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季文燁跟着蔡公公進了宮,沒有去乾清宮,而是往宮內西側一處偏殿行去。樂筆趣 www.lebiqu.com乾清宮作為歷代皇帝的寢宮,諸多皇帝的駕崩於此,並不為後世皇帝所喜歡。他們更願意住在舒適自由的新建宮殿內。
新帝亦是如此。
一路上都有跨刀的錦衣衛把守,這些負責廷杖的錦衣衛,人稱大漢將軍,並不參與緝拿逮捕審訊事宜,多出身貴族子弟,不同於外面南北二司的錦衣衛。
不過,如果他升了指揮使,這些人也歸他管了。
季文燁還是第一次深夜入宮,自然加倍小心。不過他將要面對的狀況,不可預測,倒也不緊張,只打起精神,準備隨機應變。
殿門開啟,蔡公公先進去稟告,不一會欣喜的出來:「季大人快請進來,皇上正在等您。」
季文燁便垂着頭,邁進殿內。他目不斜視,不敢巡視四周,但視線內看到情況已經表明這裏奢華異常,是九族至尊所居之處。
殿內沒有宮人,香几上擺放着一銅香爐,裊裊薰香,於這淡淡的香霧中,走來一個中年男子,清瘦英俊,氣質儒雅,一見季文燁便笑道:「朕等你許久了。」
「……臣遲來見駕,罪該萬死。」這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這令他不舒服。還有淡淡的薰香,他受不了這種味道,一嗅到香味,就想起韓氏,想到韓氏便會想起故去的母親。
這種感覺很糟,所以他一直排斥用香。
「走到這裏,腳程可不近,累了吧,快些坐吧。」
蔡公公忙搬來一繡墩,放到季文燁身後。
「微臣不敢。」難道是做久了藩王的關係,所以待人接物十分隨意?
「沒關係,快坐吧。這是朕賜給你的座位。」
「謝皇上。」季文燁心中越加犯嘀咕了,除了首輔有幸在私下裏見到皇帝被賜座外,還不曾有臣子在皇帝面前坐下過。難道汝王性情如此?本朝之前的確也出現過乖張叛逆的皇帝,與臣下不講究禮數。
他坐下了,但比不坐還難受。才一坐穩,猛地發現皇帝卻站着,忙又站了起來,躬身道:「臣該死,殿前失儀。」
皇上卻無所謂的笑道:「你坐你的,朕站着才好打量你。」
蔡公公在一旁笑的仿佛臉上開了一朵花似的。
季文燁重新坐下,豁出去了,如果皇帝脾性如此,順其自然是最好的,他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
「唉,前年你送朕回封地,朕就想見見你,跟你說幾句話了。但是……當時情況不允許朕這麼做。藩王結交錦衣衛,會給你和朕招來麻煩。」皇帝悵然道:「當真沒想到,上蒼賜朕機會,可以堂堂正正招你前來一聚。」
藩王說白就是關在封地的囚徒,當年季文燁作為皇帝的耳目,是前去監視汝王的。幸虧汝王沒有表現的和他親近,否則兩人都要倒霉。
「……微臣是陛下的臣子,陛下隨時可以召見。」季文燁感到頭頂目光的壓迫感,不覺微微抬眸,見皇帝正一臉和善的看他。他打了個寒顫,忙低下了頭。
「是啊,以後相見,容易的多了,哈哈。」皇帝高興的吩咐:「朕餓了,準備些簡單的膳食,讓文燁陪朕用膳。」
蔡公公帶着喜悅的表情,歡快的下去吩咐了。
空蕩的殿內只留有季文燁和皇帝兩人。雖然外面有數位太監和護衛,但是此時殿內只有他們兩個,就算季文燁沒有帶刀,憑藉他的能耐,赤手空拳結束皇帝的性命,並非難事。
他的養父還關在牢裏,皇帝對他這樣的身份還真是不提防啊。
皇帝欣慰的打量季文燁,半晌悵然道:「看到你,叫朕想起了許多往事。」
「……」季文燁默不作聲,心道陛下的往事與我何干?可又不敢隨意發問,只能在心中默默嘀咕。
「你在獄中可受苦了?有沒有人對你用刑?」
「回陛下,不曾用刑。」
「那便好,朕在進京路上聽聞你被下雨,真如刀劍穿心一般。」
季文燁又打了個寒顫,忙起身道:「微臣怎敢讓陛下如此掛心,罪該萬死。」
「朕說的是實話。說起來,真乃造化弄人……」
半晌聽不到皇帝繼續說話,文燁偷偷抬頭,見皇帝正仰頭看殿外如水的月光,目光幽怨,思緒似乎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他不敢打攪沉浸在回憶中的皇帝,只能陪着他一起發呆。
良久,皇帝拂去眼角的淚光,笑道:「朕雖有數位皇子,但是……」說到這裏,忽然意識到這時候告訴他身世還太過突然,還是叫他慢慢揣摩,待時機成熟,再相認不遲,便不再說下去了。
季文燁見皇帝話說到半截,突然住了口,心中更覺得奇怪了。皇上正值壯年,說話卻顛三倒四,這能君臨天下嗎?
皇帝換了話題,慈祥的詢問其他狀況:「文燁啊,朕知道你這些年吃了許多苦,着實不容易。最近生活上可還過得去嗎?魯公公為難過你嗎?」
「想必聖上已經知道我幼年的遭遇,幸好遇到貴人收養,雖有苦難,但也衣食無憂。此後為朝廷效力,更有幸尋到本家,認祖歸宗,便再沒遇到什麼困難了。」
皇帝皺眉,言語間淨是不滿:「這就是你受蒙蔽的地方了,你所謂的貴人,是閹人,給閹人做養子,實乃大不幸。」
「當年我被拐離家,幸好有人搭救,否則這條命是不是能保住,還難說。魯公公縱有大罪,但於我有恩。」
「……罷了罷了,該怪的是拐你的那幫呆子。」連偷抱幼童的事情都做不好,叫人給逃了。當年汝王府可真是養了一幫廢物啊。
文燁不知皇帝為什麼問起這件事,難道還是挑剔他的經歷?如果嫌棄他的身份,為什麼又升他的官?
皇帝嘆道:「那閹人倒有福氣,與你做了幾年父子。唉,永昌侯也是有福氣的,能娶……去全國週遊啊。朕做王爺時,只可在封地內行走,不知多憋屈。」臨時改口,改的恰到好處。
「家父確實是富貴閒人。」
「家父……家父……唉……」皇帝陣陣失落,須臾意識到自己還是能夠以父親的身份對他表示關愛的,那就是再為他選一門好親事。
早聽說季文燁因為身份關係,沒有娶到梅大學士的女兒,遭到了嫌棄,最後只娶了一個小小行人的女兒為妻。而更可惡的是,這女子是個只貪慕富貴,卻不能患難的人,竟離季文燁而去。每每想到這裏,皇上便很憤怒,將雲成源調任遼東的聖旨已經寫好了,只等着公佈出去。
「朕聽說你最近休妻了,不要緊,好男兒何患無妻。太子妃便是朕親自挑選的,朕也為你選門好親事。」皇帝道:「你中意哪家女子,便告知朕,朕替你指婚。」
哪家有容貌品行都好的待嫁女子,皇帝相信季文燁比他清楚,所以許諾他只要開口,他就替他辦成。
文燁正納悶皇帝哪裏來的熱情一味插手他的私事,不想緊接着就被皇帝的話嚇到了。
「微臣……並不打算再娶。」
皇帝以為他忌諱國喪,故意這麼說,不禁笑道:「三個月內不許娶親,又沒說以後都不許婚娶了。朕覺得那雲氏着實配不上你,因為這波折認清她的面目,早些休妻,另娶他人也好。」
「……微臣已經打算取回休書,與她複合了,所以沒有另娶他人的打算。」其實他若是想娶別人,自己就去想辦法了,真用不着皇帝替他指婚。
「這雲氏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嗎?你離不開她,還要複合。」為了防止外戚專權,本朝皇室選妃,多看容貌,家世倒是次要的。比如皇帝的生母,當朝太后就是尋常百姓出身,不過因為容貌出眾,選為王妃,後來順利成為皇后。文燁想把休掉的雲氏找回來,她的家世不值一提,那麼只有說流連她的容貌了。
「……並非因為雲氏容貌,我和她伉儷情深,休妻是為了保全她。如今我平安無事,自然要接她回來再續夫妻情緣。」
「不是因為容貌?」皇帝道:「既然她容貌尋常,家世平庸,如此庸碌的女人,不適合做你的妻子。你不必因為覺得虧欠她,便違背心意的接她回去。朕給你做主,另配良偶,看誰敢說個不字。」
「雲氏容貌俏麗,非尋常女子可比。而我和她之間的感情,也遠非普通夫妻可比。我和她山盟海誓,不敢違背。」
「就算她俏麗無雙,家世出身也配不上你。朕可是聽說她給你做過丫鬟,奴婢媚主,能是好人嗎?」
既然你有得力的探子幫着打探消息,何必再提點我?皇上您現在的耳目已經非常厲害了,連映橋的出身都知道了。
「……這不能怪她,是我依仗主人身份欺壓她。」文燁有話直說了,如果因此得罪皇帝,下獄流放也無所謂,總好過被棒打鴛鴦。
「如果她當真品質高潔,縱然你欺壓她,也該以死明志!」皇帝道。
文燁感到陣陣寒意,皇帝一句話便可決定映橋生死去留,他對她沒有半點好感,懷着敵意,可能幾句話之間,映橋便性命不保。
「……」
皇帝見季文燁不語,語重心長的勸道:「依朕看,你配得上更好的女子。兩京的千金小姐隨便你選,閉着眼睛挑,挑到的女子也只會比雲氏好,而不會比她差。」
怎麼可能,沒人比映橋更好。
「……微臣……這……」
「你們才成婚一年,沒有那麼許多感情,休了便休了,朕已經答應你,會有更好的親事,所以你大可放心了。」
季文燁見皇帝心意已決,他再膽大也不敢忤逆皇帝,內心焦急,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他掌心全是汗水,額頭亦有汗珠。
「微臣……有件事還沒稟告皇上,雲氏有孕月余了。所以我和她複合,不光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我的子嗣。」
這個情況是皇帝所不知的,他愣了下:「有身孕了?」
「……是先帝駕崩前懷上的,日期敏感……我緊接着入獄,她歸娘家安胎,外人並不知情。我成婚的年紀算晚了,這孩子來之不易,不能失去。」
他知道他犯了欺君之罪,不過,豁出去了。
「哎呀!」皇帝糾結片刻:「孩子的確不能沒有名分,你先接她回去吧。」
季文燁稍微鬆了口氣,暗暗擦冷汗。
「明日,朕差太醫院的御醫給雲氏把把脈,開些安胎的方子,無比保住這個孩子。」
文燁一驚,無論如何沒有料到皇帝居然會派御醫給映橋把脈,欺君之罪要穿幫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