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女兒心情不好,周薇玫慈愛的牽着外孫子的手「外婆帶你去洗澡,讓媽咪吃碗麵休息一會兒。」
小傢伙很貼心的跟着周薇玫上了樓,洗完澡在床上拿平板看動畫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周薇玫小心翼翼地抽出平板,替外孫子蓋好被子,拉上房門輕輕下來。
樓下,餐桌上的面碗已經空了,趙佳蕊窩在沙發上看周星馳的經典電影,茶几上放了好幾瓶啤酒。
「發生什麼事情了,心情這麼糟糕?」周薇玫走過來,關切地看着女兒「因為溫林延遲回國?」
趙佳蕊不想提謝溫林,也不想和人說話,她灌了口啤酒悶聲說「工作上的一點小事兒,媽,你去休息吧,讓我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
周薇玫不放心,繼續問道「工作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很棘手嗎?」
「沒有,您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好嗎?」她語氣不太好。
周薇玫默了默,嘆了口氣轉身上樓。
聽見母親上樓的聲音,趙佳蕊捏着啤酒灌,仰頭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稍稍發澀的味道,咽下去其實只有一點點酒味兒,不過是當着借酒消愁的藉口罷了。
她也不知道電影裏究竟演了什麼,反正到了爆笑的地方,她就勾勾嘴角,算是給周星馳一點面子。
傭人開門,謝溫林拉着行李箱進入客廳時,趙佳蕊窩在沙發上已經喝了三罐,眼睛平淡無光,明明知道他進來了,卻不拿正眼看他。
男人臉色溫沉,透着一派的從容不迫,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兒子呢?」
趙佳蕊蹙眉「你擋着我看電影了,讓開。」
謝溫林停頓了片刻,還是從她面前挪到了側面,他知道這點時間點兒子已經睡着了,溫聲道「還在因為下午的事情生氣?不過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我們做大人的沒必要小題大做。」
趙佳蕊胸口悶着一口氣,難受極了。
他追到這裏來,還要幫着喻夏說話,還讓她不要小肚雞腸,不要小題大做。
她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聽他說,壓着怒氣「你能不能走開,不要影響我看電影,我現在沒有想跟你吵。」
「佳蕊。」謝溫林語氣嚴肅了兩分,一副要訓斥的模樣。
趙佳蕊重新拿起一罐啤酒,對他的話不置與否,仰頭喝了一口。
「別喝了,我們先談談。」
趙佳蕊躲開他的手,「我說了,我今晚不想跟你吵,也不想跟你談,能不能給我一點私人空間,讓我一個人安靜的呆一會兒?」
「我們是夫妻……」
趙佳蕊諷刺一笑,眼圈微微泛紅「你也知道我們是夫妻啊,知道我們已經結婚了,軒軒是我們的兒子!」
謝溫林捏了捏眉心,沉聲道「軒軒是男孩子,已經快六歲了,他們這個階段和同伴打打鬧鬧都是正常的,作為家長過度插手,只能會讓他越來越軟弱。」
他以為趙佳蕊生氣是因為他對兒子態度嚴苛,沒有及時安撫小傢伙的情緒。
「夠了,你走吧。」趙佳蕊越聽心裏越難受,堵住耳朵拒絕跟他繼續溝通。
一想到他和喻夏在意大利朝夕相處,共進晚餐,在機場又光明正大的偏袒她,趙佳蕊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難受。
「溫林回來了?」周薇玫從臥房出來,站在欄杆處看着樓下客廳的兩人。
謝溫林抬頭,和周微玫問了聲好「媽,我回來了,吵到您休息了?」
周薇玫看了看女兒,眉頭微擰「吵到我不打緊,別吵到你們兒子睡覺,時候也不早了。」
謝溫林謙虛受教。
周薇玫嘆了口氣,轉身進入臥房,重新反鎖了門。
樓下,經過周薇玫的小插曲,趙佳蕊情緒緩和了兩分,冷着聲說「你先回去吧,我心情很差,不想和你談什麼,累了。」
「為什麼累了?」謝溫林溫和的問,彎下腰身去拉她的手「有什麼事情不能和我說?」
「你放手!」
「你想把全家人都吵醒?」男人用力捏了捏她軟白的小手,稍微一個用勁兒,就把趙佳蕊整個人從沙發上帶起來。
一股淡着淡淡啤酒味兒撲鼻而來,趙佳蕊撞在男人身上。
她用力推開他「你不走我走,放手!」
謝溫林去拉着她往外邊去,「先把事情說清楚。」
今晚的月色倒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明月清輝灑下來,照得樹梢上的知了睡不着,咿咿呀呀亂叫。
謝溫林看着她,冷靜斯文「哪裏惹得你不開心了,我們說清楚。」
他是理性的,不管如何親密的關係里都不可能缺乏矛盾,只要知道矛盾所在,解決就好。
趙佳蕊深吸了口氣,氣笑了「你連我哪裏生氣都不知道,自是覺得自己理所當然沒有做錯什麼,那又何必非要來問我?非要把彼此都弄得難堪才好嗎?」
她既諷刺謝溫林,又苦笑自己的卑微。
即便知道謝溫林心裏愛着別的女人,偏袒別的女人,她卻也只能自顧自的生氣。
她拿不出任何擲地有聲的籌碼,離婚嗎?
她不能,也捨不得。
所以,她只是想在自己家裏,好好的頹廢一晚上,自己消化這件事情。
謝溫林卻硬生生要把她剝開,要她說清楚。
「趙佳蕊,我們是要生活在一起一輩子的,難道每次遇到矛盾,你都要這樣子躲避嗎?不解決問題就一直在那裏。」
「我知道我們要一直生活在一起,我知道!」
趙佳蕊胸口悶疼得厲害,委屈地看着謝溫林那雙冷靜的眼睛,「我知道你心裏最重要的人是喻夏不是我,是我太貪心了,在這裏無理取鬧可以吧!」
「你說什麼?」謝溫林黑眸一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非要我這麼難堪嘛!」
「誰說我心裏最重要的人是喻夏?她都和沈之梁結婚四五年了,你是不是喝糊塗了。」
「她是結婚了,她結婚了,你敢承認你心底里最重要的女人不是她嗎?」
趙佳蕊冷笑,盯着他清潤的黑眸「她難道不是你一直喜歡的女人嗎?當初為了她你冤枉我心狠手辣,還把我推到地上,喜歡她到哪怕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也願意繼續守護她……」
一直壓抑在心裏的話,說出來原來會更難受。
趙佳蕊後悔說出來了,如果她不說,或許可以一輩子假裝不知道,假裝她也能是謝溫林心底里最重要的人,畢竟她是他的妻子。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看着趙佳蕊臉上崩潰的情緒,謝溫林心疼了。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喻夏,我一直拿她當妹妹看待,她怎麼會是我心裏最重要的女人?」男人強硬地委屈兮兮的人兒摟進懷裏,用指腹幫她擦拭眼淚。
「我心裏最重要的女人被我弄哭了,在我懷裏傷心呢。」
「別騙我了,你個大騙子!」趙佳蕊用力錘他的胸口,原來這個男人也是會撒謊的,他怎麼會不喜歡喻夏,自己又怎麼會是他心底里最重要的女人。
「你個大騙子,我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謝溫林幫她擦了眼淚,沒一會兒又流了出來,他捏了捏她的小臉,認真又溫和的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肯定騙過我!」趙佳蕊瞪他,想從他懷裏退開。
謝溫林摟着緊,小心翼翼地安撫她的情緒「那你說說,我什麼時候騙你了,說不出來的話,你就要收回這句話。」
「五年前你說你和喻夏是青梅竹馬,現在又說你只把她當做你妹妹,這就明顯欺騙我了!」
「妹妹難道不是青梅竹馬嗎?」謝溫林輕笑,要說五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他確實騙過她,為了讓她放下自己,好好繼續讀書。
「你放開我!」趙佳蕊繼續錘着他的胸口,不想呆在他懷裏。
「你是我老婆,是我心底最重要的女人,我為什麼要放開你?」謝溫林溫柔地反問,將她摟的越發緊了,「不要胡思亂想,我和喻夏之間清清白白,從未超過友情的界限。」
「那你為什麼會和她搭乘同一輛航班,在意大利的半個月,你們是不是朝夕相處?她那麼漂亮,怎麼會又男人對她不動心……」
謝溫林輕笑,低頭在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親了一口「我是一般男人嗎?」
「誰知道!」可她明顯被一個親親征服了。
「在意大利我只和她見過一面,至於為什麼沒有告訴你,是跟你打電話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哪裏還想得起其他女人。」
「航班這回事兒,更是巧合了,雖然是同一趟航班,我們位置隔得很遠。」
將近半個小時,趙佳蕊終於被安撫好了。
對於謝溫林多次強調,她才是他心裏最重要的女人,她從剛開始不自信到慢慢相信。
從謝溫林堅定真誠的眼神中,她相信謝溫林沒有騙她。
「癢,都怪你,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兒。」趙佳蕊低下頭,撓了撓手臂上的蚊子包。
謝溫林拿指腹替她按了按,溫柔道「回家洗個澡,我幫你塗點驅蚊液。」
趙佳蕊不想繼續在院子裏餵蚊子,轉身準備進屋。
謝溫林拽着她的手,將她拉到車內「謝太太,回我們的家。」
「軒軒怎麼辦?」
「明早我過來接。」
夜色中,一輛低調的路虎從院子裏緩慢啟動,消失在了趙家的別苑內。
解除了誤會,兩人又有半個多月沒見,就難免縱慾過度。
趙佳蕊趴在他胸口,靜靜聆聽着他的心跳「你真的沒有騙我?」
「騙你什麼?我如果不喜歡你,怎麼可能在你身上累死累活?嗯?」
趙佳蕊的小臉兒頓時火辣辣的熱了起來,嬌嗔他一句「你少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說我是你心裏最重要的女人,有什麼證據?」
謝溫林故意逗她「你身上這些青青紫紫都不算嗎?」
「謝溫林!」
「老公在呢。」謝溫林稍動,笑得斯文敗類。
趙佳蕊微微撐起身子,對視着他含情溫柔的黑眸「我想要證據,要你喜歡我的證據,有嗎?」
謝溫林指腹輕攆着她軟嫩的小臉兒,思忖了片刻,輕笑了聲「真拿你沒辦法。」
他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手機,滑了兩下點開微博。
「你居然還有微博?」趙佳蕊有些意外,她以為他這種老幹部都不關注微博上那些八卦的事情。
但他的微博是國際版的,內容也很乾淨。
沒有發過一條動態,也沒有一個粉絲關注他,他的關注列表裏只有一個人。
謝溫林點開的時候,趙佳蕊看到了她曾經使用過的頭像。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你要的證據,其實你出國後,我經常看你的動態,也去過你所在的城市,遠遠見過你。」
趙佳蕊愣了許久許久。
「原來你這麼早就喜歡我。」
「這算喜歡嗎?」謝溫林笑。
他知道是算的,只是之前一直覺得他比小丫頭大這麼多,趙恆航把他當成兄弟,他們不存在可能而已。
趙佳蕊在他唇上重重的親了一口「算啊,當然算!」
「你都沒有關注喻夏哎~」
男人的掌心在她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謝溫林,你說一句,你愛我。」
「趙佳蕊,我愛你。」
他這種人,斯文正經,除了在趙佳蕊面前,從來不把情愛放在嘴邊。
雖然給人謙和溫柔的假象,但總會讓人覺得靠近不了他。
但趙佳蕊,她一步一步,貼到了他的身體,他的心。
——
次日一早,周薇玫聽見院子裏的車鳴聲,見謝溫林一個人從外邊進來。
「媽,早上好。」
「你來得早,小蕊呢?」
「在家裏睡覺,我過來接軒軒。」
「小蕊年紀小,你要多包涵她,能讓的地方處處讓着她,她實在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來跟我說,我幫你教導她。」周薇玫語氣溫和,態度上確實敲打。
反正我的女兒你不能欺負,就算做的不好,也只能我們做親生父母的來教育。
謝溫林微笑地點頭「媽,昨天就是一點小誤會,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就好,夫妻哪有隔夜仇。」周薇玫寬了心,讓他上樓去接軒軒。
抱着兒子下來,周薇玫問他們要不要吃了早飯再走,謝溫林說不用,周薇玫沒有強求。
……
一晃暑假結束,九月份就到了。
趙乘軒滿了六歲,開始上幼兒園大班。
分班的時候,他不停地跟趙佳蕊念叨「不要跟沈沐陽一個班,不要跟沈沐陽一個班!」
結果一進教室,就看到站在喻夏身邊的沈沐陽。
軒老天,你是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