感,是真的感覺不足。
那些年,紀墨也常有同感,公主壽辰用了一種表演,皇帝的壽辰就不能再用。難道一個皇帝不配一種新的節目嗎?等到皇后的壽辰,自然也是不能重複的,又有太后,再加上某些重要的太妃,這宮裏頭的主子,可沒一個好伺候的。
首一條不能重複,就讓人想破了腦子,一年少說也要排上五六個不同的節目,不能純拿一種動物糊弄事兒,可多了,動物也不知所措,幸而珍寵園動物多,一批是演這個的,只訓這個,一批是演那個的,只訓那個,必要時候,排列組合,也能有些感覺上新的樣子出來。
上頭那些人,也不會只盯着節目從頭看到尾,間或看幾眼罷了,也就很可以把這法子多用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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