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白虎。
聽乙零這話說出口的瞬間,當時安雪鋒就覺得還沒散去的獸性上來了,太陽穴發脹,心跳快得厲害,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把乙零撲到地上,剛用來直播的手機掉在旁邊,鏡頭拍着房頂。乙零似乎愣住了,沒好好纏着的繃帶散開,露出漂亮的藍眼睛來,雪白睫毛像扎在了安雪鋒心上,刺得他心臟又麻又癢。
不是什麼話都能亂說的。
安雪鋒心想。
他得給乙零一個教訓。
但乙零顯然不能像他特警隊裏那些新人刺頭一樣教訓,不能用跑圈或者拳頭讓他牢記規則。
乙零沒有規則。
「你」
在乙零開口之前,安雪鋒率先捂住了他的嘴,俯下身來在他耳邊,暗啞的聲音透着股危險感:「故意的?」
乙零當然是故意的。把白虎抱回來的路上他就隱隱有種感覺,似乎自己在接近安雪鋒時,因掉san而產生的幻視幻聽狀況都減輕不少,混亂的精神也像被微風拂過紓解般輕快了一些。如果是這是因為有土家族信仰加成的白虎的特殊力量,那乙零將安雪鋒送回房間後,似乎還能隱隱感受到他的狀態,那就有些奇怪。
他似乎能感受到白虎目前的情況,也能略微感知到一些它的情緒。就好像兩人建立了某種無形的聯繫,乙零想要探索,但這聯繫卻狡猾得很,若有似無,曖昧不清。
得搞清楚這種聯繫究竟是雙向的還是單向的,乙零心想。能掌握安雪鋒的狀態當然很能滿足他頑劣的掌控欲,但乙零這人雙標得很,不想自己的情緒狀態被安雪鋒感知到,這樣很多事情就不好玩了。
所以當隱約感知到安雪鋒似乎是甦醒了以後,乙零想要驗證自己的感知究竟是錯覺還是真的,也想試探下安雪鋒的力量,就謀劃了一下。安雪鋒他們的房間就在堂屋旁邊,如果他甦醒了,且恢復人形後還有白虎的聽覺,那肯定能聽到他這邊的聲音。果然正如乙零所料,安雪鋒很快就沖了過來,然後,然後
「玩我?」
安雪鋒低啞的話語中似乎還噙着冷笑,危險極了,他們兩距離太近,安雪鋒大手捂住他的口鼻,罩住了他大半張臉,壓迫着他的呼吸,肺部每一次近乎焦灼的用力舒張,吸入的都是安雪鋒的氣息,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這是他沒預料到的。
乙零有些眩暈,想說的話都忘了,和安雪鋒接觸的地方都在發燙,像是泡在了溫泉水裏,四肢百骸都被溫熱的水浸泡着,因鹽神污染而躁動的精神也像浸泡在溫泉水裏,舒坦極了,緊繃的壓力也消失不見,不是錯覺,在這麼近距離接觸後有什麼變化在他身上發生了,安雪鋒真能紓解他的精神。
太爽了,乙零被這種舒服的感覺襲擊了,呼吸急促,他從來都不是會克制的人,非但沒有警惕躲閃,反倒雙眼微眯,沉醉貼着安雪鋒掌心粗糲皮膚呼吸。
而且有這種感覺的不只是他,不知何時安雪鋒也不說話了,他倆臉挨得很近,安雪鋒的下巴已經抵在他捂着乙零口鼻的手背上,那雙又黑又銳的眼睛暗了暗,高於正常人體溫的灼熱呼吸近到都能拂動乙零額前的白髮。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安雪鋒想到,他從碰到乙零那一刻起就不對頭了,乙零的鼻尖有一搭沒一搭的蹭着他的掌心,哪怕被刀刃刺穿都沒有過的灼熱感在掌心匯聚,貫入四肢百骸,這種熱度像有魔力一樣,將精神上積累的壓力和垃圾被清掃出去,被土家族信仰和鹽神雙重污染的精神也像是找到了避風的港灣。
精神,靈魂,這種無形之物說不清道不明的,但當它們上面的隱傷和污染被清除時,那種暢快愜意的感覺比治癒外傷、按摩推拿要舒服上百倍,是最敏銳的精神在被安撫碰觸。
很容易上癮。
安雪鋒心想,強迫自己從這種舒服的感覺中剝離出來,支起身體就要起身。但捂住乙零半張臉的手卻難以離開,因為乙零攥住了他的手腕,似乎是感覺到他想要起身,原本有些失神的目光瞬間聚焦,牢牢鎖定了他,慣常籠在他眼睛上的笑意沒有了,乙零面無表情看向他,如碎冰的藍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不悅與掌控欲·望。
乙零如此直白的目光讓安雪鋒愣了一瞬,而這一瞬就讓乙零空着的手敏捷撈起了掉在一邊的手機,舉起來似是要將他們現在這一幕直播出去。來不及多想,再回過神來後他們就成了現在的姿勢——安雪鋒一手攥住乙零雙手手腕,將他手臂壓到頭頂,一手捂住了乙零的嘴。
可憐的手機再次摔落在地上,卻沒誰顧得上管它。乙零無法再搞事,同樣的,安雪鋒也無法離開,兩人就這樣僵住了。安雪鋒有些頭疼,其實乙零要直播就直播出去吧,真到必要的時候安雪鋒完全不會在意這些,他意志堅韌,不會被外物影響。
這種能上癮的舒暢感很危險,乙零很危險,他應該遵從自己的直覺儘快離開他的直覺真想讓他離開嗎。或許他是不想讓外面那些陌生人,那些所謂的『觀眾』,看到乙零現在的樣子。那散在被褥里微卷的白髮,凌亂的袈裟,敞開的領口,如玉雕般的脖頸,帶着得意壞笑的湛藍眼睛,推擠在壓住臉龐的大手虎口處的一點臉頰肉,在他大腿上踩來踩去的腳,還有
總之,不能被外面的觀眾看到。
太有損拜山教的形象了。
安雪鋒心想,哪有這樣的拜山教嚮導?
這麼一折騰,理智回歸,安雪鋒從乙零身上翻下來,手還牢牢控制着他,托着他坐起身來。安雪鋒力氣更大,沒能反抗成功的乙零明顯有些不高興的瞪着他看。如果乙零和他一樣,都能感受到那種令精神靈魂戰慄的快意,那他對快·感的耐受力明顯比他更低,更容易上癮,更不容易恢復理智。安雪鋒心想,感到掌心中的呼吸更灼熱了,像張嘴想要說什麼話,做什麼壞事。
「回來後我還沒洗澡。」
安雪鋒一句話殺死了比賽,讓原本生氣壞心眼想張嘴舔他掌心看安雪鋒變臉的乙零遲疑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神逐漸恢復理智,透露出一種懷疑人生的驚恐。
「清醒了吧?」
安雪鋒專注觀察着乙零的神態變化,在他收斂所有神色,面無表情時試探問道,稍稍鬆開了手。果然,乙零也清醒了。他沒有出聲,等安雪鋒鬆手後立刻主動離他遠了,冷肅着臉整理起衣服來。安雪鋒目光掃過他臉上被壓出的指痕,在乙零遠離他的一瞬間他心底湧起極黑暗負面情緒,想把人再捉回來,不再被撫慰的神經也報復般抽動着,攪起難忍的頭疼,就像什麼戒斷反應。
即使意志力極強,有些東西也是很難忍的。安雪鋒起身走到堂屋邊上,拎起盛水的木桶,外面還在下雨,沒什麼風,很潮很冷,但似乎沒有那種令人不適的污染感了。
或許是籠罩在紙馬塔村的污染已經散去了,但安雪鋒還是打了一把傘,拎着水桶走到天井處打水,再拎回到堂屋裏,找出鍋來架在火塘上燒水。在這過程中安雪鋒能感到落在自己背上的目光。乙零的目光追逐着他,就像對人有戒心的野鳥,安雪鋒不經意看向堂屋時能那目光須臾就消失了,等他再低頭提水時又大大方方落在他身上。
乙零在困惑,安雪鋒心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能感受到一點乙零的情緒,又或者這只是和戒斷反應同樣的錯覺。他希望這不是真的,如果他真能感受到乙零的心情,那乙零很可能也能感受到他的。
那就糟糕了,安雪鋒把燒開的乾淨熱水舀出來,遞給乙零時心想。如果他所思所想都完全敞開在乙零面前,那就太糟了。他現在還沒有探知乙零的目的,沒有探清他的身份,沒有和他對等的實力,連衛洵的情況都還是一團迷——
「我餓了。」
乙零接過水,沒用來喝,而是用來洗臉洗手,很認真。越過水桶,安雪鋒遞給他紙巾擦臉,他們似乎有了些隔閡,又像是多了難以言說的默契。
「我還沒吃午飯,想吃辣的。」
當乙零這麼說的時候,安雪鋒覺得自己多了些責任。他回到房間裏,在沒驚醒百飛白的情況下從王澎湃行李箱中摸出來一桶酸辣豚骨面,一枚滷蛋並着一小包榨菜,一根火腿腸,然後又回到堂屋裏。走廊上擠眉弄眼欲言又止的王澎湃被安雪鋒拋下。堂屋的門關上,泡麵酸辣的香味在鍋中瀰漫出來,滷蛋和火腿腸在麵湯里翻滾。
荷包蛋應該比滷蛋更好。
安雪鋒心想着,可惜這邊的雞蛋讓人不是很敢吃。他用筷子攪了攪面,盛到燙過熱水的軍用飯盒裏給乙零。自己就着一點麵湯啃了兩塊壓縮餅乾。乙零吃得很高興,安雪鋒也吃得高興,尤其當乙零把那根火腿腸夾給他的時候。
「吃肉的老虎會吃澱粉腸嗎?」
乙零故意問道,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
「王澎湃嘴刁,他帶的火腿腸含肉率挺高的。」
安雪鋒一本正經答道,探身一口把火腿腸叼走吃掉。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就繼續走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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