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初 第九章因果中

    老劉頭深吸一口氣，沉浸在回憶中，眼角泛着淚光緩緩的道：「原來那天念穆出門獨自前往風波崗打獵，沒走多遠便在路上聽到了呼救聲……」

    風波崗距離風波村不到五里，那裏地勢不算太高，一片連綿起伏的森林覆蓋其上，其中不乏種類繁多的低階妖獸、珍貴藥材，是附近風波村、天富村、馬王村等村落狩獵採藥的主要場所。外圍一條河流，河邊石頭遍佈，怪石嶙峋，地勢低緩處，涓涓細水，延綿不絕;陡峭處河水沖刷而下，擊打在下游的水面上，發出「哄」、「哄」的巨響，往下看去直令人感覺一陣眩暈。這條河流環繞風波崗，流經附近幾個村落，滋養了附近的土壤，併入那橫穿海通洲的巨石河，最後如海納百川般，流入那無盡海，為那浩瀚大海注入新的血液。

    陳念穆走在去風波崗的路上，聽到了呼救聲，聽聲音分明是個女的，心想：「荒山野嶺的，除了附近幾個村莊的獵戶和採藥的人怎麼會有人呼救呢，估計是遭遇妖獸襲擊了，救人要緊!」便循着聲音追了過去。

    沒多久，陳念穆就順着聲音找到了呼救的女子。站在不遠處，只見女子長髮披肩，一襲白色裙子套在曲線玲瓏的身體上，正神色慌慌張張的跑在前頭，裙角處赫然幾個破洞，露出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很明顯就是沖忙趕路為那草木鈎刺所致。在其身後不遠處四個家丁模樣裝扮的人此時正緊跟其後，緊追不捨。

    彷如命運的編排，那女子踉踉蹌蹌的跑在前頭，慌不擇路，但正因如此，才得以巧遇陳念穆，最終發生後面一連串的故事，人生的際遇從此改變。

    且說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子神色慌張的跑在前頭，突然眼前一亮，只見陳念穆停留路邊觀望，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往陳念穆的方向跑去。

    「公子，救我!」女子跑到陳念穆身前，一手指着追至身前的四個家丁，氣喘吁吁地說道：「這四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公子你一定要救我啊!」此刻，那女子雖然驚慌逃路略顯狼狽，但難掩其絕世驚容，只見其芳齡不過二八，生的纖巧削細，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一襲白色裙子，遮掩不住氣玲瓏身段，脖子上系一塊溫潤細膩無瑕的美玉，上面雕有飛天神鳳，所謂人養玉，玉哺人，顯然，少女應是長年佩戴此玉的，因此也是獲得了如玉溫潤的氣質。在這孤寂的林邊古道上，更是顯得格外的奪目鮮潤，直如那跳舞的精靈，說不出的空靈輕逸。

    每個男人身上都有那英雄救美的特性，特別是身負武藝的男子，當弱者遭遇欺凌，美女遭遇惡霸調戲這種情景出現的時候，更是不會錯過此機會。此時此刻，陳念穆身上的這種特性在已被成功激發，哪管得當中的諸多曲折。陳念穆當即奮不顧身的身軀往前一挺，立在前頭，擋住身後的貌美女子。大有要想抓住身後女子，唯有過了我這一關的意思

    家丁模樣的男子口中喝到：「小子，休要多管閒事，我們慕容世家的事不是你小子能管的!勸你速速離去，莫要做那冤死鬼，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並言道：「小姐，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您不要讓小的為難，跟我們回去吧!」

    「公子，他們胡說!」女子梨花帶雨，哭泣道：「民女本是鴻運城裏彭氏綢緞莊掌柜之女，因沈家之長子沈步三貪圖小女子美色，要我從了他，做他小妾，我不願，是以他派了護院想要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還好的是，隔壁的王大媽發現的早，及時告知了我，父親便安排人護送我出城躲避，誰知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也不知如今我父親境遇如何了，嗚嗚!」說罷掩面而泣，死死攥住陳念穆的衣角不放手，生怕陳念穆屈服於淫威，就此罷手不管。

    聽罷，陳念穆不禁為女子的遭遇感到十分憤慨，同時更加堅定了陳念穆英雄救美的決心，口中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今日之事既然被我撞見，算你們倒霉，莫要讓我髒了手，滾吧!」

    「呦!你小子還美上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還想英雄救美呢!奉勸你一句，別給臉不要臉，否則休怪大爺我不客氣!」當中一位滿臉橫肉的家丁惡狠狠的說道。「年輕人，要知道這可是我們的家事，而且鴻運城慕容世家的實力可不是你這等小獵戶能夠想像的，還不速速離去，別做那冤大頭!」

    敵對雙方自是先不斷的進行言語攻勢，指望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從而不戰而屈人之兵!所謂攻心為上，大概就是如此了。

    「哼，別說你鴻運城大世家了，縱然是海通洲千機城獨孤世家，摩訶洲萬幻城皇普世家光天化日做這等強搶民女的骯髒勾當，只要我碰見了，就不會見死不救，放任你們這等禽獸爪牙，為非作歹，為虎作倀!再不滾，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陳念穆說着，從腰間拔出佩劍，身軀跨前一步，氣勢凜然，對着面前的四個彪形大漢竟是毫不畏懼，此時雙方已是勢成水火，劍拔弩張，頗有一言不和便刀兵相向的架勢。

    「臭小子，當真是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弟兄們，先把這礙事的小子給做了，然後再將小姐請回去!動手!」隨着領頭的家丁一聲令下，四人分作合圍之勢將陳念穆以及美麗女子圍在了當中。

    陳念穆身為村里狩獵隊的隊長，自然知道受困於合圍當中的妖獸的處境，當然也知道破解之道，如若隻身一人破這等合圍之陣，有如砍瓜切菜一般。只是如今背後多了一人，難度是增多了不少，便對身後女子道：「等下跟緊我一些，待得我收拾了這些傢伙再說!」女子點頭應允，只是什麼看起來並不怎麼慌張了。

    說完，陳念穆回過神來，突然踩到一個石頭上，身形不穩，一個趔趄就要倒下。一個離得近的家丁見狀舉起長劍作勢欲劈，沒成想陳念穆雙手一撐地面，雙腳高高躍起，踢中了這個家丁的腦門，就將其撂倒在地，顯然已是暈死過去了。

    原來，剛才陳念穆只是故意賣了個破綻，便誘得一人上鈎，從而瞬間解決一名家丁，可謂是險之又險。

    剩下的三名家丁見狀，連忙叫道：「弟兄們小心，這小子是個硬茬子!莫要着了道。」

    雖說解決了一名家丁，壓力有所減輕，可是再也沒有了剛才那投機取巧的機會，可以說是喜憂參半，接下來就是硬碰硬的對決了。此時雙方倒是都停了下來，只是場面的氛圍卻是愈發的壓抑了。僵持了半刻，其中一名家丁，大喝一聲，沖了過來，隨即另外兩人聞聲而動，陳念穆頓時腹背受敵，處境堪憂。此時如果是孤身一人，陳念穆大可一個側翻，往地上一滾;亦或是輕輕一躍，便可逃脫那包圍圈，只是如今多了一人，便不能這樣了。隨即，陳念穆放棄了獨自一人逃脫的想法，看準一位家丁攻擊而來的劍招，輕輕一挑，大有四兩撥千斤之勢，便將此人力道卸去，抬起一腳便將其踢翻。回過頭，如此這般，陳念穆又解決了一名家丁。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雖然陳念穆速度極快的當掉了兩名家丁的攻勢，可是要抵擋第三名家丁的攻勢已是不及，更何況還有身後的一名女子要顧及到，是以腿部硬生生了承受了家丁的一劍，頓時血流不止。雖說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還是不免一陣火辣辣的刀劍割傷的疼痛。

    此時，另外兩名家丁已是掙扎着爬了起來，再次形成了合圍之勢。家丁配合默契，依樣畫葫蘆再次在陳念穆身上留下了一道傷痕。過不得十來回合，陳念穆已是傷痕累累，處處掛彩了。

    陳年穆此時形式不容樂觀，兀自在苦苦支撐着，也是要強的性格所致，如若一人躲得合圍之勢，收拾三人可謂是小菜一碟，只是強大的自尊心容不得他放下身後的女子獨自逃脫開外。於是左突右沖之下，戰場已悄然轉移至河邊的一塊巨石處，巨石高約三丈。巨石底下水流湍急，河水沖刷而下敲打在巨石壁上，泛起了陣陣水霧。

    此時，陳念穆已是強弩之末，虛弱至極，用那佩劍支撐着才不至於倒下。身邊女子也是擔心不已，站在陳念穆身旁攙扶着他，哭着道：「公子，不用管我了，你還是走吧!」

    「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他們便不能拿你怎樣!」陳念穆雖然虛弱不堪，但還是強自支撐着道。

    對面的三名家丁，此時也好不到哪裏去，只見他們鼻青臉腫，身體顫抖，將少年圍在當中，顯然他們也如陳念穆一般兀自強自支撐着。但是形勢畢竟對家丁來說還是有利的，一來此時少年已被逼至巨石邊上，再有就是少年渾身劍傷無數，血流不止，雖強自支撐一口，但總有力竭之時，是以三名家丁一邊圍着陳念穆，一邊加大言語攻勢，希望藉此瓦解少年的鬥志，說道：「臭小子，現在離去，交出我家小姐，我等還可饒你一命，否則休怪我等心狠手辣!」家丁口中喝道，希望能讓陳念穆莫做那困獸之鬥，否則，如若陳念穆帶着女子玉石俱焚，跳入那河水中，他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家丁擔心的事情，來的是如此之快!

    「如今我已是無力抵擋，底下水流雖然湍急，但是也只是一小段，渡過之後便會無事，而且我自小在此狩獵，熟悉此地環境，小姐如若對我放心，我們便跳下去，或許可掙得一線生機!」陳念穆竟然直接無視家丁的話語，悄然對女子說道。

    女子心裏此時想道：「狠心父親如今欲要將我許配給城中沈氏家族長子沈步三，此人惡貫滿盈，欺壓百姓，我自是不肯嫁與他的，否則生不如死，如今逃得出來，左右是條死路，倒不如從此跳下去，或許還能逃出升天。」掙扎片刻，女子便目光堅定的點了頭。

    此時，陳念穆縱聲大笑，一個弱女子都可將生死置之度外，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懼之有，只是想到家中父親，頓時一片黯然，只有想着孩兒不孝等字眼了。笑罷，陳念穆陡然牽起女子的手，相視一笑，縱身跳入了水流當中。任憑那滾滾水流沖刷，兩隻手緊緊的牽着，不再分開……

    天空飄過絲絲雲彩，一陣風吹過，雲朵左右搖擺;樹林中的千年古樹仿佛也不甘寂寞般躁動起來，搖擺着樹枝，帶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低聲吟唱着世間最美妙動聽的歌曲，響徹天地之間，隨着風飄向遙遠的天際。願與你夢回千年，續前緣;亦回眸，顧盼，愁亦鎖於眉間;何來的感嘆，愛過就沒遺憾;月兒彎，星河繁，憑風弄葉意千般;醉無言，日地鑒，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