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也算戚雲淮有些運道,宮人將消息回稟至御前,皇帝已然清醒了。一筆閣 m.yibige.com
清醒了,自然就知道此事不妥,皇帝握拳掩在唇前咳了兩聲,一眼瞥見手上黃得發黑的膚色,讓他自己都有些吃驚,他沉默了一陣方道:「不必抬入宮來了,讓李太醫前往醫治,直到病癒。」
戚老太太隔着門帘,見外頭院子裏有些喧鬧,便用拐杖敲了敲婢女的胳膊:「是不是打聽到雲淮的消息了?快讓進來回話!」
外頭是個二門外的粗使婆子,這會子還喘着粗氣,斷斷續續的同老太太院裏的婢女們說着話,就見門帘一掀,走出來一個俏麗的丫頭,穿戴皆跟旁人不同。
婆子認得是老太太屋裏得用的紅果兒,忙端起了笑臉。
紅果兒卻是沉着臉:「有世子爺的消息了?進來仔細些回給老夫人聽。」
婆子連連應下,屏着氣隨着紅果兒走進屋內。
這婆子用眼角瞧着四周擺設富麗堂皇,腳下的青磚光可鑑人,空氣中都隱約傳來種好聞的香味。這還是她第一次進主子們的屋子呢,不免有些緊張。
戚老太太見她眼珠亂轉的模樣,皺了皺眉,此時倒也沒心思跟她計較這個,只是問道:「雲淮如何了?」
婆子連忙一五一十道:「……一時沒攔住,世子爺就沖了去……挨了一百鞭……正往家來,皇上還賜了太醫……」
戚老太太就坐不住了:「一百鞭?!」
紅果兒忙安慰:「世子爺平素身子好,往後細心調養,定無礙的。」一邊說,一邊就向這婆子使眼色。
婆子也是識得兩分眼色的,忙道:「說是傷得不十分要緊。」
戚老太太仍是眼淚流個不停,過了一會讓人扶着到屋內的神龕前上了香,雙手合什喃喃細語:「求菩薩保佑這可憐的孩子……」
紅果兒見那婆子眼珠兒盯着一側用玉片鑲的一扇屏風看,便令個小丫頭抓了半角銀子給她,讓她出去了。
戚老太太拜完菩薩,便望眼欲穿,等着戚雲淮被送回來,一邊也是令人多燒些熱水,備好乾淨衣裳。
不一會兒戚雲淮便被送了回來。
戚老太太年紀大了,也不避諱,直接迎了出去。
李太醫看過傷勢便道:「只是些皮肉傷,靜養着,無礙的。」
執武太監自是知道如何鞭得嚇人而不動筋骨。
戚老太太聽了,才放了半顆心,看着戚雲淮昏睡不醒的樣子,仍是垂淚。
戚雲淮只覺似被火焰焚燒,背部一片灼熱,慢慢的,一陣清涼之感覆蓋了上來。這讓他睡得更沉了。
等到他再醒來,天已是黑了,屋裏點着燈。
戚雲珠伏在他榻邊,眼睛紅腫,想來是哭得睡了。燈光在她粉面上輕輕躍動,眼角的淚珠閃動着晶瑩的光澤。
戚雲淮默然無語,出了這檔子事,雲珠的婚事就更艱難了。
戚雲珠若有所感,一下就驚醒了過來,睜大眼睛,愣愣的盯了他一會兒,才驚喜的道:「哥,你醒了,我好怕!」
戚雲淮雙唇失血,淡淡的笑了笑:「莫怕,會好的。」
戚雲珠便跳了起來,端了水來要餵給戚雲淮。
但他人趴着,臉側着,着實不好餵水。戚雲珠只好用勺子沾了水,往他唇上去塗。
笨手笨腳的樣子,一點也不會伺候人。戚雲淮只是笑着,並不叫換個婢女來。
戚雲珠小聲道:「……祖母都來哭了一場,心疼得不成樣子,原是一直守着,年紀大了身子熬不住方才回去了。」
戚雲淮神情黯然。
戚雲珠咬了咬唇:「祖母最疼哥哥,哥哥為何不求求她……」
戚雲淮一眼看過來,她便不敢說了。
「祖母年紀大了,不要讓她老人家費心。」
戚雲珠抿住了唇,有些不甘的盯着他。
戚國公曾經有很長一段時日陰鬱寡歡,可是戚沈氏去了,他也未見得變得歡快起來,仍舊是沉着一張臉。
沈老太太望着他怒道:「今日我到雲淮院中,看着他屋中下人,也有些不將他放在眼中的。沈氏雖不是個好的,如今也是一了百了。雲淮總是你的骨肉,你何必輕賤了他?多好的一個孩子,你還過繼旁人作甚?」
戚國公略有些疑惑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戚沈氏不守婦道,但老太太卻似從未疑心過戚雲淮的身世。戚國公這疑惑一晃而過,終究是無此臉面向老太太親口攤開來說,亦不忍老太太傷懷——戚雲淮真是老太太圈在懷中長大的。
他曬然道:「母親,不管過繼了誰,總是您的親孫子。」
戚老太太啐了他一口:「十個指頭也有長短,不是我偏心,下頭幾個論人才,那是不及雲淮十分之一。你非過繼一個,那讓雲淮如何立足?早晚要將他給逼走!」
戚國公嘆了口氣:「走了也好。」
戚老太太一愣:「你是何苦來?」
可戚國公卻拿定了主意,一味堅持。
***
夏蟬在窗外不停的鳴叫。
宮人們拿着網在外頭捕蟬,但是收效甚微。
朱沅站在窗前凝視,心中卻是百思不解。
為何皇后會獻上福壽膏?擁有絕對權力的人是不好拿捏的。只說無法眼看皇帝痛苦不堪,無法違抗皇命……說起來倒是符合皇后一慣溫婉柔順的性子,但朱沅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
朱沅如今已經是泥足深陷,說起鳳儀殿,任誰也知她是沈娘娘面前第一人。
入宮之前,她自然是想過要得一宮主位的信重,就是分到沈娘娘宮中,她亦是有意幫她復寵。太子能繼承皇位,自是再好不過。但在她料想中,這不是她在宮中三年甚至六年便可看到成敗的事。
可未曾料到不到一年,風雲突變,竟會成了今日這般非生既死的局勢。真是世事難料。
正在怔忡之間,就有小宮人在門外傳話:「朱女官,娘娘請您過去說話呢。」
朱沅應了一聲,對着銅鏡整了整衣襟,拿起梳子抿了抿鬢角,這才不慌不忙的往正殿去。
沈娘娘一看見她,就摒退了身邊人,讓朱沅靠得近些。
她憂心忡忡道:「方才得了消息,竇皇后獻上的福壽膏已是不多,皇帝又有些急躁起來。」
皇帝急躁是自然,任誰經受過那幾日的痛苦,也是不願再受。
可沈娘娘期望的不就是這樣嗎?她也沒必要在朱沅面前裝出憂君的模樣啊,想來定有下文。
果然沈娘娘道:「竇皇后只說,細細回想起來,當年獻上福壽膏的番人似乎也道自己有制福壽膏的方子,只是當年竇家沒將這福壽膏看中眼中,是以不曾向他要得這方子。這番人彼時輾轉往祀越、雲州,如今多方打探得了消息,怕是往樊塗去覓香料去了,……」
攀塗是個大燕東邊的一個小國,盛產香料。國雖小,卻與大燕有峻岭天險相隔,易守難攻,大燕亦是不願大費周張的去攻這彈丸之地,所幸樊塗願意臣服,每歲進貢,彼此倒是多年來相安無事。
絲綢、香料、瓷器、茶葉,一直都是西方番人來東方之後必須帶回去的貨物,竇皇后這說法,也是在情理之中。
朱沅卻是心中一跳,在出海船隊不知何日可歸的情形下,竇皇后真是下得好餌!福壽膏豈是只憑方子便可製成的?無此原料,再多方子也是無用。可皇帝卻並不知,想來為着不再受苦楚,這一勞永逸的餌,他是必然會咬了。
沈娘娘將手中的絲帕揪成一團:「……皇帝服福壽膏,被這皇城中人得知,也無人敢多嘴。但若被四鄰大小國家得知,萬一又被打探得這危害,就恐大燕動盪,竇皇后只感嘆三皇子年幼,不能替父皇分憂,不然便率人微服潛往樊塗,秘密擒回這番人了。」
話說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皇帝的身子突然就垮了下來。最近別說精力,就是記性也是大不如從前,身體不好,這人也就變得有些喜怒不定起來,精神恍惚,想事未免不如從前周全。
竇皇后每日親自呈上福壽膏,皇帝昏沉之間,甚至看到竇皇后就覺高興,旁人的話聽不進去,竇皇后的話是聽得進去的。
此時被竇皇后一番言語牽引,便認定要擒這番人回來,且行事須密,非最可信之人不可。
其實這朝野之中,忠心耽耽為皇帝賣命的自然不少,但皇帝居然就被竇皇后勸得指定了太子前往行事。美名其曰讓太子盡孝,亦可歷練一番。
皇帝命數危在旦夕,可他自己卻是不知。
此番太子被遣出京,一則失去對朝政的掌控,竇皇后大可趁機收攏人心。二則若太子出京期間皇帝駕崩,太子不在朝中,就算三皇子年幼,但他真坐上皇位了,太子再想趕他下位豈是易事?三則太子此去變數太多,能否平安歸來,誰也不敢保證。
若不是這陣子太子代掌朝政,宮中風向吹向了太子一方,竇皇后這番言語也傳不到沈娘娘耳中來。
但沈娘娘聽到,除了焦慮,也是想不出法子。
皇帝直接就給太子下了旨,孝字當頭,不容太子說半個不字。
但皇帝也並無意令太子赴險,另在武常騎侍中擇武藝高強者十人、羽林軍中擇精銳郎將十人、再命太子另挑選身負異能者十人。因行事需隱密,這三十從人已經過多。且皇帝並不以為有險,武常騎侍和羽林軍精銳個個以一敵百,尋常不開眼的綠林劫匪自是無法動太子半分。就是被樊塗國發現,太子將另備的國書拿出,也諒無人敢生異心。
太子有苦難言,也只得安排後手,準備上路。
沈娘娘連日來都是無法開懷,朱沅只覺得她對自己幾番打量,心中不由有些警惕。
果然沈娘娘拿定了主意:「阿沅,我想讓你隨太子一道去。」
朱沅心頭一跳,面上不露聲色:「娘娘為何做如此想?朱沅畢竟女流之輩,太子殿下一路急馳,朱沅怕體力不及,拖累太子殿下行程。」
沈娘娘道:「太子這一趟,我這心中怦怦直跳,半點放心不下,總覺着會有事發生……你跟我這許久,我早就看出你是個有主意的好姑娘,行事穩妥、耐得住性子、心細如髮。他們這一行都是男子,總不及你心思細膩,你一旁跟着,說不定也能注意些他人疏忽之處。且你有一身醫術在暗,不但沿途正好照料太子起居,說不定亦能出人意料的起些作用……」
朱沅沒有出聲。
沈娘娘放緩了聲音撫慰:「我自然知道這是趟苦差,你一個女兒家,雲英未嫁,又非宮婢,卻要和三十幾號男子混跡數月,傳出去也是於名聲有礙……雖知你有些顧慮,但我卻是想着此趟回來,便將你賜給太子為良娣。你也不必憂心日後太子不寵愛於你,橫豎有我壓着,斷斷虧待不了你。來日也自會給你父親加官進爵,讓你母親誥命加身,甚至你弟弟也自有恩封……」
以沈娘娘的身份,這樣和顏悅色,許以諸多承諾,自然也是因為平素對朱沅的喜愛,願意去寬她的心,令她心甘情願不要有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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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看到有人說怪怪的,我一想,好像真的是寫偏了~
這匹野馬,我控制不住了……測試廣告2