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這對銀鐲, 是我與萍萍的定情信物。一筆閣 www.yibige.com」
衛洵聲音微顫,掏出那兩個銀鐲,目光不捨得落在上面, 喃喃道「萍萍將它退還給了我,但我知道, 她是出於無奈, 她心裏還是只有我的。」
出於無奈?
苗芳菲神情微動, 表面卻不顯,做唏噓狀望向阿誠,嘆息道「你啊, 唉, 萍萍畢竟要出嫁了……」
「她那算是什麼出嫁!」
阿誠聲音忽然高了起來, 但說了半句卻戛然而止,臉上露出一抹猶豫畏懼的神情,像是在害怕什麼。最後不再說了,只是把其中一枚銀鐲鄭重交給苗芳菲,略帶悲傷又有些期盼地鄭重道
「苗阿嫂,謝謝你了。如果可以的話,請把這銀鐲藏在豬肝里吧,萍萍看了後自然會知道我對她的心意。」
苗芳菲接了銀鐲,阿誠沖她憂鬱一笑,隨後便轉身離開。苗芳菲旁若無事回到灶台間繼續處理豬肝, 找機會把得來的消息告訴石濤和許晨。
「萍萍出於無奈結婚,『她這是算什麼出嫁』」
許晨細品這兩句話,神情嚴肅「確實, 咱們到現在還不知道萍萍要嫁給誰。」
「阿桑阿文諱莫如深。」
苗芳菲點頭, 昨天她和這兩人交流刺探情報的時候, 發現在許多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這兩人明明健談的很,但一說到萍萍的婚事,她們就只會嘮嘮叨叨,說萍萍結婚是全村的大事,必須仔細籌備才行。苗芳菲旁敲側擊的多了,這倆人還會用警惕戒備的神情盯着她。
「她要嫁的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石濤道,沖灶台那邊使了個眼色「這銀鐲要帶給萍萍嗎?」
真要按阿誠說的做,他們就得趁現在能接觸到豬肝的時候,早做準備才行。
「阿誠那裏會有更多的信息,這次項目果然也分選擇。」
許晨沉穩道「要把這消息傳出去,讓趙宏圖他們多加注意。」
他們的交談斷斷續續,一旦阿桑阿文監督看來時,便又認真煮起豬肝來。
另一邊,衛洵正離開村長家時,卻被人叫到了村長屋裏。隔着竹簾,往裏看只能隱約看到床上被褥有起伏,村長咳嗽的聲音一刻不停,顯然是病的重了,都下不來床。但即便他聲音再蒼老虛弱,聽在人耳中仍有種異樣危險感。
「阿誠,你是不是又去見萍萍了。」
「是啊。」
衛洵這時倒懶得演,乾脆利落應道。這一路上他又回想這一路下來的經歷,和萍萍那兩本日記,心中又對她多了些新的猜想。於是衛洵開始試探,被他用這種語氣回應,村長卻並沒有生氣,就和衛洵預料的一樣。
「我知道,你喜歡萍萍。」
村長聲音聽起來慈祥,他還在咳嗽,語氣無奈遺憾,緩緩道「你和阿龍同日出生,在我眼裏,你就跟我的孩子一樣,我本來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萍萍,萍萍她也喜歡你,她唯一想嫁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為了,唉,她也沒有辦法。」
村長欲言又止,帶着引導,似是想讓阿誠自己追問出來。但衛洵已經從村長剛才的話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完全不上村長的套,直接大手一揮,鏗鏘有力「幸福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只要萍萍幸福,我就幸福。村長,您不必再勸我了。」
說罷,衛洵轉身離開,只聽身後村長的咳嗽聲更重了,卻是沒人攔他,衛洵心中有譜。他一路回到阿誠的房子,腦海里將萍萍日記,屍化飛狐王,阿誠等信息聯繫了起來。
那日屍化飛狐王幻象說,萍萍與阿誠私奔,或許說的沒錯。
只不過與她私奔的,並不一定是阿誠。
阿誠的房子在切壁村邊緣,按照切壁村傳統,男人成年後就要離開父母,建一棟新房,才算徹底成年,能迎娶老婆了。阿誠一直想娶萍萍,他剛成年就立馬在村邊建好了房子,這地點其實距離萍萍生產的後山山洞不遠。
「唧唧唧,唧唧唧唧。」
衛洵一進門就聽到了雞崽嫩嫩的叫聲,阿誠養着兩籠雞崽,嫩黃色的乾淨小雞看着就讓人心喜。衛洵似乎隱約聽到了腦海中傳來流口水的聲音。
嫩小雞實在讓幼狐心動,但可能是之前衛洵對它飲食偏好的誤解讓它生氣,幼狐這次硬憋着,沒再期期艾艾說『主人餓餓』之類的話。
倒是衛洵把這兩籠小雞放到了桌面上,拿草梗逗得雛雞唧唧直叫。
這人真是讓狐討厭!
「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麼會是阿誠。」
衛洵坐在桌前,食指有節奏敲擊桌面,這敲擊聲很有頻率,正暗合衛洵的心跳。但如果是耳力極好的人,再仔細去聽的話,卻會愕然發現,他體內竟隱約有兩個心跳聲。
【孵化倒計時15:25:13】
「苗芳菲他們的項目與哭嫁有直接關係,但我並沒有。」
衛洵自言自語,兩指併攏漫不經心搭在頸側,感受脈搏跳動。如果衛洵想的話,他甚至可以完全避開哭嫁。就用阿誠太過悲傷,不想睹物思人的理由就很好。而且看苗芳菲他們的樣子,恐怕還以為他是切壁村原住民,最重要的是王澎湃沒有立刻找來。
也就是說,王澎湃也沒想到衛洵會得到阿誠的身份。
一切皆有緣由,衛洵可不會覥顏覺得是萍萍看中了他,非要讓他當心上人,那就是說,衛洵會成為阿誠,絕對有內在原因。
和村長之間的對話,讓衛洵終於拼上了最後一塊殘缺拼圖。
「是你嗎?」
衛洵壓在頸側的手指用力,壓迫此處血管久了,會讓人有眩暈感。衛洵只覺得自己心跳加速,有沉沉下墜之意,似是有危機感從心底傳來,讓他想移開手指。衛洵從善如流放下手,支着頭,靜靜感受那股心慌感消散,唇角微翹。
「找到你了。」
殺死屍化飛狐王后,衛洵卻因為使用了景點經驗球,激發了意外的危險。從此後他的屬性欄里就多了【孵化值】這一新的數值。
阻止它孵化,或是擊敗它,殺死它,衛洵就能獲得最終開闢景點的獎勵。但這個『它』究竟是什麼玩意,到底在哪裏,旅社卻沒有提醒。
但現在衛洵能確認,『它』就寄生在他的體內,距離孵化還有十五小時,現在是凌晨四點半。
也就是說,今晚八點左右,它就將孵化。
「屍化飛狐王身上有阿龍的魂魄。」
「村長想讓萍萍和阿龍結冥婚。」
「萍萍和阿誠私奔。」
「萍萍被繁陽入體,在新婚之夜被切壁村裏的男人們□□。」
這四條完全可以同時成立。
衛洵得到阿誠身份後,知道這人雖然優容寡斷,但卻沒有什麼壞心,對萍萍也是一片真心。如果他真與萍萍私奔,是不可能欺騙她,確認地點後不到,讓萍萍被村里人□□的。
除非他被什麼事情困住,或者,被什麼東西控制。
這點衛洵本該在找到更多信息後才能最終確認,但因為他取代了阿誠,他與阿誠之間的相似性,讓衛洵迅速鎖定了目標。
屍化飛狐王,或者說是屍化飛狐王的幼崽,卵,之類的東西。
衛洵體內有這個,阿誠體內恐怕也有這個,正因為這點相似處,所以衛洵才成為了阿誠。
「村長還想讓自己的兒子復生呢。」
衛洵輕聲道。
所以村長他選了和阿龍同日出生,或許八字還有些特殊的阿誠作為目標。
自從知道了恐怕有飛狐在自己體內,衛洵就在想,它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歸根結底,他也只是與屍化飛狐王廝殺碰觸過,喝過它的精血。或許這傳播方式正是碰觸,而阿誠與萍萍自小青梅竹馬長大,說不定阿誠也碰觸過她養的屍化飛狐王。所以阿誠體內的有卵,或者說附着阿龍意識的東西。
村長明明知道阿誠與萍萍在出嫁前私會,卻並沒有阻止,剛才那番對話,如果真是對愛惜萍萍的阿誠說的,那阿誠恐怕會更堅定他帶萍萍私奔的心。
卵會在今晚八點孵化,或許萍萍與阿誠私奔就是今晚八點,只不過到了約定地點,緊張等待情郎到來的萍萍,等來的卻是『被控制』的阿誠。
衛洵將一切安排妥當,只靜等事態發展即可。他手裏把玩着一柄匕首,萍萍的怨血匕首,能對萍萍最怨恨的對象殺必死。
萍萍最怨恨的人,究竟是誰,是村長,是她哥哥阿龍,是阿誠,還是整個切壁村的人?
「看苗芳菲他們的消息了。」
苗芳菲滿身冷汗,臉色發白。她渾身都是豬肝的腥味,在廚房裏煮了這麼長時間的豬肝,她整個人都快被這味道醃透了,石濤也不比她好多少。
「快點,要快。」
苗芳菲時不時警戒望向門口,神情焦慮,豬肝煮完比他們想像中的更早,匆匆忙忙,苗芳菲休息時與阿桑阿文套消息,聽說是村長病更重了,萍萍孝順,想儘快出嫁,好給父親沖喜。一切有可能提前,這頓時讓苗芳菲他們神經緊繃。
於是他們三人輪流引開阿桑與阿文,剩下的人趁機把銀鐲塞進豬肝里。完整一副豬肝很大,切成四瓣後每塊也有石濤巴掌大小,又煮的軟爛,塞進一枚銀鐲應當是綽綽有餘。但真行動起來,苗芳菲卻發現了不對勁。
銀鐲碰到豬肝後,竟然發烏了!
這豬肝有毒!
這一發現可不得了,苗芳菲接連去試,發現不僅煮熟切好的豬肝有毒,那些生的豬肝也能讓銀飾變黑,最離奇的是剛從沸水裏撈出來的豬肝,竟然也帶毒。
這些豬肝可是給萍萍,給切壁村全村人吃的啊,怎麼會帶毒??
苗芳菲新手蠱婆的稱號派上了用場,她餵了斑斑一小塊豬肝,細細分析後發現,這毒並不致命,劑量也不大,只是會讓人渾身無力而已。
為什麼會這樣?
「也許出嫁這件事,含有我們不知道的危險。」
苗芳菲將這事和許晨石濤說了後,許晨提出了個想法「為了防止萍萍反抗,把下了藥的豬肝給萍萍吃,是想更好控制她。」
「但是所有豬肝都有毒的話,切壁村人也得吃啊?」
石濤不明白,苗芳菲卻轉過彎來,倒吸口冷氣,臉色難看,輕聲提醒「咱們這場景重演里的萍萍,是厲鬼萍萍。」
「苗隊說的對,咱們快找一找,這裏面可能有一塊無毒的豬肝。」
許晨道「萍萍在復仇,她要讓村民將她自己體驗過的慘事,一遍遍回饋在他們身上才行。如果當年那日,萍萍的豬肝有毒,村民們的豬肝無毒的話,今日就該反過來。」
也就是說,除了一塊豬肝外,其他的豬肝全都有毒。只有這塊無毒的豬肝,才是哭嫁第一哭時,端給萍萍吃的正確選擇。
「今天中午是離娘哭。」
苗芳菲喃喃,今中午她和石濤扮演萍萍『娘』的,要將豬肝端給她,聽她哭嫁。如果沒有發現豬肝有毒這點,將毒豬肝端了過去,恐怕就會被萍萍認作他們與村民是一夥的。
然後他們的頭就會像萍萍剪得紙人,咔嚓落地。
「時間不多,我們快找。」
苗芳菲立刻嚴肅道「如果找不到,今天中午要阻止萍萍吃下豬肝才行。」
最好還是找到無毒豬肝,阻止萍萍吃肝只是最下策,因為這相當於破壞儀式,肯定會遭到切壁村民的阻止甚至攻擊。
煮熟的豬肝總共有四大桶,未煮的也還有三桶,要在這麼多豬肝里找到無毒的那塊實在如大海撈針。石濤與許晨輪番引開阿桑與阿文,但幾次下來對方起了疑心。石濤許晨無法,故意引起爭端矛盾,冒着生命危險再將她們二人引來,給苗芳菲爭取時間。
苗芳菲終於不負眾望,在眾多豬肝里找到了無毒的那塊,這更說明許晨的推測沒有錯。
「我會想辦法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到了中午九點半的時候,切壁村來人通知,哭嫁時間提前,上午十點的時候第一哭,下午三點第二哭,八點第三哭。原本一天半時間的哭嫁,竟濃縮到了這一天裏。
這讓苗芳菲他們心裏都生出不詳的預感。
「多加小心。」
許晨鄭重道,留在廚房裏的只能有要參與第一哭的苗芳菲,石濤,以及阿桑阿文,他不能再繼續待下去,要離開了。
「阿誠會有更多線索。」
苗芳菲叮囑,是阿誠送來的銀鐲試出豬肝有毒,苗芳菲認為這次項目最終解法,絕對與阿誠脫不了關係。既然豬肝有毒,那麼許晨他們要用到的雞,王澎湃他們會用到的魚,說不定也被動了手腳。
「多保重。」
許晨與萍萍他們分開,幾人心裏都是沉重。哭嫁提前,他們的策略也需要改變,原本許晨想的破壞婚禮還是維護婚禮,其實和他們之間關係不大,畢竟原本第三次哭嫁後就是旅程結束的時間,只要撐過三次哭嫁就好。
但現在這麼一改,他們勢必會經歷哭嫁後發生的事。
也就是萍萍出嫁。
這樣一來,萍萍究竟是私奔,還是正常出嫁,造成的結果就會對他們產生很重的影響。
許晨一路往回走,或許是快到哭嫁儀式了,村里人們大多喜氣洋洋,步履匆匆,都在忙碌。許晨回屋後發現只有許晨和郁和安在,那個監視他們的切壁村原住民離開了,說是去要準備去赴宴。
「走,把這件事告訴宏圖他們。」
許晨立刻知道這是個隊伍交流的好機會。
果然,王澎湃他們那邊屋子裏的切壁村原住民也不在。
「你說,你們和阿誠交流了?」
王澎湃摩挲下巴。
「是的。」
許晨把銀鐲,豬肝有毒的事情和王澎湃他們說了,其中驚險聽得郁和安等人臉色蒼白。
「那快去找阿誠吧,接下來,接下來就是離婆哭了。」
林曦焦急,神經質的咬着指甲,距離三點的離婆哭還有五個多小時,看苗芳菲他們四點半被叫起來幹活,十點離娘哭,這中間也是五個多小時。這樣看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輪到他們去煮雞了。
「不能都去,留幾個人關注苗隊他們的情況。」
許晨道,從苗芳菲跟石濤這裏能知道哭嫁的過程,這對他們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商議到最後,趙宏圖,侯飛虎留下,準備時刻支援苗隊。許晨,郁和安,林曦和王澎湃四人向切壁村邊緣,阿誠的住所走去。
苗芳菲端着藏了銀鐲的豬肝,臉上帶笑,和石濤、阿桑、阿文三人走向萍萍的新房。委婉纏綿,悠揚動聽的嗩吶聲已經響起來了,吹得正是一曲《別娘親》,路上遇到的切壁村人全穿着盛大節日時的民族服裝,和一般侗族不同,切壁村人的盛裝以黑白二色為多。
說是過去他們為土司王守墓,從來不許穿艷色的衣服,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的傳統。雖然人人臉上都是喜慶的笑,但這黑白二色單調服裝看久了,着實讓人眼暈,石濤甚至有種錯覺,覺得圍着他們的,一起走的切壁村人全都是紙人。
好多事完全不能細想,稍微一細想就讓人毛骨悚然。而阿桑阿文時不時回頭,笑容中隱含惡意,似乎仍記得石濤與她們之間的衝突。
石濤深吸一口氣,眼角餘光見苗芳菲擔憂望向他,便安撫笑了笑。
車到山前必有路,就剩這最後一哆嗦了,拼盡全力也得闖過去才行。
「娘呀——」
一進萍萍屋的門,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仿佛那些熱熱鬧鬧的嗩吶樂聲全都遠去了。使勁聽才能聽到一丁半點的餘音,但這餘音若隱若現,更顯得詭異驚悚。
石濤從進屋就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而來,他打了個哆嗦,低着頭向前走,一直到進了萍萍的閨房。萍萍正坐在床上,石濤的視野里只能看到她腳上小巧精緻,黑白相間的繡花鞋。
「眼淚汪汪胸前滴,娘呀,女兒捨不得離開家。」
哽咽哭聲響起,萍萍的歌聲和石濤想像中的不同,意外的悅耳動聽。在床邊矮桌前,那邊阿文阿桑兩人已經和萍萍對唱起了歌。
趁着功夫,苗芳菲迅速把萍萍屋裏的擺設東西打量一遍。和進入景點昏迷前匆匆看到的那一眼相比,此刻的萍萍和苗芳菲印象里的厲鬼萍萍截然不同。她穿着黑白相間的嫁衣,素淨的衣服更顯她清純至極的美麗,如雨後新荷,澄澈眼瞳浸了淚水,瑩潤透亮。
只是眉心微蹙,似是心中有憂愁,但這憂愁卻讓她更惹人憐惜了。見苗芳菲與石濤仍站着,萍萍伸出手來,拉他們坐下。這一刻石濤下意識想躲,只是他卻無法躲開萍萍冰冷的手,難以想像細瘦手腕里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石濤只覺得自己是被按着坐下的。
手腕上一圈冰涼,石濤不敢去摸,臉上仍掛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心有餘悸。不知這是厲鬼萍萍的力量,還是萍萍本身自有的力量。如果萍萍真是天生神力,那怪不得切壁村人得提前給她下藥了。
「山高有頂,海深有底,雙親恩情無法比。」
萍萍悲傷哽咽唱着,是在感懷母親的生養恩情。接下來『娘』就該切下豬肝,輕輕塗過新嫁娘的嘴唇,表示她永遠是娘的心肝寶貝,祝願她嫁出去後,也會與丈夫和和美美,是丈夫的心肝寶貝了。
但是這豬肝里正是藏了阿誠的銀手鐲!
苗芳菲與石濤對視一眼,石濤率先拿起了刀,預備切豬肝。而苗芳菲卻清了清嗓子,唱道「女兒啊,只要你能夠幸福,做娘的心頭就快活。」
這本該是第四段,餵萍萍吃豬肝時的唱詞,卻被苗芳菲提前了!
「娘願你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女兒呀,你眼睛明亮如星子,定能看清有情人。」
如果說苗芳菲提前唱詞,只是讓阿桑阿文面無表情,轉頭看向她的話。那當苗芳菲後邊兩句自己編的,暗示性極強的唱詞唱出口後,阿桑與阿文身上頓時瀰漫出危險森寒的氣息!
她們面容越發扁平起來,就像紙人,臉上原本喜慶的妝容到了紙人身上,就如冥妝般驚悚可怖。仿佛一陣風吹過,阿桑與阿文便飄到了苗芳菲的面前,手裏切豬肝的鋒利尖刀狠厲刺向苗芳菲心口!
「離娘哭開始了吧。」
那邊,在家裏招待許晨等人的衛洵忽然抬頭,憂鬱望向窗外,萍萍新房的方向,聲音微顫,自言自語
「萍萍看見銀鐲,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
「阿誠,你對萍萍的心,我們都明白。」
王澎湃道,語氣似是安慰,盯着阿誠的目光卻格外銳利,任何小動作都無法逃出的他目光。
在如此目光壓迫下,心裏素質稍微不好點的人都會避開,但阿誠卻只是心不在焉沖他苦澀一笑,喃喃道
「王阿姐也明白,是不是我真與萍萍太近了。她快要出嫁,這樣到底不好。」
「別管這些有的沒的,萍萍要出嫁,你總給她準備了東西吧。」
林曦焦急搶話道,灼灼目光盯着桌面上這籠雞,要不是還有點理智,他真想趕快拎籠子看看。
畢竟馬上就要到第二哭了,第二哭的離婆飯食材就是雞!
「是啊,這是我準備的,可惜用不上了。」
阿誠嘆了口氣,輕撫雞籠,自言自語「在新娘出嫁前,新郎為她準備離娘雞,是一直以來的傳統。」
離娘雞就是剛離開母雞,能獨立生存的小雞,都是由男方準備,在迎親前送給女方的,勸慰姑娘要像雞崽離開母雞般,來離開父母,獨立生活。
萍萍今年十八歲,到了出嫁的年紀。她本來約定好與阿誠結婚,因此阿誠早早就開始精心準備離娘雞,誰知道……
「是啊,阿誠,你與萍萍心有靈犀,可她卻要嫁給……」
許晨欲言又止,實則是在試探,他們到現在都不清楚萍萍到底要被嫁給誰,但按理說作為切壁村民,應該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不能明着問,只能試探。
果然,阿誠上鈎了,順着他的話悲傷道「可萍萍卻要去結冥婚,嫁給她死去的哥哥阿龍。」
「嘶!」
郁和安倒吸一口冷氣,好險及時捂住了嘴,沒有驚叫出聲。許晨嚴厲掃了他和林曦一眼,警告兩人不要暴露。索性阿誠沉浸在悲傷里,似是沒有注意到郁和安他們的異樣,仍自顧自喃喃道
「萍萍那麼好的姑娘,卻為了傳統,要去結冥婚。村長怎麼捨得,萍萍可是他現在唯一的孩子啊。」
「萍萍是好姑娘,好姑娘就該被珍惜才對。」
王澎湃道,意有所指「我看萍萍也不願意,只是無可奈何,要我說,阿誠你與萍萍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萍萍,萍萍。」
阿誠聽了他的話,渾身一顫,嘴唇哆嗦,反覆道「如果我,萍萍,我們能在一起,如果,可是,傳統……」
「什麼傳統要非得以犧牲別人的一生去實現,那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許晨試探道,阿誠卻古怪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許阿婆,不能這麼說,我們切壁村,就是為了守護世代傳統而存在的。」
「但,那是萍萍啊。」
這話一出,阿誠渾身又顫了起來,他似是在矛盾中糾結掙扎,神情一直都在變,最後他頹然靠向椅子背,如虛脫般,聲音沙啞「是啊,萍萍,那是萍萍啊。」
「許阿婆,我拜託你一件事。」
阿誠的目光,落到桌面上的雞籠上,喃喃「如果,如果萍萍還願意接受我的離娘雞,如果她還對我有意,那我……」
阿誠欲言又止,眼神卻堅定起來。許晨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裏。不再多說,他使了個眼色,拎着桌上的雞籠和郁和安他們離開。
「萍萍要結的是冥婚!」
等離了阿誠的屋子,周圍沒有旁的村民,林曦這才駭然道
「還是嫁給她死去的哥哥阿龍!」
「趕屍之術,傳男不傳女,但切壁村長卻將此術教給了獨女萍萍。」
許晨念起當時旅程簡介上的話,皺眉「原來切壁村長還有個孩子,只是死了。」
「許多秘術就是這樣,最後漸漸失傳的。」
王澎湃道「看來這趕屍秘術,是村長一脈秘密流傳。」
如果萍萍他哥還活着,或許最後為了保證血脈的純粹,也是要萍萍和哥哥兄妹□□吧。
「但萍萍他哥已經死了啊?」
郁和安匪夷所思「就,就算結冥婚,也沒辦法延續血脈吧?」
「別忘了,萍萍懷過孩子。」
林曦緊張道「說不定鬼胎就是這麼來的。」
「不對,萍萍生下來的是正常孩子。」
許晨糾正「第二景點時說過,萍萍懷胎生下的是正常胎兒,只是被她父親假作胎肉,還大擺胎肉宴。」
「能吃的,有實體,肯定不是鬼胎。」
郁和安糊塗了「可萍萍怎麼能生下正常的孩子?」
「阿誠想跟萍萍私奔了。」
許晨答非所問,雙眼微眯「你說,真正的那段歷史裏,萍萍有沒有和阿誠私奔?」
「萍萍懷孕後,是逃到後山山洞裏產子的。如果沒有人幫她,萍萍一個孕婦很難支撐。」
許晨低聲道「阿誠的房子在切壁村最邊緣,距離那個山洞最近。」
「你是說結婚那晚,萍萍其實和阿誠私奔了,阿誠當新郎,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阿誠的?」
林曦還是覺得不對「都私奔了怎麼可能還回村子邊生孩子?」
「私奔被抓回來了吧。」
郁和安道「聽說過去俺們隔壁村有這種事,新娘跟人私奔了,找回來後已經大了肚子,只能被關在家裏。聽說最後被關了一輩子,人都瘋了,慘得很。」
越是封建封閉的地方,對女性壓迫越重,私奔懷野種這種毀名譽的事情,一旦被發現,女子被找回,會發生什麼悲慘的事情可以想像。
郁和安說的有禮,但許晨還是覺得哪裏不對。萍萍看樣子,也是願意結冥婚,將傳統延續下去的。既然如此,不必要豬肝下毒這麼謹慎吧,萍萍看起來也該是個很懂事,很有責任感的好女孩。
「王哥,你怎麼看。」
許晨實在想不通下藥這點,總覺得有什麼很關鍵的線索沒找到。
「等苗隊她們回來看看。」
王澎湃道,許晨一想也對。苗芳菲和石濤絕對能帶回第一線的信息,畢竟現在他們無法近身接觸到萍萍,只能看苗芳菲他們。
也不知道苗芳菲他們怎麼樣了。
「王哥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許晨一邊擔憂苗芳菲和石濤,一邊又敏銳發覺從離開阿誠屋子後,一路上王澎湃似乎都很沉默,一直在沉思。許晨覺得是不是王澎湃從阿誠的話里,覺察到了什麼他沒發現的消息?
「我再想想。」
王澎湃沉吟道,果然,許晨心裏有了譜,便不再打擾王澎湃。而再回到他們住的那片屋子時,許晨也顧不得去想王澎湃在思考什麼了。
因為苗芳菲和石濤滿身是血,正昏在床上!
許晨等人急忙過去看,就見侯飛虎端着水盆,趙宏圖在給苗芳菲他們處理傷口。見侯飛虎和趙宏圖身上也有不少血口,許晨和郁和安接過兩人的活,林曦難得主動給他們倆倒水。
「第一哭結束了。」
侯飛虎一口喝乾杯中水,神情嚴肅「苗隊他們帶來了重要情報。」
說着,他指向桌面上染血的白紙。它似乎是柄變了形的紙刀,上面隱約有字。許晨沒有動手,和趙宏圖等人同樣,都等着王澎湃去拿。現在王澎湃儼然是團隊裏和苗隊同樣有威信的人物,思維縝密,觀察敏銳,這種線索類的東西,都是先給他看。
但王澎湃卻沒動手,似是仍在沉思。趙宏圖疑惑提醒,王澎湃卻皺眉道「等等,我想到關鍵地方了。」
「我們剛才去了阿誠那裏,也得到了重要線索。」
許晨解釋道,拿起了桌上染血紙刀,心裏卻也好奇。
王澎湃到底是想到了什麼關鍵信息?連染血紙刀都不看的?
思考中許晨展開染血紙刀,隨後瞳孔驟縮。
「這——」
另一邊,阿誠在許晨他們走後沒急着動,而是傷春感時一番,又繞着屋裏走,似焦慮似緊張,時不時望向門邊,似是在等待許晨他們的消息。
就在這麼繞了兩圈後,阿誠重重呼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他回到自己屋中換了件衣服,換衣服的速度較慢,仿佛仍在矛盾糾結。
「是啊,萍萍怎麼能去結冥婚。」
他自言自語,神情堅毅「我真心愛萍萍,我不能看她這樣。村長,我要去找村長說個明白!」
說罷,阿誠就毅然決然離開家,匆匆向村長家走去。
以上是王澎湃看到的情形。
王澎湃並沒有真的離開,和許晨他們走的是王澎湃假人。而真正的王澎湃已用稱號讓自己隱性,觀察着阿誠的行為。
「倒是看起來沒問題。」
王澎湃沒錯過半點,就連阿誠換衣服的時候都跟進去看了,但自始至終,阿誠表現得都沒有半點異樣。
「但我就是覺得有問題。」
經歷過諸多旅程,王澎湃更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現在還沒有找到丙九,也就是說,丙九要麼離開,要麼真實的丙九,已經和過去那些資料信息上的性格不同。
王澎湃拋開一切對丙九的固有印象,觀察阿誠,發現這人和切壁村其他人比起來,要乾淨的多。
或許這就是讓王澎湃直覺異樣的點。
看阿誠要去找村長,王澎湃不緊不慢跟上,並不阻止。他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阿誠身份,他去找村長這件事,也許是歷史上真正發生的。
如果萍萍沒有私奔,那她不該懷上正常孩子。
如果萍萍和阿誠私奔,切壁村人在找回她後,不該還留着她的孩子,甚至將其作為特殊胎肉。
王澎湃懷疑萍萍確實與阿誠私奔了,只不過他哥阿龍上了阿誠的身。萍萍懷上孩子是切壁村長計劃好的,這孩子既是阿誠的孩子,也能算是阿龍的孩子。而它作為胎肉被吃掉,王澎湃也懷疑,這孩子到底是被切壁村長吃掉,還是……
被阿龍吃掉?
阿龍吃了胎肉,便能徹底佔據阿誠的身體?
或者再進一步,切壁村村長有特殊的趕屍秘法,假使阿龍死後並沒有下葬,而是被愛子心切的切壁村長做成殭屍呢?或許吃下這特殊胎肉,能讓阿龍還陽?
經驗豐富的優秀旅客都有極為發散的思維,能從蛛絲馬跡中洞察真相,王澎湃現在缺少的只是具體證據。
這阿誠去找切壁村村長的事情,或許就是他被阿龍附身的關鍵。
於是王澎湃毫不猶豫就跟上了。
衛洵換衣服的時候特意拖延時間刷黃色值,讓直播間再次被屏蔽。從他進入項目後,衛洵就計算着時間,他的直播間一直都在屏蔽中。
雖然這樣一來,許晨等人和他密談的時候,他們直播間可能連帶着也會被屏蔽,外面的觀眾估計能猜到他就是阿誠。但能拖一會是一會,總體來說,屏蔽對衛洵來說,仍是利大於弊的。
現在衛洵匆匆向着村長家走去,身後帶着條小尾巴。
明明王澎湃已經跟着許晨他們離開了,但幼狐卻提醒衛洵,有人在看他。
尤其是在衛洵換衣服的時候,那人還跟着看。這麼變態,當然不該是萍萍了。而且萍萍看人總是會連帶着吹冷風的,現在衛洵就沒有那種感覺。
衛洵幾乎有大半的把握,真實的王澎湃並沒有走,而是一直在跟着他,觀察他。
但這卻早在衛洵意料之中。他更特意把衣服弄得乾淨整潔,和切壁村人有微妙的不同。
王澎湃懷疑他,卻不能立刻確認是他,也不會馬上動他,畢竟衛洵現在身份是阿誠,在這景點裏比較重要的角色。
按照王澎湃的性格,最大可能就是這樣會跟着他觀察。而從王澎湃一直以來的舉動,衛洵推測,他恐怕並不想立刻擊殺丙九,而是打算帶丙九離開。
當然這種猜測也做不得准,說不定王澎湃就等着要把他暗鯊了。但衛洵不在乎,這種走鋼絲般的驚險感對他來說更刺激。
尤其是在王澎湃隱藏身形後,仍沒有對他立刻動手,衛洵便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王澎湃要把丙九帶走,就不會看他死在這裏的。
那跟在後邊的王澎湃簡直是個白撿來的保鏢了!
衛洵立刻想到了王澎湃的一百種用法,然後興高采烈去帶着他去闖村長家了。
有這麼好用的保鏢,不干點危險的事實在是太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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