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是坐了下去,什麼話也沒說。
可一眾小娘子卻都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個個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將頭深深的埋在胸口。
「大家都坐下吧!」
周楚見狀,也是哀嘆一句,擺擺手,回到了主位上。
一眾小娘子這才又紛紛跪坐了下去,卻是個個如坐針氈。
尤其是當李秀寧的目光掃過來時,膽小的身子都微微顫抖,唯獨黃三娘子強撐着對視了幾眼,但也只是堅持了片刻就敗下了陣來。
顯然李秀寧僅憑氣場,就將這一眾小娘子嚇得如受驚的小兔。
見公主目光落在了黃家小娘子身上,一旁的小燕趕忙在她耳邊輕語兩句。
李秀寧的目光這才變得柔和了一些,向她招了招手:「你,且上前來!」
黃三娘只得起身來到她面前,緊張的行禮道:「小女子見過公主殿下。」
「不必多禮,你就是黃家的三娘子吧!嗯,果然是位佳人,初次見面,這支玉簪就當見面禮吧!」
李秀寧打量了她一眼,然後拔下頭上的一支玉簪,插在了她頭上,語氣柔和的道。
「多…多謝公主殿下賞賜!」
黃三娘雖然有些牴觸,卻也不敢拒絕,只得老老實實地感謝道。
「妹妹不必拘束,來,坐我身旁,今後喚我姐姐即可。」李秀寧拉着她的手坐下,親熱道。
一眾小娘子見到這一幕都是羨慕不已,同時又十分的沮喪失落。
顯然都清楚公主與周楚的關係,如今這位平陽公主不請自來,還如此作派,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那就是除了黃家三娘子,其他人休想入周家門,想到這裏一些小娘子已經雙眼濕潤,傷心地流下了淚。
「今日天公不作美,快下雨了,諸位世妹暫且回去,詩會以後再擇日吧!」
周楚見狀,也知道這會恐怕是開不下去了,只得起身無奈的擺擺手。
一眾小娘子這才如蒙大赦,紛紛告辭,片刻間就逃得乾乾淨淨。
「公主,小妹也告辭了。」黃桂英偷瞧了周楚一眼,也只得起身跟着告辭。
心裏卻帶着一絲幸災樂禍,顯然對周楚舉辦這詩會,也是怨念頗深,只是敢怒不敢言。
「嗯,妹妹有空,日後可來軍營隨時找我。」
李秀寧點點頭,然後掏出一塊牌子遞給她笑道。
黃桂英接過牌子走後,李秀寧又一擺手,將其他人也打發了下去,這才起身走向周楚。
「賢弟,此時正好艷陽高照,哪裏會下雨嗎,本公主還想目睹一下賢弟的文采呢,如何就結束了?」
「雖然未下雨,但要是再不結束,等下恐怕就要下刀子了。」周楚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自顧自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呵呵,看來賢弟是在責怪本公主不請自來,打斷了你的好事兒啊!
不過我記得,賢弟可是說回來搗鼓造紙術,賢弟就是這般搗鼓的?」李秀寧一把將他的酒壺奪了過來。
「公主當初不是答應過小弟可以娶平妻納小妾的嗎?為何如今又出爾反爾?」
周楚卻是沒理她,同樣質問道。
「哼,本公主是答應過,但那只是念在你與黃家三娘子早有婚約,這才破例,你倒好,竟趁本公主不在,干出這等荒唐之事,怎麼,賢弟莫不是還想將剛才那些小娘子都娶回家?」
李秀寧見他還一副怨念頗深的樣子,頓時沒好氣的輕哼道。
「哪有,最多也就挑幾家罷了,這不也是為了加深合作關係嘛!」
「賢弟,你也莫要怪我,你若只想納些小妾,倒也隨你,但妻卻是不能亂娶的!」
李秀寧見他還嬉皮笑臉,頓時收斂了神情道。
「笑話,小弟想娶誰就娶誰,公主又非我什麼人,憑什麼管?」
本來被她壞了好事,心裏就不痛快,現在見她還擺出一副周家夫人的樣,頓時氣道。
「你…你…你怎能如此說?難道當初你與我定下的三年之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李秀寧頓時指着他,嬌軀都顫抖起來,最後眼角竟劃出了兩滴淚,可見心中是多麼的傷心。
「以前別說三年,就是五年十年,我也可以等,可如今人家都想置你於死地,難道你還要顧及他的名聲?」
周楚雖然嘴上未說,但對她至今還不肯與柴紹和離,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畢竟這般不清不楚,說的好聽是情郎,說的難聽就是面首。
「賢弟,你誤會了,其實我並非是在乎他的感受,而是擔心二兄會亂想,這才一直…唉!」
李秀寧見他是為了這件事,頓時轉悲為喜,趕忙解釋道,說到最後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關你二兄何事?」
「賢弟有所不知,當初我與他的婚事就是二兄在父皇面前提及的,他不但與二兄私交甚密,如今更是在二兄手下效力,若此時我宣佈與他和離,二兄會如何想,天下人又會如何想?」
「原來你是怕秦王誤會你心向太子?」周楚恍然大悟,想想也對。
比起太子,李二的優勢就是手中的二十萬大軍,以及這些年的赫赫軍功。
如果同樣手握大軍且同樣擁有赫赫戰功的李秀寧選擇支持李建成,那李二的機會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說不定就會窮圖匕現,直接破釜沉舟。
畢竟李二現在的這二十萬大軍,就是由當初在關中時,李秀寧分給他的娘子軍發展起來,其後南征北戰,不斷的吞併各路反王兵馬,這才有如今的規模。
而李家真正從太原起兵的人馬,卻是掌握在太子李建成和李淵手中,雖然如今規模也達到了十多萬,但卻被世家滲透的最深,戰力也最差。
「唉!」李秀寧背着手再次嘆息了一句。
「這麼說來,公主是向着秦王咯?」周楚眉頭一皺。
「自然不是,大兄本就是儲君,又是長兄,只是二兄要爭,除了兩不相幫,我能怎麼辦?」
李秀寧擺擺手,顯然十分的痛苦。
「那好吧,我就再等三年。」
「多謝賢弟體諒,秀寧今生定不負你!」李秀寧動情的將他抱在懷中。
周楚趕緊推開,將她摟入懷中急道:「反了,應該是我不負公主才對。」
「嗯,只要賢弟高興,都隨你。」李秀寧將頭枕在他胸口柔聲道,然後又抬頭望着他。
「賢弟,你也莫要怨我今日來搗亂,實是這些煙脂俗粉配不上你,莫說為妻,就是做妾,也不夠資格,你若真這般喜歡美色,將來我給你搶一些世家娘子便是。」
「呵呵,我不是說過嗎,並非是貪圖美色,而是我周家人丁太少了,這要是哪天小弟出了點意外,不是就斷了…」
周楚頓時喜出望外,在她額頭親了一口,想要辯解一二,卻是被李秀寧捂住了嘴。
「賢弟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為了開枝散葉也好,貪圖美色也罷,只要賢弟不做出有違人倫的荒唐事出來就行!」
「這都什麼嘛,公主你別亂想,小弟豈是那種人?」
「是嗎,那我且問你,那天燕兒將你從黃家帶走時,榻上除了黃家三娘子,還有誰?」李秀寧直直的盯着他。
「這…這不是誤會嘛!」周楚趕緊解釋道,心裏也是暗恨,那小燕還當真是搬弄是非的一把好手。
這種事也亂說,若是傳將出去,他周某人今後還如何在大唐混下去。
「哦,既是誤會,那賢弟為何這幾日,日日去黃家都要喝的伶仃大醉,莫非還想再次誤會一下?」
「這不是老丈人父子倆太熱情了嗎?每次都要設宴招待,小弟的酒量公主也是知道的…」周楚只得尷尬的道。
「好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我言盡於此,若真被我抓到,必定是要殺一個的,到時大小任賢弟你選,可莫要怪我。」李秀寧擺擺手,然後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口,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