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急促的戰鼓聲響徹了整個軍
娘子軍的軍營非常大,佔地面積起碼是雲內城的兩倍,這麼大的地方,若要開會,讓人去一個個請,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將人找齊的,畢竟去找的人,也不知需要尋找的將領身在何處。
而鼓聲無疑是最好的通訊辦法。
鼓聲一響,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有資格參加的將領,立即就會從四面八方趕往帥帳,因為三通鼓響後,若未趕到,平時就得挨軍棍,戰時更有可能直接被斬首。
這不一通鼓還未響完,娘子軍校尉以上的軍官就紛紛沖往帥帳,就連柴紹也不得不黑着臉去而復返。
三通鼓過後,帥帳中已經擠了十餘位中郎將,帳外更是站了上百位校尉。
這麼多人也唯有柴紹坐在右側上首的小凳上,望着站在李秀寧身旁的周楚,柴紹那滿腔的怒火早已被忐忑所替代,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兒。
顯然,誤以為李秀寧這是要與他攤牌,當眾宣佈與他和離,以取悅情郎。
「稟公主,除齊王殿下,所有人皆已到齊!」負責點卯的小燕來到帳中報道。
李秀寧聞言眉頭頓時一皺,擺了擺手,並未說什麼。
眾人也只得耐心等待,柴紹是如坐針氈,焦急不已,卻又無可奈何,都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莽撞來質問她。
殊不知周楚比他更急,偷偷撇了一旁臉色冷冽的李秀寧,遞了幾個眼神,見她不為所動,像沒看見似的,心裏也是叫苦不堪。
眾人足足等了半刻鐘,李元吉才搖搖晃晃的殺到,喘着粗氣抱怨道:「三姐,什麼事兒啊?這般勞師動眾的…」
從他進來後那濃烈的酒氣就瀰漫了整個軍帳,顯然只有平陽樓中的美酒才有這種效果。
「你去哪裏了?」李秀寧面無表情。
「去平陽樓了。」見三姐這幅模樣李元吉也收斂了懶散,老實答道。
「未經請示,擅自出營,來人,拉下去重打十軍棍!」李秀寧低喝一句。
「是!」
門外負責值日的娘子軍士兵可不會管什麼齊王駙馬,聞言立即就沖了進來。
「滾開,本王自己走!」
李元吉也乾脆,顯然也明白,三姐這是對他這段時間與那些世家子弟整日酗酒作樂不滿了。
對於齊王被打軍棍,眾人與柴紹似乎都見怪不怪,周楚卻是一驚。
這妞分明就是殺雞儆猴,做給他看的,親四弟違反了軍法都說打就打,更何況他一個沒名沒份的情郎了,想到這裏,心中頓時一寒。
十軍棍下去,李元吉仍然跟沒事人似的,來到大帳坐在了柴紹對面的小凳上,可剛坐下去,就發出一聲哎呀慘叫。
「給齊王拿個墊子來!」
「不用!」
李元吉氣鼓鼓的衝着李秀寧冷哼一聲,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臉色也只是微變。
顯然也看出來了,三姐這是在拿他立威給周楚看,畢竟他有沒有請示出營,還不是三姐說了算。
何況就算真的違反了軍規,以他的身份,三姐不處罰,旁人也不會說什麼。
李秀寧卻是沒管他,掃視了一眼堂下的諸將,沉聲道:「本公主今日要宣佈一件事,這位周縣男想必大家都已認識…」
眾人都看向了周楚,柴紹更是身子一僵,一雙拳頭瞬間捏緊,臉色一片卡白。
「本公主現在正式任命周縣男為我娘子軍軍中司馬,自今日起負責掌管錢糧後勤等事宜!」
「拜見周司馬!」
對於李秀寧的命令,眾將早已習慣唯命是從,所以也只是稍微詫異了一下,就紛紛衝着周楚拱手行禮。
柴紹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是大恨,起身說道:「秀寧,此人年不過十六,何德何能能擔任軍中司馬?」
「能不能擔任由本公主說了算,別忘了,你不過是暫時留在我娘子軍中。」李秀寧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柴紹見她竟絲毫不留情面,臉色脹得通紅,卻也只得坐了下去。
其他人則都是一臉壞笑的表情,顯然所有的娘子軍成員對柴紹這個駙馬都不爽。
「李老,帶周司馬去熟悉一下,其餘人散了吧!」李秀寧擺擺手。
「諾!」
眾人頓時一鬨而散,柴紹同樣也跟着拂袖離去,李老頭則是來到周楚面前笑道:「周司馬,這邊請!」
周楚看着這一臉奸笑的老頭,望了一眼李秀寧,又看了看坐着沒動的李元吉,也只得咬牙跟上了這老頭。
「三姐,你太過分了吧?」
「你為了這小子,竟然打我,連親弟弟都不要了…」
待帳中只剩下兩人後,李元吉唰的就跳了起來,衝到李秀寧面傷心欲絕道。
「你來這裏,就是整日飲酒作樂,無所事事的?」
「剛才那十軍棍只是軍規,現在則是家法!」
李秀寧同樣站起,拿起一旁掛着的鞭子。
「別…三姐,我都這麼大人了,都已經是大王了,被別人看見你讓我臉往哪裏擱…」
李元吉頓時急道,就想向外逃去,可由於屁股受了傷,慢了一步,被李秀寧閃身擋在了門口。
「你還知道你是大王,你看看你乾的是大王幹的事兒嗎?放心,大帳三十步內的人都被我支走了,三姐這次允許你反抗。」李秀寧說着就揮舞起鞭子抽在了他身上。
「哎呀…三姐,我錯了還不行嗎?」李元吉吃痛的跳起,一邊求饒一邊躲避。
「好,三姐你給我等着,待會兒我就去找你那小情郎,你現在打我多少下,等一會兒我加倍抽回來…」
接連挨了幾鞭子,見求饒沒用,李元吉只得又惡狠狠的威脅道。
「你敢!」
誰曾想惹的李秀寧抽的更狠了。
………
這邊周楚卻被帶到了一座大帳內,帳中全部都是木架子,上面擺滿了一捆捆的竹簡,瞧的周楚頭皮就是一陣發麻。
「周司馬,這邊是軍中的錢糧賬目,這邊是軍中將士花名冊,這邊乃軍中…」
李老頭指着那一堆堆架子說道,那叫一個眉開眼笑呀,總算來了個幫手。
周楚拿起一捆竹簡,展開看了一下,隨即就扔在架子上,恨聲道:「李老,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用竹簡這種破玩意兒,難道沒紙嗎?」
「呵呵,紙張多貴呀,那得用在刀刃上,豈能隨便浪費!」
李老頭翻了個白眼,然後告辭道:「周司馬,你慢慢查閱,老朽還有事要忙,就不多陪!」
「等等,李老,這錢糧以前都是你在管吧?」周楚見他要跑趕忙叫住。
「不錯,是老朽在管,不過所有支出都需經過公主批示,呵呵,如今周司馬卻是無需再請示公主了。」李老頭笑着解釋道。
「那我問你,軍中還剩多少錢糧?」周楚眉頭一皺,絲毫沒有被那妞重用的喜悅,反而越發的警惕起來。
「老朽都記在上面了,周司馬自個兒慢慢看吧!」
說完轉身就出了大帳,來到外面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嘆道:「這爛攤子總算有人接了,老夫也可以多活兩年了。」
而裏面的周楚,卻是不得不耐着性子,開始一一查看竹簡。
可只是看完一半,就嚇的丟下竹簡,連滾帶爬地向外衝去,卻迎面撞上了十餘位娘子軍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